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贵不可言(456)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当然,这说起来也是我的私心,这人年纪大了,就总盼着家里的孩子们能和和睦睦的。但这毕竟是我个人的想法,你若是不愿意,我也能理解。”
面对着温老太太期待的眼神,乔玉言发现,她竟然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从前她心里并不喜欢温老太太,觉得她强势、势利且没有什么人情味儿。
可自从知道了她的过往,她心里却难免产生几分同情,这是个一生好强的女人,不过是靠胸中的一口气撑着她一步步地走过来。
而在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乔玉言又变了想法,只有亲身经历某些事情,才会知道,有的坚持,注定会带来另一些牺牲。
她就彻底转变了想法,从最开始的排斥,变成了佩服。
而温老太太知道了温停渊私生子的真相之后,乔玉言更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身为女子的柔和。
温老太太仿佛彻底同过去和解,乔玉言不知道这期间她的心路历程是怎样的,但现在的温老太太与她自己的祖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她所望的,也就是那一句“家和万事兴”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乔玉言安慰自己,如今她和温停渊的栖身之所,说到底还是人家提供的,日常生活温家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限制。
就当是投桃报李吧!
“纳征这样的喜事儿,老太太能想着我,这也是我一场造化,怎么说我也是良哥儿的婶娘,既然不嫌弃我年轻不懂事儿,哪里还有推迟的道理?”
乔玉言好像方才的沉默并不存在似的,笑吟吟地开口,又道:“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赶明儿我给弄砸了,惹得咱们未来的四奶奶不高兴了,那我可不担责任的,少不得要怪老太太您不会挑人。”
她能这样应承下来,温老太太大喜过望,当即便笑呵呵道:“那可不行,你都揽下这瓷器活儿了,还不把你金刚钻的本事使出来?!”
婆媳两个将严肃的话题嬉笑着带过,倒是让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温老太太便叫人拿聘礼单子过来给乔玉言看。
这种事情她原不该过问的,出多少聘礼,那自是公中的事情,与她不相干,她要是打听,反倒落了人口实。
只是这一看,倒也有些惊讶。
温良如今是二婚,温家竟然还给他出了近万两的聘金。
老太太见她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开口解释,“虽说是续弦,但是前头是尚公主,府里并没有出聘礼,因而也就仍旧按头婚算。”
乔玉言笑吟吟地将单子合起来递回去,“还巴巴地给我解释一声,难不成是怕我眼馋肚饱的,要才里头牵几块元宝出来不成?”
一旁的辛妈妈就笑着道:“那也万万不可能的,要说不说,怕是咱们良哥儿这点儿聘金,六太太都看不上。”
“可不许造谣!”乔玉言立刻笑道,“我可眼馋了,要不然,老太太您也赏些给我?”
一团热闹中,就将这件事情给敲定了。
乔玉言昨晚上到底消耗太过,老太太看得出她困乏,便开口叫她先回去了,若是实在不舒服,明儿也别过来请安。
倒是把乔玉言闹了个大红脸。
却没成想,出来的时候,遇上了来老太太这儿的温良。
第583章 长辈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的温良看上去又恢复了几分昔日大家公子的风采,与当初在小院儿里看到的样子,已经截然不同。
但,也只是几分而已,眼底的沧桑,和气质中不经意闪现的阴郁掩藏不住。
过去不会被遗忘,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生命里。
仔细说来,重生后,他们从最开始的相遇,到如今也不过就是一年多的时间。
可两个人如今的样子,却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下两个人站在一处,除了乔玉言自己,恐怕绝对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有可能是一对。
乔玉言高高地扬起头,将背脊挺得笔直。
她如今是温六太太,是眼前这个男子的长辈!
温良眼中闪过几分复杂,重要还是不情不愿地躬身行礼,“六婶。”
乔玉言的脸上便现出两分“和蔼”的笑容来,“良哥儿如今上了任,越发进益了,待过几日娶得新妇,便是双喜临门。”
这是最近这几日旁人与温良说得最多的话,他自己也因此而觉得好似一切都光明了起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话,这会儿从乔玉言的嘴里说出来,温良就觉得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像是在极力压下心里的某种情绪,连语气都听着有些生硬,“听说祖母和父亲请六婶去袁家送礼,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他竟还记得说两句客套话,乔玉言便觉得没甚意思,随意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我这做长辈的,原也是应当。”
说着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耐烦,“若是有事儿便趁着老太太还有精神,便快点儿去吧!晚些时候怕是就要歇下了。”
她本就是长辈,与后辈之间,不用那般客气,这也不过是随意一句话,说完便带着丫鬟往陶然居的方向去,谁知温良却在背后追了一句,“你如今很得意吧!”
乔玉言皱了皱眉,转脸就看到他脸上闪过几分不甘和怒气。
这个样子倒是让乔玉言看乐了,“良哥儿说笑了,喜事儿都是你的,我得意什么?难不成,你对袁家的这门婚事不满意?”
她脸上露出几分好整以暇的表情,“要我说,若你不满意,还是早些时候说出来的好,不要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听说大哥原本选了好几家的闺秀,最后大嫂自己定的这家,难道竟没有征询过你的意见吗?”
温良在袖子里捏紧了拳头立刻就松开了,他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平常,又朝乔玉言行了个礼,“是我一时失言了,还请六婶不要放在心上。”
一旁的七夕脸上也就带了两分愤愤然,“空长个子,不长脑子,一个大男人家,都已经入朝为官了,还这般小孩子心性,什么事儿都表现在脸上,怪不得能被几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乔玉言瞅了瞅确定周围无人,才伸手点了下她的脑袋,“你呀!哪有这样编排主人家的,嫌命长了?”
七夕只是嘻嘻一笑,然后又问道:“怎么他忽然就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还以为他会过来跟太太你吵架呢!我架势都摆好了,前几天才跟拾叶学的。”
“胡说什么呢!他还生怕我毁了他的婚事,怎么可能会真的跟我起冲突?不过是心里不满罢了。”
温停渊晚上回来得知乔玉言要去袁家替温良纳征送礼,便皱眉道:“这种事情何必一定要你去?你不好说,我去替你回了吧!”
“诶!”乔玉言连忙叫住他,“我都答应了,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没什么的。”
温停渊便拉过她坐下,“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她当初在大相国寺可是差一点儿害得你没命,我原本打算给她个意外算了。”
乔玉言拉过他的手,细细地描摹他手心的纹路,“我信因果,所以,哪怕我们有正当理由,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喜欢咱们的手上染血,你且看着吧!袁雪晴嫁进来,咱们的仇就自己报了。”
她是重生的,她相信,是因为她前世死得太冤了,上苍安排她回来给自己报仇。
可谁知道这个冤屈的底线在哪里?
若是这老天实在善良得过分,什么闲事都要管一管,再安排几个人重生,那他们会不会又成为那些人报仇的对象?
如今她有父母之爱,有姐妹之谊,还有她和温停渊之间的爱情。
她开始害怕和惶恐了,眼下的一切,她都感激且珍惜,相对来说,那份报仇的心,反倒淡了。
乔玉宁和温良自然罪该万死,可她不是国君,没有凌迟罪犯的权利,那就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吃吃自己的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