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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塞缪尔连续观察了随月眠好几天，发现她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每天除了在庄园的屋子里睡觉就是在花园中看书，外面不论是什么动静好像都与她无关。

原本看她给贫民们分发药剂，似乎很看重这些信徒，但邪神相关的不明生物多次出现在城内各处，她却并没有任何行动。

塞缪尔原本的打算是观察随月眠能否将这些邪神的产物清除，清除之后法则的情况又如何，可惜随月眠并没有给祂观察到的机会。

但祂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观察随月眠，塞缪尔也有在看里卡斯的情况。几天下来，祂确定了一个事实：里卡斯应对这场灾疫的情况越好，法则恢复的程度也越高。

塞缪尔起身，连续坐在神座上好几天，祂的身体也并没有任何僵硬感。随手撕开了一道空间裂隙，隐约可见灰色的空间波动，塞缪尔抬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四周空荡荡的，唯有一棵参天古树立在其中。

这棵树就是世界法则的本体。

从它的树干来看，这原本应该是一颗高大茂密的树，只是如今枝叶稀疏了很多，整棵树看起来蔫蔫的，像是失去了很多生机与活力。

塞缪尔走上前去，法则化身的树枝簌簌轻响，似是为祂的到来而欢欣。

祂神色平静，一阵淡淡的白光闪过，原本站在那里的青年神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纯白色的小鹿。

祂倚靠在树边，闭上了那双清澈温和的双眼。

树影婆娑，好听的沙沙声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韵律，与树身前伏睡的小鹿共同构成了一幅静谧和谐的画。

许久，塞缪尔睁开了眼睛，恢复成人身。

祂垂眼站在树前，静静地思索。

法则在这片空间中诞生，构筑天地秩序，赐予新生的神明权柄。对于神明来说，法则如同祂们的母亲一般，守护法则、维护天地秩序也是所有神明不必言明的共识。在这片空间里，神明无论是寻找记忆还是受伤后恢复神力都是轻而易举的。

祂方才化为本体寻找遗忘的记忆，却发现正是战争在千年前法则开始虚弱后误导了祂们，令祂们以为法则给出的预示是不想让祂们插手。

正如大多数人都认为孩子不会伤害自己和蔼仁慈的母亲一般，祂们也不觉得会有神意图伤害法则。

但塞缪尔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法则对于这次灾疫结果与预示不同的欣喜和满意。如果不是当初随月眠的那番话，或许祂要等到很久之后才能意识到预示是法则的自救。

战争为什么要误导祂们？真的是无意的吗？

又或者……法则的虚弱，是否也与祂有关。

塞缪尔抬手，为树干输送了一部分神力。树叶渐渐有了光泽，几缕枝叶温和地推了推祂，示意祂可以停下了。

从法则的空间出来后，塞缪尔叫来了伊提丝。

这位近身神官惊讶地发现，一向温和著称的自然竟然隐隐有薄怒的情绪出现，这还是伊提丝认知里的第一次。

“里卡斯帝国出现的邪神造物，我会亲自清除。让那里的神殿准备迎接神降。”

伊提丝睁大了眼睛，但她还是很快地应下了。虽然在她看来，这次里卡斯的灾疫固然严重，以往却也不是没有更严重的情形。

但老板做事哪里需要一一告知下属缘由呢？

伊提丝离开自然神殿后迅速开始了和里卡斯神殿的对接。神明亲自降临是罕有发生的大事，如果不做好充足的准备，神明的力量外溢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里卡斯帝国的自然神殿得到伊提丝的消息后，惊讶之余更是激动了起来。

随月眠之前的推测是合理的，帝国皇室和中央神殿的确不会对这些逐渐泛滥的邪神造物弃之不管。但她没有把握清除所有的邪神造物，皇室和神殿也做不到。

在所有的神明之中，唯有光明的“审判”权柄和自然的“生命”权柄能够彻底性清除某类生物。但这些魔法师们的魔法造诣既不能够令他们审判一整类生物，也不能够让它们失去生命。

就这样，他们与邪神造物形成了僵持，这些造物不能对人类造成大范围侵害，人类也没办法彻底消除它们。

人力不可及，唯有神明能助。

自然为什么会一改想法插手这场灾难他们不得而知，但这毫无疑问是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里卡斯帝国皇室在知道自然即将亲降这个消息后，很快便命人传播了出去。一来可以稳定因为灾疫和邪神造物日渐慌乱的人心，二来不论何时神明亲降都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帝国的神殿对此也并没有异议，自然的信徒们恨不得让全奥利维亚都知道是自然神出手拯救他们。

至于随月眠的“新神”当初赠予药剂为什么没有这样大的声势？

比起未知底细的新神，奥利维亚人心中对于神明根深蒂固的认知还是四位主神，随月眠如今的信仰值收集虽然小有成效，但奥利维亚的种族何其多，现在只是一小部分人在信奉她而已。

况且这可是一位主神亲临耶！

传播消息、准备材料与场地、绘制阵法……在神殿和皇室紧锣密鼓的准备下，定下的神降日到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睡，见到天边破晓，心脏开始快速跳动。

上一次神明亲临还是几千年前，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对于人类这样的短生种而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一次这样的景象。

不论是高贵的魔法师和贵族，还是普通的百姓，所有人都在这一天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望向准备神降的场地的方向。

钟表的指针在不停歇地走动，眼见夕阳已经出现，自然还毫无踪影，人们的心中除了紧张这种情绪外渐渐出现了不安。

神明并没有告知他们会在具体的哪个时间降临，因此他们只能等。

就在此时，作为神降的场地空间突然波动扭曲起来，候在这里的神官和法师们不由得一震，虔诚地跪倒在地。

金发的神明现身在半空，神与生俱来的威压传到了每个人的身上。神明亲临，不论他们是否是自然的信徒，此时此刻心中都充满了对祂的敬意。

神明垂首的姿势像是在看跪在地上的人们，又像是在看那些蠕动爬行的邪神造物。事实上，神明的眼中空无一物。

“邪恶且混沌的物种，”清润的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吾将剥夺尔等的生命。”

随着神明的话音落下，里卡斯帝国的上空似乎笼罩起了一股恐怖的威压，人们甚至隐约能听到那些生物所发出的刺耳尖锐的声音。

在神明的注视下，这些身上沾染着邪神气息的生物无一例外都在飞速地委顿、消散。

清除完成，自然的身影渐渐消散，人们纷纷庆贺，激动的声音仿佛能将天顶掀翻。

随月眠也看到了塞缪尔的神降。

与其他人因感受到神明的威压而无法动弹不同，随月眠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庄园小花园的藤椅上，甚至闲适地吃了几块小饼干。

塞缪尔从出现到消失整个过程不过十五分钟，但给人们带来的震撼是无从描述的。

在听到塞缪尔像是审判一样的话语后，随月眠轻轻眨了眨她那双好看的眼睛。

有点酷。

这场声势浩大的神降预告了很多天，随月眠完整地见证了整个过程。

这次就当吸取经验，等她以后现身进行“神降”，也要有这么炫酷的出场方式！

随月眠咬着一块小饼干，思考起正事。

当初她见到塞缪尔时，这位自然神的态度可不是会插手这些事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祂改变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