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于敬源和574的车，在574的不断催促下，车子开得极快。幸好附近的城市都不算繁华，夜间车辆不多。

“麻烦。”闻谣低声说。

闻谣从海岛的冷库中拿了一集装箱冰块。

接着，她问裴寒，“想不想去干点刺激的。”

“好啊。”裴寒说。

闻谣开着快艇，拉着冰块，往渡口赶去。

574和于敬源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运气可言，他们不幸运地走错了路。

以至于闻谣已经在港口等待了很久，才看到于敬源和574的车。

于敬源来当过闻谣的保镖，他的外形算得上是健硕。

而574和于敬源比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几岁，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十分阴郁。

看到两人准备直接从港口游到海岛上，闻谣不禁低笑。

闻谣选择的位置极其好，一集装箱冰块离开保温层，正在水中飞快融化。

于敬源和574一下水，就感觉到冷。

可这明明是夏天的海。

“好邪门。”于敬源说。于敬源知道这个世界不存在玄学层面的东西，却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裴寒低声问，“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也是这样的风格吗？”

不管做什么事，都低调不起来。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解决掉两只老鼠，还要拖一集装箱冰块陪他们玩玩。

“是啊。”闻谣说，“我觉得很有意思。”

裴寒低笑了一声。如果每天都像闻谣一样生活，每件事中都加上无与伦比的个人风格，似乎也很有意思。

他刚这样想着。

闻谣脑子里又传来一声提示，“毁灭性倾向，减少10%。”

闻谣愣了一下。

每个世界自毁式看中的维度不同，但无论有多少维度，自毁倾向减少，一定是一件好事。

闻谣忽然问裴寒，“你觉得我很有意思吗？”

裴寒知道闻谣不是忸怩的人，却没料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

为了不让还在水里骂骂咧咧的于敬源和574发现异常，闻谣和裴寒靠得极近，说话时也凑得很近。

闻谣的鼻息，不失温地打在他耳侧。

裴寒从来没有和人离得这么近过。

即便是从小被安排上拳击、搏斗等需要近距离接触训练的课程时，那些老师和陪练也总是和他隔着距离。

上学的时候，别的男孩会搂着彼此的肩膀一起去上课，但他们都不敢亲近裴寒，因为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未来将要成为怎样的人。

如果没有觉醒意识，明白自己是所谓的主角，裴寒大概也能找到一个亲近的朋友，有亲近的家人。

可没有。

他总是会想，是他或者不是他，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后来，裴寒变得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从来没有和人靠得这么近过，没有听过别人的呼吸，所以，他第一次发现，人的呼吸也有钩子，挠得他耳朵痒痒。

他忽然就不合时宜地想起闻谣耳朵上曾经停留过一只萤火虫。

那个时候，闻谣的耳朵也会痒吗。

一直没有等到回答，闻谣又问了一遍。

裴寒回神，“是，你很有意思。”

“做点更有意思的去。”闻谣说。

她开着快艇，猛地加速。

一集装箱的冰块，在海水中就是九牛一毛，闻谣把握住最好的时机，也这时让于敬源和574刚开始下水的时候受冻了一会儿。

但也足够了。

被于敬源背着在水里游，574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他应当是智力型的攻略者，并不擅长体力活。

而于敬源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他当闻谣保镖的时间很短，但每一天都不轻松，只要一回想当时的情况，被闻谣打的肌肉记忆就又回笼。

裴寒还没有反应过来闻谣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就猛地加快了速度，快速朝着在海里游动的于敬源两人冲过去。

听到声响，于敬源吓了一跳，狼狈躲闪。

闻谣绕着两个人打转，大声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闻谣！”看清闻谣和他旁边的裴寒，574瞬间恨恨地说。

闻谣对裴寒说：“你在水里打过架吗？”

“可以试一试。”裴寒跳下水，直接将574扔到快艇上。

正要伸手捞人的闻谣一愣，又很快收回手，对着裴寒笑了一下。

574被这个笑容激怒了，“你们达成了协议，不可能，感情攻略的评判标准不是伪装能通过的。”

闻谣一脚油门，带着574快速往前冲。

“我不需要和人谈条件。”闻谣说，“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574不说话，但闻谣有办法让他开口。

“防水电脑。”闻谣打开一台电脑，很袖珍，售价却足足需要十万华国币。

“我猜猜，你的系统在这个世界的呈现方式是什么。”闻谣打量着574。

系统109正在疯狂抖动。

574突然暴起，他的身手很是敏捷，远远不像在海里表现出来的那样笨拙。

闻谣有些意外地看了574一眼。

在这一刻，闻谣确定，574就是于敬源的系统。

既然是攻略者，一定也存在着功劳分配之类的问题。

即便是在同一个世界失败的攻略者，也很难达成合作，而且，还是一方完全丧失主动安全的合作。

会把机械意识导进人体里的蠢系统，闻谣还真的没有见过几个。

574没想过要和闻谣动手，只想徐徐图之。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574只有一个目标，夺走闻谣身上的能量，但是他怎么找，也无法检索到闻谣的交流端口。

人如何想和系统无时无刻都在对话，意识中一定要有专门给系统提供的地盘。可是，大部分攻略者不会想到，他们也要被迫将所有想法，所有心思全盘和人类共享。

574说：“你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任务者。”

“任务？”闻谣冷笑，“还能有谁可以不做任务呢？”

没等574想出什么，闻谣已经控制着他的身体，“你还没有我的赛虎厉害。”

574瞬间阴沉着脸，在他心里，他是具有自主意识的智能系统。而闻谣的赛虎，就算能跑能跳，也不过是闻谣制作的低等智能玩偶。可现在，闻谣却说他比不过。

闻谣很奇怪地问：“既然是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为什么你和于敬源这样的，都能来参与。”

这话里的讽刺更多，明摆着说于敬源和574能力不过，配不上这个世界的危险等级。

574不开口，闻谣也并不需要574配合。

她拿起电脑，自己制作起程序来。

大部分任务者无法躲避系统无时无刻的监视，但闻谣属于小部分。

很快，她就知道了更详细的信息。

最近，闻谣一直放纵574和于敬源搞事，他们收集到的情报也非常丰富，这个世界共来过十名攻略者。

最早的三人攻略失败，已经被抹杀。574和于敬源是第四个。于敬源交纳不起任务失败的处罚积分，回去也是被抹杀，于是一直消耗积分停在这个世界，准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可后来，又来了五个人，也一直失败。

574和于敬源很肯定，十名攻略者中，只有他们留了下来。

“那可不一定。”闻谣平静地说。

但好消息是，锚点一旦彻底转换完成就不可以逆转，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换算在这个世界，是三天。

处理完574后，闻谣开着快艇回到海水里。

于敬源抱着一根浮木，人都要呆滞了。

裴寒在浮木的那一头，表情闲适。

他爬上快艇。

这一次，是574背着于敬源离开。

裴寒意外地挑了挑眉，“你的对手比我强悍很多。”

“我一向可以身兼数职。”闻谣回答。

裴寒赞同地附和，“那倒是。”

在他意识到自己是主角，并且对世界毫不留恋的时候，这个世界多了很多攻略者。

他曾经也期待过，这些所谓的外来者，能带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