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29)
方六文上次装疯卖傻接近官府,已在暗中将消息传给了皇帝。
对皇帝而言,区区命案不值得过分重视,他在乎的必然是云封将要面临的战乱,与其跟朱雀浪费时间,不如把精力放在对付白虎身上。
巧合的是,在摆阵布局方面,十二地支寅申隔七而冲。十二天将寅为青龙,申为白虎。月份节令寅为正月,申为七月。[2]
云封皇帝于七月初七七夕节这个敏丨感的日子为青龙公主订婚,便是以青龙强丨压白虎,破凶煞。
由此想来,订婚那天绝不是谁的一时兴起,更不是一纸诏书那么简单,如果猜想合理,那么二公主应该就像一枚棋子,被算进了皇帝布下的法阵之中,成为了法阵的一环。
皇帝哪里是不懂啊,他简直是懂得太多了,这桩蓄谋已久的婚事,至关重要,绝无退掉的可能。倘若按照这种思路继续推测下去,那么二公主的大婚之日,最有可能定在……十二月十二。
陈乾突然夺过苏映星手里的灵镜,上面正展示着小屋里的画面。云倾想把火弄旺一些,却笨手笨脚地,反而把火堆弄得乱七八糟。
苏映星嘲笑她手脚不协调。
陈乾却愣了很久,莫名其妙来了句:“刚才她晕倒的演技,好像跟我的未婚妻一样生硬。”
苏映星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反应过来怪叫一声,“未婚妻?你是说那个想虐死你的二公主?”
“……对。”
这是陈乾第一次对外说起二公主时,称呼为“未婚妻”。
“藤萝虽然笨了点,但也不至于像二公主吧。你不是不愿意提那个女人么,难道真像远怀说的,你去了一趟凌霄园就坠入爱河了?你被二公主下蛊了?”
陈乾满脸嫌弃:“你少来恶心我。”
“那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藤萝晕倒的演技跟她像不像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真的像,你更应该狠狠地虐待藤萝才是啊!”苏映星握起拳头,好像藤萝是朵花,能被他给捏死似的。
话是这么说……
可对于陈乾而言,藤萝娇弱无害又可爱,简直是精准地激发了他能对笨蛋普通人泛滥的所有同情心,甚至让人觉得跟她说两句重话都会有愧疚感。那么嚣张冷艳的二公主,私底下竟然会是这种性格吗?
陈乾摇摇头,疑虑未消,心事重重:“先不提她了,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
诚如方大师所言,人各有志,各修其好。世间众多修道者,会的东西自然是五花八门。
陈乾精通于渡灵、法阵与武道,而苏映星则精通于观星、毒术与遁术。虽然听起来完全没什么共通之处,但他们的确都师从剑沉山没错。
以前在苏家老宅有一块祖传星盘,多少年来犹如死物般被封印着,从没有谁能将其打开,直到捣蛋鬼苏映星八岁那年踩着板凳爬上柜子,想摸点值钱的小玩意时,意外摸到了它。
那一瞬间,星盘在暗夜里亮起了银色光芒,从屋里映出去,竟映得整个苏府都明亮至极。
苏家人并不知星盘的来源,只知祖上说,若谁能将星盘唤醒,定要将他送去修道,否则将为苏家引来灾祸。苏老爷与夫人谨记祖训,第二天就带着苏映星去找师父。
好巧不巧的,他们遇到了游历四海的神棍方六文。
当年的方六文的确长了个俊俏模样,行走江湖多年,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都门儿清,嘴皮子利落。知道苏映星这小子有天分,家里又有钱,当场就把苏老爷与夫人给哄住,收下了这个徒弟。
后来苏映星随方六文回剑沉山,碰见了正在山上扫地的宋远慕。
方六文说:“瞧见没,你要是不好好努力,没出息,以后就得回山扫地。”
宋远慕年轻气盛,打小就目中无人,浑身刺毛,一听这话,手中扫帚瞬间化作利剑,直朝方六文而去。俩人第一次见面,跟着王寒生才学了一年的宋远慕就能把方六文打得落花流水,连连求饶。
方六文头发被削掉了一半,衣裳满是破洞不说,衣带还斩成了好几截。他委屈啊,衣衫不整地跑到王寒生跟前告状。
王寒生只赏了一个字:“该。”
而苏映星激动地缠着宋远慕:“表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早知道让你当我师父了,我跟你学!”
宋远慕嫌弃地推开他,也只说了一个字:“滚。”
金银城和都城离得远,以前苏映星很少有机会跟宋远慕接触,兄弟俩感情并不深,甚至不太熟。有了修道为基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才稍微熟络许多。俩人精通的东西不一样,但若有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麻烦事,正好也能互相帮衬。
苏映星吊儿郎当,在外从来不怕被认出来。而宋远慕则不喜高调,因擅长易容之术,便常伪装身份,以面具示人。
宋远慕平时化名简单,李一王二张三赵四,没什么特别之处。唯独那天云倾问他名字的时候,宋远慕沉默了又沉默,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给出了这么一个颇为正经的名字——
“陈乾。”
或许是因为云倾的眼神太过崇拜吧。
他若真的说“我叫王二”,总觉得会不符合她所期待的大侠的身份。
苏映星听说自己表哥取了这么个怪名字,直说不顺口,便开玩笑叫他小陈子。他这种严肃起来冷冰冰的人,其实很好说话,也能开得起玩笑。又或者说,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就对什么都觉得无所谓。
“小陈子,这几个地方你过来瞧瞧?”苏映星在布阵这方面不及宋远慕,早通过星盘观察过情况,还是不放心地询问他的意见。
“嗯。”陈乾没多言语,抬手又加固了几道符咒。
他们已经在外逗留了有一阵子了,此阵重在围困凶灵,到处都是陷阱和迷宫,想检查也比较麻烦些。
“只要摸准了凶灵的行动轨迹,想抓也没那么难吧,反正她相公的尸体在你手里,她又受了伤,不可能跑得了。要不,我们先动手试试?”
“还是等我师父吧。”
“你不说你师父没个准吗?”
“法阵只能维持三天,他再没个准也有分寸,很快就该来了。”
“成吧,那咱们就……干等着?”
“嗯。”陈乾心不在焉,答应了一声又没话了。
苏映星看他魂不守舍,以为他在担心凶灵,好心安慰:“这次不光你师父来,还有小爷我在这给你坐镇,出不了问题的。”
陈乾倒是诚实:“我没有担心凶灵。我在想……藤萝姑娘刚才为什么要装晕?她似乎不想承认昨夜出去过。”
“这……”苏映星挠挠脸,“她昨夜又不是去做了什么唯美的事,人家姑娘脸皮薄,不愿意告诉你呗。”
“脸皮薄?”陈乾想起在凌霄园,二公主被他抱住的一瞬间。那个毒蛇一样的女人,满身的嚣张气焰竟散了个一干二净,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她是多么的茫然无措,又羞恼难当,急得耳朵都红了,委屈得紧抿着嘴巴。
嗯,她似乎的确脸皮薄。想到这,陈乾不禁陷入了沉思。
“喂!”苏映星嗷的一嗓子,“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陈乾理直气壮:“没有,你再说一次。”
“我说,房子附近已经布好了陷阱,凶灵又不傻,真的会冒着风险去找她吗?何必把星盘留下。”苏映星这块星盘可是宝贝,名叫太阴。
传说中盘古死后,右眼化为太阴星,也就是月亮。月为水之华,内孕太阴真水,至阴至寒,冻结天地。[3]而这块星盘,就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石头,阴气极重。除了观星求时定方位,还能平衡阴阳磁场,削弱其中灵力。
简单来说,凶灵出现在附近就会灵力大减。昨夜陈乾和苏映星能顺利将凶灵引来,也多亏了星盘。
“我只是觉得不太放心,有了星盘,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