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自我攻略我也没办法(13)
“祈福……”云倾用手指捏起一条帕子,有些嫌弃,“就这东西?你确定?”
“那是当然,我老方何故骗你,骗你你又不给钱。”方六文讨好地笑着,“嘿嘿,不过我也不要钱,我就是,啧,你看,你也关了我够久了,你说,是不是也该……是吧。”
“想让我放你走?”
“嗯嗯嗯!”
“可以。”云倾痛快答应,“不过……”
“不过?”
“你帮我再算一卦。”
“这这这……你先说来听听,只要不伤天害理,只要不损我修为,我自然尽力为你算。”
“损不着你的,你就帮我算算,一年之内……不,两年之内,我能不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你想的是什么得说出来啊,不然我怎么算?”
“既然你那么神,我还偏就不说了,你直接算,算好了等我心想事成之日,必将送你无数金银财宝。”
“心想事成之日……”方六文嘀咕着,“没谱的事儿也给我画大饼,嘁。”
“嘀咕什么?”
“没没没,嘿嘿,我算卦呢,算卦呢。”方大师闭上眼睛,清清嗓子,摇头晃脑,掐指轻点,念念有词,“天圆地方,方土异同,同源共流,六个六,三十六……”
云倾:?
“六个七,四十二,六个八……嘶,六个八……”方大师皱着眉头嘀咕着,突然睁开眼,恍然大悟般,“原来如此!”
“怎么了?”
“大破大立,乃吉兆。”
“真的?”云倾顿时喜上眉梢,轻松地舒了口气,她真的能有自由,真的能摆脱一切。
“绝无虚言!”方大师一脸肯定。
其实他还算出了“玉石俱焚”,但他不敢说,眼下关头,还是得讨得云倾欢心,赶紧出去才最重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清楚着呢。
当然,他也没有骗云倾,玉石俱焚,大破大立,此卦究竟怎么理解,得是看个人。在大破大立的结局下,玉石俱焚不一定就是坏事。
有了这一卦,云倾高兴,也没再关着他,反而领着他一起离开。
晴碧楼四周乃是树林,没有人家。云倾与方大师前后脚出去。
头顶明月,方大师猛吸一口气,张着双臂,满足地长叹一声,蹦跶着就跑了,连再见都没说,窜得跟兔子似的。
云倾冷漠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侧头吩咐:“派人跟着他,不准他离开都城半步。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统统汇报给我。”
唐愿于夜中现身:“是。”
方大师有一点说得很对,人各有志,各修其好,他虽然能开天眼,武功却比陈乾差远了。云倾只说放他,又没说放到什么地步。适当松松绳子,说不定能捡回什么惊喜。
“对了汤圆,你亲自去一趟剑沉山,查一个叫陈乾的修道者。现在就去,速去速回。不论情况如何,最好下个七日夜之前赶回来。”
“好。”
作者有话说:
云倾:小方说我们的姻缘天地不认,成不了。
小宋:哪个小方?
云倾:就是那个姓方的神棍。
小宋:听他在那瞎掰,他单身半辈子了他懂什么叫姻缘。(偷偷画个诅咒符)
——
[1]铁鞭击之不服,则以铁锤锤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这段的原话是《旧唐书·吉顼传》武则天所说,“铁鞭击之不服,则以檛挝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刺其喉。”引用的翻译版本源自网络。
第10章 互相伤害
接下来几天,唐愿不在身边,云倾夜里很少出门,偶尔出去一趟,碰不到陈乾,也就打道回府了。等到了宴请宋远慕的日子,才惊觉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
七月十三晌午时,宋远慕应邀进宫。
驸马在云封国并没有太多地位,婚前本不可私见公主,也就宋远慕是个意外。
为了表达冰释前嫌的“诚心”,云倾特意将宴席摆在了云轩宫的凌霄园。园内百花盛放,簇拥着最中间那座浮于池中央的凌霄水榭。凌霄花曲折优美地攀在红木柱上,深深浅浅的橙红色热情如雨,一泻而下。
这些凌霄花仿佛有灵,能四季常开,盛放如火。曾有妃子觉得喜欢,想法设法吹了枕边风,托皇帝来问云倾要一株,可要回去后,却都给养死了。久而久之,便再无人敢打这些花的主意。
这边宋远慕到了门口,引路的婢女守在水榭外,让他独自进去,他一步一颤,抖抖索索,踩在池中石台连成的路上,鞋底湿了个透。
绕过门口屏风,水榭一楼,二公主独坐尊位,正在抚琴。身后落地长窗外是一片盎然的青竹,她身边布满了纱幔和珠帘,有风吹来,将她的身影完美地嵌入其中,仙姿绰约。
曼妙的乐音温柔地从她手中飘然而出,让宋远慕有些意外。
沉默地站在那静静地听,听这琴音如此动听,心里频频地叹气,叹这弹琴之人竟是二公主,让他没什么心情欣赏。
周围没有旁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暗处隐约能感受到细微的气息,想必是些影卫。
他才不信云倾是真心想要“知错悔改”,反而无比坚信今日所赴之约乃是鸿门宴。
谁让他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作死呢。
第一次见面被为难时,心里一阵不爽,多嘴找茬对着干,竟把她“气晕”了过去,无法,赶紧跟着一起晕了,以免被罚。第二次见面怕被她算计,当着皇帝的面抢先摆了她一道,把她的套路给堵住了。回家后连宋夫人都懒得骂他,直说二公主睚眦必报,绝不会将他轻饶。
幸好今日威远大将军先他一步进了宫。在被二公主玩丨坏之前,他还能祈祷他爹来救命。
琴音戛然而止。
宋远慕抬头看去。云倾把琴随手推开,声音透过纱幔:“本宫弹的如何?”
宋远慕弯腰行礼:“高山流水,幽色出尘。二公主之琴音如临空谷,如听仙乐,真乃妙音。”
云倾没回他的夸奖:“坐吧,今日你我小聚,不必在乎那些琐碎规矩。”
宋远慕不上当:“草民这几日一直在家中苦练,二公主且宽心,今日定能稳稳地站好,绝不打扰您用膳。”
云倾不屑地轻笑,手背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喂,这里真没别人,你不用假模假样地端着,不累么?难道你又想等着谁过来,再演一出戏?”
“……草民不知二公主所言何意。”
云倾咬牙切齿:“好一个不知。没关系,本宫心善,好为人师。你若不知,本宫便讲给你知。”她站起身来,原本堆叠在腿上的厚重的裙子滑落到地上,牵扯成一片如梦似幻的倩影。
宋远慕垂眼:“还请二公主赐教。”
“赐教不敢当,说说心里话吧。之前接连让你晕倒,是本宫不对。本宫承认自己骄纵了些,可本宫并无害人之心。一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过让你被苦痛所扰,这心里头!……”她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懊恼地舒了口气,“唉,真不比你好受多少。”
宋远慕干笑两声:“承蒙二公主挂念,草民体弱,让您忧心了。”
“无妨!”云倾话音一转,“本宫身体也弱,很能理解你的痛苦。今日相聚,不就是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么,得感谢宋大公子给了本宫这个机会,让你我能冰释前嫌。”
说着话,她突然素手撩开纱幔,露出了白嫩的手指,一瞬间恍若穿过了画的屏障,携来了另一个世界的光。手背推开纱幔,不等宋远慕有所反应,她已经走了出来!
宋远慕心中一凛,把头压得更低,“咚”地跪下:“二公主这是作甚?”她的真容是个秘密,旁人若是看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云倾轻轻地笑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她虽说话时声音虚弱沙哑,笑起来却如脱尘般灵动,很是悦耳,像是两种声线。
轻移莲步,杳袅仙姿,她款步朝他走来,俯下身,带着一抹轻盈淡雅的芬芳,比园中百花还要沁人,又不过分浓郁。紧随着她的动作垂落的是她身上柔软轻盈、如烟似水的纱罗帔子,曲折着搭在她修长的小臂上,尾处柔柔地与他的衣摆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