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190)
此地仍处于交界的危险处,须得先翻过这山头,顺着醴泽的水一直走,走个五六天才能走到人间,若想到繁华处,还得再经过十天半个月。
宝安带着一群孩子在前面,东门远慕则跟在后头。一行人走得时快时慢,全看孩子们的体力如何。
走着走着,东门远慕会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状似无意,其实是在找人。
他们方才与云倾和阿昊分别,这一路上,他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他倒是不怕什么大妖怪过来,因为对方没有杀气,他觉得……可能是云倾。
但他看了好几次,一次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云倾不愿意杀他们,独自跑远,阿昊正在气头上,又没去找她。她不会仙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如此磨磨蹭蹭地走了七天,翻山越岭的众人越走越疲惫。
孩子们大多支撑不住了,而前路漫漫无尽头,怎么也看不到方向。
用隐身符藏在角落的云倾跟着着急,翻遍了自己的百宝袋,翻不出什么能用来载着这么多孩子的工具。眼看着孩子们因为劳累,伤痛还有饥饿等等问题而一一倒下,东门远慕逐一为其用内力疗伤也不是办法。
云倾决定独自去前面看看,看看到底是这路走错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区区的千重山竟然翻了七天还翻不过去。
她一走,阿昊悄然现身。
翻不过去当然是有人从中作梗,阿昊的目的便是想把他们活活折磨而死。当然,折磨死孩子就够了,东门远慕他不打算动。
本来救孩子就是为了让云倾杀东门远慕,但云倾不舍地动手也在他意料之中。
眼下找冥灵笺才是重中之重,他不想给自己另添麻烦。
青龙很聪明,而且有自我的意志。他怀疑青龙笺可能藏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藏到了哪里。云倾不知如何寻找对方没关系,云天之海的水会替她向四冥灵传递她的处境。
夕阳起,天色发昏。
一群小孩里有一个频频往阿昊的方向看。阿昊记得,那个叫晓月,很受东门远慕的重视。
阿昊故作凶狠地吓唬他,没想到他竟然吓得一哆嗦。
阿昊一愣。
他明明用了比隐身符更强的隐身术,这小子怎么可能看到他。
东门远慕柔声问道:“晓月,你是不是冷了?”
晓月摇摇头,然后伸手指向远处阿昊。
这小子不简单,竟然有神眼,不知道是哪个厉害的神来投胎转世。
有了这小子捣乱,若他把方才阿昊一直跟踪他们的事说出去,云倾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阿昊心一沉,朝晓月笑了笑,暂时往后退开一段距离,悄悄动手施法。
等他们重新开始前行,天上已经是阴云密布,不多时便下起了雨。这雨又急又凶,其中几滴染着妖气的水珠若是砸到生灵身上,定能让其全身血液被冰冻,骨头碎成渣。
随便砸死几个孩子好了。
阿昊把自己当成了玩.弄人间的主宰者,冷眼看着人类走进这场危机四伏的雨中。
宝安从饕餮匣里拿出遮雨的斗笠分给孩子们,还没等分完,雨已经变得越来越大了。阿昊擎等着看那些孩子浑身冒血的精彩场面,却见空中炽白色乍现,一鞭子挥过去,竟然打乱了空中的雨势。
是云倾回来了!
“快走!找地方躲起来,这雨危险!”她大喊着提醒,“快走!不要碰到雨!”
宝安听了连忙加快发斗笠的速度,让孩子们把身子藏在斗笠下,别露出来。而东门远慕发现远处有一个凹陷的石洞,可以勉强躲避几个人,便立刻抱起几个孩子跑了过去。
云倾收回旭禾,正想再使一次旧招,可是密集的雨水中,有一滴却精准地坠落在她手背。
就像刀片刺穿了整个手掌,她胳膊一抖,旭禾掉在了地上。
顷刻之间,每一根骨头都像被极速地冻住又敲碎,血液变得冰冷而缓慢。她的双眼失去焦点……
“你不要命了吗!”阿昊及时抱住她,隐忍着怒意,“你真的越来越不听话了。”
感受着阿昊正在用妖力为她疗伤,她望着眼前人很久才终于重新看清他的具体模样:“阿昊……好疼。”
幸好她是妖,不是人,没那么容易死。
雨已经在阿昊出现之时停止了。
阿昊大手紧抓着她的手腕,有那么一瞬间,或许是神志不清,他竟然动用了自身原本的灵力,猛地灌注于她的经脉筋骨之中。此举就像从鬼门关强行拉回了她的一条命,但也极容易暴露他自己的行踪,从而被六界发现。
云倾意识渐渐回笼,眨眨眼睛,虽然唇色泛白,好歹精神没那么虚弱了:“我刚才以为我要死了。”
阿昊冷着脸:“没有我的准许你别想死。”
“二七姑娘!你没事吧?”东门远慕转移完所有的孩子才发现云倾的情况,急急地赶过来。
阿昊下意识收紧臂弯,可是云倾一看见东门远慕,就像被砍了一刀的鱼肉生生从砧板上跳了下去,脱离阿昊,扑进东门远慕的怀里。
东门远慕稳稳地将她抱住,而她把脸埋在他胸膛,嘤嘤两声:“我不行了,我可能要死了,快!让我咬一口。”
“……”
又胡闹。
东门远慕微红着脸,支吾难言:“二七姑娘,你若没事,我就先回去照顾孩子们了。”
说着,他慢慢推开跟云倾的距离,逃跑似的走远了。
云倾满脸郁闷:“什么嘛,我都要死了都不肯让我啃一口。”
阿昊脸色愈发阴沉。
就像宿命的安排,看来云倾还是爱上了她的阿聿。
“阿昊,”她转过头来质问,“刚才的雨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语气很肯定,阿昊干脆承认:“是又怎么了。”
“你想把他们都杀掉?”
“那些孩子里有一个是天神转世,若是杀了他抽走他的神力,你我就可以直接成为最高级的妖。”
云倾沉沉望他,良久过后却说:“你骗我。阿昊,你似乎特别喜欢骗人。”
阿昊被拆穿也不恼,挑眉:“我只是喜欢随便说说罢了,信不信是别人的事。”
起身,转头的一瞬间,阴狠的杀意从他眼底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为了冥灵笺,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讨厌又不识趣的女人杀死。
“阿昊,”一无所知的云倾仰着脖子叫他,撒娇似的拉住他的手指,“你能不能扶我一把,我的腿使不上力气了。”
阿昊垂眸:“去找你的东门远慕,刚才推开我的时候不是很有力气么。”
说完无情地甩开她,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个男人,一个男妖,雄性,怎么都这么奇怪。
云倾直接仰头躺倒,不顾这地面湿漉漉的沾湿了衣物,望着天叹息:“啊,下辈子好想当个鸟啊。”
等东门远慕把所有孩子都哄好,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不太放心,终于又磨磨蹭蹭地过来找云倾。
云倾半阖着眼睛,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个问题:“天怎么这么黑?”
东门远慕在她身边席地而坐,并不知道她受了伤,不答反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躺着?”
云倾把视线从天上垂落到他身上,愣了很久。
她看不见颜色了。
眼前的东门远慕像是水墨画,没有活人的生气。
她一骨碌爬起来,环顾四周风景,什么颜色都没有了……
骨头在发抖,冷意就像破土而出的小虫子,从角角落落钻出来,激得她头皮发麻。
东门远慕单膝跪起来扶住她:“不舒服吗?”
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她。
真暖和。
云倾反手将他抱住,在他怀中发抖:“好冷……”
东门远慕试探着摸向她的额头:“你的额头很烫,是不是淋雨发烧了?”
“什么?……”妖怪可不像人,淋雨受凉并不会发烧,云倾长这么大没发过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