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母亲想了想,“现在的那个陆氏,当家人叫陆子程,好像是陆初的哥哥来着。”
“那这个陆初呢?”
年轻母亲摇头,“没人见过。”
陆子程的陆氏,如今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
当初他父母出事,他却不顾养育之恩分家,谁能想到,现在他能有这一番成就。
但是现在的陆府,只有陆子程和他新娶的夫人,并没听说府上还有别的人。
……
……
金乌西坠,灿金的光笼罩在院门上,虚幻的光影化为一道模糊的人影。
师余看着那人朝自己走来。
少女衣裙摇曳翻飞,黑眸漾着盈盈的光,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然而却只抓到一把冰凉的空气。
“呵……”
师余收回手,自嘲一般笑一声,缓缓转身离开。
“大人,您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进了蚊虫。”师余低头进了马车。
当车帘落下的时候,他轻轻一眨眼,一滴眼泪无声从眼尾落下。
师余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去幽兰阁。”
“是。”
幽兰阁旁边是晚香楼。
晚香楼虽然是他的,但他却很少来,此时看着门庭若市的晚香楼大门,师余有些恍惚。
他想起当初她将地契送给自己的画面。
少女的音容笑貌皆在眼前,现实却是物是人非。
师余下了马车,踏进晚香楼隔壁的幽兰阁。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贵人试完之后要立即收拾干净,不要弄得到处都是……”
“公子里面请,公子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咱们幽兰阁?”
正在训斥下人的陆子程,声音猛地一收,目光落在进门的紫衣男子身上。
“哟,贵客啊。”陆子程阴阳怪气开口,“今儿这太阳打哪边出来的,御香师大人居然会来我这小庙。”
旁边迎师余进来的侍女瞪了瞪眼,这是……御香师大人?
御香师这个称呼,只有在宫中任职的制香师才可以被这么称呼。
她家老爷居然还认识制香师?
师余:“我想跟你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陆子程不想搭理他,“白眼狼。”
“……”
陆子程旁边的管事很有眼力见儿,拉着其他人走了。
“我想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如何。”
陆子程假装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谁啊?”
“陆初。”
陆子程脸上的表情瞬间没了,“她死了。”
“你说什么?”
“我说,她死了。”陆子程瞥他一眼,“师大人怎么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师余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语气却很平静:“她怎么会死?”
她怎么会死呢?
师余从没想过……她会死。
“人都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师大人三年都没问一句,今儿怎么想起来了?”
陆子程赶苍蝇一般挥手,“陆家不欢迎你,赶紧走吧。”
他以前是……那什么过他。
可是陆初将他带出去后,对他多好啊。
还让他参加香录盛典。
结果人家拿到榜首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子程以为是师余翻脸不认人,所以这几年心中怨念颇深。
师余盯着陆子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然而这几年陆子程已经练成一番本事,哪里能让师余看出来。
“她……真的死了?”
“我骗你干什么?”陆子程没好气,“有钱赚吗?”
“……”
师余后退一步,黑沉的眸子里积压成山的冰川轰然崩塌,心脏如同被细细密密的针扎,又闷又疼。
陆子程瞬间感觉到师余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你想干什么?”
他顺手抓起一样东西,拿在手里当武器,警惕地盯着他。
然而师余并没做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
吓死个人。
管事摸过来,小声道:“爷,您为什么说小姐死了?小姐会打死您的。”
“你不说我不说,她能知道?”陆子程一巴掌打在管事脑袋上,“今天这人来的事,不许告诉她。”
“……爷,为什么啊?”
“你那么多为什么,活干完了?”
“……”
陆子程将管事赶走,他看着门外。
陆初从倚竹居搬走后,就再也没提过他,陆子程觉得……她应该是不待见他的。
她现在陪着梁姨娘到处游山玩水,下一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
所以陆子程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师余就是个白眼狼!!
……
……
师余从幽兰阁出来,?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上马车的时候,差点摔下去。
侍从赶忙扶着他,关切地问:“大人,您没事吧?”
师余没理会他,直接进了马车。
他跌坐在马车里,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耳边都是陆子程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会死了呢?
师余缓缓捂住脸,滚烫的液体从指缝落下。
“她心里果然一点都没有你啊,师余。”最后都没给他留下任何一点东西。
师余低声喃喃:“可是我宁愿你活着啊。”
他当初是不是选错了……
她明明说过,他们可以在一起的。
如果他没有那么执着,想要一个黑白分明的喜欢,那么他们是不是……
是不是……
可惜,没有如果。
从倚竹居锁上的那一刻,他就错过了她。
时光不会倒流,他的喜欢永远埋在倚竹居的雪夜里。
。“
第560章 庶女不会轻易狗带(结局二)
“师府。
侍从端着托盘进了屋内,见青年坐在桌子边摆弄香盒,他犹豫着上前,低声道:“大人,我让厨房给你熬了一些银耳羹。”
“我不饿,不用了。”青年声音冷淡。
“大人,你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您多少吃一点。”侍从大着胆子劝:“明日一早您还得进宫……”
青年的动作一顿,良久才道一声:“放下吧,我一会儿吃。”
“是。”
侍从赶忙将银耳羹放下,他的视线落在香盒上,有些担忧,“大人,这春风醉,您还是少用些吧……”
青年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侍从叹口气,恭敬地退出房间。
师余坐了一会儿,将已经凉掉的银耳羹喝完,点燃了手边的香炉,起身灭了烛火,躺到床上,闭上眼。
春风醉,能使人快速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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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所见,便是日思夜想之事/人。
自从倚竹居被锁上后,这两个月,师余已经习惯睡前点春风醉。
然而他梦里只有白茫茫的雾。
他站在雾中,无法辨别方向,也见不到他想要见的人。
今夜师余本以为和以前一样,只会看见那白茫茫的雾。
然而师余发现今天的雾很淡薄,能隐约看见雾气深处有东西。
他抬脚往那边走去。
白雾散去,模糊的建筑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呈现在他面前。
是倚竹居。
倚竹居的院门半敞着,他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公子,您回来了呀。”屠夫憨厚的声音响起,“姑娘,师公子回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回来就回来,你嚷嚷什么。”
师余胸腔里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每个毛孔都开始颤栗。
她在里面……
“公子快进来吧,外面多冷呀。”
师余眼前飘过雪花,他低头就发现自己披着厚厚的狐裘,脚下踩着细软的白雪。
整个院子一个晃眼的功夫,便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师余迈步进入院内,他疾步走向花雾那个房间,推开房门。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
他刚才明明听见她的声音的。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