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问：“速度可以吗？”

他虽和人类接触得不多，也知道人类脆弱，容易受伤。

但察迟迟并不是普通人。

风刮过自己脸庞，速度比自己用走的，还不知道要快上多少。

“可以再快一点。”

滑板和冲浪，她都试过，但“冲沙”还是头一遭。

这种体验，除了在这个世界以外，别的地方大概也没机会尝试了。

多亏有了“交通工具”，察迟迟这一路不用自己走，站累了甚至还能直接坐下，速度快慢和高度只要她问一声，灾星就会立刻替她调整成她想要的感觉。

“好玩！”

察迟迟往后仰倒，灾星是给自己遮荫了，不过往前的时候挡不了风，脸上皮肤都被吹得紧绷。

速度快是快，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他们脱离沙漠区之后，四周的林木就多了起来。

察迟迟觉得这次的任务特别有趣，难得有像是放松游玩的感受，还不用自己卖命。

躺下时因为心情很好，她双腿轻晃，连嘴角都带着笑意。

突然，沙沙声响起。

就算是放松的姿态，察迟迟也保持警觉，猛地睁眼。

一片比她的脸还大的绿叶伸过来，上头装着隐隐发出香味的瓜果。

灾星不在沙漠区后，不是用黄沙做的身体，而是土块。

一样的人形，一样的八块腹肌，不同的是，只有身体材料变了。

灾星说：“这些是能吃的水果，已经成熟了，正是好吃的时候。”

他不用进食，但人类需要。

自己是有求于人的一方，灾星认为，这些都是他必须准备的。

还有好一段路得赶，察迟迟也不推辞：“谢了。”

都是自己没见过的水果。

察迟迟拿了一个五角星模样的打量，灾星说：“我都洗过了，是干净的。”

确实看得出清洗的痕迹，上头还挂着水珠呢。

察迟迟咬了一口，是脆的，酸酸甜甜，汁水也多。

准备咬第二口时，察迟迟停下动作，转头，沉默。

灾星从刚刚就一直盯着她吃，察迟迟扬了扬手中咬了一口的水果，问：“你也想吃？”

不然怎么总盯着？

灾星摇头：“我不用进食，吃不了，只是第一次看人吃东西，觉得……新奇？”

这样？

察迟迟想了想，随口跟他说：“一般我们在吃这类水果，牙口好的，会直接开咬，牙口不好呢，就会拿刀切成小块的吃。”

灾星想象了一下，指着另一个果肉较软的水果，问：“那这个怎么吃？”

察迟迟又给他说了下，灾星也听得沉迷。

看他这样，感觉比起说是星球本身，倒不如说更像好奇心旺盛的孩子。

即便是成年男子的外表，只是一直没和外界与人类接触，对外界的认知几乎是0，才会对难得能说上话的察迟迟那样感兴趣。

察迟迟表面虽没说什么，却觉得心中有些唏嘘。

明明也不是他自愿要成为灾星的，却为了保护人类，连意外醒来，想的第一件事都是该怎么把自己封印回去。

苏醒的短暂时间里，看到的也仅是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因为自己远去。

察迟迟心中轻叹口气。

所以灾星好奇什么，想知道什么，察迟迟都会耐心回他。

因为下一次他想再问的时候，可能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一路走走停停。

借力灾星的帮助，察迟迟抵达灾星本体星球裂缝的位置，比她预想的还要来得早。

“就是这里吧？”

不用走近，远远就能看出异常。

地表有一道像是被人为挖开的渠道，灾星说：“就是本体被挖开，封印才会被破除。”

察迟迟低头往下一看，地底两侧蕴含了一些微微发光的矿石晶体，透过这些微光，还能看到底下几具人骨。

除了这些白骨以外，还可以看见散落的挖掘工具。

察迟迟目光顿住。

她记得，飞行艇出意外那几个人，尸身同样也背着类似的工具。

灾星见察迟迟盯晶矿盯得久了，以为她好奇，出声解释：“这种矿石能作为能源使用，但是并不好找到矿脉。”

能源啊。

察迟迟大胆猜测，他们看着应该是想开采晶石，结果没想到此举刚好解除灾星封印，最后自己死在里头。

不论他们需要能源的原因是因为什么，当挖开灾星的那一刻，也等同于让自己和更多人丧生。

察迟迟收回目光：“现在的问题是……我应该怎么把它封印起来？把它填满？”

可填满的话……

察迟迟又问：“你填不了吗？”

他能操控自然万物，要将大地合拢，对他来说应该易如反掌。

然灾星摇了摇头：“无法。我在裂缝周遭只能勉强维持身形，那些力量却是用不了的。”

像为了示范，灾星和之前一样，做了个手势。

本应会随他一招，掀起动静的周遭，此刻却是安静如鸡。

别说反应了，根本连一粒尘沙，都不听灾星调动。

察迟迟：“……”

很好。

她重新打量了下这道裂缝。

深度足有两个成人高，这能用什么填？

察迟迟看到一旁都染上灰的工具。

她一个人挑土来填的话，也不知得填上多久？

要是她能跟灾星一样控沙，把裂缝填平，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

可是等等。

……控沙？

察迟迟再次打量因为灰尘，浅浅蒙上一层灰的挖掘工具。

她问静立在旁的灾星：“你的操控范围，最近能近到裂缝哪里？”

灾星之前测试过了：“应该是周围各一米左右。”

为了试试这个距离还会不会再变动，灾星站出一米外的距离，重复与刚才同样的动作。

不同的是，这回他一抬手，周围风力瞬间增强，呼啸的风声就在察迟迟面前刮过，但察迟迟连一根发丝也没被吹动——因为她站在靠近裂缝的位置。

说一米真的是一米，明明身前也没别的遮挡物，可察迟迟面前就像有一道透明的墙，将劲风全都阻拦在外。

两面皆是如此，那么……

察迟迟抬头。

上面呢？

她提议：“我们来测试一件事。”

灾星在裂缝周遭无力可施，不然也不会拜托察迟迟封印自己：“你说。”

察迟迟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第一次和人类凑得那样近，灾星呆了下，险些没听进察迟迟说的话。

察迟迟说到关键，灾星肃容，集中自己精神细听。

这办法乍听之下……似乎可行！

“我试试。”

他再次以风卷起沙尘，这次却不是从旁扑向裂缝，而是自底下再加强力道，卷到上空！

察迟迟退开几步，抓准时机：“就是现在！”

风吹不进来一米内的裂缝周遭，那，要是在空中，带了沙子的风突然撤除，属于灾星的力量没了的话，剩下的沙子会有什么后果？

灾星依据察迟迟所言，收回自己力量。

只见铺在裂缝上空的黄沙一滞，随后如沙漏般，就像被什么给扯住似的，沙粒下坠。

沙子落进裂缝当中。

察迟迟欣喜，和灾星异口同声：“成功了！”

因为是实验性质，灾星没有一次卷来太多沙子。

发觉察迟迟的办法可行之后，这次灾星弄来了几乎足够遮蔽整片天空的黄沙。

只要这些沙子全进了裂缝，缝隙被补起，就能重新封印灾星。

察迟迟的喜悦在想到这点以后忽被冲淡，她问：“沙子填进去，你被再次封印以后……会怎么样？”

灾星转向察迟迟，仔细看着她，就像要把她的模样好好记在心里。

他说：“我会消失。”

现在拟出来来的型态原地崩解，被封印的期间，他的意识也会跟着陷入长眠。

也没办法和其他星球一样，感知到在自己这块土地上，发生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