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这次自己主动提出去母留子，反被她责怪心狠手辣，更坚定了和离的决心，她就这么容不下自己跟别人生下的血脉？

可前世整整十年时间，他们都没能诞下孩子，自己辛辛苦苦地拼家业，以后总不能连个继承的人都没有吧？那努力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妻子和孩子到底哪个更重要？高杰一时间陷入两难，不过他不知道，他很快就不用为此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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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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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明王府来人时，若华才惊觉自己已经在山上呆了一个多月，每天万事不用操心，吃吃喝喝泡泡温泉的日子太过舒适，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

“……高广正在押解回京的途中，将军府一干人等已于昨日下狱，只等年后审判定罪，其实也是走个过场，如今罪证确凿，高广必然死罪难逃，其家人如何处治便要看圣上的意思，但最轻也是抄家流放。”

侍卫按主子的吩咐，一板一眼地讲述着事情经过，末了道：“殿下派属下来问问公子，是否要前往天牢探视，属下等可以安排。”

若华瞬间明了其中的深意，明王这是怕她还不够解气，给她机会去牢里亲眼看看仇人的下场呢！

默问了一下李若华，她也很意动，立即毫不犹豫地道：“去！”

天牢

距离被押进来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高杰被除去锦衣华服，穿着写着“囚”字的粗麻衣，坐在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稻草堆上，神情呆滞。

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明明他重生以后占尽了先机，成功阻止了外敌入侵，拯救了父亲的性命，大好前程在望，怎的情势却突然急转直下？

先是因为子嗣，本该携手的夫妻恩断义绝，被怒气冲冲赶来的大舅哥压着写了和离书，还没等他从颓废中回神，一家人就被下了大狱。

侵占军功，吃空饷，养寇自重……

好歹他也十年寒窗苦读，当了两年官，自然知道这些罪名有多严重，他们高家完了，他也完了，什么前程，什么富贵，竟转眼间全成了一场空。

难怪这一世蛮族根本就没有扣关，之前他还以是父亲在其中做了什么，叫蛮人没有余力入侵，如今才恍悟，若是从一开始两者就有勾结，父亲收到自己的警示，自然会有所防备。

上一世有余口城幸存的守将，说父亲本来有机会撤走，却拼了性命宁死不屈，他还万分崇敬父亲的大仁大义，并以此为支撑奋发向上。

现在看来恐怕是父亲心里清楚，假如他活下来，朝廷必定会追责，他做下的那些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少不了一个抄家灭族。

相反他若是战死，前去探查的人便不会那么较真，便是当真察觉不妥，看在人死为大的份上，大概率也是轻轻放过。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想通了前因后果，高杰一时竟不知道该恨父亲，还是该恨自己。

他以为救下父亲，自己就有了强大的后盾，会有更高的起点，能比上一世走得更远，却没有料到走的这一步才是将自己推下深渊。

“咦？怎么又哭又笑的，该不会是疯了吧？这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忒差了！”

凉凉的嘲讽声将高杰从自艾自怨中唤回神，他神情狰狞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来人，等看清了那张脸，不由鄂然：“李公子？”

“少将军好啊！”若华笑眯眯地招手，好似老友重逢般，神色要多纯良有多纯良。

“我如今这般模样，哪里还当得起李公子一声‘少将军’？”高杰苦笑着垂眸，木然的脑子骤然清醒，开始疯狂转动，试图搜索出与这个少年相关的线索。

之前那股熟悉感不是错觉，此人以前绝对跟自己有过交际，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是友的话，他姿态放低一些，求上一求，或许可以请他帮自己在明王面前求个情，能脱罪最好，就算不能，至少也可以选个好点的流放之地，路上再关照一二，先保住性命以后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若是敌……

高杰心头一颤，拒绝去想这个可能，可他一再努力回忆，想破脑袋也记不起与外面的人有分毫瓜葛，此人容貌气质都如此出众，只要见过一次都不该忘记才对。

无奈之下他只得抬起头，直言问道：“感谢公子，在下如此落魄的时候还前来探望，只是恕在下眼拙，不知何时与李公子有过交际？”

“少将军贵人事忙，不记得也是常事。”若华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语气可不像交情好的样子，高杰猛地咬紧牙，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道：“在下自知以前行事荒唐，如果有所得罪的地方，还望李公子能够海涵。”

“年少无知嘛！我懂的。”若华语气平静、神情淡然，不含丝毫怨气。

可她越是如此，高杰就越觉得事情无法善了，偏偏他连两人结怨的缘由都想不起，心中不由一阵阵绝望。

“少将军生来富贵，平民百姓于你来说不过是蝼蚁，可以肆意践踏玩乐，如今自己沦为阶下囚，被曾经看不起的人踩在脚底下，不知道此时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高杰阴觉着脸，一言不发，若华也不介意，继续道：“听说少将军最喜欢跟人打赌，我不久前也曾跟伍公子打过一个赌……”

“不！我不打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打断了她的话，对峙中的两人都不由地转过头去。

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匍匐在地，拖着明显断了的双腿爬过来，连连磕头求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跟人打赌了，求你饶了我吧……”

这声音听着耳熟得很，高杰仔细辨认了一阵，大吃一惊：“你是……伍衡？！”

“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若华也将人认了出来，笑道，“还真是巧了，你们以前是好友，以后是狱友，缘分颇深，挺好、挺好。”

“是你害了他！”高杰转头怒视，“我爹的事也是你做的对不对？我们到底跟你有何深仇大恨，对付我们两个不够，还要累及家人？”

心念电转间，又恍然道，“之前我落马重伤，也是你下的毒手？”

若华含笑，只是不等她出声，一旁磕得头昏昏沉沉的伍衡已经先一步叫破了她的身份：“莹莹姑娘，我错了，再也不打赌了，我罪孽深重，来世做牛做马弥补你，莹莹姑娘，饶了我吧……”

犹一道惊雷直劈在天灵盖上，记忆里早已模糊了的身影与面前的人渐渐重叠在一起，高杰猛地一个激灵，失声道：“你是莹莹！”

若华轻笑：“说好了要在京中相见，山不就我，我来就山，莹莹是守信之人，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对上那张如花般的笑靥，高杰却像看见了索命的厉害鬼一般，吓得连连后退：“不可能，莹莹十年前就死了，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十年？若华不明所以，不过她没有非要刨根问底的意思，感觉到原主最后一点怨气在逐渐消散，懒得再跟这两人纠缠，收回视线扭头便走。

“等等！”高杰却在此时猛扑过来，“你也是重生回来的对不对？都是些沉年旧怨了，为何你非要死死抓住不放？别走！莹莹你回来……”

任他如何高呼大喊，若华的脚步一下也不曾停顿，不过倒是将他话中的信息听进了耳里，重生？也？这个高杰身上的秘密似乎还不少，但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走出阴冷潮湿的天牢，多面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步之隔的地方仿佛是两个世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