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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鱼(144)

周太后睨他一眼又问:“陛下和淑昭容现下如何了?”

“我们很好。”赵崇笑一笑,“且打算待会儿便去趟月漪殿。”

若非不得已,周太后并无心插手赵崇和云莺的感情之事。稍微问过两句,周太后见赵崇如此态度,明白有事无事总归他自己可以妥当处理,于是说:“既打算去,那便快些去罢,这会儿去月漪殿,你们两个人正好一起用午膳。”

赵崇没有和周太后多客气。

在永寿宫留得一刻钟,他便乘御辇去往月漪殿见云莺。

晨早去马球场前,云莺吩咐过宫人提前备下热水,因而赵崇过来月漪殿时,她已经在浴间沐浴。

赵崇没有去浴间寻她,坐在外间罗汉床上等。

但月漪殿的小宫人仍悄悄递了消息给正在浴间服侍云莺沐浴的碧梧。

在马球场几乎耗尽体力的云莺泡在热水里,一面闭目养神一面由着碧梧帮她仔细洗头擦背。

昏昏欲睡之际,耳边响起碧梧的声音:“娘娘,陛下过来了。”

神游的意识便被这句话拉回两分。

“陛下可说了什么?”云莺睁开眼,懒懒问。

碧梧拿巾帕帮云莺擦洗,低声回答:“似乎没有特别的吩咐。”

云莺“嗯”一声,因而如常不着急出去见赵崇,只让碧梧继续帮她沐浴。

待她沐浴过,将头发擦至半干,便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云莺从浴间出来回到外间,抬眼见赵崇斜倚在罗汉床上,手指轻轻拨弄着她帮他绑在手腕上的那条五色丝线编就的长命缕。吩咐过传膳,她才慢悠悠走到罗汉床边,俯下身问:“陛下在想什么?”

赵崇拨弄长命缕的动作一顿,但未起身。

他让开些位置,顺便手臂揽住云莺,带她也坐下来,又在沉默中握住她的手腕,隔着衣袖摸索。

换下骑马装的云莺这会儿穿着的是粉桃色的大袖罗衫和葱绿百迭裙。

赵崇在轻薄衣袖下摸索到她手腕上系着那条长命缕,他动作一顿也弯了唇,终于看向云莺。

做素雅清丽装扮的云莺只用白玉簪子将满头乌发松松挽在脑后。一缕青丝垂落下来,发尾柔柔搭在赵崇的明黄龙袍上,引得赵崇伸手将那缕乌发虚虚握在手心。

“在想莺莺方才没有听到朕的夸奖,会不会不高兴。”

松开那缕乌发,赵崇将云莺搂得更紧一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他知她不怎么在意这些事。

可是想到她不在意,又觉得更多是因为不在意他,甚至怀疑她不甚稀罕他亲手编的长命缕。

但沐浴过,那长命缕依旧系在她手腕上。

赵崇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便也索性说出这样一句话。

云莺在意着长春宫的那个小宫女,对别的事情便少了心思深想。听赵崇这么说,她也索性顺着这话反问一句:“那陛下为何不夸臣妾?臣妾今日表现可不差。”

说过几句话,腹中空空、饥肠辘辘的感觉便变得愈发清晰。

她身上没多少力气,也不挣扎着要离开赵崇怀抱,软绵绵靠在他身前,只拿一双眸子看向榻桌:“想喝水。”

赵崇腾出手来却径自端起自己那杯茶,递到云莺唇边。见她问也不问、没有犹豫喝下,沉默几息时间,赵崇终究再压低点声音道:“方才看马球比赛,朕忽然发觉朕其实也根本不了解她们。”

云莺将半杯水喝完才认真琢磨起赵崇这句话里的意思。

她一面琢磨一面示意还要水喝,待赵崇执壶帮她倒茶,她问:“陛下是说不了解良妃、娄昭仪她们吗?”

没有听见赵崇否认,云莺便继续喝着水思索。

半晌,反应过来的她被一口冷茶呛了呛,一阵剧烈咳嗽过后,再看赵崇,忍不住扑哧一笑。

搁下茶杯、帮云莺轻拍后背的赵崇眼瞧着她眉眼浮现些许戏谑之色,便即有如不满她这般反应而搂住她晃了两下,控诉:“难道不是特意要朕觉察此事?”

云莺无辜道:“臣妾从未有如此想法。”

口中虽然这么说,但她心下也惊讶,因为赵崇对她说出这些话。

今日的马球比赛干干净净。

马球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动不该动的小心思,而是凭借自身能力去努力争取每一次进球的机会。

马球比赛不同于后宫的勾心斗角。

它纯粹、热烈又明明白白,参与其中的人会展现出自己最有神采的一面。

譬如,平日时常显得有些笨拙的顾蓁蓁也在比赛里进过两个球。往常总是安安静静的孟充仪,在良妃那支队伍里是进球最多的妃嫔。放下大家闺秀的矜持以后,自然是不一样的姿态。

而皇帝陛下说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后宫的妃嫔们。

怎么会了解呢?一年到头只见几面、未必说几句话的人,如何能够了解?

云莺想,所以看见马球场上大家神采飞扬,为了比赛互相配合互相信任的模样,才会生出自己根本不了解她们的念头。她惊讶于他的自省,惊讶于他真心诚意正视这些被他忽视太久的小娘子。

一瞬间便也觉得果真他还是她在十三岁那年遇见的少年郎。

仿佛,还是那样让人觉得值得托付。

赵崇听见云莺心下这些念头,喜忧之外却知于他乃是另一回事。

自从凭空得到读心之术,面对六宫的这些妃嫔,面对她们的心声,他常常感到厌烦,他认定她们便是那样的。

他一直自以为自己将这些妃嫔看得明明白白。

然而……论起来,或许只不过能发现她们身上长处的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陛下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云莺慢悠悠的一句话打断赵崇思绪,他垂下眼去看她,忽而一笑,低头咬一咬她耳朵:“想得美,朕不会撒手,休想逃。”

第95章 回礼

赵崇知道云莺是在调侃他。

只是他也没有继续向她解释自己的想法, 说到底,这些事与她是无关的。

一桩桩、一件件让他看得更清楚,遣散六宫除了是向云莺证明他心意之外,也是挽回她们人生的机会。甚至, 即便云莺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他也一样会这么做。

云莺听着赵崇的话,想起的是天未亮时、赵崇离开月漪殿前, 那个大约算被他拒绝的亲吻。

她哼笑一声, 拿手掌将紧贴着她的赵崇推开些:“该用膳了。”

正美滋滋和云莺腻歪的赵崇忽然被嫌弃,不由懵一懵。

随即听见她心声, 又是耳根微红。

本以为云莺不会在意黎明前被他打断的亲密。

原来……

赵崇当机立断将要从罗汉床上下去的云莺拉回怀里, 他从后面抱住她, 小声问道:“累不累?”不等云莺开口,他复道, “今早走得有些匆忙,莺莺……”

一时反而是云莺因为这话眉心微蹙。

她侧眸瞥向身后的人,暗道莫不是他有偷听旁人心声的本事,否则怎得这么快便知她心思?

正在不受控制偷听她心声的赵崇心虚一瞬, 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

而后又干脆拿脸颊贴上她的脸颊,厚着脸皮问:“朕绣的香囊,莺莺打算如何回礼?”

回礼?

原本是有的,但不是被拒绝了么?

云莺笑,解开赵崇紧缠在她身上的两条手臂,转过身去看着他。

“陛下。”她喊他一声,主动凑上前, 拉近距离至几乎鼻尖擦着鼻尖, 笑吟吟道, “错过了,便是没有了。”

在赵崇开口之前,云莺手指抵上他的唇阻止他废话,含笑同他拉开距离。

她认真强调:“臣妾饿了,陛下先用膳罢。”

赵崇便只得乖乖从罗汉床上下来,和云莺一起坐到桌边用午膳。

直到云莺睡下了,赵崇才从月漪殿出来。

宴席在酉时,现下距离酉时尚且有一些时间。

云莺正好能趁着这会儿睡上一觉,但他得回勤政殿抓紧时间处理些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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