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289)
这真是个被调教得极出色的丫鬟,京城那些人家被精心调教出来的都没有她会得多,真不知教出这主仆几人的乔夫人是个怎样的人物。
“不是说了不着急吗?您怎么自个儿上山了,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听着这话,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走出门去,就见里长身上冒着热气站那,地上放了个簸箕,里面放着的多半就是之前说的细竹笋。
“这不是心里着急吗?”里长抹了把脸上的水,山上正在化雪,到处都是湿的。
乔雅南有些着急,这时代感冒都能要人命,这要是走回去,再烧热水洗澡不知得耽误多少时间,她忙道:“我这每个灶上都有热水,您索性在我这里沐浴了再回去,可不能生病了。”
“不用不用,你看看这笋能不能用。”
“能能能。”笋长出来不久,还短着,肉肯定没多少,但是就算不能用乔雅南也会说能用,大不了回头等天气好点了托兴叔去找点来。
“二叔快快,你带里长去沐浴。”
乔昌盛赶紧拉着人去了灶屋,边念叨:“叔您也是,摔在山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怎么办,这天气您经得起?”
“去的都是我熟得不得了的地方,闭着眼睛都能去,摔不了。”里长确实也怕受凉,不再拒绝这份好意,不过:“你再帮我跑一趟拿身衣裳来。”
“就去。”
乔雅南蹲下看了看这笋,提着簸箕进了书房:“念珠,你去拿一大块老姜,再舀几勺红糖去煮一大碗水,姜多放点。”
“是。”
抱着汤婆子坐下,乔雅南叹了口气:“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可要想挣点钱指不定就要以生病为代价,这又怎么取舍呢?”
“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周嬷嬷把小褥子给她盖上,语声温和:“他也是个好里长。”
“是啊,特别好,一想到我还对他动心眼我都有点愧疚。下一任里长就是我大伯爷了,就因为里长一直是在我们两家,桂花里才能这么和睦。”
乔雅南突然想起,里长换任好像也是在二月?这么多大事都集中在这个月,真就一年之际在于春了。
“动心眼是为了把这事办得更好,有什么不对。”周嬷嬷看着姑娘的眼神很柔软:“比起姑娘提要求,自然是他们主动送来更好,但结果不还是村民和姑娘都得着好了吗?姑娘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事情更顺利,不必愧疚。”
主动和被动,有麻烦和没麻烦的区别,乔雅南笑:“婆婆说什么都对。”
第373章 小舅进京
看姑娘不再纠结,周嬷嬷蹲下拿了根笋剥了,最后只剩小小一根。
“挑大的剥吧,半簸箕应该也能挑点出来,我先拿这些试试手。”
天气会越来越暖和,乔雅南打算做点开胃的东西放铺子里去,泡笋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并且所需要的那些调料这地儿基本都有,唯一没有的小米辣也可以用没磨成粉的辣子代替。
里长沐浴完出来,又喝下一大碗姜糖水,顿时觉得身上都暖洋洋的了。
来送衣裳的梅大婶子提着一篮子的湿衣裳低声感慨:“怕是儿媳妇都想不得这么周全。”
“她有心。”里长拍了拍衣服往外走去,敲开门时见她们已经快剥完了忙问:“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拔点。”
乔雅南忙拦着:“够了够了,您可别上山了,要是病一遭,又亏钱又吃苦头的就太不划算了。”
里长大笑:“行,不去了,那你忙,我先回。”
送走两人,乔雅南提着剥好的笋去了灶屋,这笋得煮一下,过次冷水,之后再放料泡上几日,吃起来微酸微辣带点甜,并且非常脆。
想到那味道,乔雅南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脚步都快了。
***
京城。
一开年,朝堂便因削减军队热闹非凡。京城中人好谈政治,处处可见围绕这事聊得火热的人。
反倒是烧起这把火的沈散培,在往几位老帅府里走了走后就又告了病假,谁来找他都说病得起不来床了,一律不见。
“我这一进京,在酒楼茶肆下路过都能听着百八十遍沈大人又又又生病了。”范世钦看着不见半点病容的沈散培打趣,听着那些人调侃的语气就知这位沈大人不说在同僚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在京城百姓心里挺受爱戴。
“这病嘛,就得病得及时,跟人一样有眼色。”沈散培笑眯眯的半点架子都没有,非常自己人的示意对方坐。
他对怀信他这个小舅舅向来极看得上,明明在京城没有买卖却年年都来,知道怀信不缺钱,金子仍是一箱箱的给,对他是真心疼爱。
只是今年来得格外早,怕是刚出节就往京城来了,很明显,就是为了怀信的大考而来。
“之前还隔着一层,如今真是我小舅子了。”
早在事情定下之时范世钦就收到了信,替外甥开心的同时也很是松了口气,他外甥有这么个爹,将来是怎么都不会吃亏了。
“你以前是个好大伯,以后定也是个好父亲。”范世钦从袖中取出礼单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那时离着年关太近,实在赶不过来,这是我范家的一份心意。”
“那我就收下了。”沈散培将礼单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当是收了。
两人都清楚,范家无论给什么,最后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的会给到怀信手里,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小舅。”沈怀信是跑过来的,气息都有些喘,进屋就要弯下腰去。
范世钦飞快上前将他托住了,拍了拍他肩膀,又拍了拍,脸上全是掩不住的笑意:“不过短短几月不见竟长高了这么多,都和小舅一样高了,这下我不用担心你样样出色,偏在身高上不如人了。”
“去给于掌教拜年时他给我摸过骨了,说我还能长。”
在亲近的小舅面前,沈怀信有了些少年人的活泼,语气上扬,下巴微微抬起,一脸你等着看的神情。
范世钦笑得合不拢嘴,重又坐下后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收到你遣人送回去的信和年礼开心得不得了,这不,一出节就把我赶京城来了,给你带了老多东西,等车队到了你慢慢看。”
老人自然是疼他的,通信也没断过,但是见面太少,感情全靠祖孙身份和信件维持,自是比不得在身边长大的孩子。送来的礼物定然有他们准备的,可他更清楚,多半都是小舅给他的,只是算在范家一家子头上了。
沈怀信装不知晓装了许多年,如今都不需要装了,自然而然就道:“外祖父外祖母向来最疼我,他们身体还好吗?”
“好得很,中气十足。”
甥舅俩浅说了几句就断了话头,有些话大可两个人的时候再说。
范世钦很快把话题带到了沈散培身上:“如今总算如姐姐所愿了,那日收了信我便去拜祭了姐姐一番,她九泉之下定也为你开心。”
“为人母者,恨不得事事为儿女周全。”想到那个福薄的女子,沈散培长叹一口气:“是我们沈家对不住她。”
“都多年老黄历了,不提也罢,更何况如今一切都好,怀信更是被你教导得如此出色,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对我姐姐来说尤其如此。”
范世钦摇摇手:“不说这些,我都打听清楚了,大考是二月初九开考,今日都二十四了,也就只余半月时间,怀信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舅放心,我有把握。”
“大言不惭。”也就是坐得远了点,不然范世钦都想敲他一下:“你倒说说,是有考探花的把握,还是考榜眼的把握?还是说你能考个状元回来?”
“我若说定能中前三甲,那就不是大言不惭,是无知狂妄了。”虽然这么说,沈怀信却仍笑得自信,他打心底里就不怂这大考,甚至恨不得明天就考,他有许多想做的事,但都得等大考后方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