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王钦笑容满面从慈宁宫走了出来，檀棋跟来送他，正要回去，却被王钦喊住了。

“檀棋姑娘先留步。”王钦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有些话想请教姑娘。”

檀棋有些莫名其妙：“王公公有话请讲。”

王钦走近了一点，讨好的开口，“姑娘，敢问姑娘刚才的岳琅公子是郡主请来的吗？”

檀棋立刻明白了王钦的意思，淡淡看了一眼，“王公公怎么忘了，主子的事儿可不是咱们奴才能议论的。”

王钦没料到檀棋竟然这么直接，连忙又道：“这不是咱们两宫主子之间关系不一般吗，姑娘您看……”

檀棋福福身子，态度坚决，“王公公，我知道您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咱们奴才的就该本分些，我先回去了，省的格格来问。”

“诶，这……”

王钦看着檀棋转身回去，好一会儿才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小丫头片子，看给她能耐的，要是为着郡主，我才懒得搭理她呢。”

“王公公，您打听主子的事儿也难怪檀棋姑娘会介意。”

王钦冷眼看了看身后的小太监，“你懂个屁！”

替四阿哥操碎了心的王钦一路回到了尚书房。

这会儿只有四阿哥跟三阿哥在，王钦便直接进去回禀。

“格格很喜欢什锦肉鸽汤，酥酪里头樱桃酥酪多吃了两口，其余的倒是跟往常一样只尝了尝味道。”

“嗯。”

胤禛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等了半天，四阿哥侧目一样，王钦仍守在自己旁边，局促地搓着手指。

“还有事儿？”

王钦委屈地点点头，“奴才今儿想跟檀棋姑娘打听格格的事儿，谁知道檀棋姑娘给奴才了个霉头吃，还说让奴才少打听。”

胤禛轻笑一声，“你活该。”

三阿哥也抬起头，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王钦，“是啊，你没事儿打听主子干什么，要我说表妹这丫头□□得不错，还知道护着主子，你倒是好，还敢来告状了。”

王钦连忙解释，“奴才没有告状的想法，这事儿过后，奴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只是奴才瞧着那岳琅公子从慈宁宫出来，实在是好奇啊！”

闻言，胤禛皱了皱眉。

三阿哥则眨眨眼，“什么，岳琅？岳琅今儿好像确实跟我告了假，原来是去见太后了？也不对啊，他见太后做什么？”

“奴才瞧着不像是见太后，是莎音格格送岳琅公子出来的，两人像是在交谈什么，只是奴才也没听见，也……也不敢仔细去听主子说话。”

“诶哟喂。”三阿哥没好气地瞪了王钦一眼，“这时候就应该多听听才是，你这奴才，我记得以前挺机灵的啊。”

王钦委屈的垂下头。

“可岳琅跟我请假的理由是肚子疼啊……”

胤禛侧目，“倒是个常见的撒谎请假的理由，三哥也信了？”

三阿哥摊开手，“便是不信又能怎么样？咱们都这么大了，我寻思肯定是家里有事儿才找的借口，难道我还问问他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胤禛：“可以问问。”

三阿哥撇嘴，“如今看来，这明显是撒谎了啊，岳琅见表妹做什么，他俩之前有过接触吗？”

胤禛看过去。

“他是你伴读，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语气有些冲，三阿哥听了摸摸鼻子，“你跟我撒什么气，我只是随口一问。”

胤禛已经低下头继续写着什么了，“没有撒气，三哥若是好奇，把他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四弟你不好奇吗？”

胤禛：……

“不好奇。”

胤祉嘿嘿一笑，“那我不问了，反正岳琅如今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改明儿我多给他放几天假，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啊，我就能有个……”

“咳咳！”

胤禛冷眼看向三阿哥，“三哥，事关姑娘家的名声，还是问清楚为好。”

三阿哥嘿然，凑近了一些，低声开口，“上次在盛京就觉得你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瞒着你哥我啊。”

‘哒’的一声，胤禛手里的毛笔被放了下去。

“三哥想问便问，随三哥的意，我还有事，今儿先走了。”

言罢，胤禛直接站起身往外走去。

“诶诶诶。”三阿哥看着他冷心冷面的样子着了急，“我也没说不问，今儿不方便，明儿我就喊他见面，到时候你去吗？”

胤禛背对着三阿哥，“我这几日忙，不去了。”

“哦……”

王钦在两位阿哥中间瞧了又瞧，最后脚步匆忙赶到了四阿哥身边。

“主子，咱们明儿到底是……”

胤禛瞪了过来，“以后有话直接说，拐弯抹角的当别人听不出来？”

王钦连忙低头，“是，奴才错了，奴才记着了，以后一定直接说。”

今日的四阿哥心情似乎格外的不好。

从尚书房一路回到承乾宫，平时向来稳重的四阿哥，竟然不小心摔了一盒棋子。

佟贵妃那边派人来问的时候，四阿哥只说自己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

佟贵妃闻言拨弄了一下墙边挂着的西洋钟表，“这还不到亥时呢，胤禛今儿能睡这么早？”

“这……奴才也不知道，但阿哥那边是这么说的。”

“可熄灯了？”

“嗯，棋子不小心摔了以后便熄灯了。”

佟贵妃皱皱眉，只吩咐人让胤禛明儿出去前来见自己一次。

至于四阿哥那边，虽然熄了灯，却并没有睡着。

莎音年纪还小。

莎音还没有及笄。

会不会吓着她……

这些想法不止一次在胤禛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涌上心头。

可是……

他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忍不住，哪怕会吓到她。

今年的年结在满宫素缟中度过。

更深寒露重，一夜北风紧。

第二天，四阿哥刚要出门，便被佟贵妃的人拦了下来。

等进了内殿，佟贵妃瞧着儿子眼眸下得乌青，忍不住笑了出来。

“瞧瞧，这是谁家的猫头鹰出窝了。”

胤禛笑道：“额娘莫要打趣儿子了。”

佟贵妃笑了一会儿，这才道：“好了好了，我不与你说笑，昨儿不是说睡得早，怎么如今顶着黑眼圈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睡太久吧。”

“少胡说。”佟贵妃关切道：“可是尚书房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胤禛顿了顿，淡淡点头：“是，只不过昨晚上儿子已经想通了解决办法，所以已经不是问题了。”

看着儿子神色如常，佟贵妃的担心这才少了几分，“你若这样说，那我便不问了，你一向不让我操心，但若是有难事，额娘这边永远是你的靠山。”

“儿子明白。”

胤禛想了想，又道：“额娘，您好好休息，我心里有分寸，您照顾好身体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佟贵妃已经怀孕九个月了，这些日子还忙上忙下，如今连儿子没睡好这种小事都要操心烦忧，难怪她虽怀孕身子反而却更瘦弱了些。

“你向来办事稳重，额娘相信你，快去吧，别误了正事。”

“是。”

从承乾宫出来后，胤禛神情这才再次沉了下来。

等到了尚书房以后，三阿哥一眼便瞧出来他的四弟今儿很不对劲儿。

“昨儿没睡好？”

胤禛：“睡得很好。”

三阿哥：“……”

得，白问了。

三阿哥心知胤禛脾气如何，知道硬问也问不出来是什么，便转移了话题。

“这几日咱们几个，喏……”三阿哥说着抬起下巴朝着另一边示意，“连大哥都日日过来，怎么就是没瞧见过太子啊。”

胤禛：“那日你不在，皇阿玛说太子殿下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就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

三阿哥暗自翻了个白眼，“都快一个多月了，他倒是身子娇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