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180)
六界之中唯有人是很特别的存在,人很脆弱,且寻常人不会仙术,亦没有灵力。他们不被允许与其他五界通婚,而他们本身也对其他妖魔之类的视如草芥。
铃铛当年修炼成妖,初来人间,认识了一个叫孟涵的人类。她很欣赏孟涵,并无男女之情,只想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修炼。
孟涵清高孤傲,又出身正派,私下和铃铛相处再好,对外也不肯承认与她认识,甚至从来不跟她一起出去,碰见了还当做陌生人,与同门嬉笑着说要捉了她去炼丹。屡次三番过后,铃铛终于生气了,说不喜欢他开这种玩笑,决定要走。
孟涵一直借她的妖气修炼才得到了飞速的提升,怎能甘愿放她离去,挽留之后,见她态度强硬,当即使了手段把她弄晕在山洞。尔后叫来同门,狠心把她带回去,丢进了炼丹炉。
一个铃铛而已,一个妖怪罢了,用来炼丹有什么不可以呢。
既然不听话,就永远捂住她的嘴好了。
长夜无尽。
炼丹炉里凄厉的惨叫不绝。
一众弟子围在一旁,说说笑笑。吵闹动静惊扰了一个外门弟子,莫映星。
莫映星起夜撞见了这么残忍的一幕,不禁被师兄们的无情与残忍惊住。他才刚来,根本也不会什么仙术,又是外门。
情急之下,他跑出去放了一把火,各处浓烟四起,他大喊“走水”,引起了师兄们的注意。孟涵为首的几人前往查看情况,留下几人守着炼丹炉。可他们小看了铃铛的能力,这几人根本不足为惧。
不久后,只听寂夜中“砰”的一声响,铃铛一脚踢翻了炼丹炉,毫不犹豫地杀死了镇守炼丹炉的人。
莫映星被吓傻了,跌坐在地上发抖,腿软,想跑也跑不了。
铃铛满身是血朝他走来,差点没给他直接吓晕过去。
听见孟涵他们将要回来的动静,铃铛抬手捞起他,消失于夜色。
他们没走多远,铃铛毕竟受了伤,只能随意寻了个山洞躲藏,铃铛虚弱地倚在角落,连自我调息都做不到了。莫映星不敢靠近,远远地问她:“你,你,你没事吧?”
铃铛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回来了,燕回山不适合你。”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莫映星站在那沉默了片刻,然后真的走了。不过走了又回来,他是去采了些药。这些药对人可能有效,对铃铛却毫无作用。她的伤并不寻常。
几天下来,他看着铃铛时而陷入昏迷,时而又痛苦地醒来,非常懊恼:“若我早些修道,若我能灵力强大些,就能救你了……”
“为何要救我?我杀了那么多人。”
“你是自保!若非他们想要对你赶尽杀绝,你又怎会动手。”
铃铛自嘲地轻笑,没有再论这件事。
深夜,火堆的光亮很暗,天上的月色却很明媚。铃铛非常喜欢月亮,愣愣地对月发呆很久。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拿出了一块石头,丢到莫映星身上:“送你了。”
莫映星拿起来:“这是什么?”
“石头啊。”
“我知道是石头,我以为……它有什么奇特的作用。”
铃铛脸色倏尔一变,语气也冷了几分:“没什么作用,把它扔了吧。”
莫映星却不肯:“扔了干嘛,我看它挺好看的。”他举起那块石头对着月亮,“你看,在月光之下,它好像泛着隐隐的微光。”
铃铛朝那块石头看过去。
那本就是一块从月亮上掉下来的石头,阴气极重,尚不知有什么作用,若能成为一门法器倒是不错。
铃铛得到这块石头时,很高兴地想去送给孟涵。但孟涵很是嫌弃,嫌弃它只是璞玉,若动手雕琢太过麻烦,更嫌弃它阴气重,邪性,不喜欢。
当时的铃铛说:“如果不做法器,也可以留着做点别的,它可是月亮啊,多好看。”
孟涵却说:“好看?破石头,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好看。你要是说银子好看还差不多。留着又没用,占地方。”
铃铛有些失望。
孟涵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人类,她很欣赏孟涵。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她与孟涵无话可说,说了也说不到一块儿去。起初她以为是人与妖的差距隔阂,认知不同,便没放在心上,还努力改变自己,希望自己能更符合人类的言行举止。
直到后来她认识了莫映星才终于明白,不论是喜欢的事情还是想说的话,都得分享给懂的人听,才会得到真心的回应。
待铃铛身体稍微好转,他们已经在山上偷偷度过了两月有余。莫映星决定带着她下山。
在山下,他们遇到了一户姓娄的人家,家里的男主人正巧是个郎中。郎中来给铃铛把脉,一下子就认出她不是人类,惊慌之余,他委婉地提议道,不如去燕回山找个道长看看。
莫映星当即拒绝。
他们就是从燕回山下来的,怎么可能再回去。
铃铛明白娄郎中认出了她的身份,为了不让对方为难,她虚弱地站起身说:“那不打扰了。阿星,我们先走吧。”
莫映星对娄郎中道谢,搀扶着她离开。
走到半路,娄郎中突然追出来:“你们这么走下去,这位姑娘怕是走不了多远了!不如这样,我还有一个办法……金银城有一姓苏的人家,几十年前一家人外出游玩时,偶然捡到了几片神叶,那叶子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用,苏家老太本来重病,命不久矣,喝药时被她贪玩的孙女丢进了两片神叶,你猜怎么着?老太现在都一百多岁了,天天在外遛弯,还能亲自去地里摘菜呢!”
莫映星激动地问:“这叶子是在哪里捡的?”
娄郎中说:“是苏家人在一条河里捡的,当时瞧着漂亮,为了哄孩子,捡了好多。后来也有人去那河边,却再也没见过了。你现在去肯定捡不着,不如想法子跟苏家人求一片来。”
苏家人心地善良,但如此灵药,人家也不可能因为善良就随意地往外送。
莫映星想着,过阵子是苏老太一百二十岁大寿,若是他能带好礼去祝贺,再表明情况,说不定能有一线希望。
可问题在于莫映星家境贫寒,以前不过是个木匠,哪有什么好礼能送的?
找了个小店做了几天苦工,没赚几个银子不说,还差点没把他的小身板给折腾坏了。
冥思苦想过后,他找出了那块铃铛送给他的石头。
他要雕琢这块石头!
一连几天下去,他废寝忘食。雕木头跟雕石头不一样,何况这块石头如此特别,寻常的工艺很难让其出彩。为了更好地雕琢,他干脆还把家伙事全搬到了外头,每天夜里都迎着头顶的月光与星海,面对着无垠的寂夜,点着一圈蜡烛,细细地打磨。
整个雕琢过程足足费了四十八天。他将这块石头做成了极为精致的星盘,取名太阴,只差最后一道工序,就可以完成了。而此时,距离苏老太的大寿仅仅剩下两天。
太阴星盘灌注了莫映星全部的心血与期望,几乎耗尽了他的精气,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终于支撑不住,病倒在床。
铃铛守在他床前:“我没有生命危险,身体可以慢慢修补,不去要神叶也没关系的。”
莫映星却挣扎着要起身:“已经拖了几个月,再拖下去对你身体没有好处。何况那块石头很漂亮,你也很喜欢,就差一道工序了,我可以做好。”
铃铛拦不住他,只能任他去做。
做完后,星盘如月光充盈,流光溢彩,散着淡淡的优雅的皓月银,竟成了一件不错的宝物。
莫映星心满意足,疲累昏迷之际,不停地嘱咐她说,一定要把星盘去送给苏家。
铃铛亲自拿着星盘去了。
但她并没有提自己的情况,而是希望苏家能给她一片叶子,让她救莫映星。
苏老太同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们在危难之中相互扶持的感情,不禁让她想起了年轻时与夫君的过往,备受感动。她表示愿意帮忙,不过要求铃铛把莫映星送到苏家来,因为神叶不便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