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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上青云(科举)(93)

作者:长安墨色 阅读记录

“哼,空口无凭,证据呢?”

沈长林淡然瞥去:“我有。”

接着,众人便见人群中一青衣士子站了起来,五官异常清隽,身形挺拔,哪怕一身普通的布衣,也丝毫不掩身上清雅倜傥的气质,眸底的自信,浑身散发的沉着气息,甚至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所该有的。

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冷笑:“那就拿出来,若拿不出,你们几个在平昌城的名声,可就要臭了。”

沈长林微勾唇角,眸光似雪:“若我拿的出,你需当众致歉。”

“一言为定。”

沈长林往前走了两步,阁楼上的人都安静的看着他,面对几十双眼睛,沈长林没有一点慌乱,他沉声道。

“三年前,蒙青空先生柳瀚卿慷慨相赠,送我二两白玉红茶,得此珍物,我自然与同窗好友分享,他们便是随我喝过此茶。”

“哈哈哈哈哈哈哈,扯谎!青空先生是何等人物,会赠你白玉红茶,哈哈哈哈,滑稽可笑,你倒说说看,青空先生何时何地赠你此茶啊?”

沈长林嫌恶的看向锦袍男子,看来此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乃景安府学之学子,拜于许晋蓓许老先生座下,许先生与青空先生是好友,三年前的春日,青空先生游历至景安城,得许先生引荐,我等有幸见到了青空先生,并得其指教,青空先生也是那时赠我白玉红茶的。“

“知道阁下多疑,口空无凭是吧?这有一件先生赠我的墨宝,可证我所言不虚。”

沈长林说罢,从扇袋中掏出一柄竹骨折扇,扇面展开,上有草书二行,章印两枚,下首一行小字——身寄长林,长伴黄卷,十年磨砺,若青云巅,望自珍惜,莫失莫忘。

“我名长林,字若云,这行小字,是青空先生对我的赠言。”沈长林说着,将折扇交给各位传看。

青空先生是当世大儒,他的墨宝极有收藏价值,平昌城的许多书画馆、书阁里便有他的真迹,淮南书阁大堂中就有一副,因此很多人都认得他的字迹。

“这确实是青空先生笔迹,加上小字赠言,确实错不了。”

“许晋蓓许先生,这三年也确实在景安府学任教,听说年初才回京……”

“看来他们说的不是假话……”

最终折扇传到锦袍男子手中,他低头一看,脸都绿了,此笔迹确实不假。

沈长林收回折扇,轻轻吹了吹扇子,才将其放回扇袋,一副嫌弃锦袍男子脏的模样,然后道:“还不道歉?阁下若还不信,我便修书一封,请许先生为我证明,可好?”

着藏青色锦袍的男子身边还有一紫袍男,看起来也是二十多的年岁,头上戴着玉冠,腰悬朱佩,靴上绣着金线暗纹,手捏一柄折扇,扇柄上镶嵌着好几颗硕大的宝石,打扮的比藏青色锦袍的男子更华贵。

显然,他们是同伴,不过紫袍男子的气质温和许多,他微微颔首。

“我姓江,字祝元,这位是我的族弟,字谨之,我兄弟一时鲁莽,还请诸位见谅。”说罢微蹙长眉,“谨之,君子重诺,向他们道歉。”

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姑且称之为江谨之,胡乱攀扯污蔑人作弊的是他,如今证据确凿,被打脸仍不服气的还是他,紫袍男也就是江祝元不由的加重了语气:“谨之!”

江谨之不甘的瞪了沈长林一眼,然后弯腰作揖:“我错了,请诸位谅解。”

说完压低声音道:“别得意的太早,接下来阁主还有考验,你们迟早出局。”

这头话音还没落,那头白衣侍者道:“沈长林是哪位,阁主将他的诗评为今日第一。”

方才诸人争执,白衣侍者在旁盯着,让书童将诸子的答卷送去给阁主看,这会儿风波歇,阁主也阅完了诗。

江谨之脸色一白,难以置信的看向兄长:“怎么会……”

他兄长文采斐然,吟诗作赋上少遇敌手,怎么会败给这个寒门臭小子!

“临岸沧海平,万里碧云清……龙烛衔日月,粹归白玉巅。”[1]

江祝元接过侍者手中沈长林的答卷,将他写的品茶诗诵了一遍,叹息道:“全篇不见一茶字,却句句在赞白玉茶的精妙,日月轮转,山川湖海,万物精华,尽数归于白玉山巅,沈兄好文采,在下叹服。”

一旁的士子也在品鉴这首诗,同样赞叹不已。

“方才这叫沈长林的学子,不到一烛香的时间就写完全诗,文思敏捷,可与七步成诗相提并论。”

“不愧是许先生的亲授弟子,难怪还得青空先生赠墨宝名茶,佩服,佩服!”

江谨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又不得不服,江祝元微笑着道:“不打不相识,今日相会即是有缘,茶会结束后,在下备薄酒一杯,请诸位过府小宴,再表歉意如何?”

“既已当众道歉,便不必再表歉意了。”

沈长林他们此行虽是为交友而来,但像这样先起嫌隙的朋友,不交也罢。

一众士子再落座,一边喝茶吃果子,一边等白衣侍者发布下一项考验。

“说佛。”白衣侍者展开一副画卷,上面画有一卧佛,旁的什么都没有,“请诸公说说此画的禅意。”

沈长林和沈玉寿对望了一眼,没想到当年许先生所授的无用雅趣,在今日能派上大用场。

很快,大家都写好了答案,佛道并不是每位士子都会学的,因此,有一半答的风马牛不相及,阁楼上的人又走了一半,包括贺青山孙舒阳柳九思都被请下楼去,阁楼上只剩下寥寥十人。

而这幅画的禅意很简单,就是取清净静之意,只要没偏离以上三点,都算对,并且禅意见本心,不分胜负对错,因此阁主没有给出排名。

最后一项,则是投壶,恰好也是许先生曾经教过的,沈长林和江祝元江谨之三人并列第一,沈玉寿第二,不过三轮合并,沈长林得了第一,白衣侍者端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紫檀木雕:“这是今日茶会的彩头,为阁主亲手雕琢。”

“请侍者代谢阁主。”沈长林接过木雕颔首道。

“自然转达。”白衣侍者说完,又拿出三串手持念珠,给综合考量并列第二的沈玉寿和江家兄弟。

茶会结束了,沈长林和沈玉寿下了楼,和在院中等待的贺青山、孙舒阳、柳九思汇合。

柳九思满脸赞服:“二位实在有才,今日大放异彩,想必过不了几日,平昌城的士子们,就都知道沈家兄弟的才名了。”

“柳兄谬赞,愧不敢当,侥幸而已。”沈长林拱手谦虚道。

被筛走的士子们其实并未走远,还在阁楼之下三三俩俩的说话,其中有几位和沈长林他们在阁楼上交谈过,彼此还算投缘,此时围拢过来,邀沈长林四人去饭馆小聚。

“正好也到饭点了,我们现在就去吧。”沈长林欣然同意。

见沈长林答应参加别人的饭局,却对兄长江祝元的邀请不留情面的拒绝,江谨之气的牙根痒痒:“岂有此理!”

江祝元抬手,示意江谨之闭嘴:“有才之人,犹如苍穹之上的雄鹰,草原上的骏马,自然有其骄傲。”

沈长林和一众人等即将走出淮华书阁,突然发现柳九思并未跟上,正回头寻他,刚好和身后的江祝元碰上目光,江祝元双手互搭,微颔首,做了个标准而礼貌的拜别手势。

虽然江谨之很讨厌,但江祝元一直颇有礼貌,沈长林便也回了一礼。

然后继续在人群中搜索柳九思的身影:“柳兄去哪儿了?”

“咦,刚才还在呀,怎么一会就不见了。”

“柳兄,敏言兄?吃酒去啦……”

一众士子正在寻人,柳九思却站在僻静处,正低头耷眼的面对面前金冠华服,气势嚣张的男子的训斥。

“柳九思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茶会结束后引荐沈长林给本少爷认识吗?现在沈长林人呢?事情若办不到,小心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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