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鬼啊!
刺客心底这个念头闪过,刚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没了。
他利索翻出窗,还没跑两步就被人给围住了。
待他被抓住,押进房间,里面已经灯火通明。
太子妃披了一件外衣,倚在贵妃椅上,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跪下!”
刺客腿弯一疼,膝盖弯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地上躺着的是他的同伴。
此时同伴瞪大的双眼里都是恐惧。
脖子处有血缓缓流出,染红了地面。
“大晚上还来找乐子,你们可太不讲规矩了。”睡觉时间被人吵醒,被迫加班的花雾很不爽。
刺客被按着脑袋,看不见那位太子妃的模样。
少女声音悦耳,听不出喜怒。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刺客觉得浑身发冷。
花雾:“说说,谁让你们来找死的?”
刺客:“???”
刺客当然不会交代,一声不吭。
他是有职业道德的。
“哎。”他听见少女轻叹的声音,静了片刻,那道声音轻飘飘道:“拖出去砍了吧。”
刺客:“???”
按着他的人架起他,往外面拖。
刺客有些慌。
你们不逼问的吗?
直接砍这个流程不对吧?
“等……等一下!!”刺客觉得自己还能自救一下。
然而拖拽他的人,根本没停,他已经被拖到门口,眼看就要被拖出去。
刺客大喊一声,“我说……我说!!你们等一下啊”
少女略带惋惜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们刺客都有不成文的规矩,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你放心去吧。”
“……”
他是刺客,又不是死士!
他没有不成文的规矩!!
刺客大喊大叫,被拽到了院子里。
旁边的手抽出刀,摆明就是要在这里直接弄死他。
“你们在干什么?”
宗梧带着人从院外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院子里的树木都在左右摇摆,天空乌云低沉,瞧不见半颗星子。
而这样的环境里,老远就听见这里有大喊大叫的声音,配合风声,听上去鬼哭狼嚎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太子妃在这里搞什么邪教仪式。
“殿下。”乌和行礼:“抓到了一个刺客。”
“刺客?”
前两天他才让人加强守卫,今天就摸进来一个刺客?怎么干活的!
抓刺客就抓刺客,大喊大叫又是做什么?
宗梧往房门那边看。
花雾听见宗梧的声音,正从里面出来。
风打在花雾身上,有些凉,她拢了拢衣服,没再往外走,站在了门内。
“殿下怎么回来了?”大半夜的,太子不用加班吗?
宗梧觉得花雾这话好像是不欢迎他回来似的,冷呵一声,“本宫回东宫,还需要跟太子妃请示吗?”
这是谁的地盘!
“……”迟早有一天要拿你冲喜!花雾微笑,“殿下要是愿意,我没有意见。”
从东宫的宠妃,变成东宫的主人,她觉得自己能胜任。
幸好宗梧不知道花雾在想什么。
估计就‘宠妃’这个词,就足够宗梧把她嘲讽一晚上了。
宗梧累得要死,现在没心情跟花雾瞎扯,示意院子里的情况,“你这是在搞什么?”
花雾右手握拳,轻敲左手手心,兴致勃勃道:“殿下运气真好,赶上了深夜表演。”
宗梧语调古怪:“表演?”
花雾大声介绍:“排忧解难艺术家个人独秀——人头分家!”
宗梧:“……”说的什么玩意?
刺客:“!”不是说太子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吗?有没有力先不说,她这性子……是个变态吧!!
刺客也听不太懂前面那句,但他懂后面那四个字啊!
“我说,我愿意说!!我什么都交代!不要杀我!!”刺客喊得声音都破了,“我都说了我愿意交代了,不要杀我……”
刺客既然愿意交代,她还喊打喊杀的干什么?
宗梧狐疑地问:“你又抽什么风?”
花雾拢了拢衣裳,幽幽叹气道:“是风在抽我。”
“……”怎么没抽死你呢!
最后花雾没有看成深夜表演,宗梧直接把人给带走了。
“大半夜起来加班,还冲喜失败……”花雾躺到床上,望着给她整理被子的纱玉:“我会变得不幸的。”
纱玉不管听没听懂,权当听懂了,微笑道:“太子妃,快睡吧。”
“哎!”花雾抱着被子闭上眼睛。
……
……
花雾第二天起来,就听纱玉说,宗梧已经问出昨晚那个刺客是谁派来的了。
纱玉还没说完,花雾打断他,“瑾王宗祈?”
纱玉摇头:“不是,是李元伟李大人,他知晓殿下已经查到他,所以铤而走险,想绑您……”
自从中秋宴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感情极好。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用太子妃做人质,让他们觉得还有活路。
花雾固执道:“可以是宗祈!”
纱玉:“……”
纱玉吸气:“太子妃……这不行吧?刺客指认的是李元伟。”
花雾握紧拳头,“那我们栽赃给宗祈。”
“……”
这事随便就能栽赃成功的吗?
“
第90章 太子妃她不干了(26)
“花雾的无理要求,被纱玉和宗梧双重拒绝。
备受打击的花雾,觉得她已经不是东宫最受宠的太子妃了,她有小情绪了。
纱玉:“……”
您就没受宠过啊!
但架不住太子妃有病……她说什么都对。
花雾的小情绪还没过去,就听乌和说,宗梧把那位李元伟大人给弄进大牢里去了,进去后直接赏了三十大板。
养尊处优的朝廷官员,哪里能承受三十大板。
宗梧都没怎么费劲,很快问出他想要的东西。
……
……
嘉和十八年,冬末。
宗梧向病重的皇帝禀报整件事情始末,其中牵扯到的官员众多,如何定罪,都需要皇帝拿主意。
入冬后,皇帝的病情更严重。
此时倚在床边听宗梧说,神情萎靡,两鬓白发丛生,垂垂老矣。
殿内的熏香压不住带着苦味的药味。
暖意遍布的大殿,却蔓延着古怪的死气。
那些死气缠绕在皇帝身上,不知何时会要了他的命。
皇帝口述最后的定罪,由旁边伺候的公公写下圣旨。
“此事你办得不错。”皇帝勉强坐起来,明明是夸奖的语气,却听出他的不喜。
宗梧权当没听出来,“是儿臣分内之事。”
皇帝咳嗽两声,脸色更白了,浑浊的眸子盯着他:“你连亲兄弟都如此设计,朕如何放心将这江山交给你?”
盐商的事,皇帝就算最初不知道是宗梧设计的。
但后面发生这么多,宗梧像是早就知晓一切,如此迅速解决这件事,并安抚好那些盐农。
就连他的名声,在百姓中都获得了提升。
“父皇,您说错了。”宗梧抬头,眸子里一片冷然,“打一开始,我就没将他们当成我的兄弟,我的母亲,只生了我一个。”
“你……”
“父皇,帝王家无情,这是写进历史里的。儿臣早已做好准备。”
皇帝:“……”
宗梧:“父皇想要的,不就是盐业彻底被皇室掌控,而不是中间夹着其他人。现在,儿臣做的,不正合您意。”
许是宗梧这话戳中皇帝心中所想,他反而更生气。
皇帝半晌憋出几个字:“你和你母亲一样,自私自利、精于算计……”
宗梧语气平静:“父皇,当初没有儿臣母亲,何来的您今天?”
“你……”皇帝气急败坏,“滚,滚出去!!”
“愿父皇早日恢复健康。”
宗梧走得毫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