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穿成“真”千金对照组(39)
这是一张从京城到津州的半孩票,只有三分之一巴掌大,上面写着票价6.50元,硬座等字样。
苏阙小声问:“什么是半孩?”
“就是半个孩子,”卫小东回头给她解释,“1.5米以下的儿童票价折半。”
苏阙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票她也看不懂,索性闭口不语。
卫小东举着车票在阳光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真假,习惯性问商爻:“你看呢?”
商爻觉得是真的,但嘴上不说,只问:“多少钱?”
“你多给我两块钱手续费吧。”男人做出忍痛割爱的表情。
卫小东眼睛一下瞪老大:“啥,你又不是售票窗口,你凭啥收两块钱?”
男人立刻侧过身,给他看背上的军绿色铺盖卷,隐约还有一点棉絮和枕巾夹在里头。
“看你说的,我卷着铺盖在车站排了两天两夜呢。你们去哪,要几张?”
卫小东犹豫着说:“去沪市,五张票。”
“那我收你九块五吧。”男人说着就低头拿票,一面拿,一面嘀咕,“看在你们人多,算是优惠啦。你们是不知道,这火车站不好睡,瞧我这黑眼圈熬的……”
话都到这份上了,大家也不好意思还价,俱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撕票。
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多年后,这男人有一个全国响当当的名号,黄牛。
第38章
进了站才知道, 像男人这样背着铺盖卷的睡大厅的比比皆是。
“也难怪了。”卫小东看着购买处拐了几个弯一直排到马路上的队伍,咂摸出点什么了,摇头晃脑地道, “卖票的动作那叫一个慢,平均五分钟才排一个,一天也售不出几张票。这帮人可真会动脑筋!”
他有些唏嘘:“早知道我也拿铺盖来排队了。”
“得了,你瞧瞧你那圆润的小身板, 是打地铺的料?”江雨凌很不给面子地翻他白眼, “别人不知道, 我们还不知道你?生在新社会, 长在改革春风里, 从小那是好吃懒做, 去的最艰苦的地方也就是那年暑假跟着小张他们上西郊打靶。”
“你还说我呢,那次你没去?你不也捡了好几个子弹壳回来吗!”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偏了。两人聊起了西郊山上的丰富物产。
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大家紧紧地靠成一团。
距离发车还有两个小时, 商爻忽然把行李往原野和卫小东面前一丢,说:“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爸爸去买几个橘子。”
“嘿!他还自称爸爸了!”卫小东生气, 眼睛瞪圆了。
原野安慰他:“没事儿,他就只是证明一下。”
“证明他是我爸爸?”
“证明他好歹读了初二。”
“……”半晌后卫小东拍着肚皮哈哈大笑起来。
苏阙好奇地问:“跟初二什么关系?”
“初二有篇课文, 里面有这句话。”
“哦。”苏阙还是没太懂, 但也没好意思再问。
结果等了一会, 商爻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水果一目了然, 有几个苹果和香蕉, 唯独没有橘子。
苏阙问:“橘子呢?”
“这时节哪有橘子, 贵着呢,有也不在这儿卖。”商爻好笑地说。
苏阙皱眉:“没有橘子我们凭什么喊你爸爸?”
商爻:“?”
他没反应过来,其他几个已经笑成了憨憨。
卫小东笑得歪倒在行李里,把刚才的事跟商爻一说,商爻也乐得不行。
“得啦,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再去给你买个茶叶蛋吧。”商爻憋着笑意说。
“茶叶蛋是什么?”
“买来你就知道了。”
商爻起身去买蛋。当然不会只买给苏阙,他一共带回来五颗蛋。
每人分一颗,除了苏阙,大家都利落地剥起蛋壳来。
只有苏阙一脸愁苦。
这玩意儿黑乎乎的,买相简直寒碜,还没有大院食堂的水煮蛋好看。
她从来没吃过,又觉得那些褐色汁水沾手上很恶心,一直不敢碰,只梗着脖子,隔得老远瞧着。
商爻吃完了自己的,问她:“你怎么不吃?”
苏阙一本正经地摇头:“不饿。”
卫小东听见了,立刻说:“那正好,给我吧。这都三点快四点了,我中午的面早消化了。”
苏阙正要点头,肚子不争气地叽咕一声。
“……”卫小东伸出去的手顿时有点尴尬,半晌缩回去,嘟囔着说,“你这自我需求都没满足,我、我还是让着你吧。”
苏阙梗着脖子说:“不用……”
话音没落,肚子更大声地抗-议一声。
商爻笑得直拍大-腿:“这就是长得难看,好吃,你尝尝。”
苏阙瞥他一眼,还是摇头。
商爻干脆帮她把壳剥了,递到她嘴边:“你张嘴。”
苏阙抻长脖子,把脑袋别开。
商爻憋着笑,绕到另一边哄她:“乖,你肚子叫呢,一会人家该说我们虐待你。”
苏阙还是不大情愿,手指交叠着伸向一边的塑料袋:“那我、那我吃个苹果吧。”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江雨凌忍不住逗她,一把将塑料袋拿得老远:“不许吃,不吃蛋不许吃苹果。”
苏阙:“……”
等车的时间也真是无聊,原野和卫小东居然从后面包抄过来,一左一右犹如金刚般瞪着她。
这群人,打又不能打,她还得维护一直以来娇弱可怜的形象,顿时一点办法也没有。
商爻半哄半威胁地说她:“你看咱们院里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不挑食呢,你都快成年了,能不能给孩子们做个表率?乖,来张嘴。”
苏阙知道躲不过了,只好闭上眼,愁眉苦脸地小小咬了一口。
再睁眼时,这几个损友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商爻把剩下的蛋塞她手里,说:“自己吃。”
苏阙于是又咬了一口。
这回尝出味道来了,才发现商爻果然没骗,这玩意丑是丑,但有滋有味的,比水煮蛋好多了。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那褐色的鸡蛋黄,还是认为这东西不符合她的审美,索性一气儿塞进嘴里,眼不见为净。
她两边腮帮子都鼓起来,有些噎住了,又喝了口商爻递来的水。
江雨凌几个早笑得滚成一团,她甚至挥爪子拍了拍苏阙脑门,像哄小宠物似地笑道:“小傻子,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都是好东西,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苏阙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好笑,抿唇笑起来。
商爻问她:“还吃吗?”
“嗯。”她很干脆地点头。
卫小东几个笑得更大声了。
商爻起身去买,她忍不住追着他背影喊:“多买几个。”
好在茶叶蛋便宜,商爻买了十来个,够大家从下午吃到晚上了。
又过了一会,站内广播通知车到了,他们被拥挤的人群夹在中间,登上长长的绿皮车。
京城是始发站,车厢里干净整洁,窗户大开着,傍晚的热风吹拂着窗帘。
他们很快找到座位,是两排硬座。
卖票的男人告诉他们,卧铺没票了,而且票价偏贵,他们人多,还是硬座合适。
此去沪市,需要两天一-夜,接近40个小时,如果遇上突发状况,时间还会更长。
大家商量了一下,让苏阙和江雨凌坐靠窗的位置。
一排三座,还有一个座是空的。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火车就发出一声响亮啼鸣,轰隆隆开动了。
城市缓缓从视野里消失,路旁的电杆和行道树都远远退去。
站台上送别的人群缩成一个小点,只依稀瞧见还有无数双手在高高挥舞着。
没人为他们送行,可别离的愁苦还是抓住了他们。每个人都在心里轻轻地叹息:再见了,故乡。
无怪他们矫情,实在是这个时代有太多的文学作品忽悠他们的情感,在此刻,他们免不了要抒情一番。
卫小东当场就唱了一首《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