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圈的隐藏大佬(96)
而此刻,它终于恢复了它原本的用途一个镇守四方恶鬼,护持一界平安的阵法所在之地。
祁宵月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应如安等人正围着那破开的硕大的洞坐着,四人围成一个圈,呈四角,源源不断地像那阵中输送着什么的东西。
浅淡的光从他们身上流泻,像汩汩流淌的血一般,不偏不倚地攒成一条光线,一头扯着他们的命,一边扎进深黑的洞中。
他们背后,都隐隐约约印出一个暗阵的虚影,而随着光线的两端牵引,暗阵似有愈加明亮的趋势,可比起这天光,却是杯水车薪,根本难以比拟。
几个老人都闭着眼,脸色苍白,抿唇不语,呼吸微弱,宛若一尊尊沉默的雕塑,正无声无息地消散着自己的生命。
祁宵月目露惊愕:“应前辈!”
她匆忙想上前赶,应如安的双眸却猛地睁开!
“应前辈!停下!不能填阵!没有用的!”
应如安好像表情僵硬了,可即使如此,祁宵月还是艰难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分焦急。
祁宵月双眉紧紧拢起,可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蓦地感觉颈间多了一丝冰凉的气息。
这股气息很熟悉,冰冷刺骨,杀气腾腾,极其锋锐,动之即是流血杀生,没有和气。
她微微下视,僵直的脖颈前,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横过一柄细长的匕首。
匕首反射着银光,比雪色还要亮眼,模糊地印着她的半张脸。刃尖贴着她的皮肉,一丝不差地稳稳停在嵌进去的那个分寸之间。
这个分寸拿捏得极为巧妙,没伤到祁宵月,但只要她敢动一动,这匕首就能准确无比地划进她的喉咙!
冰凉如蛇的触感慢慢地贴近身后,呼出的热气擦着她的耳朵掠过,带起一绺碎发。
祁宵月面色镇定,手不自觉的攒起,嘴唇翕动道:“曾天荥长老。”
“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啊,祁小姐。”曾天荥苍老温柔的声音响在头顶:“能在此处见到你,还真是意料之中啊。”
跟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曾天荥言语间依旧都是温和如水的调子,这是玄学界的年轻一代都极为敬重的一道声音,因为这道声音曾经无数次为他们答疑解惑、传授术法,指点迷津。
这是曾天荥老前辈的声音,如这声音一般,曾天荥本人也是如此温柔的人。
只是他现在正拿刀胁迫着祁宵月的命。
祁宵月一动不动地站着,对自己颈间的匕首恍若不见。
她双眸微敛,眯起的眼瞳中有了然之意:“上次我在宜陵村被袭击时,那道声音也是你?”
“是我。”曾天荥平淡一笑,似乎有些玩味:“怎么,听起来不像吗?”
祁宵月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能感觉到这人莫名有些愉悦,似乎她并没有猜透他的身份令他有了些成就感。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祁宵月再次问道。
上次遇险的时候,那个恶鬼就吐露出了她的身份,当时恶鬼是受幕后之人操控,而这个幕后之人,就是曾天荥。
“不难。”曾天荥并不隐瞒:“我收集了那么多怨气,总有见过你厉害的,随便一问就能问出来。”
“不光是你,应三的身份我也早就知道。都是情势所需罢了,总需要暗地里提防着你们。”
祁宵月冷笑了一下:“曾长老,那你如今候在这里,是想趁机杀了我以绝后患吗?”
“不是。”曾天荥话音里似乎带笑,很慈和的笑,像对待一个顽劣的晚辈,不上心,不在意。
祁宵月半阖着眸,听到他轻声说道:
“你是地府中人,直属阎王麾下,与我人界泾渭分明,素不相干,我自不会伤害你。”
“但是同理而论,如今这事也是我人界争斗,再如何图谋也是我们分内之事,似乎也与地府无关。所以希望祁大人能认清本职,谨记两界分别,还是不要乱插手的好。”
第72章 算计
阴阳两界互不干扰, 地府鬼使行事守则的第一条就是恪守本分,不得插手人界事务。
生死轮转, 家族兴衰,甚至于刚理伦常,一切都自有定律, 不能仗着身份力量去妄加干涉。
所以,曾天荥只要一天不在生死簿上,地府的任何鬼使都没有权利去威胁他的生命,也不能插手他的一切谋划。
他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祁宵月几乎要被气笑:“曾老前辈这些年可真是没少打算啊, 想得还真是细致。”
“唔, 也不是。”临到此时,曾天荥不介意给她多解释一番:“本就没有料到祁大人会突然出现在人界,事发紧急, 为了牵制住你只好出此下策, 还望祁大人勿怪。地府与我界委员会向来有合作, 这件事过后曾家必定掌权,到时也会于你们多行方便。”
“所以这完全就是双赢之事,祁大人还是要好好思量啊。不需要你费心思,你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看着便好, 看着便好, 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曾天荥的话带着诱惑的味道,但也确实不无道理。为了维持两界阴阳之气平衡, 地府难免会因为一些事务与玄学界有所交涉,但要论起两方交情,其实也就是那回事罢了。
地府并不在乎现在执掌委员会的是哪家的家主,掌控权利的又是哪方力量,反正怎样乱斗都都不到自家头上,阎王爷没那么多闲工夫计较这些事情。
按道理,这番算计,其实祁宵月也不应该过问的,作壁上观才是最好的做法。
过了今天,该填阵的填阵,四大家族少了主心骨,年轻一辈顺势掌权,曾家留着曾天荥谋划,又有怨鬼力量依仗,一举上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到时候又是一番改天换地,重新洗牌的景象,而这些又与阴界无半分关系。
“你是想曾齐死后独揽高位?”祁宵月讽刺道。
后方一直半阖眸的人终于挑起一丝眼皮,曾天荥笑得有些不屑,他嗬了两口气,声音中有着独属于老者的老态,虽然中气不足,但他手里的刀却还稳稳当当地抵着,丝毫未抖。
出乎意料的,他的答话中多了股怅惘之意,有些突兀,却一字一句撞进祁宵月的耳中。
“你想太多了祁大人。”他缓缓说:“曾家家主的位置,一直是留给静白的,也只能是静白的,这是曾家长老们认定的事情。”
“我一辈子在曾家沉浮,如今古稀之年,也只希望能在临死前看到静白能独当一面,此后曾家能百年鼎立兴盛。”
听到此处,祁宵月突然看见阵中一直紧闭双眸的曾齐曾家主抖动了一下眼皮,继而缓缓睁开眼。
他比曾天荥的模样还要苍老,可能是填阵献祭的过程已经快要耗尽了他的生气,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他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浑浊的双瞳中隐隐氤氲着暗沉的光,直直地越过祁宵月的肩头朝她身后的曾天荥看去。
眼神沉甸甸的,似含重托,好像要把整个曾家的命运堵在这一次算计上,托付在曾天荥身上。
为了家族,似乎牺牲自己,也是值得的。
两人的对话皆数落入几位家主的耳中,叶长鸿和杨旬已经干脆气到干脆闭目不见,只有应如安还在定定地看着这边,苍白的脸上都是惋惜懊悔之意。
“原来天荥你们一直打的是这个算盘,所以才提前惊动这暗阵下的恶鬼,好让我们提前去送命?”
“曾天荥,你糊涂啊!”
应如安已经控制不住嘶哑了声音,气息也逐渐微弱下去,可痛心的声音却似重锤一般狠狠地击在曾天荥的心头之上。
“你知道这暗阵镇伏着全市多深重的怨气?我们几个老头子死了不要紧,可万一出了差错,这怨气化成恶鬼破阵而出,你该如何收场?你把这全市人的命置于何处!你死后又该如何向先祖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