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仅仅只是一点点,而这个小老头一开口就是十万两,都可以安置一个县城一大半的人了。
他要是能随随便便花这么大一笔银子,他何至于这么愁。
“许大人……”小老头还想和许怀谦说说他这花肥的好处。
“打住,”许怀谦却给他算起账来,“我猜你这花肥所用到的材料都不是随处可捡,不需要钱就能够获取的吧。”
小老头愣了一下。
“这做花肥的材料还肯定不止一种吧,”许怀谦拿着镐子在地上敲冰,“你前期拿钱投资了,你后期可以卖粮食收回本还有得赚,我这灾区这么多灾民,我给他们大量的银子投下去,可是一分钱成本也看不到的,朝廷就只给了我那么一点钱,这钱还要留着修堤坝,拿来买了肥料就没有办法堤坝了。”
不修堤坝就那么等它决堤着,暂时看没什么问题,万一下次汛期又涨水了怎么办?
所以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买他的花肥,要是他能够低价出售那还有得谈,但人家肯同意吗?
许怀谦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他要是手上就这么一个致富的法子,他也不愿意就这么低价卖了,除非国家愿意许诺我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但这个小老头明显就是冲着拿钱,重新回去过他世家或者富商翁的逍遥日子来的,十万两已经是他的最低价了,所以这事没得谈。
他总能不能逼迫人家说出他的祖传之法吧,没有这样的道理。
小老头失望地走了。
许怀谦更郁闷了,拿着镐子敲冰敲得更气不顺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他现在就算想出了一种制肥的方法,他也没钱去买那些材料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让他舍身实际地感受了一回。
而且他老婆现在身体还不好……
许怀谦思绪纷乱地凿着地面,把地上的土全都给凿开了。
一会儿想着陈烈酒,一会儿想着施肥的方法,脑子乱糟糟的。
“你别凿了,”陈烈酒原本都已经走了,许怀谦这样,有看他这劲头不対的手下,又忙去把他给叫了回来,“再凿下去,你都快把这地里的地龙全给凿断了。”
“地龙是什么?”许怀谦被陈烈酒说得愣了一下,抬头问了他一句。
陈烈酒蹲下身来,把地里被许怀谦凿成两节的蚯蚓翻出来给他看:“诺,就是这个?”
说完还故意拿远了一些:“你怕不怕这个?”他记得有些人是特别害怕虫子这一类东西的。
“蚯蚓啊。”许怀谦一看到陈烈酒手里的蠕动的虫节,摇了摇头,以前在乡下见得多了。
“蚯蚓这个名字,确实要比地龙好听。”陈烈酒听许怀谦这么一讲,顿时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也跟着许怀谦一块叫了起来。
“还在为了我的事而烦啊?”许怀谦很少有烦心事的时候,不是陈烈酒自作多情,他就是有这个自信,能够让他家小相公心神不宁的事,绝対他有他的一份,“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太过于担心,我就是可能有点水土不服,看你把这蚯蚓都给霍霍成啥样了?幸好这些蚯蚓断成两节还能活,不然你今天可就杀生了。”
既然大夫都说了没有问题,那多半都是没有问题了,至于自己最近为什么会心情烦躁,食欲不振,那很有可能就是他一个南方人到这北方不习惯。
“也不仅仅是因为你的事。”陈烈酒刚说了一句,许怀谦朝反驳了他,“我还烦开春这肥料的事呢。”
“农家肥不够,卖肥料又没有钱,”许怀谦抿唇,“我上哪儿去弄既不需要花钱,又能大量产出的肥料去——”
说着许怀谦突然顿住了,朝陈烈酒问过去:“阿酒你刚说什么。”
陈烈酒眨眨眼:“我说我可能有点水土不服?”
许怀谦摇头:“不是这句,后面一句。”
陈烈酒陈述道:“看你都把这些蚯蚓给霍霍成啥样了……”
“対,蚯蚓!”许怀谦眼睛一亮,兴奋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蚯蚓呢!”
陈烈酒惊奇地问许怀谦:“想到蚯蚓做什么?!”
“养,”许怀谦满脸开心地看着陈烈酒,“养蚯蚓,让它产蚯蚓粪!”
“阿酒,我跟你说哦,”许怀谦把以前自己当公务员时学到的知识讲给陈烈酒听,“这个蚯蚓粪的有机含量可高了,是名副其实的有机肥王。”
“而且它可好养了,什么枯枝腐叶,粪便,秸秆,树根,它都吃,”许怀谦眼睛越说越亮,“重要的是,你别看它小小的一只,它能亩产十六吨蚯蚓粪……”
“亩产十六吨,我们要是种他个几十亩……”许怀谦算得脑仁疼,索性不算了,“总之,我们开春就不愁肥料的问题了。”
“而且,我们还可以出口别的承宣布政使司,”许怀谦越说越兴奋,直接抱着陈烈酒亲了一口,“发财了,发财了,阿酒,我们很快就能发财了。”
陈烈酒的脸都被许怀谦给啄红了,看他高兴,自己也高兴:“有了方法,我家的小相公就别愁了。”
“不愁了,”许怀谦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赶忙召集了几个手下过来,指着地上的蚯蚓道,“你们拿着桶去开荒出来的土地上收集蚯蚓,越多越好。”
现在天这么冷,刚开过荒的地图也很容易上冻,索性他们从全国各地买的干草很多,许怀谦就命人将这开荒过的土地铺上干草保暖,土里蚯蚓察觉到温暖,会躲在干草底下,很容易找的。
手下看着地上的蚯蚓,不明所以:“大人,找这蚯蚓做什么?”
“施肥,”许怀谦丢下两个字,便拉着陈烈酒跑了,“走,阿酒,我带你看病去。”
第88章 携酒上青天32
“施肥?!”
“蚯蚓怎么施肥啊?!”
手下们对着许怀谦扔下的话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最近大人一直在为肥力的事发愁,可也不能把希望放在蚯蚓身上吧。
虽然蚯蚓多的地的确很肥沃, 但他们要开的地何其多, 这得把全天下的蚯蚓都捉过来才够给盛北所有土地施肥吧?
心里这样想着这个法子不靠谱, 但许怀谦吩咐了,大家还是老老实实拿着桶, 在刚开好荒的地里找起蚯蚓来。
荒地这边人多,视线又旷,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 许怀谦让人捉蚯蚓施肥的消息, 就传遍了整个灾区。
所有人都在说:“许大人这是想施肥想疯了吧, 这都把主意打到了地龙身上,这地龙能用来施什么肥?”
都是庄稼人,大家对这地里的地龙再熟悉不过, 这地龙除了能把土地钻得松一点,还能有什么作用?
指望着地龙施肥,还不去把河里的淤泥挖出来, 拿干草烧烧,铺在地里, 也能将就着当肥料使。
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去河里挖泥, 确实困难, 现在又是深冬,草木都没有长出来, 割草来烧也不现实,许大人为了他们都“失心疯”地想到了地龙,他们在这里说风凉话也太不地道了。
灾民们不认同归不认同,但想到许怀谦这么费心费力的还不是为了他们,挖地的时候,看到蚯蚓,还是帮着许怀谦的手下们给挑了出来。
左右也不费什么功夫,就当哄许怀谦这个小大人玩了。
不管别人如何议论,许怀谦拉着陈烈酒回了营地,径直去了大夫们的帐篷。
这些大夫都是通过了太医院的考核,成为一名正规的医术教习,才能够被昌盛帝所下发的教习令召来支援盛北,医术再怎样也不会太差。
但许怀谦走进去没有找里面忙碌的大夫,而是耐心地等待起负责他们这一片区域的御医来。
早在灾难之处,太医院就派遣了御医过来扎营,他们的行动比吏部的官员还要快,早早地就给自己划分好了区域。
后来,医学教习们过来支援盛北,自然而然地就归每个区域的御医们带领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