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350)
乔雅南抬头看向他,手腕确实是比昨日疼些,可她未和任何人说过,也未有过疼痛的表示,怀信怎会知道?
“我看你揉了两回。”
乔修远和乔修成立刻围过来:“南南,怎么弄的?”
“抱小修齐的时候扭了一下,没红没肿的,没事。”乔雅南推了身边的人一下:“太大惊小怪了。”
沈怀信把她的手放到小药枕上:“怕伤着筋骨了,看看放心。”
宋凝和方平也都走过来,等着大夫诊完脉。
老大夫显然常登高门大户的门,检查过后不紧不慢的道:“拧着气了,没伤着筋骨,老夫走一趟针,再调配个膏药敷上三日便好。”
乔雅南的眼神滴溜溜的转,从这个人脸上滑落到另一个人,看着他们脸上相同的放心神色,最后落在怀信脸上停了下来,他的神情和其他几个有些不同。大夫都说没事了,为什么还是眉心紧皱呢?
针灸完,老大夫又叮嘱了几句诸如‘不可用力’之类的话,沈怀信都听得认真,让周嬷嬷跟着去拿膏药。
回头看雅南在转动手腕忙道:“轻着些,不疼吗?”
“好多了,老大夫有真本事。”虽然这么说,乔雅南还是停下了转动,她又不是那全无心肝的人,怎会不知他是怕自己疼。
“就这样你今日都还在抱修齐,逞强。”乔修远瞪她一眼:“这几天都别抱他了,先把手腕养好。”
“知道了知道了。”被人团团围着关心的感觉太好,乔雅南这会特别好说话:“大哥,你不用天天闷在家里,去会会友什么的,案子已经过了明路,童家不敢动我们了。你要好的那几个朋友在娘过世的时候都来帮过忙,还想给我银子,但我连宋姨的都没要,怎会要别人的。”
“你不用帮他们说话,娘过世来了是真,想给你点银子傍身也是真,后来再没来看过你也是真吧。”乔修远笑了笑,神情很是释然:“我承他们的情,但既然他们避嫌在先,我就不上赶着送上门了,将来的缘分将来再说,都是大人了。”
看他这般想得开,乔雅南就不多说什么了。
“不用担心我天天闷家里,同心府好歹曾经也是我的地盘,在路上就答应了曾二公子会好好带他玩玩,不能食言。怀信,曾二那边如今方便见吗?”
“曾二是关键证人,最好是等案子了了后再见,别给童家抓住话柄。”
说到这个,乔雅南也想问了:“哪天开审?我们可以去吗?”
“你们是苦主,本就是要去的。”沈怀信笑:“再等几日,我还在等别的证据,姨父这边的事也需要点时间来查实。两案一起审于我们更有利。”
“听你的。”
沈怀信立刻被这三个字哄开心了,笑得非常不值钱。
宋凝看在眼里,和夫君对望一眼笑了起来,他们年少时,不也是这般吗?看见对方就开心,只要是对方说的话就觉得好听。
林嬷嬷进来禀报:“公子,席面备好了。”
沈怀信看向两位长辈:“宋姨,姨父,请入席。”
两人都没和他客气,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乔雅南将他们送去住处。宋凝把人拉到一边低声问:“早就想问了,他耳朵上那朵蔫巴了的花是怎么回事?”
乔雅南得意认领:“我做的,他要戴五天,时间还没够。”
“我猜也是。”宋凝戳她额头一下:“你给他留点面子。”
“他乐意的。而且他行事灵泛得很,去外边办正事的时候都会取下来。”
“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你们呀,相配。”
“这话我爱听,您再多说点。”
宋凝捏她的脸,嫩生生的脸,一捏就红了一片,隐隐还能看到指印。
从院子里出来,沈怀信往身后看了看,拉着雅南跑到旁边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摸着她的脸皱眉:“疼不疼?”
“不疼,宋姨没用力。”乔雅南摸了摸有点热的地方:“没办法,太嫩了,吹弹可破。”
“我不知道什么叫吹弹可破,想见识一番。”
不等乔雅南说什么,沈怀信摸上她另一边脸,轻轻捏了捏,半边脸都红了,他眼里浮起笑意:“确实吹弹可破。”
“那你可得小心了,将来我脸上但凡有点印子,我就说是你打的。”
“我会小心的。”
“……”这天聊不下去了,乔雅南推开人往外走去。
第450章 学会守缺
沈怀信追上去,左右看没人,偷偷牵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藏到衣袖里,若无其事的道:“下午我得去衙门,现在没有特别需要操心的事,你好好歇几天,待到回了桂花里肯定又得忙。”
“也不知道这几天作坊怎么样。”
“安心,我留了人在那里,不会有事。”
乔雅南转头看他:“你到底带了多少人手出来?”
“五十,忠叔他们骑马跟我先到了,还有二十人跟马车走,会慢些。”
光是到常信赴任就带了五十人,这还不算先行派到府城来的人,这就是世家底蕴。
乔雅南感慨:“感觉我都变得贵起来了。”
沈怀信笑得眼里全是光:“我还担心你会不开心,有压力。”
“为什么要不开心?你家世在那,自有一套你们的行事方式,我不能要求你按着小门小户的行事方式来。压力嘛,有一点,但也有限,他们是伺候你来的,又不是专为我而来,我最多就是跟着蹭一点点。”
沈怀信和她十指交叉:“你总有不同见解,不和别人过不去,更不和自己过不去。”
“活着已经这么不容易,还自己和自己过不去,那未免也太想不通了。”
乔雅南仰头微微眯眼,任由牵着她的人去往任何地方:“如果我硬要在这事上和你哭闹一番,说你们家看不起人,显摆,你若为了让我心里舒服就把这些人都遣回去,我心里是舒服了,可你心里未必。而我能和你闹第一次,就必然还有今后的无数回,你会累,会烦,感情会在这些矛盾中散尽,真落个这样的结果,亏的那不还是我吗?亏本买卖啊!”
“你从不做亏本买卖。”
“那是自然,你这桩买卖尤其亏不得。”乔雅南仰着歪头看他,差点把自己抻着,摸着脖子平视前方,只当没看到怀信笑得有点傻的模样,他们这样还真有点像在早恋,不过在她看来,这是姐弟恋。
自觉是姐姐的乔雅南问:“你家给了曾家什么好处?”
“不需要给出什么好处。”看她眼露疑惑,沈怀信心知她是没接触过这些,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问题,道:“各家皆有不同,有的恨不得收一城财富为己用,有的恨不得收门客万千,也有人只拿自己能拿的那一份,不多伸手。沈家属于后者。”
拉着她进亭子里坐下,沈怀信继续道:“有权即有势,有权势即有滚滚而来的钱帛,有了来得太容易的钱帛,心便亏了。爹从小就教我,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要学会守缺。爹走至今日,想攀上来的人家不计其数,可即便是在沈家根基所在的同心府,爹也没有接纳任何一家。我那亲爹别的事不说,在约束老家亲族这事上做得很好,没让我爹在这事上费过心。”
“自然,也不是说沈家就可堪一查,只是相比较下来,爹在这上面已经非常克制,也没族人给他招惹祸事。他常说沈家是官身,不比豪富,只是沈府的基业仍是可观。”
沈怀信笑:“先皇在封赏功臣的时候,爹才得了个四品,远不衬他跟着先皇征战十年的功劳,当时便是同僚都替他鸣不平。这其中自有爹的长远打算,可也有先皇顺势而为,留他重用的原因在。明面上爹是吃了大亏,可私底下先皇以种种形式给了重赏,每年年节时的赏赐爹都比旁人得的多些,只是知晓的人不多罢了。多年积攒下来,再有我娘精心打理,已足够保几代人生活无忧,爹便斩断了在这事上的心思,所以,想攀沈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