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头的病美人师父+番外(31)
林倾白这才缓缓抬眼望向皇上,说:“.......我也去。”
皇上皱了皱眉头,说:“胡闹,你可知从京城到潜州有多远?你连从京城回府两刻钟的路程都受不住,何来近两个月车马劳顿?”
林倾白沉着声音反问:“那皇兄打算派何人前去潜州?”
“应是越辉,毕竟他是楚将军唯一的徒弟,也算是楚家最后的一个人了。”
皇上这句话说的怅然。
林倾白收回了目光,沉默了半响,忽然他竟然低头笑了一声说:“是,他是
楚将军唯一的徒弟......”
忽然林倾白凑近了一些,抬起泛红的眼,轻颤着声音问:“可皇兄,你可曾想过我也就只有郗安这一个徒弟.......云王府也就只有我和他二人了!”
皇上怔了怔望着林倾白,炉火的暖光映到了林倾白清秀苍白的脸颊上,他眼睛一动不动的与皇上对视。
悲伤、愤怒、无助,太多的情绪含在林倾白的眼中,最终也都只化成了他含在眼中的泪。
多年来,林倾白温润,懂礼,对谁都掩着半颗心,即便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皇上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情绪浓烈的眼神。
哪怕是他不信任他,从他的手中夺权之时,林倾白也是面色淡淡的放了手。
二人对视了半响,皇上还是受不住林倾白这番激烈情绪的目光,他挪开了眼,沉下了声音劝慰道:“小十啊,我知你现在心情,但毕竟还未寻到郗安,若是你去了潜州,等到寻到他时,发现他无恙,你却病倒了,可谓是得不偿失,你留在京城,等待结果也是一样的。”
林倾白的手紧握成拳,他吸了一口气,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低声的说:“可是太慢了......”
从潜州到京城传一封书信,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就算那边有了郗安的消息,他也要等半个月才可知。
他只是怕自己若是每日这般煎熬着,怕是渡不过这半个月的时间,等不来郗安的消息。
稍晚了一些的时候,林倾白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下人们早已经候在了门口,只等林倾白一走出来莲姨就慌张的问道:“王爷,郗安少爷怎么样了?!”
“王爷,有没有少爷的消息了?”
殿外的冷风太大,林倾白的身子晃悠了两下。
莲姨连忙扶住了他的手臂,目光担忧。
“郗安,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林倾白声音微哑的缓声说。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无一人再言语。
下落不明,便是还有希望。
但一想到潜州的那个情况,连楚将军都葬身于此,众人又都沉了脸色,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即便是林倾白已经在御书房里烤了半天的火,手却还是凉的像冰块一样。
马车早就在御书房前的空场子前候着,莲姨扶着林倾白踏下御书房的台阶,就遥遥的看见越辉挎着佩剑,穿着一身玄色大氅从远处踏雪而来。
他面若寒霜,走路的步子很大,也未乘马,与林倾白不同的是他即便走在雪地里,也依旧步履干练,如同走在平地一般。
如此风尘仆仆的模样,应是方才得知楚将军的死讯,从军营里赶了过来。
不过是转眼间越辉就走到了御书房门前,身上还带着一阵寒风。
下人们纷纷向越辉行礼,而越辉却宛若未闻见,他没有对林倾白行礼,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林倾白一眼,只是面色冰凉的越过林倾白,直直的走进了御书房。
上了马车,林倾白一路无言,只是目光缥缈的望着窗外。
直到快要马车快要走到云王府,林倾白才开口说道:“去青莫寺。”
莲姨看着林倾白脸色不好,她目光担忧的劝慰道:“王爷,青莫寺太远了,还需要再走上小半个时辰,您今日折腾的时间久了,加之天气寒凉,青莫寺里不如家中舒适,我们今日还是先行在府内歇息吧.......”
林倾白目光依旧是望着车外,道:“不冷,去青莫寺。”
“王爷,您方才在皇宫踩了雪的衣靴都未干,怎会不冷?”
“不冷。”林倾白依旧是这样说。
莲姨开口还欲再劝,却忽而听见林倾白说道:“如此这般我便觉得冷,那安儿被埋在雪里该有多
冷.......”
林倾白的声音很淡,像是如同那窗外的雪,被风吹起转眼就四处飘散了。
莲姨红着眼背过脸,再也说不出一句劝林倾白的话了。
到了青莫寺,林倾白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一直跪在那尊佛像面前。
房内烛火长明,一直到了第二天辰时,房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下人,甚至连凉瑶楚都赶了过来。
林倾白昨日一天未眠,连膳食都没用,房门也打不开,只能从窗户的油皮纸处依稀的看见林倾白跪在地上消瘦的身影。
红月急的小脸通红,跺着脚对莲姨和凉瑶楚说:“昨日一晚上王爷就是如此!一动都未动,房内的炭火都快要烧完了!”
莲姨也慌了,她着急的四处张望了一圈:“王爷把门锁了,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凉瑶楚是个急性子,她怒声道:“门锁了就把门给撬开,你管他让不让你进去,若是不然他能一直在里面坐着,还没等到郗安的死活,他就先把自己熬死了你信不信。”
说完凉瑶楚也不等莲姨说什么,就走到前面的小树林里,弯着腰在地上找着什么,没过一会她就捡了一只窄细的树枝回来,将树枝插进了门缝里,只听咔哒两声门内的门锁就被顶开了。
殿门打开,只见屋内烛光闪烁,林倾白穿着一身白衣,背对着殿门而跪,而那尊佛石像,高高的屹立在房内,面容带笑的俯视着殿内的一切。
凉瑶楚一向大胆泼辣,此时她看见林倾白单薄的背影,却一改方才的神色不愿进去了。
她向后退了两步,难得犹豫的说:“........我不怎么会说话,你们找个会劝人的进去。”
莲姨端着餐盒走进了殿内,她生怕会惊扰到林倾白,每一步都走的很轻。
房内的炭火确实是快要燃尽了,温度几乎与房外无异,就连小白都冻得缩在角落里,半眯着眼睛。
莲姨将一个小案几放在林倾白的身前,又将餐盒打开,每一份菜都拿出来摆好,这才轻声的叫林倾白:“王爷......”
房间里光线沉暗,林倾白的脸色很差,白的似快要透明,眼睛下面泛着青紫色,唇色也不如往时红润,而是干裂的起皮,手中执着一串佛珠,嘴里轻声的念着。
莲姨望着心疼,又轻声喊了一声:“王爷。”
林倾白这才似如梦初醒,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双眼模糊的望着莲姨。
莲姨已经年迈了,昨晚也是一宿未眠,眼里斥满了红血丝。
她垂下眼,拿起筷子给林倾白布菜,嘴里念叨着:“王爷,我知您现在没有胃口,但是为了身体,您多少是要吃一些......”
林倾白垂着眼眸,目光淡淡的望着那些膳食出神,却半响未动。
莲姨强撑着笑意,劝道:“王爷,郗安少爷临行前特意给我嘱咐说,王爷爱吃南瓜粥,若是王爷没有胃口,可以将南瓜粥中加一些羊奶,再配上山莓干,酸甜可口,王爷一定会吃饭的。”
小白也在这时晃着尾巴,走到了林倾白的身边卧下,舌尖轻轻的舔舐着林倾白冰凉的手背,也似在安慰他。
“王爷,你就看在郗安少爷那么懂事,你就别让他担心了.......”
莲姨红着眼睛将筷子递在林倾白手边,说:“多少吃一些吧,王爷。”
林倾白抬起头仰望着前方那尊佛像。
他俯身在石像之下,第一次觉得那尊佛像真高,几乎快要耸入房顶,耸入云端。
他望的脖子酸痛,望的眼睛干涩,就这样他仰头望了一会,又垂下眼一言不发的拿起碗筷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