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21)
他们在哄闹的人群中遥遥相望,沉默不语。
她的身影单薄,脊背挺得笔直,孤傲而清冷的气质与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她穿着光鲜,漂亮的眸子却失去了光彩,被蒙上了灰尘,只染着恨。少年被这一眼看得心头剧痛,仿佛忘记了呼吸。
她一言不发,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清楚,她是小梅或是小花根本不重要。
村长儿子跟原老四各执一词,终于打了起来,小小的院子轰然炸开了锅,村民一窝蜂往上涌。趁这乱子,少年头脑发热,逆着人群冲上去,抓起小梅的手想跑,可这么多眼睛呢,他们没等走出门就被发现了,人们顿时转移了目标。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同仇敌忾,冲上来将小梅与少年扣住。
少年是村里的男娃,训两句就放了。
小梅不一样,她是原山村的媳妇。她被带走关了起来。不知道究竟关在村长家的柴房,还是原老四家的地窖。
而少年被爹娘带回家,不等爹娘动手教训,他自己白着脸仰头一倒,大病了一场。
后来少年再次得到小梅的消息,那时还没出春天。
她重新见到了光,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闭着眼被抬到后山,连口棺材都没有,沉默着等土坑挖开,便被葬在无人记得的某处。
断肠春色惜苦雨,夜来幽梦。
少年趁夜跌跌撞撞跑进深林中,找到了小梅的坟。
烈雨劈头浇下,一夜之间,梅花细枝从她坟边破土而出,拔地而起,竟长成了一棵梅树。接着又起一棵,棵棵相互,蔓延成林。少年就此消失在了梅林深处,不见影踪。
云倾满脸泪痕地站在梅林之中,面对这些前尘旧事,心里却无助地发慌,总感觉这个故事有些熟悉,熟悉到让她浑身发痛,痛到将要窒息。
恍惚间,云倾听见远处有一女子说——
“我三魂七魄皆损,连鬼差都不肯收留。这一生不曾做过坏事,为何落得如此结果?怨只怨我是个女的,怨只怨我生在这会吃人的世道……二公主,二公主你可知我心中有恨……”
作者有话说:
剧透一下,后面这段是女主的一场梦,剧情是跟男女主的前世有关,不是在写配角凑字数嗷。很快就醒了。
我之前标题写错了,好几天过去才发现……被自己蠢到。
第16章 他心乱了
云倾心惊。
对方怎会知道她是二公主?
努力向那声音来处望去,什么都看不清楚。
梅花飘雨,乱人心神,唯有浓重而热烈的悲伤在蔓延。她以袖遮风,着急问:“你是小梅吗?你在哪里?有什么冤屈你可以告诉我!不要再伤人了!”
风的尽头没有回答。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雪,这世界越来越冷。不多会儿,周围转瞬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风越来越大,吹得云倾站不住,只能躲在一棵树旁蹲着,瑟瑟发抖。
冰冷的雪花和烂漫的梅花随风狂舞,愈演愈烈,云倾眼睛都睁不开了,意识仿佛被渐渐冻住。她蜷缩着自己,妄图守住身上最后的温暖。
而她身后,风雪中的梅花枝像触手一般,朝她伸来。
“二公主,为什么你的命这么好?你不像我们,活着只是在受苦……你空有怜悯之心,可曾真的怜悯过谁?你高高在上,享尽富贵荣华,怎会知晓这世上多少女人,单是活着就是天大的奢望啊……你也不过是依附着男人,冠冕堂皇,凭什么受人敬仰?……那么多人都盼你死呢,你何苦还要活着?……”
女人的低吟喋喋不休,在风中听不真切,但这些话云倾并不陌生,在过去的年岁里,没少听人背后如此议论她。她讨厌这些话,却从来无力反抗挣扎。
随着她情绪的波动,枝杈已经悄悄触到了她的脊梁。
就在枝梢想要扎进皮肉之际,她身上乍现一层淡青色的光芒,千钧一发,她忽然听见一声暴躁又粗鲁的训斥——
“起来!”
被这厉声吓得一凛,云倾猛吸一口气,“蹭”地睁开眼睛抬起头。周围的雪色与梅花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陌生的小房子。
身边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携带着烤肉的香气,她愣愣地看过去,火堆旁正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离她稍近的陈乾,另一个她不认识。
“我……”她依靠着墙角,开口声音仍沙哑,干咳两声才好,“我,这是在哪儿?”
陈乾正在烤肉,签子上串着半只鸡。见她醒来,面色稍缓,但掩不住疲惫:“还在法阵之中,你方才被凶灵侵扰,驱邪三次才把你叫醒。你平时是不是净做些缺德事,竟然这么容易被入梦。”
什么?
入梦……
云倾晃晃脑袋,慢慢回神。
她四肢很冷,身上披着的衣服是陈乾的。果断往火堆旁边挪了挪,伸着双手烤火,还有点想哆嗦,没什么精神地反驳:“我一向心地善良,哪做过什么缺德事。”
不知是不是她这副模样太可怜,陈乾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火堆烧得更旺了些。
另一个沉默的男人笑了笑,主动说:“姑娘,你刚才被吓晕过去了。还记得吗?”他往自己身上斜着比划了一下,“当时那个叫原猛的被小陈子一剑劈成了两半!小陈子切得那叫一个利落呀,‘咔嚓’,跟切肉似的。”
肉?
云倾拧眉看向陈乾手里那半只鸡,再次想起了掉落在她身边的半截尸体。
原猛……
嘴唇一抖,云倾直接扭头干呕起来。
陈乾冷脸训那男人:“你若无聊就出去当溜达几圈,别在这找抽。”
男人轻哼:“我溜达的还不够多?凶灵又不傻,上过一次当就没那么好骗了,何况咱们手里也没别的尸体了,你总不能让他吃了我吧。”
云倾不停地用手拍着自己心口,可胃里没东西,除了吐点水也没别的。她擦擦嘴,苦着脸问:“这位叔叔,你谁啊?”
原本吊儿郎当的男人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你叫谁叔叔呢?我有那么老吗?”
这男人的模样不知为何看不太清楚,身形也很模糊,但隐约瞧着是比陈乾年轻的,陈乾才二十来岁,他竟敢叫陈乾为小陈子,按理说应该比陈乾大不少吧。当然了,主要还是云倾小心眼,被他吓唬了就想报复他。
云倾理直气壮:“你又不自我介绍,还不准我随便叫叫了,小气。”
“我去!”男人很不服气,“别以为我没听见,你梦里可管小陈子叫哥哥,就他这张老脸你也好意思开口,昧着良心说话,活该你做噩梦!”
“你!”云倾气不打一处来,她做噩梦都够可怜了,竟然敢说她活该!有没有点同情心。抄起旁边的柴火棍子,云倾作势威胁,“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说你活该!怎么着,打我啊,”男人说着竟然故意把脸伸到她跟前,“打不到我你等会还做噩梦!”
云倾气得一棍子抽过去。“咻”的一声,打了个空。棍子竟然从男人的头上穿过,像打了一片虚影。
男人得意至极:“哈,完咯,打不到,做噩梦去吧你。”
云倾举着棍子爬起来,他利落起身往后一闪,故意逗她:“来啊,我人就在这儿呢,打我呀。”
“咻咻咻”
几棍子下去,没有一下成功的。
云倾算是明白了,这人估计也是个有仙术的,这是在耍她!心里的火越冒越急,明知道打不到也还是去追,恨不得当场咬死他。
俩人在小破屋里你追我赶,跑得闹闹哄哄。
陈乾满脸嫌弃:“行了,你们别闹了。”
俩人没一个听见的。
“行了!”
还是没人搭理。
陈乾深吸一口气,放下烤肉,起身,想去抓那个男人,也就是他那欠抽的表弟。可是表弟比猴子还灵活,身子那么一晃就给躲了过去,反倒让追他的云倾从后头扑了上来,一下子失去平衡又躲闪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