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烈酒光是修建这所书院就花费了不少钱吧,若是不在束脩上下功夫,他如何回本。
再者科举就算便宜,一套也要不少钱吧,这还不收书本费,莫非书院每多一个学子,就要许大人自己贴钱补贴。
“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开玩笑,许怀谦好歹也是翰林院里的状元,改革了科举,还给翰林院赚了一大笔银子,书本他直接向翰林院要了一套木刻雕版,他们直接拿纸印书就行了,纸才多少钱。
至于修书院的钱,就更不用担心了,一年学费收不回本,两年学费还收不回本么?
本来他和陈烈酒现在也不怎么缺钱花了,与其把那些钱放在家中生灰,拿出来建个学校,造福百姓,不是更好。
“你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把所有的学生都招来,还有,查一查治下的夫子,我这学校还没有夫子呢,只要是肯来的夫子,我承诺每年束脩不会低于三十两银子,外加住宅一套,可以带家属。”
许怀谦知道,因为他没有要求官府给受灾的百姓修房子,现在盛北大多数的百姓还是住在帐篷里,没房子住。
所以陈烈酒修学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点,故意在学校里划了一个区域,在学校里修建了一些小院落,就是为这些夫子提供的。
他觉得作为夫子,得有一些特权,才能够管得住手底下那些有功名的学子。
不是每个夫子都是有功名的,有些没有功名的夫子还比有功名的夫子教得好一些。
当然,对于一些有功名的学子,陈烈酒没有亏待,跟青莲书院一样,他们有专门的学习院子,只不过,他们的院子没有夫子的院子那般清雅。
毕竟,学子常换而夫子不常换。
陈烈酒修了一座男子、女子、哥儿同堂而习的书院,通过盛北三十个县令的口舌传遍了整个盛北。
一开始,众人都表示难以接受。
“哪有女子哥儿和男子一块上学堂的,我家女儿要是跟那些臭小子一块上了学,以后还嫁得出去啊!”
“就是啊,我家哥儿在家里养了这么多年没出来见过人,就是为了以后嫁个好人家,这要是整天跟一些臭小子同进同出,以后媒婆不上门提亲可咋办。”
“不去不去,我家的女子哥儿不去,去了这清白可就没有了。”
不管这些人决不决定将自家的女子哥儿送往盛北的学校读书,总之,这学校许怀谦和陈烈酒是开定了。
为此,他们还给盛北在水灾中活下来的夫子们写了诚邀信,诚邀他们来盛北第一学校教学。
最开始,夫子们得知盛北有了书院,是很激动的。
只有读书人才明白,书院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书院就意味着是改变命运的地方啊。
一场水患让所有人都回到了同一水平线,想要超过他们,不是单靠谁家的儿子多,多种一些地就能超过的。
想要真正地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只有去读书,去考取功名,去当官,这才是真正地改变命运的方式。
但是先前许大人和众位大人都没有谁提这茬,他们便也没有自作主张去多嘴提这一茬。
想想饱腹都成问题了,谁还会想到读书的问题。
至于他们会想到,还是因为家里麦子丰收后,又接连丰收了花生大豆,加之家里人还能在面厂、榨油坊里劳作,就算是家里小孩也可以帮着捻羊毛线来挣钱。
这衣食无忧,又有存粮,原本就是教书育人的人,可不就想起读书来了么?
原本许怀谦和陈烈酒他们不开学校的话,这些夫子都商议好了,等今年的麦子丰收了,他们就自己组织一个私塾,开班教学。
但现在许大人和陈大人修筑了书院,还是那么一个气派的书院,这些夫子都很想进书院里去教学。
毕竟书院和自家开的私塾是不一样,我是某某书院的夫子听着就比我某某私塾的夫子听着正规、气派。
奈何,就当他们有所行动的时候,又听到这书院竟然还招女子、哥儿。
听到这个消息的夫子们又犹疑了,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的课堂上男男女女、哥儿都有,压实他们做出一些不雅的举动,他们是管还是不管。
其实这都好说,要是有女子、哥儿被男子给欺负了,被人家父母给找上门来,他们就该如何述说。
桩桩件件都是麻烦事,压得他们没有办法答应。
可要是他们不答应,就要错过这次的进书院的机会了。
现在有能力能够在盛北修建书院的人,也就只有许怀谦和陈烈酒这两个大人物了。
有了这个盛北第一学校,在想有第二个书院很难了。
在盛北没有彻底安定下来,县衙是很难想到修建书院的,何况这个盛北第一学校,束脩还收得那般低。
有它在,只要后面开的书院束脩比它高,都开不起来。
夫子们在迟疑的时候,事情如他们所预料的一般。
原本在灾后还有点钱的大户人家们,看到现在被一点点建设好的盛北,就想着几家合资先建设一家书院起来。
有了书院,他们既可以赚钱又可以获得名声。
他们想得很好,原本夫子都找好了,但盛北第一学校的名头一出来,他们全都愣住了。
一年一两银子,还不用交四季节礼这么低束脩的书院,他们开的书院还有人来吗?
何况陈烈酒还把书院修建得那么繁华,他们再怎么建,也不可能把书院修建得与盛北第一学校平分秋色。
这教学环境和束脩都逊人家大半截,他们有何优势?
光招男学子?
事实上,在听到盛北有书院了,这个学院还是许大人和陈大人兴修的,束脩礼还收得特别低时,家里有男孩,又迫不及待地想让男孩进书院读书的盛北百姓们,第一时间就把家里的男娃送进学校去了。
按照他们的话说:“我家的是男娃,又不是女娃、哥儿怕什么?”
“再说女娃、哥儿跟男娃在一块读书又怎么了,怕我家男娃欺负他们啊?那不能够,我家娃儿可乖了,他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欺负女娃 、哥儿的。”
“再不济,那书院里不是有夫子么?陈大人还是山长呢,要是女娃、哥儿被欺负了,他会不管?”
“何况我们这些遭了灾的人,能这么快再次把家里的娃子,连女娃、哥儿都能送进书院读书,你们就烧高香偷着乐吧,还怕许大人和陈大人会害我们不成?”
“那可不是,陈大人一个哥儿都能当爵爷了,何姑娘一个女子,还在县衙当主簿呢,没准往后,女子、哥儿能跟男子一样考取功名呢,你们瞻前顾后的不敢将家中的女子、哥儿送去读书,要是往后真能考取功名,悔死你们。”
“再说了,读书有什么不好,读书了,家里的娃子都能读报了,往后每月旬再来的时候,直接让家里的娃子读,这不比到处求人帮忙读的好。”
“而且我们盛北的百姓,不管是女娃还是哥儿都能分到田地,就让他们用他们自己手里头的田地收入去读书呗,读了书以后更有出息了,没准还会感激家里呢。”
“读了书以后也能更好找婆家!我家娃子可是跟我说了,以后他也要找个会读书识字的女娃或者哥儿,看看陈大人,会读书识字,多了不起!”
有这些生了男娃的家庭左一句右一句地吹捧着,那些原本不同意将家里的女娃、哥儿送去学堂的人家,逐渐地有一点动摇了。
他们不求家里的女子、哥儿有什么出息,但若是读书识字能让他们嫁得更好,也不枉他们托身在他们家一遭了。
“爹娘喝水,歇歇脚。”
傍晚,兰花两口子,一个从面粉厂里下工回家,一个从榨油坊里下工回家,他们家瘦瘦小小的女儿刚把家里的小儿子哄睡,看到他们回来,忙端过家里烧开放凉的水过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