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夫人成全。”若华淡然颌首。

“好，你要走便走，想来我也是留不住的。”萧氏沉着脸，“不过就像你说的，你身上的一针一线都出自于邓家，一样都不许带走。”

“粗布衣裳还请夫人赏赐一套，不然我赤身裸体出去，怕是太守府颜面上也不好看。”若华笑得轻松，“还有我身边的小丫鬟小玉，当年是跟着我进府的，请夫人让她随着我去。”

“都依你。”萧氏没有跟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况且她也不认为那个小丫鬟肯放弃太守府的安稳生活，陪着前途未卜的主子离开。

然而让她失望了，小玉连片刻犹豫都没有，听主子一说就换下府里的服饰，穿上简单的粗布麻衣，对那些勉强值几个钱的首饰看都没多看一眼。

在她的心里，自己的命都是主子救的，自然是她去哪里自己就去哪里，哪怕是吃糠咽菜，为她丢掉小命也无怨无悔。

主仆两人很快就留开了太守府，不带一丝留恋。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萧氏又气了一场，嘴里大骂着“白眼狼”，只觉得多年的辛苦养育全都喂了狗。

“娘亲，真的就这样让二姐姐离开吗？”若华没有按照她安排的路走，邓若彤心中不甘，面上却装作很忧虑，“吴家村日子清苦，二姐姐肯定受不了那份苦。”

“况且她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如今两个弱女子孤身上路，怕是找到方向都难，万一途中遇到坏人，她们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好像放她出去似乎也挺好，那贱人模样生得不错，说不定出门没多久就被拍花子抓去，卖到青楼定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算她好运，能顺利到达吴家村，以后也是配给土里刨食的农民的命，整天不是下地干活、做家务，就是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日子过得恐怕比嫁给无赖刘涛还苦。

邓若彤顿感失策，不过才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她和萧氏到底是半路母女，万一惹得她不高兴就不好了。

好在萧氏并没有要追回两人的意思，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不管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她自己救的，你最近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好生抓紧张猗，别做多余的事。”

之前养女的那番说辞到底被她听进了心里，因而不轻不重地警告了女儿一句。

邓若彤心底一突，低下头避开她凌厉的视线，默不作声了。

另一头，小玉雄纠纠、气昂昂地跟在主子身后离开太守府，等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泄了气，期期艾艾地道：“小姐，我们现在身无分文，靠两条腿什么时候才走得到吴家村？不如你把我卖了换点盘缠，雇辆马车送你过去吧！”

若华失笑：“就你这个小身板，能卖几个钱？”

小玉没觉得主子在逗自己，认真分析道：“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比起七八岁的时候值钱多了，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的话，四五两应该没问题，不过有些小户人家缺人，多卖一二两也是行的。”

“小户人家肯出大价钱，压榨起来也厉害的紧，那是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成骡子用，恐怕你去不了几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我能吃苦的，”小玉挺了挺小胸脯，“只要不把我卖去那些脏地方就行。”

八岁那年亲生父亲要把她卖去青楼，只因为比其他地方多三两银子，这件事成了她一辈子的阴影。

若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我可舍不得看你瘦了，放心吧，你家小姐我有办法挣钱。”

“小姐有什么办法？”小玉苦着脸掰手指头，“写诗？画画？代写家书？可是小姐，我们没有本钱买笔墨和纸耶。”

若华扯住她的手将人拉着停下，一扬下巴：“用不着本钱，这不就有人送钱来了吗？”

“啊？”小玉疑惑地抬起着，才发现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前方两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正朝她们走过来，她惊恐地拉起主子回头想跑，然后绝望地发现身后也跟着两个不怀好意思的壮汉。

“你、你们想干什么？”小玉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挺着小身板挡在了主子的前面。

“大哥，这两个小娘们长得不错啊，咱们玩完之后再卖去群芳楼行不行？”其中一个身形矮小些的男人搓着手，露出垂涎三尺的□□。

“玩个屁玩！”被称为“大哥”的男人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雏的才值钱，有那么多银子，够你去找你相好十次了，女人嘛，衣服一脱还不都一样。”

“群芳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再结合他们的话，小玉立马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努力压抑着身体的颤抖，低声道：“小、小姐，等下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千万别被抓住了！”

若华看了看她抖若筛糠的小身板，拍了拍她的肩膀：“有这份心就够了。”

说罢将人往身后一推，大声道，“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啊？”几个男人愣了愣，随即发出一阵爆笑，“小娘们挺有趣的，要不是哥们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还真舍不得把你卖了。”

若华不高兴了：“这么说你们没钱？”好不容易才钓到的鱼，结果是小虾米？她才刚跟小姑娘夸下海口呢。

“小娘们跟我们走一趟不就有了。”老大说着就伸手来抓她，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指尖还没碰到对方的衣服，就被一只白白嫩嫩的手给捏住了手腕，然后一寸都进不了。

他有些惊诧，但也并未太放在心上，笑道：“原来小娘们还有点力气，在床上肯定够啊——”剩下的话全都化成惨叫。

若华干净利落地折断他的手，将人往地上狠狠一摔，觉得他的叫声太过刺耳，提起脚尖看似无力地一踢，男人捂住喉咙在地上来回翻滚，脸都扭曲变形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操！硬点子，撤！”另外三人倒是见机得快，只看她干净利落的身手就知道不敌，也顾不得他们的大哥了，转过身撒丫子就开跑。

“想逃，晚了。”若华冷笑一声，飞起一脚揣飞一个，借着回弹的力道在墙上微微一点，瞬间冲向另一个方向，踩在矮个男人的肩上，翻身越过两人，在空中顺势一个回旋踢，两人倒飞回去，跟他们的大哥摔在了一起。

整个过程说起来慢，实际就发生在短短的几个瞬间，小玉都来没回过神，四个男人全都倒在了地上，一个个翻来滚去，爬都爬不起来。

而她的主子威风凛凛地站在巷子中间，居高临下冲着几个混子道：“你们几个，把身上的钱全都交出来，没钱的话，就给我把命留下。”

瘦小的身子一瞬间变得无比高大，小玉的两只眼睛都快变成心死了，乐颠颠地跑过去：“小姐你好厉害啊！小姐什么时候学的武功，怎么奴婢不知道？”

她真的好奇死了，自己八岁就跟着主子，说是从小一起长到大都没错，可从来没见过小姐练过武啊！

若华没有回答的意思，厉声呵斥混子们掏钱赎命，在强大的武力威胁下，几人不得不掏光了身上的钱财，连藏在鞋底的铜钱都没拉下。

可惜这些人都是穷鬼，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只凑了不到三两银，带着臭味的铜钱若华没碰，骂了句：“这么穷还好意思出来混？”

然后毫无怜悯地废了他们各自一手一脚，看几人这么熟练的样子，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干，她不想多造杀孽，但也不能留着他们好好的再去祸害别人。

“走吧！”若华招呼着快看傻了的小玉，走出巷子时道，“别叫我小姐了，既然离开了太守府，就没有主仆之分，以后你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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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玉：小姐的才艺有弹琴、写诗、作画、书法……可是没本钱，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