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头的病美人师父+番外(134)
然而这时林倾白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随后一个林倾白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前响了起来。
师父.......
师父,我想你了......
师父,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第60章
听见这个声音, 林倾白呼吸一滞,心脏犹如被人一把扯下,血管爆出, 鲜血流淌。
全身的血液沿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血管直直的冲上了脑袋顶。
他的手指无法克制的蜷缩, 颤抖。
师父......
师父......
这是郗安的声音。
是他小的时候对林倾白说话时,嗓间稚嫩又带着依赖的声音。
那些往日的回忆犹如乱藻, 缠入林倾白的心脏,迷乱了林倾白的心智。
每一声都让他似经刀割, 每一字都让他骨脉尽折。
师父.......
师父,你看看我.......
师父,我好想你......
郗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听着好委屈好伤心。
林倾白紧紧闭着眼睛, 撑着冰面的双手开始剧烈的颤抖,心口的酸胀充斥着他整个胸膛,几乎要将他撑的炸裂。
他甚至不敢呼吸一口,生怕只要喘息出来,就会功亏一溃。
郗安就像是他饮下的毒药。
这碗毒药他喝了十二年,味道香甜,让他贪恋在其中。
他以为这碗药无毒无害,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 一直到他死去。
殊不知毒药早已在他不知不觉的中进入他的血管, 渗入他的骨髓, 将每一根毒素都扎根在他的心脏。
忽然有一天,毒药没有了,而他毒发了.......
他痛的肝肠寸断, 血肉碎裂, 不能自已。
痛的谁都救不了他。
于是他用了一命来换自己重生, 让自己重新来过。
可当他好不容易戒掉了这碗毒药,终于看见了乌云下的一束晴光,而现在那碗毒药又被捧到他的面前,勾的他满身的毒素卷土重来,骨髓沸腾,血液燃烧,全身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叮咬,几乎快要将他啃食成灰烬。
好痛。
不看郗安他会痛。
看了会更痛。
林倾白一向定力很强,纵使千万刀剑加身,也可以坐怀不乱。
可是此时仅仅是镜中人两句轻飘飘的话,却痛的他需要用全身的力气去压制自己心中澎湃的痛意和思念......
压制自己不睁眼,不去看。
假的........
全是假的.......
他不是郗安,全部都是假的......
林倾白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当那个紧拽着他衣角的力道忽而松开了,他的心也随之骤然一沉。
他听见郗安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就像是当年郗安从他身边离开的时候一样。
恐惧似翻山巨浪一般扑向林倾白,几乎要将他压死在其中。
这时郗安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师父,你再看我最后一眼好不好.......
那声音中含着无限的留恋,像是下一秒他就要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
最后一眼.......
就是最后一眼.......
这四个字让林倾白胸口紧憋的痛苦和酸涩瞬间溢了出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的睁开了双眼。
真的是最后一眼了。
他什么都不会做,真的就只是再看看郗安最后一眼......
冰面之上,画面清晰。
林倾白抬眼之时,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又看见了郗安的脸。
郗安正和莲姨牵着手,两个人笑容满面的从街角走来。
那时候的郗安还很小,才六岁,身
高刚及林倾白的膝盖处。
郗安手中拿着串糖葫芦,单手扯着莲姨的手不老实的来来回回的蹦,抬头却看见了站在殿门口的林倾白,眼中骤然一亮,高喊了一声:“师父!”
郗安笑容明媚,似个小太阳一般,颠颠的冲过来抱住了林倾白的腿。
泪顺着眼角滑落而下,林倾白蹲下身子也回抱住了他。
在触碰到郗安温热的体温那一刻,林倾白的心克制不住的颤抖。
太真了.......
他居然还可以碰到他.......
他居然还可以嗅到他身上孩子般阳光的气味......
郗安才吃完糖葫芦,抱着林倾白的时候手上的糖汁粘粘糊糊的蹭到了林倾白身上,可他嘴巴却甜甜的,在林倾白的耳边小声说:“师父,这家的糖葫芦一点都不好吃,没有师父买给我好吃......”
莲姨在一旁拽着郗安的胳膊说:“我的小少爷啊,你手上的糖都蹭到王爷的衣服上了,走走走,我带你进去洗一洗。”
可是不论莲姨拽的如何用力,郗安都不肯松开手,他的身上温热,小手却特别的有力道,像是一个小牛皮糖一样粘着林倾白不肯放开手。
林倾白双手更加用力的抱紧郗安,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郗安的肩膀上。
而后在林倾白耳边的声音变了,变的沉了许多,拥抱着他的力度也愈发的有力。
“师父,你哪里不舒服啊?”
林倾白抬起眼睛又看见了十八的郗安,这时的郗安眉眼凌厉,再也没有小时那般黏人柔软的模样。
林倾白泪意翻涌,想要说话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郗安抬起手试了试林倾白的额温,又摸向了林倾白的胃腹处。
郗安的手在摸着他额头时候是冰冰凉凉的,可是捂着他的胃腹时,却又温暖的像个火炉一样。
“这几日天寒,师父应是着凉了。”
郗安端起案几上的汤碗,走林倾白的身前。
汤药滚烫,郗安就捧在手中,用陶瓷汤勺一勺一勺的舀起汤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
过了好一会,汤药吹的凉了下来,他却还不放心,又低下头嘴唇试了试汤勺的边缘,确定温度合适后,才将汤药喂到了林倾白的嘴边。
林倾白却没有张开嘴,而是双眸含泪定定的望着他。
那时也是这样......
他生病了,郗安守在他的身边。
明明已经是个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却还会在师父需要他的时候寸步不离,端着药一勺一勺的将药吹好,眉眼低垂,就连那锋利似刃的眉眼也温和了下来。
林倾白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郗安的脸,他手指紧拽着床单,肩膀颤抖。
他忽而在奢望。
如果这是梦.......
他可不可以不要醒来.......
看见林倾白哭了,郗安愣了愣,抬手擦掉了林倾白眼角的泪,低下头声音柔和的问:“师父,怎么了?很难受吗.......”
剩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向淡漠冷静的林倾白这时却垂下头,将眼睛压在了郗安的肩膀上,肩膀颤抖的哭出了声。
郗安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后来又过了许久,他缓缓地松下了肩膀,手一下一下拍着林倾白的脊背。
就这样又过了很久很久,忽然紧拥着林倾白的力道一点点地抽了出来。
方才还晴光照耀的房间,瞬间变得昏暗阴沉,房内压抑的半束光都照不进来。
郗安一身溅血的铠甲,双手俯撑在林倾白的身侧,他双目赤红,浑身的血腥气,正满脸恨意的瞪着林倾白。
方才的温和,方才的柔情,全部都没有了。
他抬手一把掐住了林倾白的脖颈,将林倾白压在床上,双眸满是戾气的逼问道。
“师父,你要杀了我吗?”
“师父,为什么?!”
“师父,哪个朝廷改朝换代不是踏着累累白骨上位的,为何他们就是对?我就是错!我究竟执迷不悟在哪里?!”
“他们杀了我全家!是他们先杀了我的全家!!!我只是报仇而已,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郗安掐着林倾白脖颈的力度太大,林倾白几乎窒息,他望着郗安疯魔的脸,眼泪一滴滴的滑落进床上。
他知道郗安很痛。
他更痛。
可恨在口中,爱在心上。
他什么都不能说......
林倾白太痛了,他索性就没有挣扎,而是双手无力的垂在了床上,颤抖的闭上了眼睛,甚至想着若是当初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