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341)
示意马车先走,甥舅俩跟在后边。
范世钦道:“大哥这些年没少仗着沈家这层关系行便利,幸好沈家素来把后院看得紧,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做什么。只是如今你已经承继到沈散培膝下,这关系就变了,他怕是会用你的名头。”
沈怀信笑了笑:“小舅你呢?怎么想?”
“我的想法很简单,你好我就好。”
范世钦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骄阳:“身为你的舅舅,我已经占尽好处,外边那些人对我该行的方便已经行过了,我若再拿着这层身份去索要更多好处那就没意思了不是。生意人最该和气生财,也该学会见好就收,大家都舒坦了,生意自然更好做。”
看着棱角越发明显的外甥,范世钦道:“别被亲人缚住了手脚,该断则断,该狠的时候也得狠得下心,他都不替你着想了,你又何必顾着那点血缘。老人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小舅,我会一直好的。”
“那我就能一直好了。”范世钦笑声爽朗:“你要是早两天回来,还能看到范家大张旗鼓的把你娘的嫁妆从沈家抬出来,那叫一个热闹。”
“他近来还是那般?”
“去抬嫁妆的时候见着他了,瘦了不少,一身道袍,怕不是在家做了居士。”范世钦问他:“打算回去看看吗?”
“我的家早不在那里了,前些年都在京城,眼下,在那里。”出来时沈怀信便记着路,这时指的方向准确无误。
“看样子是真的放下了,挺好,人呐,就得往前看。”
沈怀信笑了笑,要是没有雅南,他没那么轻易放下。
“对了小舅,你回府城后有没有收到过雅南给你的信?”
“信?不曾收过,她怎会给我来信?”
沈怀信不打算在路上说这事,道:“回头和你说,您先帮我问问世泰米行的掌柜,信是送到那里去的,如今送信的人不见了。”
“行,我把人叫来问问。”范世钦勒住马:“我往这条路走了,你要不记得我家在哪以后就都别来了。”
“仆从记得。”
“臭小子。”范世钦笑着轻夹马腹,追上前边的马车。
沈怀信从怀里拿出花重又戴上,离家不远,须臾即至。
大门前除了沈集和沈忠两人,还有爹派来府城主事的戴行。
“见过公子。”
把马给沈集牵走,沈怀信道:“行叔为我之事辛苦了。”
戴行心下熨帖:“为公子做事是应该的。公子,我们查到了一些事……”
“其他事不急。”沈怀信挥手打断他的话:“你先帮我找个人,他叫刘强,从桂花里来,算着时间应该是七天前进城的。他来帮雅南送信,一封给方家,一封给世泰米行转交小舅,小舅说不曾收到,我怀疑他落童家手里了。”
戴行略一沉吟:“大人交待过,方家和乔姑娘关系亲厚,让我们看着些,万不可让人出事。买卖上那些事我们不懂,只知方家眼下情况不好,典卖了不少东西,宅子也都搬空准备估出去,所以最近进进出出的人多,盯着那里的人也没上报过有值得注意的人出现。公子,他可有什么特别好认的标志?”
沈怀信自己都没见过刘强,自然说不出来,索性把人带进屋。
乔雅南一听直接给他画了一张,她的画不抽象,好认。
“对了,他是骑马来的,不是你们骑的那种高头大马,就怀信你买的那匹矮脚马。”
戴行接过画,装作无意的多看了一眼让公子钟情的姑娘:“府城骑矮脚马的不多,我这就让人去打听。”
第439章 道出真相
周嬷嬷进来禀报:“姑娘,饭菜准备好了。”
乔雅南被婆婆这态度弄得有些迷糊,正牌主子就在眼前不请示,却来请示她?就算她和怀信是这关系,那不也还没进门吗?
不过嘛,这感觉不错。
“摆饭吧。”乔雅南看向怀信:“你这么快回来,没在范家用饭?”
“没有,和我大舅话不投机半句多,外加我亲近的只有小舅一家。”沈怀信并不避讳这些,他想让雅南了解自己所有的事。
乔雅南懂了,范家只认小舅这一房,不过:“你就这么进去的?”
“没来得及备礼,回头补上。”
乔雅南指了指自己耳鬓:“这个。”
“我取了进去的。”沈怀信扶了扶,解释道:“长辈问起不好解释,不如省些事。”
乔雅南笑了,大概是常年养在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身边,怀信行事也不那么循规蹈矩,更谈不上迂腐。要不是有理想有抱负,怕不是会成为个权臣。
“我早想问了。”乔修远打断这旁若无人的两人:“这花怎么回事?”
“我簪的,让他戴五天。”
乔修远无语的看着说得还挺得意的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什么好事了。
“我愿意的。”沈怀信忙道:“办正事的时候我会拿下来。”
乔修远想说不用那么惯着她,这都要恃宠而骄了,可一想到被宠着的这个人是南南……
算了,惯着吧。
沈怀信领着他们往饭厅走,边转开话题:“下晌我带修成去报名。”
乔雅南自然是愿意修成能去府试的,她忙问:“来得及?”
“修成和其他考生不一样,他本可以直接获得秀才功名,却愿意来参加府试,能通融。”
待大哥先坐,沈怀信才在雅南身边坐下,继续道:“到时让忠叔送他先行回来,我需把圣旨送到知府手里,案子得经他之手,我不能僭越。”
对兄妹俩来说这事比什么都重要,乔修远道:“府城我熟,我带二弟去报名。”
沈怀信摇摇头:“大哥你和雅南都先不要出门,要是童沛瑜知道你们回来定会起提防之心,所以进城时我便有所准备,雅南直接到了这里,不曾露过面,大哥你进城前应该也有人提醒你做了伪装。”
乔修远忘了这茬了,点头道:“我和曾二公子都做了伪装。”
“我会在今日就把这些事处理好,然后迅速将童沛瑜羁押,让他来不及动手脚。这事我怀疑只是童沛瑜个人所为,童家未必知晓。”
兄妹俩对望一眼:“怎么说?”
“小舅的品香坊和童家的含香春是对手,他对童家极为了解,在京城时我向他仔细打听过童家之事。童沛瑜有两个弟弟,那两兄弟联手和他斗得很厉害。他占了长子的便宜,手段又阴狠,勉强占据上风,可一旦出了纰漏,这少当家的位置未必能保得住。”
乔修远立刻想到了:“童沛瑜给曾家的那批货出了问题,他不敢给曾家,但又担心被两兄弟知晓后借此会把他从少东家的位置上拽下来,所以他找到没有后台靠山的我爹,假装这批货仍是要送往曾家,联合我爹手下的陈平和杨帆纵火,烧了这批有问题的货物、账本和我爹,让这事死无对证。而他童沛瑜不但掩盖了自己的错处,还用我家赔得倾家荡产的钱挽回了童家的损失!”
乔修远越说越激动,人也站了起来,眼睛通红:“童家没有半点损失,而我乔家却为他的一己私心家破人亡!要不是南南扛住了,我们家还能剩下谁?”
乔雅南起身拍了拍大哥的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何止啊,连你疼爱的妹妹其实也没了。
乔修成站到大哥另一边,他年纪小些,没忍住眼泪。
沈怀信随之一起站了起来,雅南的兄弟没一个蠢笨的。这段时间他应该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再加上看到了曾家拿出来的文契,现在说出的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真相了。
不算是多高明的局,可乔家只是个才斩露头角的商人,要不是雅南的母亲极为聪明有见地,换成门第相等的其他人家,可能根本不会起疑。可就算是起疑,想要查明这一切,证明这一切,难。
童家在有些人眼里也不过是轻易就能按死的蝼蚁,可之于乔家,却是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