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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上青云(科举)(61)

作者:长安墨色 阅读记录

“无妨,我与他们住八人室吧,正好互相有照应。”

卫大娘一听,乐得清闲:“行,那你们安顿吧,有事儿找我。”

府学并不轻易招新生,因此这八人斋室至少在明年府考前,不会有新人住进来,对沈长林几人来说,反而更自在,蛛网灰尘是多了些,打扫干净便是,偏僻也不怕,也不过多走几十丈路,反落的清净。

送学子们到了斋室,衙差的任务算是结束了,知会一声后去知府衙门寻顾北安。

钱壮则留下帮着一块收拾,沈长林问卫大娘要了竹扫把、抹布、水桶等工具。

一行人先把蛛网灰尘清扫干净,接着打水冲洗地板,最后擦洗座椅床凳,劳动的过程十分辛苦,但看着满室亮堂堂,又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这里以后便是他们读书睡觉的小窝啦。

卫大娘也走来看:“收拾的不错,焕然一新。”

说着,目光落在钱壮身上顿了片刻。

府学的斋室,自然只有学子才能住。

沈长林敏锐的发现了卫大娘的目光,转身从行囊从拿出两条肉干,微笑着说:“第一回 见,送卫大娘一点见面礼,聊表心意。”

“这怎么好意思。”卫大娘嘴上客套着,手上却不犹豫,“这肉干闻着真香呐。”

又寒暄了几句,卫大娘转身走了,看在肉干的情分上,钱壮留宿的事情她不会再管。

“小舅舅,晚上我请你吃饭。”

钱壮这一路随他们奔波辛苦,扛最重的行李,没有一句怨言,好不容易安顿好,沈长林当然要请小舅舅搓一顿好的了。

但在钱壮心中,无论沈长林是考上了府案首还是秀才,他都是小长林,小外甥,他做舅舅的应当照顾小辈才是。

“我付钱,你的银子留着买纸笔。”

沈长林不同意,其他三人也不同意,这一路颇得钱壮照顾,于情于理都该请一顿饭表谢意,钱壮拧不过这伶牙俐齿的小娃娃,只得依了他们。

走在热闹喧嚣的街道上,钱壮的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瞧,只觉得景安城哪里都好,房屋漂亮,商品精致,简直看花了眼。

饭毕,四位学子又做起了导游,陪钱壮各处游玩走逛,给家人买了不少礼物带回去。

也只有这个下午和晚上,他们有空陪钱壮逛一逛,因为从第二日开始,就需要正式上课了。

三日后,已初步接手课税司公务的顾北安抽空来了一趟府学,见四位学生一切妥当,也就安心了。

“明早有支商队去恭州,长林,让你小舅舅准备一下,明日卯时我来接他。”

“多谢先生。”

说完正经事,四位小学子围着顾北安叽叽喳喳问他住在何处,衙门的公务难不难,顾北安面带微笑,一一耐心回答。

“住在小永巷附近,离府学很远,离衙门也远,但胜在房租便宜,并且离你们师母的表姨家很近,两家人方便走动。”

“公务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比较繁杂,要慢慢来。”

沈长林还挺关心课税司的事,之前顾北安和白雪议事,是不避讳学生的,沈长林听见了一些只言片语,大概拼凑出知府宋槐程借调顾北安为课税司大使,主要想让他查地下黑钱庄。

而陆经历,正是其中一家黑庄的大股东。

沈长林很期待看到这只貔貅的下场。

但今日顾北安什么也没说,学子们好奇衙门的事频频发问,他只答了些不痛不痒的,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顾北安慎重,公务上的事情不提才正常。

说了一刻钟的话,上课铜铃声响起,顾北安对学生们招招手:“快进去上课吧。”

众人依依不舍的道别,然后进了各自班级的讲堂。

顾北安又在讲堂门口站了一会,听着朗朗读书声,吹吹初夏的清风,让自己暂时从繁重的公务中抽身出来。

做一个空降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课税司上一任大使调走后,位置空了有小半年,副使梁少渊一直上下运作,想要坐上大使的位置,就在他以为一切水到渠成之时,突然空降了一位永清县训导抢了先,梁少渊心中的郁闷憋屈可想而知。

副使态度抗拒,课税司下面的十几个税吏自然也不太服从调遣,个个敷衍了事。

顾北安还在摸底的阶段,一时没有大动作,但是很快,暴风雨就要来了。

同样面临挑战的,还有新入学的学子们。

第一重挑战是学业上的压力。

沈玉寿等人在丁四班,算是府学中的基础班,先生上课会从四书五经意讲起,诗赋从韵脚、对仗入手,由浅入深,再慢慢变得深奥晦涩,沈玉寿还算游刃有余,课下还能帮贺青山孙舒阳上小课。

而沈长林所在的乙一班,课业简直是地狱难度。

乙一班是甲班的预备班,学生水平高,在乙班授课的先生水平更高,他们中有举人、秀才、白身,但无一例外,全小有才名,各有特色,有擅长书法的、诗写的极佳的、特别会写八股的等等。

但有才的人不一定是好老师,乙班的先生上起课来思维跳跃,爱用典故,好总结好发散,沈长林经常听着听着,思绪就飘飘然了。

习惯了永清县学目的性的教学方式的沈长林,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应。

并且,不论什么班级,先生们都不爱布置作业,三五日才有一回,全靠学生自律。

一开始孙舒阳贺青山还很高兴,晃荡着晃荡着来到六月底,他们参加了第一次月考,结果沈玉寿升到了丙一班,他俩双双垫底,还留在丁四班。

二人这才幡然醒悟,跟着沈家兄弟俩的步伐,在先生不要求交作业的前提下,练字、写诗、背书一样不落。

这时,沈长林回忆起在县学的那几年,对顾北安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熄。

辛亏他坚持残酷的衡水风,让他们打下了坚固的基础,如今一时不适应,咬咬牙最后也能跟上。

而景安府学,则是看似自由的末位淘汰。

每次月考,先生都会根据成绩调整班次,而岁考时不合格的考生则直接逐出府学。

说完第一重挑战,还有第二重,那便是人际关系关。

沈长林拿下府案首的位置,在学子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而在此之前,他们都觉得林月贤最有希望登顶,林月贤也是乙一班的学生,和同窗们关系不错,虽然他不太爱说话,对谁都冷冷清清,但出手阔绰,自动吸引了很多跟班。

同窗们亲近林月贤,自然就疏远沈长林。

沈长林不管他们疏远亲近与否,他们四人同吃同睡一起用功,寂寞孤独是谈不上的,再加上甲班李文柏这样热情的人照顾,渐渐适应了府学的生活。

并且,府学中也不是人人都想做林月贤的跟班。

两个月过去,沈长林沈玉寿等人还是结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人。

七月七乞巧节,景安城内举办花灯会。

夜晚,沈长林沈玉寿等四人邀上同窗,一起出去赏花灯。

弯弯的月亮悬在空中,皎皎如玉,风夹杂着几丝槐花的香味,吹拂在身上很是舒服。

“我们去猜灯谜吧。”沈长林提议道。

街面上布满了灯架,造型各异的灯高高悬挂在上,闪烁着璀璨的光,灯壁上写了灯谜,只要猜中谜底,就能得花灯一盏。

“好啊,今日就看长林兄大展身手了。”

学子们往最热闹人最多的地方走去,那处的花灯最是漂亮,沈长林看中了一盏兔子花灯,只见兔子腹部上写了一首字谜。

【一边红一边绿,又怕风又怕雨。】

沈长林想了想:“秋!”

灯主笑呵呵的将灯取下:“恭喜,答对了,这盏兔灯送你了。”

见沈长林来了个开门红,其他学子也热情高涨,争相猜着灯谜。

街面上除了花灯,还有许多美味吃食,沈长林见不远处有兜售糖油酥饼的,正巧肚子饿了,便将灯递给沈玉寿:“我去买几个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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