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上青云(科举)(162)
“正常休岁假。”沈玉寿道。
“那可太好了,明日随我去祭酒大人家,田家姑娘也去,这姑娘听说性子模样都不错,田家大人你之前也说过,是个清廉的好人,我瞅着,做亲家不错。”钱氏笑眯眯道。
沈玉寿并无意中人,但男大当婚,也要遂长辈心愿,便含笑点头:“嗯。”
翌日清晨,钱氏罗氏收拾清爽,和沈玉寿一起登上马车,往胡祭酒家而去。
人生第一次正式相亲,沈玉寿稍稍有些不淡定。
想到奶奶和娘亲的叮嘱,脸颊不禁有些烧红,咳咳,待会要主动和姑娘说话,加深彼此的了解。
若这一面合眼缘的话,奶奶便托祭酒夫人做媒。
与此同时,田大人家,后宅里正传来一声声斥责。
一蓝衣少女叉着腰,锐利的目光在眼前几个婆子身上逡巡:“快老实交代,究竟是谁偷了那对金镯子,自己交代便罢,若叫我查出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少女正是田大人的亲闺女,今日沈玉寿的相亲对象。
少女生的明艳,活泼秀美的眉眼,秀目一瞪,格外有气势。
就在田小姐审问下人偷窃之时,月门后几个看热闹的婆子正在嚼舌根。
“唉,咱们小姐哪里都好,就这脾气太火爆,谁敢娶啊。”
“希望小姐今日相亲能成功,不然真留成老姑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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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胡祭酒
◎人间漏下月光◎
婆子们正议论得起劲, 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转身子瞧清来人后,立即闭了嘴。
来人正是田夫人, 田夫人田小姐模样有五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母亲更温婉,女儿多了许多爽利。
田夫人微蹙着眉,问月门旁那几个婆子道:“发生了何事?”
那几个多嘴的婆子急忙回话:“一早起来, 表小姐的一对金镯不见了, 前几日有丫鬟瞧见唐嬷嬷独自去过表小姐的房间,神情还有些鬼祟。”
田夫人听罢,眉头蹙得更深,提着裙摆跨过月门,直往女儿居住的小院走去。
一听田夫人到了,刚被训斥吓唬一通,如霜打茄子一般的桂嬷嬷立即来了精神,她疾走两步站到田夫人身后:“夫人您总算来了, 老奴可冤枉死了, 表小姐的金镯子甚么模样, 我是见都没见过呀。”
说罢鼻子一抽,唇角往下一瘪, 顷刻老泪涟涟。
唐嬷嬷是田夫人的乳母, 跟着田夫人到的田家, 仗着这层关系,唐嬷嬷在田府可以相当于半个主子。
她若尽心侍奉, 甘于本分, 给她些头脸面子也无妨, 问题是唐嬷嬷手脚不干净,多次悄悄顺走主子的名茶补品,这是被田小姐抓过现行的。
“唐嬷嬷年纪大了,嘴馋些糊涂些,实属正常,青儿,你也别太苛刻了。”
当时田夫人如是说道,田小姐气呼呼的:“我看母亲才糊涂呢,唐嬷嬷哪就老到那个程度了。”
田夫人惦念旧情,最后罚了半个月月例银了事。
之后府中的名茶补品倒是不见减少,可姑娘小姐们的首饰,却隔三差五的丢,田小姐早就疑心是唐嬷嬷做的,只是苦于证据不足。
这回好不容易有半个人证,证实唐嬷嬷在没有主子吩咐的情况下擅自进了主子的房间,当然要抓紧机会好好的审问。
可还没审出个一二三四五,田夫人就到了。
看看,见撑腰的到了,这刁奴的腰杆瞬间就挺直了,还恶人先告状。
田小姐叉着腰,瞪着唐嬷嬷:“休要胡说,何时冤枉了你?表小姐的镯子不见了,问你几句都不行?”
“小姐自然问得,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审犯人一般斥责辱骂,老奴就算是个下人,也是要脸面的,小姐若这般看老奴不惯,夫人,不如放老奴去乡下守庄子吧,这样彼此倒还自在些。”
唐嬷嬷说着,那眼泪又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流淌。
田夫人赶紧出声打圆场:“乡下庄子冬日苦寒,夏日炎热,庄里的那些人嬷嬷定然是处不惯的,怎么能去,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先散了吧。”
“母亲!”田小姐撅着嘴,“今日不查个水落石出,这事就不算完!”
“今日还要去胡祭酒家做客呢,再耽误时间就赶不上了,你不是想和祭酒夫人学烹茶吗?怎得,不学了?”田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对唐嬷嬷等人使眼色,暗示她们赶紧走。
田小姐无奈的叹气:“母亲,您这样纵着唐嬷嬷,迟早要将她纵成个祸害。”
“不会的,唐嬷嬷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本性是极好的。”田夫人说罢,目光落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表小姐叶京安。
“安安,你过来。”田夫人道。
叶京安是田夫人哥哥的女儿,长着一张颇有肉感的鹅蛋脸,紫葡萄般漆亮的双眸,粉嘟嘟的唇。
叶京安今年十七岁,有些婴儿肥,其实不胖,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肉感,一笑显得娇憨可爱。
对这小侄女,田夫人是极宠爱的,她拉着叶京安的手:“镯子不见了不妨事,姨母送你一对新的。”
叶京安眨巴着可爱的圆眼:“多谢姨母,可我还是喜欢原来那对镯子。”
田夫人抚摸着叶京安乌黑的头发,柔声道:“好,回头姨母着人去查,咱们先去胡祭酒家做客。”
说罢她看向自己女儿。
田小姐田青儿今日簪着一支极漂亮的红宝石嵌金丝的发簪,金灿红艳,未出阁的姑娘极少这样佩戴,极易显老气。
但田小姐眉眼明媚,刚好衬得起,不仅压得住发簪的艳丽,整个人也更加明动,好比初升的太阳,能人一见瞩目。
常有人说,田家小姐这模样,看起来不像六品小官家的女儿,倒像侯爵夫人郡主县主娘娘,就连一些看相的方士都说,她面相长得好,将来贵不可言。
想到此处,田夫人苦笑着叹气,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能觅得如意郎君,对她好,敬她爱她,夫妻俩一辈子平安顺遂便好。
“青儿,你过来。”田夫人将女儿唤到一旁,“待会在胡祭酒家,要少说话,多笑,表现的温柔些贤淑些,可懂?”
母亲一开口,田青儿霎时就明白了:“原来今日是相亲啊,哪家的男子?”
田夫人忍不住掐了掐女儿的脸蛋:“你这个丫头,鬼精鬼精的,是国子监的沈监丞,老家是平南景安的,比你大两岁,家里共五口人,关系简单人亦温和,是二甲进士,无论是前途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好,除了家里穷苦一些,没别的缺点。”
田青儿飞速的在脑中翻找关于这位沈监丞的信息:“哦,就是那个传说在老家有糟糠妻的沈监丞?”
“没影的谣传,外头人乱说的!”田夫人和祭酒夫人是好友,自然清楚这些话是有心人编出来故意抹黑沈玉寿的。
田青儿恍然:“原来是这样。”
话才说完,鬓边那支镶宝嵌金的簪子便被母亲摘掉了。
田夫人左看右看,还是希望女儿打扮的温婉亲和些,她换了一只纯白的玉蝶角簪在女儿鬓角旁,轻咳几声,压低声音叮嘱:“青儿,你就是装也要给为娘装出温柔的样子,明白吗?”
“明白,就是先把沈监丞骗到手,婚后再展现出真面目的意思。”田青儿道。
田夫人一哂:“你这丫头。”
田青儿吐了吐舌头:“娘亲本就是这意思嘛。”
一边看戏的叶京安噗嗤笑出声来。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胡祭酒家门口。
沈玉寿先下马车,然后逐一搀扶母亲和奶奶下车,钱氏罗氏换上出门社交才穿的绫罗衣裳,梳了华京城官眷流行的发式,簪上沈玉寿给买的鎏金簪和玉簪,瞧着比刚到华京时体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