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364)
乔雅南握住怀信撑着伞柄的手上前几步,目光淡淡的看着一身狼狈的人:“你说吧,我听着。”
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叠在一起的手,汪复生看着眼前气质恬淡柔和的雅南,心里生出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他是真心喜欢过乔雅南的,长相好,学识好,性子虽然孤傲清高了些,但是在他面前向来是不一样的,他很享受这唯一的不一样。如果她家没有出事,他会很开心有个眼里只有他的娘子。
可惜。
“没扛住家里的压力和你退亲,是我做的最错的事。后来桂花那事,我绝不是想要伤害你,只是想你能回到府城来,说不定我们就还能……”汪复生低下头去,一身颓败:“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活该,没想着你能原谅我,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我过得挺好的,喏,这是我的未婚夫。”乔雅南轻轻摇了摇执伞的手,转头看着神情紧绷的人如冰面解冻般有了涟漪,朝他笑了笑,继续道:“你若说完了,那我也说几句。”
汪复生脸色苍白,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上次见着,我奉劝你说:‘莫欺人穷,莫欺人善,莫欺人落魄,更莫欺人端方。日子还长着,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好呢?’我没记错吧?观你行事你自然是没听进去,但我时刻这般提醒自己,人活五六七八十,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所以,我不会因你来说几句好话就前嫌尽弃,也不会因你如今落魄就痛打落水狗,将你欺入尘埃,徒增因果。”
乔雅南笑了笑,握着怀信的手微微用力往门口走去:“以后当不会有交集了,汪公子请回吧。”
这绝不是汪复生想要的结果,他想开口把人叫住,那个执伞的男人回过头来,那眼神似是刀刃,刮得他生疼,将他到了嘴边的话都逼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相携走进大门。
沈忠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来:“汪公子,自己走吧,我们请起来不太好看。”
汪复生看着他身后高壮的几人,奇异的并未觉得多害怕,最后再看了那大门一眼主动离开了。
他来此地,倚仗的是乔雅南曾经对他的情意,可如今,她看自己的眼神和看陌生人无异,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情意,已经散了。
汪复生从没有一刻这般清晰的知晓,于她而言,自己已经是陌生人。
第466章 亲亲亲亲
进了大门,乔雅南停下脚步,似是自问般低喃:“之前是不是就看上他脸了?”
“咳!”
乔雅南一脸无辜的看向身边的人:“我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沈怀信当然不能说是,毕竟她现在看上的是自己。不过心里此时正酸着,他看着远处道:“你确实容易被美色所迷,当时我们才相识时你把我当成貌美的姑娘,也常调戏我。”
“和你比起来他算什么美色,当是年幼无知罢了。”
乔雅南挽住他的手臂漫步在这微风小雨中:“看多了爹娘恩爱,就总幻想着自己也能寻得那样一个良人。汪复生是当时我能接触到的人里表面功夫做得最好的,这不就上了心。”
所以后来为他连命都不要了?沈怀信心里酸道。小舅是府城的地头蛇之一,再加上那事也不是秘密,要打听倒不难。他难以想象,雅南会为了一个男人失去理智到那个地步,他甚至有点羡慕汪复生。现在的雅南身上背着太多责任,断不会再做出为一个男人把命都舍出去的事了。
既然说起这事,乔雅南自然是要说透了,继续道:“当时疼我宠我的父亲刚刚过世,家里几乎一无所有,我对他有过期待,希望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算他家真要退亲,他能争取一下也算没辜负我。可惜,现实告诉我他不是我期待中的那个人,退亲退得干净利索,我自然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再去伤怀。”
“若事情止步于此,我和他也就是陌路罢了,可汪家却要无情无义到底,为了不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声便在外说我命硬,克父克夫克子,我娘知道后被气得动了胎气。我给他去信讨说法,你猜怎么着?他回信说,只要我愿意在他成亲后以妾室身份进门,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乔雅南停下脚步看向一脸心疼的怀信:“好不好笑,他散布谣言坏我名声,却要我以此种方式来洗刷,他竟如此折辱于我。”
沈怀信轻抚她嘴角:“别笑了,不好笑。”
“所幸后来她活了过来,可本就动了胎气还没养好的母亲,没了。”
沈怀信单手拢她入怀,声音里满是痛惜:“都过去了。”
“后来我来府城为桂花找买家,偶遇他时他还要装成大好人,我当着他几个好友的面掀了他的面皮,他因此记恨,于是假借含香春的名义收我的桂花,要不是后来你援手,我那次就要栽个大跟头。”
乔雅南双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交个小男友就是好,还能参与进他长个子的人生进程中。
“我不恨他,世上无情无义的人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要怪只能怪自己那时骄傲得过了头,连那点事都经受不起。若是换成现在的我,别说只是信中言语侮辱,就是站到我面前当面说,我也能笑着说一声‘做梦’。”
“代价太大了。”
乔雅南笑,付出代价的不是她,她就不发表看法了。
“汪复生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那就不会不知我攀上了高枝……”
“不是攀高枝。”
“行,我换个说法。”乔雅南把身体重量都交托给对方,懒洋洋的纠正:“汪复生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那就不会不知道我身边有个沈大人。民不与官斗,汪家被童沛瑜收拾得筋骨都快拆了,哪来的胆子还来招惹你不痛快?”
沈怀信轻轻点头:“有人在后边给他指路。府城如今想和我过不去的只有这次元气大伤的童家。”
“没错,若我对汪复生还有旧情,这三角关系就精彩了。他们对付不了你,但能恶心你,坏你的名声,要是能让你因此做点什么,或者沈家做点什么让你我不好过,那他们就更开心了。损人不利己的事,童家这些年做得不少。”
“他们自己丑陋,便以为世人皆如他们那般。”沈怀信把伞举高些,看着站在堂屋门口望着这里的一众人,揽着她往里走:“我先送你回屋,童家赔付这事我不会让大哥吃亏。”
“不怕被人说你仗势欺人?”
“便是我真仗势欺人了,他们也没本事看出来。”步上长廊,沈怀信把伞收下放到一边,两人并肩往里走。
乔雅南有些好奇:“你打算怎么做?”
“许峰是个很得母亲看重的管事,据说他脑子里装着恒朝所有说得上名的物什价钱,平时他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坊市。一样东西最高能在什么价钱,最低能在什么价钱,他最清楚不过。这几天为了帮大哥做账早将府城的物价摸透了,一应东西的价钱都定得很公正。可童家如此有心,我自要好好回报,账目我会让他重做。”
乔雅南更好奇了:“重做了差距会很大?”
“不多,翻一番吧。”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起风了,破产吧’,乔雅南赶紧斩断这联想,想多了对思想不友好。
快步几步到前边,乔雅南倾身倒退着走,边问:“还泛酸吗?”
沈怀信转开头轻咳两声,姿态顿时没了说‘翻一番’时的闲适,否认道:“没酸。”
乔雅南突然不退了,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再加上沈怀信走的那两步,直接走进了他怀里,小狗一样在他胸前脖子处闻来闻去,皱着鼻子直挥手:“咦,酸。”
沈怀信下意识就将闹完要退开的人双手搂住,看着笑容狡黠的人喜欢得都不知如何是好,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乔雅南摸着额头一脸惊讶,怀信守礼,她原本还想着从牵小手手到亲亲这一步,怕是得她来,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