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149)
沈怀信和乔修成眼睛都亮了,这个味道他们想得很。
乔修成精乖得很,不用姐姐催就主动抱着小弟去了外边。
记起家里两个说后来做的那次不够味,她把辣度加到了第一次做的程度,等腌制的时间她先把香干炒肉和茼蒿炒出来。
装了满满一碗饭,夹了三大块卤肉放上面,又拿了个碗装了些香干炒肉和茼蒿,乔雅南往篮子里一放道:“送完赶紧回来吃饭。”
沈怀信提着篮子看她额头有湿意,犹豫了下,道:“那个香辣肉沫多做一点吧。”
乔雅南想着自己剁的那大半碗肉:“都够我们吃两顿了还不够?你当饭吃啊?”
“多做一些你就不用顿顿炒菜了,用那个拌饭就很好吃。”
“日子哪能那么对付着过。”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乔雅南笑道:“吃好了无论做什么都更有效率,心情也会更好,而且我很愿意做饭给你们吃。”
想当初,她一个人住的时候也能把吃的做出无数花样来,蒸烤一体机都用出花来了,天天都不带重样的,可惜只有一个人吃,少了分享美食的乐趣,现在天天都有人一起吃饭了,可惜有很多又没法做,不过要给她选择的话她还是会选择后者,她太害怕孤独了。
想着想着乔雅南就又笑了起来,眼睛眯起的样子透着幸福,就好像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她也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沈怀信也跟着笑了,他也是,他也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赶紧去。”乔雅南从锅盖底下端出那碗肉道:“做好了不等你。”
“等我,我马上回来。”
乔雅南看着他狂奔的背影靠着灶屋的门框笑得不行,然后笑容慢慢落了下去,一会后伸了个懒腰回去继续忙活。
有的事,真的不必想。
山脚下的屋子很安静,天色不好,被树木包围的屋子更显得昏暗。
沈怀信吹亮火折子进屋,看着床上那一坨问:“油灯放哪了?”
何七指向右边墙上,沈怀信过去把油灯点上。
“来扶我一把,再不来都要尿床上了。”
沈怀信把他背到外边,等他尿了又背进屋,还摸去灶屋给他舀了一碗水进来。
“没想到老子还能有让鹤望书院的人伺候的一天。”何七端起碗喝了一口:“闻着香味了,你家那位做的?”
被前一句挑起火,又被后一句顺了毛的沈怀信得意的把饭菜摆他面前:“看到没有,白米饭,大块的肉。”
何七当即笑了:“堂堂京城来的公子炫耀白米饭和肉,不错,没白在桂花里呆这么久,学到点实在东西了。”
沈怀信哼笑一声,凡是吃过杂粮饭的谁都会觉得白米饭无比好吃,至于肉在他这里变成美味,则是从乔姑娘偷偷在他碗底塞卤肉那一刻开始,他这辈子最爱吃的就是卤肉,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了。
第193章 青粉病
这不正是他出来游历的目的吗?他此次收获已远超想象。
沈怀信起身要走,何七叫住他:“把那屋里挂着的肉拿走,不白吃你们的。”
沈怀信哪会和他客气,吹燃火折子进了隔壁屋,看着挂了一角落的猎物笑出声来:“你这就开始囤过冬粮了?”
“不然还等入冬了再囤?我没田,不得多猎些换粮?”
何七撑起上半身扒了一大口饭,这些年倒也没亏着自己,自打他手里有余钱后他就天天吃白米饭,所以余钱是没有的。他早都想好了,猎不动了他就把自己洗干净了往深山里去,吃了它们这么多年,把一身老骨头老皮还给它们。怎么想都还是自己赚了,毕竟他猎的都是细皮嫩。肉好下嘴的,他那身老骨头硌牙。
沈怀信空着手出来:“先放着,等我家里的吃完再来拿。”
何七瞥他一眼,继续吃饭。
‘哗啦’一声响,闷了许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慢了几步的乔昌盛淋了个半湿,看着走出门来的沈怀信道:“你这怎么回去?”
“跑回去。”沈怀信问他:“今晚你来?”
“对,明晚梅沙来,后边的再从两家挑性子好的。”乔昌盛拉着他走到另一头低声问:“他这人怎么样?好打交道不?”
“他从军多年,直来直往的性子,挺好打交道,坦荡一些和他来往就行了。”
“那我就放心了。”乔昌盛看着这倾盆大雨道:“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了,早晚都得淋湿了,赶紧回吧。”
“行,那我先回了。”
飞奔回家,见着停在堂屋的马车沈怀信扬声道:“放上四方桌再放马车整个屋子都显得逼仄了,等天气好点得在院子里搭上棚,以后马车放外边。”
“天晴的事等天晴了再说,你赶紧去沐浴,我一看着这雨就知道伞都不必送了。”伴着水声的声音从灶屋传来,沈怀信留下一地湿脚印进屋,不等他说什么就被推着赶紧提了水去沐浴。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面溅起大大的水花,乔雅南站在门口出神,对披散着头发出来的人道:“这天气,今年怕是真要成灾。”
“进去些,水都溅身上了。”把她推进屋内,沈怀信随之进屋:“我们只能做我们做得了的。”
也是,要是什么事都能心想事成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间惨事了,乔雅南把衣袖放下去招呼修成过来吃饭。
大雨下了一整夜,到次日早上才小了。靠天吃饭的农人对天气更敏感,哪怕是知道野猪能给他们带来一份收入,干活的人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宋只虽说是来打样的,但也没人真敢让他动手,他就在一边口头指挥,收拾干净一头后就当是打样了,后面的就按那个干净程度来。
院子里味道不太好闻,他挥手拒绝了里长作陪执伞走出门去,目标明确的往沈先生那边走去,说不定就碰上了呢?
毛毛细雨中远远见着田里有人,他本没多在意,可看到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时他不敢置信的多眨了几下眼,那是……沈先生?
见他们都没打伞,宋只也收了伞往田埂上走去,远远的就喊了声沈先生。
老族长循声望去,忙上了田上前相迎:“宋队长。”
“怎么都在这里?”宋只问着老族长,眼神却落在沈先生和其他人一样赤着脚踩在泥里的脚上,泥土映衬下腿脚越加显得白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双脚的主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沈怀信把手里的一穗稻递过去。
宋只双手接过来,脸上的笑意在看到稻穗上黑色的点点就变了脸色,再弯腰去看田里其他株,一眼就能看到稻穗上的黑色,有的黑色还不明显,可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很明显是农人最怕的青粉病。
他站起来看向远远处处的稻田:“全是如此?”
“不止如此,你捏一捏那些谷粒。”
宋只低头捏住一颗,扁的,再捏一粒,空的,他把手上那一株都捏了个遍,心里凉了一截,算着时间,再有得半月就该有收成了,这能有什么收成?
沈怀信站上田梗:“这一季眼看着就要颗粒无收,衙门半点不知?”
宋只不敢答话,可又不得不答:“小的,小的只管城门之事,农桑……小的不知。”
“你不知,那户曹可知?分管此事的县丞可知?”有水珠自额头滚下,沈怀信眼也不眨的看着宋只,脸上全是与年纪不相符的严厉:“若尔等都不知,府衙如何知晓,府衙不知,朝堂又如何知晓?”
宋只脸上有水滴落下,他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只觉得背后发凉。
沈怀信拔出来两株禾递过去:“带回去给县令,让他立刻派人去往别的地方查看。”
“是,小的立刻回去禀报大人。”宋只飞奔离开,田梗路窄,几次踩到田里,鞋子陷进泥里也顾不上形象,扯出来拎手里打赤脚跑得更快了。
留下的几人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来才合适,打狗还看主人,敢这么训斥宋只,并且那话里的意思也全不惧县令,大丫头这未婚夫到底是什么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