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包子铺老板说完话，四阿哥已经无视他直接走了过去。

王钦在旁边掏着银子，“你只管去做就是了。”

包子铺老板想了想，便立即笑道，“是小的眼拙，几位贵人里面请。”

诺敏昨晚上值下半夜的班，可他见了莎音后，回去虽然躺下了，但上半夜都一直翻来翻去睡不着觉，下半夜再起来，几乎等于没怎么休息，眼睛里有些红血丝。

多年来军人的直觉让诺敏在脚步声靠近时便已经注意到了，他迅速转身，等看到来人是四阿哥时，先是皱了皱眉，随后才起身行礼。

“差点就拔刀了，幸好回了头先看看，还请赎罪，我不知是您过来了。”

这番话连解释带请罪，可语调冷淡，四阿哥竟是从里面听出来一丝厌恶感。

“没事，将军先请坐吧。”

“臣不敢。”

四阿哥抬头看了过去，“将军是不敢，还是不想？”

如今的四阿哥虽身着便衣，但言谈举止上仍是带着皇家尊贵的气息，只是一个目光，便冷冽中充满着压迫。

可诺敏到底是戎马出身，便是有些被震慑到，但想想对方还是个少年，便也没有多么惧怕。

“臣……不满四阿哥说，不敢与不想都有，您身份尊贵，我一介莽夫怎敢与阿哥同桌吃饭，这岂不是坏了规矩，再者现在还是在外面，我更应该做好本分，不能僭越。”

四阿哥轻笑，“可我怎么记得大哥说，他与您还在一张桌子上喝过酒呢？难道是因为将军您厌恶我所以才这般想？将军觉得我会介意这些事，便是在认为我气度不如大哥？”

接连几个反问，诺敏已经后背已经出了层冷汗。

莎音果然是对的，大阿哥这个头脑简单的草包，怎么什么都往外说，难怪莎音说他成不了气候。

“咳咳。”

诺敏遮掩着揉揉鼻子，踏踏实实坐了下来。

“臣没有这个意思，在臣心里诸位皇子都是一样的，况且您是主子，臣对您只有恭敬之心，怎么可能厌恶您呢？”

此时包子豆浆也已经都端了过来，等店铺伙计离开，诺敏有些紧张道：“阿哥，外面的东西……不如臣替您先试试？”

胤禛：“将军随意就是，这些本就是替将军买的。”

外面的东西宫里主子是不吃的，一来怕不干净，二来也是防着暗算。

诺敏刚才只叫了一笼包子想着垫吧垫吧肚子，这会儿也没客气。

“既然您都说让臣随意了，那臣便不客气了，若是再客气，恐怕您又要以为您对您有什么什么心……”

四阿哥轻笑，没有在意诺敏言语间可以的揶揄之意。

“其实今日我过来，只是想跟将军您说说话。”

诺敏吃完一个包子这才道：“臣就是个莽夫，不怎么会说话，要是说错了您可别介意。”

“您只要如实回答，怎么说都没关系。”

“您问。”

诺敏没有当回事，少年郎都是这样，初出茅庐便喜欢出出风头，再者就是爱彰显自己的才能，左右就是问问百姓问问军队生活。

他接触过大阿哥跟三阿哥都是如此，只是大阿哥态度更强硬嚣张些。

四阿哥顿了顿，淡淡问道：“将军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啊？”

诺敏没想到四阿哥会问这句话，嘴里的包子呛在嗓子眼，他使劲喝了口豆汁这才咽下去。

“您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可是臣哪里做得不对？”

四阿哥也不想跟诺敏弯弯绕绕的，诺敏这样的人，你越对他直白，他反而还好说话一些，若是耍心眼，只会让他对你更有防备心。

“没有，将军做得都很好，只是昨天晚上我见将军回来时，便像是对我有些意见似的，可是我昨天让王钦哄骗将军过去，将军生了气？”

诺敏连连摆手，“这倒是没有，四阿哥这么做也是为了音音。”

可是他对四阿哥有意见，也还是因为音音。

“那是为何？”四阿哥说着皱皱眉，“将军也不必说您没意见，若是没有，您也不会昨晚上临走前还回过头看看我。”

诺敏：……

这都被四阿哥看到了？

诺敏犹豫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儿听音音说您在宫里对她照顾有加，我自己想歪了而已。”

四阿哥一愣，眉头皱得更深了。

“您想歪了？”

诺敏立刻点头，保证道：“是的，就是我想歪了而已，音音绝对没有说什么，而且我现在看四阿哥为人光明磊落，了解了您必定不会是那等见了贪慕色相之人，所以知道一定是自己想歪了。”

四阿哥沉默下来。

神色似乎……比刚才还难看。

“敢问将军，莎音是如何说我的？”

诺敏想了想道：“只说您跟她是一起长大的情谊，经常照顾她，是个二公主一样的存在，旁的便没有了。”

四阿哥：……

二公主一样的存在？

她拿自己当表哥？不对，应该是拿自己当亲哥了吧……

越想越不对劲，四阿哥眉头皱得更深了。

“四阿哥，您可千万别乱想，莎音还是很尊敬您的，并没有在我面前吧编排你什么，是我自己一开始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遐想您是对音音有别的想法，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诶，四阿哥这就走了？”

诺敏的话说到一半，四阿哥便站了起来。

四阿哥点头，“既然已经弄明白，我便不打扰将军吃饭了，其他人就留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去吧，只有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是。”

他态度强硬，而且看起来神色并不太好，几个侍卫看了眼诺敏，诺敏点了头，这才没有跟着四阿哥一同回去。

“将军。”

四阿哥一走，就有人凑到了诺敏旁边，“四阿哥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对您……”

诺敏一个包子扔到了那人脸上，“哪来这么多话，主子的想法是你能来问的吗？以后多吃饭少说话。”

“诶……”

那人可怜巴巴地含着包子坐了回去，诺敏则背对着众人，目光中有一丝担忧。

可恶，自己刚才都那么说了，四阿哥应该就不会再对音音起心思了吧。

只是四阿哥的心思到底是什么，连他自己都现在都有些茫然。

回万寿寺的路上，四阿哥表情一直沉着，王钦在旁边看着心里不是个滋味。

“主子，奴才多嘴说一句，诺敏将军常年在宫外能知道些什么啊，只有当事人才是最了解的，莎音格格一定能明白您的心意……”

“心意？”

四阿哥回头看了眼王钦，皱眉道：“你来说说，我有什么心意？”

王钦：……

这不是难为人嘛！

王钦比四阿哥大几岁，虽说是个太监，但男女之事在宫里时间久了，也还是了解一二的。

虽说这些年来四阿哥从未表达过什么，可王钦是跟在四阿哥身边的人，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

只是莎音格格到底什么心思，王钦就不清楚了。

莎音格格比四阿哥小两岁，兴许人家压根就没往这上面想呢？

再者说了，莎音格格平日里也从来不做小女儿家的姿态，向来大气聪慧，瞧着还真没考虑这些事。

这叫王钦怎么说？

“就是，就是……”王钦结结巴巴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词语来，“就是您欣赏莎音格格的心意，格格一定能感受到的。”

说完以后，王钦自觉自己个儿出息了，也跟着学习了不少知识，现在还能想出这么个词语来。

“蠢笨。”

四阿哥瞥了王钦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寺门。

王钦挠挠脑袋，一脸茫然连忙跟了过去。

难道主子真的只是拿莎音格格当妹妹？

王钦一路小跑追了过去，等到了门口，又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是个好兄长，照管妹妹的心意格格一定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