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上青云(科举)(140)
“那,有劳了。”
沈长林复又坐下,直到目送兄妹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唇畔浮着的笑意也未曾散去,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小兄:“陆家兄妹真好玩,和其他人不一样。”
沈玉寿眨眨眼:“哦?”
沈长林同小兄解释:“不端着,很自然,不像其他的世家子,说话云山雾绕,令人心累。”
“嗷。”沈玉寿拖长尾音,一脸的高深莫测。
沈长林不由的干咳几声:“玉寿,我说正经的。”
沈玉寿直视着沈长林的眼,眸底藏笑:“谁不正经?”
“……”,沈长林的脸倏然一烧:“你不正经。”
“我?”沈玉寿将双手枕在脑后,用故作老成的语气道,“我家长林长大啦。”
说罢撞了撞兄弟的肩:“为兄猜的对否?”
沈长林的目光闪烁几下,没有接话,只是唇畔的笑意不仅未散,反而愈加强烈。
“林月贤,她反了天了!”此刻山和长公主府邸,正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
今日上午焱火寺发生的事情,早已有心人来公主府仔细禀报,自然,是外面流传的那份说法。
长公主疯狂的砸着屋内陈设的精美摆件,保养得宜的脸庞上因气极爬出无数条狰狞的皱纹。
她气急败坏的嘶吼:“快叫采月来见我,还有那个林月贤!”
“是,奴婢这就去办。”长公主盛怒,下人们战战兢兢。
山和长公主格外后悔,没有听誉王的建议,这林月贤果然非良配。
于此同时,林月贤寻到采月郡主,二人温存了好一会,温情之时,林月贤将采月揽在怀中,将焱火寺的事主动告知。
“月贤哥哥,你说什么?”
林月贤攥住采月郡主的手,真诚的解释:“我对白柒柒没有真感情,于我而言,她只是个玩物,可惜事情闹大了,她好歹是五品官员家的嫡女,我不能不给白家一个交代,但是采月你放心,为了你着想,我会在你我大婚之后,再正式抬她为妾,断然不会叫你难堪。”
“可是,月贤哥哥!”
林月贤将采月郡主搂得更紧了,落下温柔一吻:“采月,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一点,便是你明事理,懂我,会顾全大局,我林月贤何德何能,今生能娶到像郡主这样的贤妻,我有你一人足矣,白柒柒算什么东西,只有你才算是我的女人。”
采月郡主死死咬着下唇,她自小千娇百宠,何曾受过一点委屈,但是为了月贤哥哥,她什么苦都愿意下咽,嗅着男人身上淡然好闻的松柏香,她点点头:“好。”
“眼下正是授官的关键时期,采月,你定要劝住长公主,莫要让她进宫去找圣上,还有……”
林月贤轻抚着采月郡主的脖颈,“白家上面有罗贵妃,不要弄出人命。”
“我知道,月贤哥哥请放心,此事交给我处理。”采月郡主靠在爱人肩上,贤惠一词,她就是装也要装出来。
至于白柒柒这个贱人,之后自有收拾她的千百种法子。
林月贤悄然冷笑,痛快!
关于焱火寺泉水被下药一事,陆御史很快就查明真相,京兆府也很快就抓到了贼人,严审之下,三个蠢贼人很快就将受人雇佣谋害陆清栩一事,从头至尾的招来。
包括林月贤救下即将被凌.辱的白柒柒,并被白柒柒反咬一口的事。
但令人困惑的事,这从天而降的一口黑锅,林月贤堂堂太傅之孙,新科探花,竟一声不吭的背下了。
这时他和郡主大婚在即,白柒柒也已被一乘小轿先抬入林月贤的别苑,以‘姑娘’身份暂且安顿,待林月贤和采月郡主大婚完毕正式抬妾。
事情已然落定,京兆尹的人自然不想多惹是非,便一码归一码,问了三个贼人下药谋害官员家眷的罪,并继续追查幕后指使。
至于白柒柒和林月贤的事则略过,不再提及,只有陆家姐弟及沈长林沈玉寿二人知道这段。
陆清栩陆清瀚和林月贤没甚交情,自然也不会过管闲事,只有沈长林沈玉寿感觉到事情特别的荒唐。
告别了陆清栩,他们从瑞康医馆出来,走在人潮熙攘的街道上,迎着璀璨的夕阳光影,沈玉寿道:“这些年月贤变化好大,总觉得他心中藏着许多事,对了,去岁刚相逢时,他说他有儿子了,不知何时可见上小家伙一面。”
沈长林蹙眉思忖,那日是听他说起过,可后来就没见提起,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总觉得其中还有很大的隐情,比方说,他竟然直言已娶妻,现在又为何迎娶郡主呢?月贤并不是那种靠联姻来飞黄腾达之人。
他正思考着,沈玉寿道:“说起父子关系,我倒想起件事来,一直忘了说,琼林宴近距离见到圣上时简直吓我一跳,圣上与蒋——”
“玉寿,回家说。”沈长林猛地攥紧小兄的手腕。
沈玉寿怔愣一瞬:“好。”
从琼林宴小兄也近距离见到圣上之后,沈长林便知道前太子的瞒不住了,为防止小兄今后无意将有人神似圣上的事说出去,他只好先实言相告。
“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之所以连你也瞒,实在是事太大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长林,我明白。”沈玉寿非常理解兄弟的选择,“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兄弟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日子一晃,便到六月中旬,这日早朝后,几位老臣催促吏部赶紧给新科进士们授官。
“殿试已结束月余,三甲进士有一半授了实差,可一甲二甲竟无一人授妥,到底是你们吏部的人懈怠,还是有甚隐情?”
吏部的人也是满腹委屈:“早就拟好了,已交内阁票拟,可司礼监不批红,我等有甚法子?”
六部各司其职,然后将所处政务写成折子,交给内阁处理,内阁大臣们审核觉得没有问题之后再进行票拟,最终交给司礼监去批红,两道程序都妥当后,政务才算处理完毕。
司礼监乃圣上身边的大太监,都是亲信,所以司礼监的意思就是圣上的意思。
几位老臣捋着胡子:“既然是司礼监驳回,那一定是你们没安置妥当!”
吏部官员大呼委屈:“我们吏部官员日夜研究,平衡各方,眼睛都熬红了,才熬出这个结果,怎会不妥?”
“那怎么被驳回了?”
吏部官员无言以为,私底下揣摩一番,只能是圣心不悦,但翻看那份授官名单,横看竖看都挑不出毛病。
一甲的三位,自不必多言,按照惯例,必定要入翰林的,状元公自从六品的修撰做起,榜眼和探花则是正七品的编修,至于二甲的二十三位,年轻俊逸的且圣上有赞赏过的,优先择入翰林院、鸿胪寺、国子监等处,譬如状元郎的亲哥哥,便排了国子监之监丞的位置。
唉,究竟何处出问题了呢?
与此同时,史家的案子因牵涉过大,正交给三法司会审,誉王被圣上封为特使,监督协同三法司审案。
此举,也被视为圣上对誉王看重,意在培养接班人的象征。
誉王完美的平衡着与史家案有关各方的关系,该抓的抓,该放的放,摆出一种老实交代便既往不咎的姿态,显示出高超政治手腕的同时,也借机笼络了一批朝臣,声望大增。
一日傍晚,姜无戈刚送走小徒沈长林,童子阿星便来禀:“贵人到了。”
近日这位神秘的贵人时常来访,阿星和阿月看守门户的同时,也在咬耳朵小声嘀咕。
“这位贵人好神秘呀,不知什么来头,师傅对他很尊敬的样子。”
“是呀,跟在师傅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头次见师傅对人这样,不过不管是谁,我们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唔,阿星,这贵人带来的糕饼真好吃,尤其是这中桃花形状的。”两位小童边守门边吃着神秘贵人带来的糕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