有同行外科医生在现场帮忙太好不过,谢婉莹同介绍自己:“我姓谢。”
“谢医生,我们现在是把他的大腿先抬起来。”欧医生边说边琢磨,语气显露出犹豫感,说明这样的状况这样的伤者他怕是以前没遇见过。
围观人群听他们两个医生交流,一个两个伸长脖子。
外行人没见过这场面,全在想医生要干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医生要干正事,给伤者处理伤口止血。
抬腿的事儿让伤者家属亲自来帮忙最好,因为别人不懂医学帮忙也会怕。两医生是不敢让家属碰到伤者伤处的,只让家属负责抬小腿。
伤者女儿用两只手握住父亲的脚踝,使劲儿往上抬。伤者腿部在抽动没停过,让抬腿的人是吃力。
其实这时候若救护车来了估计除了赶紧拉伤者去医院,现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像这种为脑出血导致癫痫的患者并没有神药可以瞬间止住癫痫发作。
拔出来异物后,要止血。欧医生想到这,放下自己右肩上的挎包,打开包盖想在里头找出点什么急救物品。当他找到止血贴和一捆小绷带以及医用胶布,自我颇为满意,再转头,突见对面的谢婉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把止血钳。
是真的止血钳。欧医生的眼珠子确定自己所见无误之后,只能圆瞪下了。
此人是谁?为什么随身能带把止血钳?
谢婉莹常被止血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在她看来,止血钳用途多多。在外科手术台上干过之后,会发现止血钳很多时候算是一物顶多用。
放到目前这个急救现场,医生是有什么东西用什么,物尽其用是基本原则。因此不见得需要拿这个止血钳去夹血管,当作拉钩用用也是可以的。工具的尖嘴比起人的手指直径细很多,操作的动作可以精细许多避免造成更多伤害。
第2893章 说是做不到
在医生的吩咐下,民警和群众拿了好几把手电筒帮着给他们现场医生打照明。
让伤者女儿再抬高点伤者的腿。谢婉莹和欧医生面对面弯下腰,从各自方向放低头再上仰视角观察伤者伤口。
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了伤者大腿后侧的裤子那片血景中间。
“是玻璃片。”有群众眼尖的,跟着医生的眼睛望到了那块遗留在伤口外的玻璃片末端,喊。
伤者的腿在抽,肌肉在抖动,收缩的时候,伤口变成张口的死神口,将玻璃片往大腿里头吞着。
四周见着的人,擦汗的擦汗,擦胸口的擦胸口。这场景,普通人看了都觉得是像自己的嘴巴在吞玻璃似的,怎不叫人心惊肉跳。谁都能预感到再这样下去,这伤者离死差不多了。
伤者的女儿边抬老爸的腿边哗哗掉眼泪:“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爸。”
外行人是不懂的,以为叫两声医生医生出个手马上能救到人。
欧医生的眉头愁了愁:被这位谢医生说中了,可难办了。
拔玻璃片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否则不会说一般情况下只会把患者送到医院再拔。
一是,现场没设备没其它条件可以帮助医生确定玻璃片在患者大腿里头的确切位置。
不说什么高贵的ct机等,有台x光机拍个伤口片对医生也是帮助极大了,至少可以帮医生判断如何拔不会伤及给伤者造成继发伤害,将拔这个动作的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二是现在这个伤者不是普通伤者,腿一直在抽。照清楚位置也没用,拔时正好碰到伤者腿抽那一下拔歪了的话,后果难以想象。最好是去医院想法子止住癫痫再拔。
欧医生的脑子里划过这些顾虑时,两只手不知不觉地若缩头乌龟往回缩回去了。
不怪欧医生,如今社会上医患关系紧张,出个医疗事故这人死了的话,医生吃不完兜着走。不要以为医院会护着他这个医生,他这是在医院外纯粹发善心干活。
在他想着要么做罢继续等救护车时,对面传出道声音。
谢婉莹观察完伤口,有计划了,对欧医生说:“由于肌肉把玻璃片夹的比较紧,你拿止血钳撑开伤口,我来拔顺利些。”
“谢医生。”欧医生必须告诉她,她的计划可能过于想天真,“我估计这止血钳是插不进去的。”
伤口非大敞开的伤口,伤口中间的空间几乎被玻璃片占据。
现有的照明条件,让欧医生不认为自己的双眼具备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或是能自带手术间无影灯功能。没超能力,他这如何找到细缝空间插入止血钳如她所言的撑开。
对方说自己办不到,谢婉莹只会退一步:“我来撑开伤口,你到时候接手止血钳可以吗?”
他已经说了做不到,她坚持非要做。欧医生质问她:“谢医生,你知道这玻璃片扎到大腿里头哪儿了吗?你不怕拔出来可能流血更多吗?”
拔出来是有可能在不慎的情况下造成反向伤害。
第2894章 勇士
记得她发小当时受伤正是这样的危机。所以,不能说欧医生的顾虑有错,第一步必须准确判断玻璃片在伤口里的的位置。
为了让同行相信下自己,谢婉莹的手点出伤者大腿各部位说:“这个地方是前外侧股内收肌,后面衔接是长收肌,肌收管在这里头,股动脉在肌收管里。”
欧医生看着她的手指真在伤者大腿上画,现场作画人体三维解剖图,眼瞳不由缩了缩,一时不好说她画的有无对错。
唯独可以确信的是她画的挺细致,有模有样,外行的围观观众们直看得目不转睛,纷纷发出哦哦哦学习到了的意思。
“股静脉是走在股动脉前面,现在比较多的出血是由于伤到了股静脉的小分支,再深一点是股静脉股动脉了。”谢婉莹严肃地给欧医生道明这句。
说到股静脉出血其实和股动脉一样属于大出血,并且由于人体动静脉向来相伴而行较多,伤及股动脉前难免可能伤到股静脉,是动静脉一块出血。
欧医生的喉节滚了下,清楚她说的是对的。
对他们现场医生来说只有骑虎难下的是否见死不救了。
欧医生鼻头上冒出微汗,他想再问: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救护车毫无消息,路边只有堵车的车流几乎动也不动。
“你几成把握,谢医生?”欧医生低声问,不想刺激到现场的群众和家属。
“不是几成把握,欧医生,而是我们必须全力一试。”谢婉莹道。
论几成把握没意义的,百分之百的把握都可能突然意外造成失败。
空气中能听很多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包括欧医生的,个个是紧张到像随时断了的弦。
“哎呀。”那打灯的老民警慌忙地叫了声,“进去了——”
玻璃片由于抽搐的肌肉再往里头挪了。
伤者的女儿高音拨出来是要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两只秀气的手指探出去闪电般抓住了玻璃片的末端,让玻璃片没有被刚那一抽真的完全带进去大腿里头。
所有人大喘气了:天,刚刚实在太危险了,伤者命悬一线。
“欧医生,快给我血管钳。”谢婉莹喊。
“你行不行?”欧医生抓起她身边那把血管钳递给她时,发现她捏着玻璃片的是右手只剩下左手,担忧至极。
想她一女孩子力气必定是比不上男孩,再有左手拿钳这动作太别扭了,让人能不能使得上劲儿完全难说。
结果他的话未完全落地,抓住止血钳的谢婉莹,左手把止血钳尖端一插,直接尖头进入伤口边上一角。
她的动作猛地像冲锋号的勇士,像从草丛里飞跃出来的野豹。
把欧医生和其他人看呆。
接下来,血管钳张开钳口,滑开去的两钳面是若滑冰鞋的刀片似的滑溜溜顺着玻璃片两边,边张开边探入,再最后一刻啪一下,张到最大。
伤口张开,暴露出里头宛如在跳跳跳的肌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