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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机器人,综艺爆红(166)

作者:橘座 阅读记录

江衡脑袋灵光,忽然想起某件事情,将记忆中碎片串联一起,很快推测出事情的真实发展。

“对了……录制最后一期节目的时候,”江衡微微蹙眉,思考着说:“我帐篷里有一颗宝石耳钉,不会是你去偷我的头发,不小心留下来的吧?”

孔真冷笑,回答却是驴头不对马嘴,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当他们的孩子,陪在他们身边二十多年的是我,是我!!凭什么!!!”

“舅妈……”她又转过头去,仰起头去抓虞向晚的手,哭得可怜:“我虽然不是您的亲生孩子,可也陪了您二十多年啊……难道真的比不上他们吗,我跟哥哥比起他们两个,只差了一身血脉,一个身份而已啊!”

孔真大喊大叫,声音尖而凄厉,锋利的指甲划伤虞向晚的手腕。

虞向晚垂眸,半阖的瞳孔中,泛出一点垂怜、感动和悲悯。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衡不想参与这场大戏,但有个问题他不得不问:“你是怎么发觉不对劲的?”

站在孔真的角度来说,她是怎样将人海中的两个陌生人串联起来,认定、或者说是怀疑他们是一对亲生父子?

如果说是直觉,如此恐怖的感知能力,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孔真似乎是想笑,但做出的表情却是极度扭曲,她眼眶满是泪水:“你不知道吗,你跟舅舅长得真的好像啊。”

江衡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望向身边,这位虽穿着病号服,却依旧气势不减的中年男人。

两父子相望,中年男人看似平静无波的黑眸下,情感汹涌澎湃。

江衡十分别扭地移开视线。

像吗?

他怎么没觉得像啊。

第76章

小雨夹着雪片, 飞舞在呼啸冷风中。

城中村最往里,一栋老式居民楼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整栋楼只有几户人家亮着昏黄ꀭꌗꁅ的灯光。

在城中村这种地方, 住地下室和顶楼的人不在少数, 然而顶层阁楼狭窄、逼仄,一到刮风下雨, 腥冷的雨水会从天花板和角落里,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地板也是潮湿的。

孔真租下这间阁楼已经半个月了, 每日与老鼠为伴,闻着发霉潮湿的味道,那股味道像垃圾堆里的虫子,顺着孔真的脊背往上爬,她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

梦的内容,有时候会回到丑事被舅舅揭穿的那一天,有时候是哥哥和父亲在狱中受到欺负的场景……光怪陆离。

但舅妈冷漠的眼神一直在梦中如影随形, 孔真浑身发冷,不由得裹紧被子,但根本无济于事。

孔真已经不是第一回 被冻醒了,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借着屏幕微弱的蓝光, 看到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啪。”

一滴豆大的雨珠,从墙皮卷起的天花板角落落下,准确无误地砸到手机屏幕上,孔真惊呼一声,连忙用袖子把水珠擦干净。

这是她身上唯一、也是最值钱的东西了, 如果手机也报废的话, 她将没有钱去买一部新的。

窗户关不紧, 风声呼啸穿过。屋内应对几个天花板角落潮湿漏水的地面上,随意摆放几只瓷碗,雨水肉眼可见地漫出来,洇湿地面。

孔真仿佛没瞧见这一幕似的,自顾自将手机擦拭干净。

她没有钱,安不起无线网,只能蹭别人的,但楼下的网断断续续,经常性信号不好。

无线网又不稳定了,孔真皱起眉头,点了好几次才点进微博。

这是她用小号注册的微博,微博只关注了两个人。

江衡,和江离。

从那天过后,两人都没有发布任何有关此事的微博。

她刚刚点进页面,却看到热搜榜上挂着江衡的大名,热搜词条是这样写的——

#江衡已找到家人#

心中早已预想过无数次的画面,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在终于看到的此刻,还是怔住。

难以相信。

孔真头一次体会到心如刀绞的滋味。

她说不上这难过,是因为孔家的计划没有成功,还是对江衡和江离的嫉妒。

短短半个月时间,孔家公司破产,主掌大权的父亲和哥哥双双入狱。

房子被法院拍卖,孔真和母亲被赶到到出租屋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

而同一座城市中的另一家人的生活,美好得像是一部电视剧中的HE结局。

雨滴淅淅沥沥,冷风从窗户的破洞中‘飕飕’穿进来,老鼠从墙角的洞里探出脑袋,怀中抱着快隔夜的发霉馒头,乌黑精光的豆豆眼睛好奇地瞅着。

孔真蜷缩在地板上,地板只铺了层薄薄的床单,被子漏棉,让人在寒冬的出租房里瑟瑟发抖。

她坐起身来,双手环住膝头,在雨夜无声落泪。

爸爸和哥哥进了监狱,只有她和妈妈还在这世界上,但如今的生活,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舅舅让爸爸和哥哥坐牢赎罪,但放过了她们母女,或许还是惦记亲情,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但是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于孔真来说,这种生活,的确生不如死。

没有了漂亮的衣服包包,没有了名车豪宅,没有了一众朋友,都不至于让孔真生出这种想法。

自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她,每日三餐都有佣人照顾,她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哪里受得了如今环境。

进出租房的第一天,孔真就病倒了,这个冬天太难过,她刚刚有好转的苗头,母亲又冻病。整个家都要靠孔真撑着,才散不了。

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反差,这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就是舅舅给她的惩罚。

孔真攥紧被单,她怕,怕以后永远都要过这种生活。

隔壁传来母亲的咳嗽声,和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真真,给你舅舅打个电话……”

孔真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不愿意再听。

“向舅舅……求情?”被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的哭声,听不真切:“舅舅早就不认我们了。”

舅舅早已经把她彻底拉黑,她连他的手机号都不知道。

妈妈却还一直以为,舅舅会原谅他们,这简直太可笑了。

如果想见到舅舅,总是有办法的,她可以上门去。

孔真缓缓抬起头,又垂下目光,看了看如今的自己,哪里还有昔日光鲜亮丽的模样。

难道要拖着这样一幅身体上门见他们吗,那无异于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自取其辱,孔真做不到。

去原家的路,她闭着眼都走不错。但她绝对不会就这样去求人的。

而且她怕舅舅,舅舅一向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他将父亲和哥哥送进监狱,勒令自己不准再出现在愿家人面前,她敢违逆他的话,无异于自取灭亡。

孔真抽泣着,裹着破烂的棉被站起身来,站起来的一瞬,两腿下肢几乎麻木,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墙。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手。

昔日的纤纤玉手,每周都要做一次保养的手,每周都要换一次美甲款式的手,孔真最宝贵的就是这双手了。

此刻,扶在墙上的这只手,因冬日的寒冷被冻得通红,五指肿胀得像一根根胡萝卜,手背圆滚滚肿得像发面馒头。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食指指节不知被什么东西割伤了,指缝中有干涸的血迹。但她丝毫都没有感觉到痛,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孔真的泪水流得更加汹涌,举着自己肿胀的手,到母亲房间去。

这里的老鼠不怕人,她趿着脏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拖鞋慢慢走过墙角,老鼠啃着馒头,黑豆般的眼睛咕噜随她的轨迹转动。

“啪嗒,啪嗒。”脏兮兮的拖鞋极为缓慢地前进,右脚上缝上去的向日葵图案掉了一只,显得有些滑稽。

孔真脸颊冻得青紫,眼神没有焦距,脸色显出一种看不到明天的麻木。

她也就像是这城中村垃圾堆的老鼠一样,渐渐被人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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