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394)
乔雅南看了眼门口等着的婆婆,周嬷嬷上前行礼:“姑娘,是现在摆饭还是……”
“先生您看?”
“摆饭吧,对了,你作坊那些吃食拿来给我尝尝,中午就不见你拿来招待我,怎么,还要给钱才给吃?”
“您要是非要给,那小女也是敢收的。”乔雅南笑眯眯的引着人进屋,自然而然的透着几分亲近,好像只是同行出门一趟,两人的关系就大有不同。
吕晓春在心里暗骂了声鬼精灵,该远着的时候远着,该卖好时卖好,该说的时候就放开了说,该闭嘴的时候半个字不透,她想说的就时不时透个音给你,让你追着问,再一副把你当自己人似的透露那么几句,让你越听越想知道全貌,更让你越瞧越喜欢,只恨不得这是自家的孩子。
就这性子,和姓沈的天生就该是一家,一窝的狐狸,沈家不昌盛个三五代都对不起他们这脑袋瓜。
何七并未因家中有客人而避开,做为家中长辈坐在主位,吕晓春则坐西方贵客位,姐弟两人敬陪末坐。
吕晓春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不得循规蹈矩之人,就像中午吃饭时就没有食不言,这时熟了点就更自在了,对何七笑道:“于宏于掌教托我问何千户一声:欠的那顿酒打算何时还?”
何七垂下视线:“世上早没有什么何千户了,欠了什么也尘归尘土归土,一笔勾消。”
“那我就把这句话带回去了,到时他们要是找过来可怨不得我。”吕晓春拿起筷子伸向那红彤彤油渍渍的吃食:“听说有些辛辣,乔丫头你先去给我倒盏温水来。”
乔雅南用眼神制止其他人,亲自去倒了一碗凉好的白开水过来,打定主意要把这能直达天庭的人当成祖宗来伺候。
吕晓春吃得很斯文,先是吃一点点,尝到味道后微微点头:“是有点辛辣,但还能接受。”
喝了口水,她吃向另一种,再喝水,再吃,几样尝下来她知道了:“都是一个配方,只是东西不一样,味道也就不一样。”
“差不多是。”乔雅南指向最后一种泡笋:“这个不一样,解辣解腻,很开胃。”
吕晓春尝了尝,连连点头,把剩下的半截也吃了后才道:“这个最合我心意,夏天苦夏的人多,应该会很好卖。”
“收的笋应该也就够卖到六月,天热起来后不易保存,会坏。”
“边吃边说。”吕晓春示意姐弟两都吃,何七不用她招呼,一碗饭已经吃得见底了。
乔雅南眼角余光看着她的筷子直往泡笋去,就知她是真喜欢,这东西喜欢吃的人确实喜欢,尤其是才吃的时候,那是恨不得顿顿都吃的,她就是。
“不打算去京城开个铺子?那里的钱比别地儿都好挣。”
乔雅南脑子里仿佛有了声音:人傻钱多,速来!
不过这话她还真不敢安到京城人民的头上,钱肯定是多,但人一定不傻,全恒朝最聪明的全在那里了。
“我并不打算自己开铺,等着人来找我联合耳。”
吕晓春稍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又吃了一根泡笋,嘴唇都有些辣了,端起水喝了一口,筷子一伸便又朝着泡笋去了,边慢慢吃着,话也不停:“这确实是非常省心省力的方式,只是铺子别人开,账本别人写,分到你手里的钱也就存了水分,你能吃得下这个亏?”
“大亏吃不了,给出去多少斤的配料,他们就得分我多少斤的钱,还会有人不定期查账,试味道,但凡有一样达不到我的标准,这买卖我就收回来了,在定下的契书里这些都会写清楚。”
吕晓春又夹了一根笋放到碗里:“水至清则无鱼,这么做未必能长久。”
“我会给他们一些明面上的让利,比如说,一千斤的配料,我给他们一千一百斤,多出来的这一百斤就是他们的纯利。其二,别看这买卖挣的是碎角子,但是薄利多销,量大了能挣的钱一定让他们舍不得黄了。”乔雅南笑:“他们心里最清楚,买卖这一刻黄了,下一刻就会有人来找我谈联合耳,这来钱的买卖就得拱手让人。”
“把你这聪明的脑瓜子换个地儿用用。”吕晓春看着只剩一根的泡笋,矜持的不再伸手,转而吃起别的菜来。
乔雅南当然是听不懂的,埋头吃饭。
吕晓春轻哼一声,暂时放过她,她想好了,要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再加一个十天半个月。
饭后,吕晓春抱着小修齐逗弄了一会,又考较了一番乔修成的功课。而这个期间,她留了两分心神在乔丫头身上,看着她里里外外的忙活。从程先生那要来了村学的进度,送来笔墨纸砚供她用。作坊的管事来和她对账本,建村学的来和她汇报进度,修路遇到了哪些问题等等等等。
那丫头就安安静静的听对方说完,然后用非常简单好懂的话给对方说个一二三出来,没有不耐,不见急躁,她甚至一直脸上带笑,时不时还说几句俏皮话打趣几句,让来人带着笑意离开。
这份冷静的心性和处理事情的能力,以及超强的行动力,比之在朝中那些女大人都不弱。
吕晓春更想把她弄去京城了,想到沈大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才能压下这份冲动。
第503章 身份揭开
前朝末期混乱许久,后来又战乱多年,待天下平定时人口已经不足前朝巅峰时的三分之二。
这十几年虽然已经缓过来了点,但也有限,从常信县一个中等县城却只得六万四千余的人口就看得出来。
常信县下辖十八个乡,九十个里,常住县城人口不过两千余。乡官前几日已经见过,今日来的里长人数众多,以一乡为一组前往拜见。
身为唯一的女里长,乔雅南从一出现就成为了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称得上闪闪发光,落在身上的眼神让她很想拿个盘去收钱。
乡间消息传得慢,知晓她和县太爷关系的不多,但如今常信县谁人不知‘乔记’?知道了‘乔记’,又有谁人不知那是桂花里的女里长搞出来的?
心胸宽广一些的虽然看不得女人抛头露面,但也佩服她有点本事,乔家在桂花里也不是他一家说了算的,梅家就一直和他们分庭抗礼,可她能让梅序那老东西都愿意听她的,那就了不得了。
心胸狭隘一些的直接就哼出了声,什么话都不用说,那态度就摆得明明白白。
人家看不上她呢?乔雅南笑得很好看,直接就背对着那人,懒得多看一眼,更懒得和他计较,要改变固有观念是很难的,她知难而退。
她朝着同乡另四位里长欠身一礼:“小女雅南,见过几位尊长。”
帽儿里和桂花里关系素来不错,最难的时候他们还曾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大福里,之前又得了乔家老族长的请托,里长赵田这会自是帮衬着,笑着虚扶了扶,道:“总听乔老头夸,今日总算见着人了。”
“是我不懂事,该我去拜见尊长才是。”
“和你忙的那些事比起来,这点虚礼不算什么。”赵田侧身给她介绍了齐柳里齐正,大福里许天,余田里马奇。
乔雅南一一见礼。
大家也都未为难她,同在一乡本就同气连枝,更何况桂花里如今那声势他们看得到,谁不想跟着分杯羹?乔老儿可说好了,以后有好事会先紧着同乡来。
乔雅南多少也猜到大伯爷背地里没少使劲,心里感激的合什拜了拜,面上笑得更是亲和:“小女年岁小,不懂事,难得能一次见到您几位,正好有些事想请教请教,不知几位叔爷一会有没有空?”
这是直接按着辈份来算了,几人里赵田对乔家的事了解最多,怕有人说话不好听坏了事,抢先一口应下:“有空。今日来只为拜见县太爷,没其他事,我们难得能碰这么齐,正好说说话。”
几人里就齐柳里的齐正对桂花里了解最少,但他不傻,一见其他几人的态度就跟着点了头。一群无利不起早的人,没点好事他们能这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