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木望天》作者:耳雅【完结+番外】
文案
木凌种了一棵望天树,宝贝似的。抓住了偷树的小贼,
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子,就欺负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子,揍一顿放出去,再偷再抓,再抓再揍。
这野小子还挺横,后来偷树被雷劈了,就老实了,木凌给他治病,救他的命。
病好后,小小子走了,走前对着大树喊:“姓木的,
小爷从今天起改名叫秦望天,你等着,迟早有一天,爷要把这棵木头抢回去。
十年后,木凌是神医,天下第一的大好人。
十年后,秦望天是马贼,天下第一的大坏蛋。
某年初秋,木凌远行,去找能让自己长命百岁的药材,出行前他跟自己约法三章
一,不管闲事!
二,不管闲事!
三,不管闲事!
内容标签: 竞技
搜索关键字:主角:木凌,秦望天 ┃ 配角:岳在庭 ┃ 其它:年下,qiángqiáng,流氓马贼攻,腹黑神医受
第1章
被雷劈中,感觉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疼,那一瞬间只是麻了一下而已。真正疼的,是被火焰烧到的地方,隔了十年,还是会疼。
他倒在火堆里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人难得的惶急神色,感觉竟然有些痛快。随后,凉凉的伤药涂到灼热刺痛的伤口上面,很快就不疼了。
转眼差不多十年过去了,那人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吧,自己却还是个十几岁的小鬼……
“老大!老大,醒醒!”睡梦中有人摇他,秦望天睁开眼睛,看了看站在chuáng边的几个手下,“叫魂啊?”
“老大,我们打听到岳在庭的下落了。”手下之一兴匆匆地道。
“真的?”秦望天jīng神一振,翻身坐起来,问,“那小子在gān吗呢?”
“听说前几天岳家寨的老爷子归天了,他现在是岳家寨的大寨主了。”手下回禀,“下个月就是他的继承典礼。”
“什么?”秦望天皱眉,“这小子,娘的……”
“老大。”手下彼此对视了几眼,看秦望天,“人家是名门之后,岳家寨现在的实力,除去黑云堡和七星水寨,就属他们厉害了……我们就这么几号人马,能gān得过人家么?”
“你说什么?”秦望天抬脚踹翻旁边的一张茶几,“你有种再说一次!”
“不敢……不敢。”手下赶紧退到一旁。
“我秦望天,一定要岳在庭那小子血债血偿!”冷冷甩下一句,秦望天站起来,气哼哼走出了房间。到了后山的空地上,四外空旷,就只空地中央有一棵高树,一枝独秀地矗立在那里。
仰起脸望向那直冲云霄的树顶,秦望天闭上眼睛问自己,“秦望天,你拿什么和人家斗?”
抬脚狠狠地踹了那棵树一脚,“我不甘心啊!”
树晃动了几下,有几片叶子缓缓落下,被山风一卷,飞进了山谷。
……
木凌背着行李离开了黑云堡,确切地说,他是被司徒赶出来的。
“整天在家里呆着gān什么?快去找你的灵丹妙药好长命百岁啊”司徒提着包袱一脚将木凌踹了出去,“别在这儿添乱!”说完,就抱着他的亲亲小宝贝进屋温存去了。
木凌跳着脚骂街,“司徒你个混蛋,老子活几岁要你管?!”话没说完,被迎面飞出的一个箱子砸中……他的药箱。
“哼。”木凌揉揉头上的包,打开包袱看了看,还好这司徒还有点良心,给他塞了不少银票进去。收拾好包袱提着药箱,木凌溜溜达达地上路了,目标――长命百岁!
走到山下,还没上街,木凌突然停住了脚步,旁边有一座土地庙。木凌撒丫子冲进去拜菩萨,往破垫子上一跪,嘴里念念有词,“菩萨啊菩萨,你要保佑我这次能找到长命百岁的灵丹妙药。还有啊,我顺便发个誓,这次出行,我一定要少管闲事,不管闲事!如违此誓……”木凌左想想右想想,咬咬牙道,“如果管了,就让我只能活到九十九岁,够狠了吧?!”
见菩萨似乎对他笑了笑,木凌提着包袱站起来,问菩萨像旁边的一个小乞丐,“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啊?”
小乞丐老实地摇摇头。
木凌伸手递了一张纸给他,“很好。”说完,转身溜溜达达跑了。
小乞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拿起那张纸一看……呆住――一百两银票!
木凌沿路见一个乞丐就给一百两,见座庙就进去添香火钱,反正他身上带着黑云堡的腰牌,二当家来了,还怕没钱花么。木凌恶狠狠地想,司徒,看我花光你的财产!
走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家驿站,木凌花银子买了匹瘦马,马夫看木凌的样子,就像是看一个傻子,也难怪,怎么会有人花大银子买一匹病马呢。
木凌却得意地说,“没见识了吧,我可告诉你,这马可是千载难逢的千里马,也就是病了,只要治好了,它可值万金!”
马夫似懂非懂,看着木凌牵着那匹瘦马往前走。一路上,木凌都没骑马,花钱买药,上山采药,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医治,再看那马,病全好了不说,膘肥体壮jīng神奕奕。
“哼哼。”木凌满意地点头,“往马上一跨,抬脚轻轻一碰马屁股。
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飞奔远行。
又过了一个月,木凌上了官道,前方不远处就是落霞城了,听说那里有落霞照碧水的胜景,木凌准备去观赏观赏,陶冶一下情操。
被取名为小黑的黑马很听木凌的话,大概知道木凌是它的救命恩人,都不用牵,走哪儿跟哪儿。
晃晃悠悠到了官道旁边的一个小茶寮,木凌下马,拿出水囊倒水喂马,然后再叫小二的灌满清水,顺便买两个馒头吃。
“有胡萝卜馅儿的没有?”木凌问。
“萝……客官,只有肉的和刀切馒头。”小二回答。
“切……”木凌撇撇嘴,“都没有胡萝卜馒头么?那huáng豆馅儿的呢?”
小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说这客官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喜欢这么古怪的东西。
委委屈屈地买了两个白面馒头,木凌一个自己吃,一个揪碎了喂小黑,“小黑,没有胡萝卜馅儿的了,下次往北走走,我买豆包儿给你吃。”
小黑晃晃尾巴,还是吃得很高兴。
正在和小黑说笑,就听旁边的饭桌上传来了一个清脆的笑声。
木凌转脸望去,就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看着他笑,“你怎么拿馒头喂马?”
木凌眨眨眼,转头左右望望,发现四外无人,指指自己的鼻子,“你问我呀?”
小姑娘又笑,“自然了,除了你哪儿有用馒头喂马的?”
“啧啧……”木凌有些不赞成地摇摇头,“马儿吃馒头奇怪,那你说说,马儿吃稻草奇怪不?吃胡萝卜,吃豆子奇怪不?”
小姑娘摇摇头,“那有什么奇怪的?”
“那可不?”木凌笑嘻嘻,“能吃稻草就能吃稻子,能吃稻子就能吃米饭,能吃米饭也就能吃馒头,对不对?”
小姑娘“咯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拉着旁边一个肤色略黑,二十来岁的女子道:“姐姐,这个人真逗。”
那女子似乎颇有些心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没看木凌,就付了饭钱带着妹妹匆匆上了马车,几个车夫赶着马车往前走。
木凌喂饱了小黑和自己,也跨上马,刚想走却听身后小二喊,“这位爷,这位爷……您是要进落霞城么?”
木凌回头瞅了他一眼,点点头,“是啊。”
“那我劝您还是换一条路走。”店小二道,“这一带,官道不太平。”
“官道还不太平?”木凌眨眨眼,“那还叫什么官道,改叫贼道不就得了。”
小二惊得一蹦,“爷,您可别胡说八道啊,那一带最近来了一帮山匪,很厉害的。”
“山匪?”木凌好奇,“就是占山为王的贼人呗。”
“对对。”店小二点头,“我看你是个病弱书生,还是绕道往别处走吧,虽然是远了一些,但安全啊。”
木凌点点头,问,“那刚才那两个姑娘的马车呢?”
“唉……”小二摇摇头,“这两个姑娘,我刚才已经跟她们说过了,可是她们好像要赶路怕耽误了,所以执意要往那里走。”
“哦,是么,话说回来,我那事儿其实也挺重要的是吧。”边说,木凌边拍拍小黑,“你选吧,往哪儿走?”
小黑看了看左右,抬起蹄子往官道上走。
木凌搂住小黑的脖子蹭啊蹭,“小黑,你怎么就选官道呢?待会儿要是遇到了贼,你要保护我啊!”
看着两人远走,小二回头看掌柜的,“当家的,那位小哥怎么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你懂什么。”掌柜的笑笑,“这个啊,大概就叫真人不露馅!”
“真人不露馅儿啊……”小二的一脸钦佩地仰望掌柜的,“当家的真有学问啊。”
掌柜的得意,却没注意到桌边已经笑倒了一片。
木凌骑着马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阵,就微微皱起眉,前面有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传来。木凌轻轻一抖缰绳,示意小黑快走,小黑赶紧往前跑了几步,拐过一个弯儿,就见刚才那辆马车翻在路边,地上正坐着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儿在哭,胳膊上都是血,地上有两个被宰了的车夫。
木凌赶紧下了马,走上去问,“小姑娘,没事吧?”
小姑娘仰起脸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发现是木凌,就呜呜地哭得更凶。
木凌拿了药箱子给小姑娘处理伤口,幸好伤口很浅,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出什么事了?”
小姑娘抽抽鼻子,道,“我叫铃铛,刚才,有一伙坏人,姐姐被他们抓走了。”
木凌望天,摸下巴,“莫非是我拜神的时候不够虔诚?怎么遇上这么档子闲事?”
“怪叔叔,你救救姐姐吧。”铃铛伸手拽着木凌的衣角,可怜兮兮地仰脸望着他。
木凌有些犹豫,这次出门说好了要少管闲事的……怎么办呢?再低头看看,小姑娘大眼睛里眼泪哗哗往外流。
木凌扶额,算了,活到九十九就活到九十九吧,“劫走你姐姐的那帮山匪,往哪儿跑了?”
小铃铛伸手一指南边的一座山,“那里。”
木凌叫小黑过来,把铃铛抱上马,牵着缰绳上了山。
此时天色已晚,木凌边走边抱怨,“我的落霞照碧水啊……”
很快,两人上了半山腰,就见前方有一座破庙,庙门虚掩着,门口的上马石上栓了几匹高头大马。
木凌转脸看马上的铃铛,问,“是这些马么?”
铃铛歪着头看了看,点头,“那些怪人是骑马的。”
“那就应该是这里了。”木凌点点头,提提裤子,撩起衣服的下摆,冲过去飞起一脚把破庙的大门踹飞,大吼一声,“呀啊,呔!山贼,纳命来!”
再一看,就见在庙中央的空地上,围着一圈坐着五个人,有四个正张大了嘴,一脸受惊的样子望着木凌发呆,而另一个,则躺在垫子上打盹,木凌冲进去了,他只是撩了撩眼皮。
“呃……”凌左右望望,这群人怎么看都只是一般的过路行人,应该不是什么山贼吧,意识到自己可能乌龙了,木凌僵在原地,众人大眼瞪小眼。
这时,铃铛跑了进来,一看眼前的情景,伸手拉木凌的衣角,“叔叔,不是他们。”
果然……木凌站在那里,更加的尴尬。
“山贼的话,应该是在对面的山上吧。”那个躺着的年轻人懒洋洋地道。
木凌看了他一眼,就见这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子却很高,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有些黑,证明是个经常在外奔波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一头黑发剪得很短,钢针一样地竖着,就最后面拖出一根小辫子,看起来整个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再看他的脸,木凌摇头,这少年长了一张很英俊硬朗的脸,只是,左半边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几乎将整张脸分割开,刀疤两边的肤色略微有些不同,证明这伤是烧伤造成的,不过医治得很好,因此看不大出来。疤痕一直蜿蜒而下,进入斗篷大大的衣领里面,眼睛是琥珀色的,只是有些凶悍,也有些野,让木凌情不自禁地想到了láng。
那人伸手抓着旁边的一把黑色古斩马刀,撑着刀柄站起来,问,“你们找山贼gān嘛?”
“有路人被劫了。”木凌反应过来后道,“是个姑娘。”
那人点点头,道,“我帮你们吧,你们一个病书生,一个小孩子,能gān什么?”
木凌眨眨眼,这少年还蛮热心的么,不过总觉得他的伤口有些可疑,脑子里猛然就蹦出一个人来,木凌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那个,怎么称呼啊?”
少年看了木凌一眼,微微一笑,“秦望天。”
……木凌无语,对小姑娘道,“那个,铃铛啊,既然有大侠肯帮你了,那我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啊,后会有期。”说完,拉着小黑就想跑,却被铃铛一把抓住,“不行,你也要去,我怕……”
木凌叫苦不迭,果然不该舍己为人,这趟不止少活了一年,还遇上了个小时候结下的冤家,这要是闹起来那还不没完没了了?!被铃铛拽着跟在秦望天的身后,木凌默默祈祷,“老天爷啊,千万别让他认出我来啊。”
秦望天走在前面,见木凌还跟以前一样神神叨叨的,觉得有趣,不过他的出现还真的是出人意料呢……看来,是老天爷有眼了。
第2章
“我看阁下似乎有些眼熟。”众人往山下走,秦望天突然回过头来,对磨磨蹭蹭走在后面的木凌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木凌一惊,佯装无所谓地道,“经常有人这么跟我说噶……呵呵,我娘从小就说我大众脸,十个里面就能挑出一个跟我像的。”
始终牵着木凌衣角以免他逃跑的铃铛好奇地问,“打肿脸是什么?”
木凌对她摆摆手,又走慢了几步,小声跟铃铛商量,“我说小铃铛啊,跟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铃铛仰起脸看木凌,“你看啊,我就一个没用的病书生,去了也就是添乱,不是已经有前面那几个大侠帮你了么,你就放我走呗。”
“不行!”铃铛一口回绝。
“为什么啊?”木凌郁闷了。
铃铛小声道,“那个大哥哥,长得好吓人的。”
秦望天在前面听到了,就转回头来笑了笑,问铃铛,“你觉得我的脸吓人啊?”
小铃铛看了看木凌,吐了吐舌头,木凌赶紧道,“其实还好啦,很有特色。”
秦望天淡淡一笑,放慢了脚步走到木凌身边,道,“话说,当年要不是有个人整我,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番田地。”
木凌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行,要赶紧扯开话题才行啊,“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啊,风和日丽。”木凌笑眯眯。
秦望天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升起来的月亮,点点头,“的确不错,对了,兄台怎么称呼?”
“呃,姓……林。”木凌心里想,反正就多一个木,有赚不赔。
“原来是林兄啊……”秦望天又问,“名字呢?”
木凌心说你个死小鬼,用不用的着问那么清楚啊,想了想,就道,“哦,叫百岁。”
“林百岁?”秦望天笑了笑,“好名字,对了,害我的那个人姓木。”
“是有人把你害成这样子的么?”小铃铛觉得秦望天好可怜,就仰起脸问,“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坏?”
“哦……那时我记得自己只有七八岁。”秦望天道,“不过他已经十七八了吧,我去偷他的树,结果被雷劈了。”
“呵呵,那起因不还是因为你去偷树么。”木凌笑嘻嘻,“怎么好说人家害你呢?”
“当时我太小了。”秦望天有些无奈地说,“他还戏耍我,引我每天都去偷树,结果害我被雷劈了,要知道,如果不是他整我,我一次失败了,是绝对不会去偷第二次的。”
木凌有些无语,那个,自己好像是要付一部分责任来的。
“不过,最可气的并不是这点。”秦望天脸上有些鄙夷地道,“那人还自称什么阎王敌天下第一神医,却连个烧伤都治不好,害我yīn阳脸,受尽人白眼……我说啊,他根本就是庸医。”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爆点,被踩着了就一定会炸起来。就好比司徒最忌讳人家碰他的小huáng,小huáng最忌讳人家说司徒坏话,而木凌最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说他是庸医。
“敢说老子是庸医?”木凌蹦起来伸手一把揪住秦望天的衣领,指着他鼻子恶狠狠,“当年要不是老子救你,你他娘的早就jiāo代了!”
秦望天眯起眼睛端详了木凌半天,“烂木头,果然是你!”
……木凌想再狡辩已经来不及了,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想跑,秦望天一个纵身,跃起落在他眼前,一把拦住,“别跑。”
“你,想gān嘛?”木凌望着已经比自己还高的秦望天,“都过去那么久了,一人一半扯平了不就成了?”
“扯平?”秦望天狠狠瞪他一眼,“怎么扯平?你给我治好我的脸,不然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木凌蹲到一旁画圈圈,嘴里嘀嘀咕咕,“早知道就不管闲事了……真烦。”正说着,就听山上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尖叫声,还有狗叫。
“是我姐姐的声音!”铃铛叫着“姐姐”就循声跑过去。
秦望天的四个手下回头,“大哥,要不要先救了人再说?”
秦望天手上提着刀,警告木凌,“你一起去!”
木凌刚想说不去,就听到前面也传来了铃铛的尖叫声,两人无奈,只好先放下gān戈,上前去救那对姐妹。
跑出不远,就见前方的一片小空地上,两姐妹抱在一起,被几只正在咆哮的狗围在最中间,而身边时十来个彪形大汉则是一脸的凶恶。其中一个吼,“你跑啊,再跑我就拿你们喂狗。”
木凌搂住身边的小黑,啧啧了两声,“好凶悍哦,长得也好丑呀。”
“什么?”为首的一个注意到了木凌等的到来,吼了一嗓子,“什么人?”
当看清来的只有六个人一匹马时,那个山贼冷笑,“少管闲事,把马留下,今天大爷们心情好,放你们一马。”
木凌皱皱鼻子,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秦望天,道,“他脑子有毛病,说要我们把马留下,又说要放我们一‘马’,那到底是要马还是不要马?”
秦望天有些嫌恶地看了木凌一眼,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招人嫌呢,嘴真他妈的贱,尽占人便宜。
铃铛本来是害怕得直哭的,听了木凌的话又忍不住想笑,难受得要命。
木凌眯着眼睛,盯着那几只正在咆哮的恶狗看了一会儿,从路边拔了几根草在手上搓了搓,走上几步蹲下,“啧啧啧”地引起狗来。那几只狗起先还挺凶的,冲木凌叫唤,但木凌又“啧啧”了几声,那四条狗不知道为何就跑了过来,在木凌的手上闻了闻。木凌伸出另一只手去捋它们的毛。不一会儿,那几条恶犬已经很享受地咕咕吱吱叫起来,还一个劲地蹭木凌的手撒娇。
“哦……你是老大啊?”木凌还和那几条狗聊起了天,“怎么岁数最大个子最小呢?吃晚饭了没?”
那些山贼想叫狗回来,可是平时挺听话的狗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叫不动,好像只认得木凌似的。
铃铛人挺机灵,趁着几个山贼发呆的档,拉着姐姐就冲到了木凌身边。
“给我宰了他们!”那个山贼的头头火了,带着人就冲过来。
秦望天一提手中的黑色马刀,飞身上前,只见黑影晃动,一把巨大的斩马刀在他手上竟然显得趁手无比,只一招横扫而过……秦望天收刀。再看那几个山贼,纷纷受伤,倒地不起。
木凌拍手,“哇……好厉害好厉害。”
此时,原本被云雾遮挡住的月亮露出了一个角来,月光透过树顶繁密枝杈间的缝隙洒下,照到秦望天的脸上,就见他因烧伤而颜色特别淡的左半边脸异常的清晰,相对的,健康的右半边脸却隐入了黑暗的光线之中,背在身后的黑金斩马刀衬着月光闪烁着隐隐的光辉。
“你……”为首的一个山贼指着秦望天,“西北第一马贼……半面修罗……”
木凌暗暗吃惊,“半面修罗”这个称呼他也听说过,虽然他两耳不闻江湖事,一心只念猥琐书,但对这个名字还是有所耳闻的,心里暗自吃惊――司徒很久以前就说这小子会有出息,看来说中了啊。
几个马贼对视一眼,心说,我们做贼,这位可是贼祖宗,“妈呀”一声,捂着伤口爬起来就跑得无影无踪。
秦望天回头,就见木凌和两个姑娘正张着嘴傻兮兮地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木凌突然来了一句,“拌面好啊!宽面还是细面?”
众人就听秦望天的牙齿磨得咯咯响,而偏偏他的一个手下像是突然反映了过来,“哦……拌面……哈哈哈。”吃了秦望天狠狠一个白眼。
回到破庙里,木凌给那对姐妹检查了一下,姐姐只是受了些轻伤,已无大碍了。
那女子叫岳秋玲,此行本来是打算赶往蜀中为父亲请神医医治顽疾的,没想到刚离开家门就听说了父亲已经归天,便想赶紧赶回家去。
“哦。”木凌点点头,“那还真是可惜了。”
“我觉得,父亲死得很蹊跷。”岳秋玲道,“原本,我请了江南第一神医石文泰老先生给父亲诊治过,他说父亲病虽重,但能坚持至少两个月。他叫我赶紧去蜀中黑云堡,请阎王敌木凌木神医,这天下只有他一人能救我爹的命……只是,我离家还不到五日,就听说爹爹已经病故。”
木凌微微皱眉,道,“姑娘,石文泰如果说人还能活两个月,那么就一定能活两个月,你爹死的的确是蹊跷。”
“真的么?”岳秋玲咬着下唇,摇头,“该不会是我二哥……应该不太可能。”
秦望天突然问,“你姓岳?你爹该不会就是上月过世的岳家寨寨主岳南风吧?”
“正是。”岳秋玲有些吃惊地看着秦望天,“恩公您认得我爹?”
秦望天冷笑,“我不认识什么岳南风,不过我认得岳在庭。”
“你是我二哥朋友?”岳秋玲有些紧张。
“放心,我和你那位二哥一点都不熟。”秦望天一指木凌,“你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请他去一看就明白了。”
木凌大惊,看秦望天,“不要了吧,我很忙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啊。““这位恩公是?”岳秋玲看木凌。
“呵呵……恩公不敢当,那个,青山不改……”木凌正想开溜,就听秦望天凉冰冰来了一句,“这位就是你要去蜀中请的神医,木凌。”
岳秋玲一惊,赶紧跪下给木凌磕头,“木神医,求您跟我回一趟岳家寨吧,如果家父真是为人所害,也只有您的一句话才能让天下群雄信服啊。”
“呃……”木凌叫苦不迭,他最讨厌的麻烦事送上门来了。
铃铛不明所以,问木凌,“怪叔叔,你不是叫林百岁么?”话刚说完就被岳秋玲拉了一把,“铃铛,快跪下求恩公跟我们回去。”
“啊?怪叔叔要跟我们一起回岳家寨么?”铃铛高兴,“好啊,怪叔叔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木凌哭丧着脸,正在盘算着要怎么推脱,却听一旁的秦望天对手下们道,“你们几个先回去,我要跟着木神医一段时间。”
“哈?”木凌张大了嘴看秦望天,“你gān嘛跟着我?”
秦望天指指自己的脸,“还能gān吗?你给我负责治好我的脸,不然我以后就跟定你了!”
木凌郁闷地蹲道一旁去画圈圈,嘴里念念有词,“菩萨啊,你老人家真的很忙啊?难为我还为你添了那么多香火钱,你把银子都还给我……”
最后,木凌无奈地被秦望天和岳秋玲拖往落霞城,木凌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回起码有落霞照碧水看了。
岳家寨是一座山寨,建在落霞城北城门外的落霞山山顶。岳家寨据说是一座古寨,有上千年之久,整座山寨气势恢弘,横跨于两山一沟之上,好似一道落霞一般。
山寨又分五个小寨,因为寨主姓岳,所以这五寨就用五岳为名,分别是“泰华衡恒嵩”五大寨。岳家寨实力雄厚,当今武林除去第一的黑云堡,第二的七星水寨,就属他最大了。
寨主岳南风膝下有三男两女,两个女儿便是岳秋玲和岳铃铛,三个儿子是长子岳在峰、次子岳在庭、三子岳在云。这三个儿子中,长子岳在峰为人最老实,而且不会武功,岳家寨的生意大多由他打点,很早以前就已经搬出岳家寨,定居在落霞城的岳府。次子和三子都很有出息,岳在庭今年二十三岁,文武全才,是岳南风最器重的一个儿子,几乎掌管了寨中的大小事务。而三子岳在云今年十九岁,功夫很好为人高傲,岳南风最为宠爱他,时常对人道“此子最似我当年”。因此有江湖传言说,岳南风迟迟不肯将寨主之位传给岳在庭,也是想等岳在云再长大一些。
这次岳南风突然辞世,而且临终遗言说,将岳家寨的下一任当家之位传给次子岳在庭,这让当时正在外习武的岳在云相当的不满。据说岳在云已经连夜启程准备在岳在庭的就任典礼之前赶回岳家寨,讨个说法。
江湖人向来爱看热闹,一听就觉得这次大概会有一场兄弟争夺当家权的好戏。另一方面,黑云堡的司徒已经放出话来,黑云堡再不过问江湖事,他也和huáng半仙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隐居生活。而七星水寨的肖洛羽也是退隐江湖,逍遥自在去了,那也就是说,岳家寨实质意义上将是未来武林的第一大门派。谁当上岳家寨的主人,就会是新的天下第一,而且当今武林论功夫的话,也很难有人能战胜岳在庭和岳在云了……因此,这一次的兄弟之战,也是实际意义上的天下第一之战了。
木凌和秦望天跟着岳秋玲和岳铃铛姐妹进了落霞城后,并没有急着回山寨,而是选了一处客栈落脚。最近落霞城里满是四面八方涌来看热闹的江湖人,挤进挤出的,嘴里谈论的也就两个名字,“岳在庭、岳在云”。
木凌本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进城一看,发现似乎将会有一场很大的热闹可以凑,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上来了,也就坐等着到时候看好戏,而且落霞城还有一个好处……真的有胡萝卜馅儿的馒头卖啊!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掌柜的告诉几人,最近江湖人士来得太多了,所以上房就剩下两间,于是,就只好两个姑娘一间,木凌和秦望天一间。木凌倒还真的想给秦望天治病,但秦望天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疤,倒是很留心岳家寨的动向。
木凌何等机灵,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文章,这日晚间,刚刚chuī熄了灯准备入睡,木凌突然问秦望天,“你这么热心去岳家寨,是有别的目的吧?”
秦望天倒也不否认,“没错。”
木凌抱着枕头在chuáng上滚了滚,问,“你说来听听,我看看危险不危险。”
秦望天冷笑,“我要岳在庭的命。”
木凌悄悄爬起来,打开窗户,“那个……貌似很危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正准备往下跳,就听秦望天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庸医,十年了都治不好一个烧伤!”
“……”木凌把窗户关上,走回房间里,掀桌,“秦望天,老子治不好你,老子跟你姓!”
秦望天轻轻巧巧地翻了个身,“行啊,那你以后就叫秦始皇。”
……
是夜,木凌抱着枕头在chuáng上滚了一夜,啃了一枕头的牙印……火上大了!
第3章
秦望天是被木凌的呼噜声吵醒的,抬眼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别看木凌平时瞧着挺斯文的,这睡相实在是……
木凌的半个身子都在chuáng铺外面,双手搂着枕头,张着嘴呼呼大睡。因为身子挂在外面,所以褂子全卷到前面来了,露出一大截腰,裤子又系得低,小肚子都看见了,秦望天挑挑眉,索性翻了个身,欣赏起木凌的“身材”来。
木凌会给人病弱书生的印象,是完全有道理的,起码他那一身白得有些离谱的皮肤,就给人病态的感觉。另外,这人个子的确不矮,就是瘦,胳膊细腿细,看起来就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书生。不过秦望天心里最清楚,木凌可不是弱书生,黑云堡二当家的身份不是白给的,虽然他一向都以医术著称,但是江湖人都知道,这天下能和司徒打得天翻地覆的,也就是木凌了,武功可见奇高,望着他褂子没有遮住的平坦小腹上,隐约可见的舒缓的肌肉线条,秦望天挑挑眉,这小子……脱光了倒是挺有看头,只是张着嘴打呼噜的样子实在是不雅。
视线从木凌的腰身一点点地往上移动,落在肩膀一带时停顿了一下……木凌因为睡相的原因,肩膀和脖子都露在了外面,他有个很漂亮的肩膀……秦望天心里赞叹,木凌的肩颈极美,大概也是因为瘦,因此锁骨微凸,中间微微凹陷,纤长的脖子,再加上异常的白皙,大概连女人都会羡慕这么一副好看的肩膀和脖子吧。
在脖子一带逡巡了片刻,秦望天又将视线转移到木凌的脸上。木凌要不是平时那么毒舌的话,长相给人的感觉应该也不会那么欠揍。他的脸很小,尖下巴宽额头,细眉,一双微斜的凤目,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是眼睛,眯成半月形,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了吧。鼻子很直,不高不低,鼻子太高五官轮廓太深会给人突兀凶悍的感觉,就好比司徒,但木凌显得更加的柔和没有侵略性,这也是大多数人觉得他没有威胁的原因之一,因为他长得很温和。不过最气人的还是木凌的嘴,大概是因为平时太能磨嘴皮子了,刻薄又毒舌,嘴唇极薄,现在双唇微启,雪白的牙齿,整齐细碎地排列着。头发很长,却不多,细一看是略微的棕色,耳朵倒是不小,耳垂也大,肉呼呼的。
秦望天突然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伸手从chuáng板上抠下一小块木头,抬手本来是想对着木凌的鼻子扔的,不过视线最后又不自觉地爬到了木凌的脖颈上,就对着锁骨间微微凹陷的一处,扔了过去。
木凌正在打呼噜,感觉到隔空有风声,就猛的抬手一接反手一弹……秦望天一惊,偏头躲开,就听耳旁生风,一回头,惊讶地发现刚才那片软软的木片已经整片嵌进了墙壁里面。
秦望天暗自咋舌,还是被木凌那人畜无害的外表给骗了么,看来是自己太小看他了,这是个极不简单的人。
木凌的一系列动作则完全是本能反应,因为嗜睡,因此他练成了闭着眼睛对付刺客的能耐。秦望天则不知道,有些警觉地看着木凌,莫非他已经醒了,可是为什么还在打呼噜?
正在狐疑着,木凌突然动了一下,惊得秦望天一蹦,再仔细一看,就见木凌曲起腿,伸手,挠了挠脚底板……
秦望天彻底无语,起chuáng穿衣服,出门吃早饭。
岳秋玲和岳铃铛今天一早赶往岳府去了,看来两个姑娘家终究是不成事,样子是想要拖上大哥来出头。
等秦望天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推门进屋,就见木凌还是穿着那身褂子,只是已经醒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刚刚醒,呆呆地坐在地上出神,眼神迷离,褂子的领口大开,路出大片的肩膀……那个白啊。
“你醒了?”秦望天收回目光,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木凌站起来,从地上捡起枕头拍了拍,“嗯”了一声,躺回chuáng上,接着再睡。
秦望天有想要打人的冲动,要练就神功不都要早起晚睡勤加苦练的么,怎么这木凌这么懒?殊不知司徒赶木凌出来时就骂:“养你还不如养只猪啊。”
到了晌午时分,木凌终于醒了,神清气慡地洗脸换衣服,还抓了一把奇怪的药材来泡茶喝,喝了几杯茶,就对秦望天招招手,“小子过来!”
秦望天望着比自己矮半个头又瘦一圈的木凌,心说……你敢叫我小鬼?!
“过来啊!”木凌瞪眼,“不治伤啦?”
秦望天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在木凌眼前坐下,木凌伸手过来,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要摸到秦望天脸的时候,被一把抓住,“等等。”
“gān嘛?”木凌有些不满地看着秦望天。
其实,秦望天突然想起来今早木凌好像就是用这只手挠的脚丫子,有些嫌恶地问他,“你……洗手了么?”
木凌愣了一会儿,眼眉一挑,一把扑过去就在秦望天的脸上乱搓,“臭小子,敢嫌老子脏?!”
秦望天大惊,一边躲就一边跟木凌拆起招来,来来回回十几招,不分上下,秦望天越打越心惊,竟然试不出木凌的深浅。木凌则渐渐皱起了眉头,反手一掌挡开秦望天的掌,跳出圈外看他,“你怎么会七绝门的功夫?”
秦望天有些吃惊,“不愧是黑云堡的二当家,连七绝门都知道。”
木凌摇头,正色道,“你是傻子么?七绝门的功夫奇yīn毒,你练得越jīng通,自己也中毒越深,这也是你烧伤一直会疼的原因!”
秦望天找了张凳子坐下,不轻不重地道,“自己医术不行就别怪别人。”
木凌磨牙,“死小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望天翻了个白眼,“你倒吐一个我看看。”
木凌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秦望天骂他狗呢,火气上来了,跳着脚骂,“你个小混蛋!葱拌面!”
秦望天一愣,葱拌面?这才反应过来,木凌说他头发长得像葱,又是拌面……
两人磨牙,大眼瞪小眼。
“你练到几绝了?”良久,木凌坐下继续喝茶,问秦望天。
“六绝。”秦望天淡淡回答。
“噗……”木凌把一口茶全喷在了秦望天脸上。
“你怎么这么脏?!”秦望天擦脸,“这什么水啊?一股子药味。”
木凌伸手一把揪住秦望天的手腕,探三指一把脉,大惊,“你小子疯啦?不想活啦?”
秦望天倒是不为所动,问,“我还能活多久?”
木凌皱眉,“你练到七绝不就气绝了么?gān嘛啊?想要绝世武功想疯啦!”
秦望天不语,看木凌,“你说我现在的功夫,打得过司徒么?”
木凌挑挑眉,“做梦去吧,七绝老人七个都是被司徒gān掉的,就凭你?”
“那么你呢?”秦望天问。
木凌仰脸望天琢磨了一下,“以你现在的情况,估计等不到那天就翘辫子了。”
秦望天想了想,又问,“那……岳在庭呢?”
木凌想了想,皱眉道,“岳在庭不过是个后起之秀,岳家的功夫也是平平无奇,你要是只是想打赢他,用不着拿命去练功夫啊。”
秦望天摇摇头,道,“我要岳在庭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哇……”木凌听秦望天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地一抖,“这么狠,他害死你全家啊?”
秦望天缓缓转脸看木凌,一字一句地道,“没错,他害死我秦家满门七十三口。”
木凌呆住。
“如果你治不好我的脸,就保证我在报仇之前,都是活着的吧。”秦望天冷冷道。
木凌眨眨眼,问,“岳在庭跟你差不多年纪吧……你七八岁就已经在外面流làng了,那岂不是……”
“那年我八岁,他十几岁……”秦望天看木凌,“你想听?”
木凌连忙摇头,捂住耳朵往外冲,“我要吃早饭……”
秦望天无语。
逃也似的冲出房门后,木凌到了旁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胡萝卜馅儿的包子,溜溜达达地跑到马厩里把小黑拉了出来。溜达到一处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河堤畔,木凌找了河堤边的一个木头庄子坐下,揪碎了包子喂小黑。
小黑最爱的就是胡萝卜和豆子,吃得直甩尾巴。木凌边喂边出神,自言自语,“菩萨啊,你怎么就不罩着我呢?这样的闲事多麻烦啊。”
正在出神,不远处湖中的一叶小舟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叫声。
木凌转脸一看,就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站在船边晃悠了几下,就“噗通”一声掉了下去,而陪着她一起坐在船上的丫鬟则吓得边叫“小姐”边喊“救命”,样子好像不会武功也不会水。
与此同时,河堤边聚集了不少人,有不少热心的已经跳进了河里,向那姑娘溺水的地方游过去。
只是这河颇宽,姑娘溺水的地方又在河心,眼看着下水救人的众人还鞭长莫及呢,那姑娘已经就快沉得没影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就见对岸的人群中一个白色的人影掠出,此人轻功极高,踩着水跃入湖心,抬手一把捞起那个姑娘,径直就飞到了对岸,落在了离木凌不远处的岸边。将姑娘往地上一放,那人伸手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微微皱眉。
木凌见那姑娘脸憋得发亲,便知道她是沉下去的时候,大口喝水,被河水里的杂物堵住气道了。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木凌等了片刻,见那群人就会围着gān着急,也没一个会医术的,眼看着再等下去那姑娘就要死了。木凌无奈,抬手掰下一根柳条,将叶子除去,晃晃悠悠走过去,到那姑娘身边蹲下,轻轻一捏那姑娘的下巴,让她张嘴,将那根柳条塞进去轻轻一钩,就钩出了一小团绿色的水草,又用柳条在姑娘的胸前抽了两下,随后站起来转身就走。
人群正在看着木凌纳闷,就听那姑娘突然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
那丫鬟的船也已经划到了岸边,匆匆爬上岸,扶起自家奄奄一息的小姐。
人群中也有些骚乱,木凌牵起小黑,溜溜达达地回客栈,嘴里嘀嘀咕咕,“小黑啊,你要不要也取个花名,人家不是有什么粉定白龙驹、照夜玉狮子之类的么……啊,你说你gān脆叫黑云黑中黑好不好啊?够气派吧?”
小黑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甩着尾巴稀溜溜地叫了几声,拿脑袋拱木凌。
“兄台留步……”身后有人叫。
木凌听见了,不过还是和小黑说,“叫兄台不一定是叫我么,对不对!被人家叫不能乱回头的呀,比如人家叫的是‘还钱’,如果你回头了,不就承认了自己欠人家钱么?”
正说着,就听身后那人喊了一声,“钱掉了!”
木凌赶紧回头,看身后的地上,“哪里?”
“哈哈……”慡朗的笑声传来,木凌抬起头,就见白色的衣袂随着温和的风轻轻飘扬,眼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风度翩翩英俊不凡。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木凌,笑道,“兄台真是有意思。”
木凌眨眨眼,拉过小黑说,“小黑,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说完,转身继续走。
“等等……”那人赶紧踏前一步,拦住木凌,笑道,“阁下会医术?刚才幸亏阁下出手相助。”
木凌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才认出来,敢情就是刚才下河救人的那个白衣人啊。又将那人打量了一番,一身白衣gān净利落,剪裁布料极考究,可见价值不菲。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嘴角含笑,外加一头黑发整整齐齐地梳理着,看起来体面又潇洒。
木凌点点头,嗯,“果然够衣冠。”说完还想走,那人索性踏前一步挡住,笑道,“阁下刚才gān嘛急匆匆就走了?”
木凌朝天翻了个白眼,“人家姑娘拼死跳河,不就是为了要被你英雄救美么,我去凑什么热闹?”
“哈哈……”那人哈哈大笑,道,“兄台好眼力,怎么发现的?”
木凌不太喜欢那人的笑法,在他看来,如果笑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为笑而笑,那和做鬼脸其实并没太大区别,就懒洋洋地回答,“废话,哪儿有两个有钱的姑娘家游湖不带下人的,还有啊,哪儿有掉下去之前就大叫的?”
那人点点头,又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道,“兄台高见,对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木凌睁大了眼,“我gān嘛要和你去喝一杯?”说完,又拉过小黑,“小黑走了,我们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那人笑呵呵地跟上来,道,“说了名姓不就认识了么?在下岳在庭,阁下尊姓大名?”
木凌站住,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问,“那个……在下后面是啥?”
“在……”那人忍不住笑,“岳在庭。”
木凌愣了片刻,突然搂住小黑的脖子蹭啊蹭,“娘喂,我再也不要管闲事了!”
岳在庭被木凌弄得莫名其妙,问,“兄台,是在下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兄……喂……”
岳在庭想挽留,可是木凌已经捂着耳朵,飞也似地逃走了……边跑嘴里边嘀咕,“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第4章
木凌逃也似地从街上牵着小黑跑回客栈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日头西斜,心有余悸外加肚子咕咕叫,他还没有吃饭呢。
把小黑牵进马棚里,回到底楼的酒楼,木凌点了一桌好菜一壶好酒给自己压惊。他架起腿,一手酒壶一手jī腿,吃得满口油,那架势,哪儿像个书生,跟个恶霸似的。他饭桌旁边的桌都没有人敢坐,秦望天出了趟门回来,看到的就是在底楼胡吃海喝的木凌。
摇摇头,秦望天当做不认识他,转身上楼,却被木凌瞅了个正着,嘴里叼着jī腿喊,“唔……粗换了喂?”
秦望天当做没听见,径直上楼,关门。
木凌撇撇嘴,本来还想请他一起吃呢,不吃算了。经过一番奋战,木凌终于吃饱了,用帕子擦擦油乎乎的手,拿了根牙签边剔牙边上二楼,顺道还带了一壶好酒和一只烧jī,准备做宵夜。
推开房门进去,木凌就见秦望天正在擦他的马刀。那把刀极古了,刀身是黑金的,样子很帅气也很霸道,不过跟司徒的黑金侯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木凌溜溜达达地走到chuáng边,将烧jī和酒放到桌子上,倒头就睡。
秦望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他,“你在gān什么?”
木凌眨眨眼,“睡午觉啊。”
秦望天忍不住翻白眼,“你早上就睡到中午,刚吃了饭又睡,你真当自己是猪啊?”
木凌双腿夹住被子滚了一圈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挑挑眼眉,说了一声,“死相。”
“呵……”秦望天倒抽一口气,将刀往旁边一插,插碎一块地砖,木凌又滚了滚,含含糊糊一句,“岁岁平安。”
秦望天彻底无语。
不过,木凌的中觉连一个时辰都没睡足就被人吵醒了,岳秋玲回来了,她说这几天就要回去岳家寨,不过他大哥不肯过问寨中的事务,所以这次只有她自己孤身回去了,她想请秦望天和木凌陪她一起去。
秦望天想了想,道,“你自己先回去,我们随后会和观礼的人一起进去,另外,如果要查看尸体,也不用明着来,可以暗地里下手。”
木凌头一回觉得秦望天说的话有道理,赶紧点头啊点头,附和道,“说得很有道理。”
“这……”岳秋玲似乎有些为难,道,“我刚才已经派人去通知二哥了,说我在路上遇到了山匪,幸亏被两位好心人救了。”
“啊?”木凌一惊,“岳姑娘,你也忒老实了。”
岳秋玲也觉得自己说得早了,就道,“我哥还说,要亲自带人来接我并和你们道谢呢,怎么办?”
“怎么办?!”木凌一个翻身坐起来,“好办啊!”说完就蹦起来开始收拾包袱,“赶紧跑啊!”
秦望天一拽他,道,“你慌什么?!”
木凌瞪眼,“我最怕的就是和‘衣冠什么’打jiāo道了,我不gān了,我要回黑云堡!”
秦望天拖住挣扎着要逃走的木凌,“你不准走!”
“gān嘛不走?!”木凌往门口冲,“我要走!”
“你敢走,我就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治了十年还没治好我的伤,你是个庸医!”秦望天使绝招。
木凌被戳中痛脚,正在做内心斗争,突然就见岳秋玲给他跪下,道,“木先生,我求求你,跟我回趟岳家寨,查看一下家父的尸体……”边说,边哭着给木凌磕头。
木凌苦了一张脸,他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哭啼啼,这时,楼下已经传来了喧哗之声,就听小二吆喝的声音二楼都听到了,“哟……岳二少爷,什么风把您chuī来了?”
岳秋玲大急,秦望天一指木凌,“你个庸医。”
木凌急眼了,扔了包袱吼,“不走就不走,娘的!老子怕谁?”话没说完,就被秦望天一把揪住。抓住了木凌防止他逃走,秦望天转脸对岳秋玲道,“你去拖住你哥,说你恩公在换衣服,稍后就出来,其他的一句也别多说!”
“哦……好。”岳秋玲赶紧出去了。
秦望天二话不说,拖住木凌就往chuáng上带,木凌起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把按在了chuáng铺上面,秦望天已经开始脱他衣服了。
“……”木凌愣了半天,揪住衣服问,“你要gān嘛?”
秦望天瞪他一眼,“别动!”
“怎么可能不动?”木凌翻了个白眼,“你别乱来啊。”用手扒住衣服,装出一副含羞状“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秦望天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恶狠狠掐木凌的脖子,“娘的,爷看上你还不如去看根真木头,换衣服!”
“gān嘛要换衣服?”木凌不解。
“你一身油,哪儿有个人样子?”秦望天瞪他一眼,“待会儿,你就假装成一个教书的先生,我是你的书童。”
“啊呸!”木凌撇嘴,“哪儿有你这样的书童啊?你当人家是笨蛋啊。”
秦望天一愣,“那怎么办?总之,我要尽量的不起眼,让他不要注意我!”
木凌揉揉脖子,看了看他,道,“这样吧……你当成是我的保镖吧。”
秦望天皱眉,“保镖?”
木凌点点头,“就说我呢……呃,是做药材生意的,你呢,是我的手下兼保镖,不就行了么?”
秦望天想了想,觉得主意似乎还不错。
木凌起chuáng,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件体面的衣服来,道,“听说岳家寨挺有能耐的,看看能不能骗他们帮我找药,这样也不枉我忙活一场。”
说着,爬上chuáng铺去,放下chuáng帘,钻出头来警告,“不准偷看哦!”
秦望天无语,转身收拾东西,将自己的马刀用一块黑绸包起来,裹得像一根长棍子一样,背在身后。走到水盆边照了照,心说……也幸好当年被火那么一烧,才彻底改变了样子。”
这时,木凌也从chuáng铺里钻出来了,穿了一套gāngān净净的新衣服,白色的长衫外面一套蓝色纱质的外套,手上拿着一把象牙股的折扇子,头发也梳过了,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腰间一根腰带金丝滚边,还镶了些玉石,显得很华贵。
木凌打开扇子扇了扇,得意地问:“怎么样?很好看吧?”
秦望天也没空和他多废话,收拾了行李,对木凌道,“你要做的就是把岳在庭的所有注意都引走,我还要在岳家寨里找些东西,你别来妨碍我就行。”
木凌一脸谁稀罕的表情,道,“我还找药呢……”边说,边一把揪住秦望天,补充,“诺,如果我把你脸治好了,你就不准再说我是庸医!”
秦望天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行!不过,不止要把伤疤医好,还要不疼。”
“行啦。”木凌瞄了他一眼,摇着扇子走在前面,溜溜达达地出了门,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对秦望天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刚才下午在河堤边遇上岳在庭了。”
秦望天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木凌得意洋洋地接着道,“还有啊,你以后要叫我少爷!”说完,大摇大摆地下楼了。
酒楼的大堂里,岳在庭正和岳秋玲坐着喝茶,见楼上有人下来,就仰起脸来望了望,一眼便看到了木凌。
木凌不动声色地下楼,果见岳在庭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狐疑,心中了然……这岳在庭远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已经怀疑刚才的巧遇是自己特地设计的了……天意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看来这小子一定会对自己严加提防,正好可以给秦望天打个掩护。
“唉……”木凌略带几分遗憾地叹了口气,老天爷都不让他闲着呀。
等两人下了楼,岳秋玲赶紧站起来走上前,对着两人喊:“恩公。”
木凌大方地一摆手,“什么恩公恩母的,太客气了。”
岳在庭尽管心存疑惑,但还是摆出一副笑脸上前一步,道:“原来阁下就是救家妹性命的恩公啊,失敬。”
“唉。”木凌一副bào发户的派头,往座位上一坐,“什么湿金gān金,是金子就好了么。”
岳在庭被木凌搞得有些糊涂,刚才在河堤边,他是一派的闲散慵懒,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但是说不出的有趣。现在却变成了一副土财主的架势,这人千变万化的,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样,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只是……岳在庭心中觉得好笑,即便是装作一副讨人厌的嘴脸,却还是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呵呵……阁下怎么称呼?”岳在庭坐到木凌的对面,笑着询问。
“哦……好说,林百岁。”木凌看来是很中意这个名字,说得很是顺口。
“林百岁……”岳在庭飞快地思索,也没想出来江湖上有哪号人物是这个名字的……另外,他最在意的是,他看不出眼前人会不会武功。木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而且生活习惯也是好吃懒做,平时偶尔还会疯疯癫癫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不会武功。但是岳在庭知道,这样看不出深浅的人其实最可怕,要不然他就是完全不会武功,要不然,就是他武功高出自己多倍。
秦望天在木凌身后垂首站立,自从跟木凌下了楼,岳在庭除了最开始看了他一眼之外,便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木凌的身上。秦望天这才明白了刚才木凌下楼前跟他说那句话的用意,也明白了木凌要装成这样的原因……黑云堡的二当家,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这样一来,一方面试出了岳在庭不为人知的本性,另一方面,是利用了岳在庭多疑的特点,将他的注意了完全吸引了过去。
岳在庭也不着急,坐着和木凌聊起了天,问,“林先生,似乎会些医术?”
木凌有些得意地一拍胸脯,“那是,老子可不是一般人,我说让活的人,阎王爷也抢不走。”说着,凑过去小声对岳在庭道,“就那个什么蜀中第一名医木凌,你知不知道?”
“知道。”岳在庭连连点头,“木神医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嘿嘿。”木凌撇撇嘴,道,“我是他大哥。”
“咳咳……”岳在庭一愣,问,“可是……你们并不同姓啊。”
木凌一撇嘴,“当然不同姓啦,他一个木,我两个木,所以我是他大哥么,哈哈哈……”
秦望天不禁暗自摇头,木凌太聪明了,只和岳在庭见过一面,便将他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和岳在庭这样的人相处,不能装聪明,也不能装傻,要时而聪明时而傻,最好还有些疯疯癫癫的,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再看岳在庭,虽然嘴上还是谈笑风生,但眼神已经有些乱了,而且眉头也微微皱起,看来是真的很困惑。
木凌看着岳在庭的样子就想笑,心说,你小子还嫩点儿,别说你了,连司徒我都能绕晕了,何况一个岳家寨。
木凌架着腿很没形象地喝茶,心说,反正闲事也管了,注定是只能活到九十九了,要是半路跑了那还不亏本亏大了么?gān脆进岳家寨看看你们都是不是东西,如果不是东西,那爷爷就花光你们的财产,不然怎么对得起落霞城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对了,林先生来落霞城,是游玩?”岳在庭继续发问,“不如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吧。”
“哦?”木凌来了兴致,道,“我么,主要是来收些贵重的药材,也不急啊……早就听说岳家寨风光无限,这么说我有幸去参观参观?”
岳在庭连连点头,道,“林先生救了我妹妹,便是对我岳家寨有恩,正巧,过几天便是我的就任典礼,会有天下豪杰前来,不如林先生就在岳家寨小住一阵子吧。”
“那敢情好啊!”木凌笑着点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吃住全包的吧?”
秦望天无力,这木凌仗着自己用的是别人的名字,就拼了命的gān丢人的事,反正丢脸的不是他。岳在庭也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是俗到家了,就点头,“当然当然,以后林先生在落霞城的吃穿用度,一切都由岳家寨包了!”
木凌美滋滋地笑,心里说,这可是你说的啊,老子以后天天吃鲍鱼啊天天吃鱼翅。
第5章
木凌真的就大大方方地跟着岳在庭上岳家寨骗吃骗喝去了,跟在他身后的秦望天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之厚。
岳家寨在落霞山的山沟里,这座建筑很奇特,一般的山寨都是建在山顶上的,但这岳家寨却是建在两个两山之间,有如一跳虹桥直跨两山,给人气势恢宏之感,又不失秀美。
“哦……”木凌站在山边上打量着山寨,不禁赞叹:“果然是鬼斧神工啊!厉害厉害。”
岳在庭一路都留心观察着木凌,这人太奇怪了,一会儿活泼得厉害,一会儿又无缘无故不做声了,有时候觉得他是一俗人,有时候又听他谈吐不凡……真是搞不清楚哪一面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究竟是一个全无武功的土财主,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岳在庭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准备通过这几天,将木凌的真正身份弄清楚。
“林先生这几日,就住在别院里吧。”岳在庭边引着木凌往里走,边道,“想要什么,就吩咐下人便行了。”
“好啊。”木凌点头,笑眯眯对对岳在庭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跟在后面的秦望天也有些无力,木凌虽然很好地给自己打了掩护,不过实在是太丢人了。
因为天色已晚,木凌和秦望天准备先休息,明天一早,由岳在庭带着参观整个岳家寨。木凌听了岳在庭的安排,有些纳闷,问:“岳兄啊,你不忙么?如果忙的话,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参观也一样,或者安排个下人给我们带路也行。”
秦望天在心里暗叹,这木凌真jīng,都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
“那怎么行?”岳在庭一摆手……然后,这一个非常之虚伪外加客气外加莫名其妙的摆手动作让木凌忍不住抖了那么一下。
“林先生是贵客么。”岳在庭道,“叫下人作陪,显得我岳家寨太失礼了。”
木凌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他饿了,幸亏刚才把烧jī和酒都带来了,今晚上上屋顶边吃边晒月亮去。想罢,对岳在庭一摆手……当然这个摆手非常之敷衍非常之没有感情,木凌简短地甩下一句,“明天见。”就转身走了。
木凌和秦望天进了别院,岳在庭却傻在那儿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般人不是都应该再客套几句的么……话没说完杯梗在喉咙里的感觉让岳在庭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大概是看出了木凌是个吃货,所以掌灯之后,岳在庭派人送来了一大桌的宴席。秦望天坐下吃晚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吃货木凌,却没来吃饭。
秦望天走到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见人,正在纳闷,就听房顶上有声音出来。施展轻功跃到房顶之上,就见木凌靠在房顶,正看着漫天星斗的夜空发呆,胳膊枕在脑后,左腿弓起,右腿架在左腿上晃啊晃,一派的悠闲自在。
夜风轻轻chuī拂,木凌的衣摆和发丝都在随着风轻轻地飘dàng,天上无云,星子闪烁……映得木凌乌黑的眸子也是星光点点。
秦望天见凌难得的沉静,就走到他身边坐下,仰脸也看了会儿星星,道,“吃饭了。”
木凌像是没听见,还是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喂。”秦望天推了推他,“不饿啊?”
木凌还是不理他。秦望天有些恼了,也懒得理他,转身准备下去,回房吃了饭,晚上他还准备去探一探岳家寨呢。
还没走到屋顶边,却听木凌突然慢悠悠地道,“今晚不宜夜探。”
“你……”秦望天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不过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问,“为什么?”
木凌笑呵呵地说,“有些事情,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秦望天眼眉一立,走到木凌身边,“你说什么?”
木凌无所谓地又晃了晃腿,“所谓三分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
“啊?”秦望天不知道木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还是在继续说刚才那个话题。
“意思就是呢,要做大事,就一定要忍。”木凌把右脚换下来,左脚换上去,继续晃,“我们初来乍到,岳在庭一定盯得很紧,所以最近不宜轻举妄动,你比谁都清楚吧?”
秦望天说不上话来,的确,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木凌瞟了他一眼,见秦望天低着头沉思,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得意地道,“会审时度势,这就是大人和小孩子的本质区别!”
秦望天冷冷看看他,伸手一把抢过酒和烧jī,翻身下楼去了。
“啊?!”木凌一个翻身坐起来,“死小孩,还给我!”
秦望天到了院子里,一把拍开酒坛子的泥封,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嗯……好酒……”
“啊!”木凌飞身下来一把抢过去,发现就剩下小半坛了,心疼,“五十年的花雕啊,你个死小鬼!”木凌恶狠狠骂。
“好啊。”秦望天瞪木凌,“原来你故意拿破坛子装好酒,这样好没人跟你抢。
呃……木凌无语,被发现了。
“这烧jī肯定也不是一般的!”秦望天拿起烧jī就想啃,被木凌一把揪住。“不准吃!”
秦望天抢,“我偏吃!”
“这是酒酿叫花jī,一定要和花雕一起吃的!”木凌伸手拽住一条jī腿往回夺。
但是秦望天已经揪下了另一只jī腿,塞进嘴巴里撕下一块嚼了嚼,“哇……好吃。”
木凌见原本的好酒就剩下一小半,烧jī也没了大半只,气得跳着脚骂人,“秦望天,你个小坏蛋!”
秦望天见木凌气翻了,就咂咂嘴,往房间里跑,“你慢慢晒月亮去吧,我进去吃大餐。”
“我也去!”木凌也跟着冲进去,两人边吃边抢。其实一大桌子菜,别说两个人吃,两只猪吃都够了,可偏偏两人就是要对方筷子下面的菜,于是,木凌一个大人,和秦望天一个半大人,为了一块肉、两片菜,打得天昏地暗。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秦望天去院子里练功,木凌照样在房间里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秦望天在院子里练了一阵,就见岳在庭慢悠悠地走进院子里,他收了招式,对岳在庭行了个礼,低声道:“岳寨主。”
岳在庭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望天,问,“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秦望天低声道,“秦望天。”
“秦望天……好名字啊。”岳在庭又看了看他,问,“你和林兄是……”
秦望天此时心里已经牢记昨晚木凌说的那句话,“做大事,就一定要忍”因此脸上不动声色,低低的声音回答秦望天,“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负责护卫先生的安全。”
“哦。”岳在庭点点头,道,“你功夫不错啊,那个门派的?”
“我哪儿有什么门派啊,就是给别人当护卫,最开始挨打,到后来就打人了。”秦望天回答。
岳在庭点点头,问,“林先生还没醒啊?”
秦望天笑了笑,“且等吧,我家少爷每天不到日上三竿是绝对不会醒过来的。”
岳在庭暗暗吃惊,心道,“那么说……难道真的就不会武功?”
两人正在院中说话,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啪嗒”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东西还不小。
岳在庭一愣,问秦望天,“怎么了?”
秦望天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大概摔地上了吧。”
“摔……”岳在庭有些不信,佯装担忧地道,“进去看看吧,别有什么闪失。”说完,不等秦望天阻止,就冲了进去,一推开门,只见木凌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褂子,搂着一个酒坛子睡在地上,腰都露出来了,裤子松垮垮的,两截小腿也在外面,头发披散着,直打呼噜。
岳在庭愣住了……这哪里会是什么深不可测的大人物……不过,当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演戏的可能性,不过……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秦望天摇着头走上前,将木凌抱起来,木凌被他抱着还挣扎呢,嘴里嘀咕,“死小孩,抢我的烧jī……”
摇着头把木凌放回chuáng上,秦望天将他的衣服整理好,给他盖上被子。转脸,见岳在庭还在原地站着发呆,就有些无奈地对他说,“岳寨主还是等到中午再来吧。”
岳在庭点点头,有些尴尬地转身出去了,走出院子,脑子里还是木凌刚才被秦望天抱回chuáng上时的样子……一个男人,好生轻巧,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抱起来了呢?
等岳在庭走了,秦望天轻轻推了推木凌,低声说,“他走了。”他原本以为木凌是装睡,没想到木凌翻了个身,搂住枕头接着打呼噜。秦望天选择让自己冷静,转身想走,但还是觉得有些气不顺,拿起枕头一把拍在了木凌的脸上,看着木凌“嗯”的一声被拍醒,秦望天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回院子里继续练功。
岳在庭一个早上都心不在焉的,到了晌午,还是决定到木凌的院子里去看看,刚走到花园里,就见在小河上方的一座九曲桥上面,坐着一个人……正是木凌。他今天换了一身雪白的长衫,原本就是有些病弱的长相,让那雪白的衣服一衬,更是显得羸弱无力了。他驾着腿坐在河边,单手支着下巴,似乎是在发呆。
木凌在gān什么?木凌在郁闷。昨晚上被人抢了酒又抢了烧jī,还在后来的一轮抢菜大赛上面败下阵来,早上又被那个死小孩秦望天吵醒,现在他严重睡眠不足外加心理不平衡……想着想着,仰脸打了个哈欠,支着下巴继续发呆。
“林先上。”岳在庭走上去,礼貌地跟木凌打招呼。
木凌因为没有睡饱,所以整个人都懒懒的,回头瞥了岳在庭一眼,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岳在庭微微皱起眉,心说……这是昨天那个林百岁么?那个一脸无赖样子骗吃骗喝还满嘴脏字的林百岁?
“先生气色不佳啊。”岳在庭走上几步,继续试探,“昨夜没睡好么?”
一讲到昨夜,木凌又想起了他的惨痛失败,更加提不起jīng神,微微皱起眉,跟嫌岳在庭烦似地,点点头,也不搭话。
岳在庭被木凌忽冷忽热的态度弄晕了,正在不解,就听远处一阵恶风袭来……岳在庭赶紧一侧身闪开,就见九曲桥上,落下了一个穿着一身青衫,手上拿刀的少年。木凌其实早就发现那少年潜伏在暗处了,他功夫不错,不过应该比不上岳在庭。
“什么人……四弟?“岳在庭先是皱眉呵斥了一声,但待到看清来人的长相后,有些惊喜地道,“在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木凌一听名姓,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岳家寨的老四岳在云啊,边留心地打量了一下那人,他年纪感觉和秦望天差不多,二十岁不到。相比起岳在庭的稳重儒雅,岳在云更加俊俏也更加张扬一些,俊秀而不失刚毅,可以说相貌上比岳在庭要好,只是年岁比较小,因此整个人的气质风骨感觉还没成熟。
“岳在庭,你纳命来!”岳在云二话不说,拔出剑就对着岳在庭攻过来。岳在庭并没有拿兵器,而是左躲右闪的,嘴上说,“在云,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少装蒜。”岳在云倒也直接,“爹爹怎么可能说去就去?!”
“父亲的确是病故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副寨主和郎中。”岳在庭躲开岳在云的进攻,正色道,“别再闹了!”
“我呸!”岳在云冷冷道,“那些都是你的人,哪个敢说公道话?!”
木凌见两兄弟打得难解难分,就站起来抱着胳膊看热闹,心说,这岳在庭功夫远在岳在云之上,却就是不出全力……心机好重啊。
眼看着两人打到了眼前,木凌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避,冷不丁就见岳在庭飞出一掌,带出的掌风,正好扫过木凌。
木凌心中一动,暗自道,“好你个小láng崽子啊,这还打着的,竟然还有空试探我的虚实?木凌又开始犯迷糊了,自己是装作受不了掉下去好呢,还是不要掉下去好呢……这里还没想出结果来,木凌已经顺势跌进了荷塘里……
这下子,岳在庭和岳在云都愣住了。也正巧,秦望天出来找木凌,一眼就看见木凌傻兮兮地就翻进了河里。
“林先生?”岳在庭趴在岸边喊,但木凌也怪,人家溺水起码要扑腾那么两下,他倒好,直接就沉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别出人命了。
其实此时,木凌在想的是――究竟是用轻功飞上去呢,还是游上去呢?
岳在云见有人掉下河了,就放下刀,脱了外套飞身跳入了河里,没多久,就见水面上水花一翻,岳在云抱着湿漉漉的木凌从河里飞上了岸。
木凌身上都湿透了,白色的料子本来就薄,现在更是略微有些透明。岳在云下意识地想看看怀里的人怎么样,顺便就将人放到地上,却在低头的一瞬间愣住……就见木凌湿透了的白衫裹在身上,透过白衫可以看见雪白的皮肤,胸前淡淡的红……
木凌咳嗽了两声,想着溺水的人该有什么反应,却听岳在云哑着嗓子问,“那个,你没事吧?”
木凌眨眨眼,突然就搂住岳在云,蹭到他怀里低声说,“冷死了。”
岳在云彻底愣住,一张脸涨得通红。
第6章
岳在云还是个没经历过什么感情的雏儿,再加上年岁也大了,最近偶尔也会想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哪儿经得起木凌这样去逗的,霎时一张脸通红。
木凌见这小孩子是个傻子,倒也有趣,就索性耍耍他,靠在他怀里就说,“好冷啊。”
岳在云有些手足无措,愣愣地问,“冷……那,那怎么办?”
岳在庭也傻在旁边,莫非木凌真的不会武功,再一看他,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湿了,鞋子大概是在河里掉了一只,因此有一只脚光着……
秦望天老远就看见木凌在戏耍那两兄弟,而岳在庭和岳在云都傻愣愣地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些看不下去了,秦望天走上来,道,“少爷……”
木凌本来也被岳在云抱得有些难受了,心说这小色láng还看起来没完了。见秦望天过来,就扑上去喊:“望望,我被人推下河了。”
秦望天一听“望望两字就想直接跳到河里去或者重新木凌扔到河里去。”
岳在庭也有些尴尬,如果木凌真的不会武功,那刚才自己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了,赶紧上前一步道:“是在庭莽撞,害先生受惊了。”
木凌点头,“对啊,受了很大的惊吓。”边说,边搂住秦望天说,“望望,抱我回去换衣服。”
秦望天真的是非常想再推木凌下河让他喝个饱,但无奈大局为重,因此只好抱着木凌赶紧回别院去。
两人走了,岳在庭和岳在云也没心思打了,两人目送着木凌他们离开,岳在云问,“那人……是谁啊?”
岳在庭看了他一眼,道,“他叫林百岁,
“林百岁?”岳在云似乎是有些无法接受,自言自语道,“这么清俊的一个人,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想了想,又问岳在庭,“他看起来不会武功的样子,怎么会在岳家寨里?”
岳在庭叹了口气,道,“他是秋玲的救命恩人,我请他上山招待他几天。”
岳在云点点头,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剑,对岳在庭说,“我请了江南八大神医过来,他们三日后便到,我要他们检查父亲的尸体。”
“随便你。”岳在庭摇摇头,“如果验尸没有问题,你总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你想得美。”岳在云自信满满,冷声道,“到时候就任大殿时我会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跟你较量一番,如果我胜了,你就乖乖让位吧,你不配主持岳家寨。”说完,转身就走了。
岳在庭看着岳在云走远,摇摇头冷笑,“rǔ臭未gān不自量力。”
……
秦望天把木凌抱回房间后,直接就将人仍在了chuáng上。
“哎呦……”木凌揉揉被chuáng板撞痛的腰,瞪了秦望天一眼,“你就不能轻点啊?”
秦望天皱着眉看他,“你有没有问题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啊?”
木凌挑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啊,不然就穿裙子上街了。”
“呵……”秦望天抽了一口气,“你刚才那是什么样子?!投怀送抱啊?”
木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哦,小望望你吃醋!”
“你……”秦望天咬咬牙,冷笑,“不过你黑云堡似乎也有这传统,帮主司徒就跟个男人成了亲,副帮主蒋青跟当今皇上那些事也是人尽皆知……说白了,都是些不正常……”
秦望天的话还没说哇,猛然就觉一阵杀气扑面而来,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木凌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眼里的那种寒意外加脸色的冰冷表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上一紧……被木凌掐着脖子一把按在了墙上,“轰”的一声,秦望天整个人几乎陷进墙壁里去,墙上一个裂口,头有些晕眩,脑中只有一个反应――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连木凌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木凌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敛去,一双斜挑的凤目中满是杀意,盯着秦望天低声道,“我告诉你,说我不要紧,谁敢说我兄弟,我就让他死的很难看。”说着,盯着秦望天的眼睛,“记住了?没有下次。”
秦望天也明白自己刚才说得过了,轻轻点点头。
木凌撤了手,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正这时,有人敲门,“林先生,二少爷要我们送洗澡水来了。”
木凌对关着的大门一抬袖,大门就应声而开了,下人们端着热水桶进来,还有人放了一个汤盅在桌子上,道,“林少爷,这是珍珠末人参茶,是少爷叫送来给您压惊的。”
“放下吧。”木凌点点头。
几个下人倒完了洗澡水就退下了,秦望天觉得有些气闷,就道,“你慢慢洗。”说完,带上门出去院子里等了。
木凌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端起那杯人参茶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秦望天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脑子里有些乱,刚才木凌的样子,和之前搂着自己要抱抱的木凌,还有厚着脸皮上山来骗吃骗喝的木凌……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正想着,就听房间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木凌应该是已经开始洗澡了吧,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秦望天有些想不通,木凌这样瘦弱的样子,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内力,他还那么懒……
正想着,突然就听房间里传来了一阵跑调的吼歌声,伴着水声传来“洗澡~洗澡~洗澡澡~~~”歌声之难听,惊起枝头飞鸟无数。
秦望天无力地扶着额头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人根本就不正常啊。”
走到院门口的岳在庭也听到了这阵惊天动地的歌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在门口坐着的秦望天。
秦望天见岳在庭拿着一套衣服过来,就站起来迎了出去。
“呵呵,看林先生这么有jīng神,我也放心了。”说着,岳在庭将手上的一套衣服给秦望天,道“刚才弄湿了林先生的衣服,这套作为赔礼,对了,今晚在前院会有一个江湖群雄参加的晚宴,到时候,请林先生务必驾临。”
秦望天接过衣服,对秦望天点头,“好的,我会转告少爷。”
岳在庭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院子。
送走了人,秦望天听里头的水声和歌声都停了,想来木凌大概也洗好了,就推门进去,想把衣服给木凌,只是一推开门……
就见木凌已经洗完了澡,站在浴桶里擦身体,背对着大门。秦望天愣在当场,只见木凌一头黑发尽湿披散在后背,雪白的躯体就这么光溜溜地站在水里,要命的是,发丝只遮掩了后背,极细的腰和小巧的臀都在外面,秦望天猛的闯了进来,看了个清楚明白。双眼不争气地盯着木凌微翘的屁股看……这人,怎么洗澡都不挡个屏风?
木凌回过头,就见秦望天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着,突然就躲回了水里,仰天大喊一声,“呀……色láng!”
秦望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木凌这声“色láng”是在骂自己,刚想辩解几句,一套湿衣服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
洗完澡的木凌为了压被扔下水的惊和被秦望天偷看洗澡的惊,给自己叫了一锅银耳雪燕汤,配着珍珠末人参茶一起吃。美滋滋吃完了补品,就爬上chuáng去抱着被子补眠了,一直都是穿这白色的小褂子,岳在庭送来的衣服就放在桌上没动。当秦望天想告诉木凌今晚岳在庭设宴请他去的时候,木凌已经搂着枕头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木凌才醒过来,而下人们也正好来请,说前厅已经摆下酒宴了,请木凌和秦望天过去。
“有宴席吃呀?”,木凌摸摸肚子爬起来,“嗯,好像是有些饿了。”说着,就拿起桌上的那套衣服换上。换衣服时还特意爬上chuáng去,把chuáng帘放下来遮好,不忘瞪秦望天一眼,说出一句,“色láng。”
秦望天无语,恶狠狠在心里骂,“再叫老子色láng,信不信老子哪天真的色你?!”
换好衣服出来,木凌上下看了看,岳在庭这小子挺有眼光的,选了套全白的衣服,外面一套鹅huáng色的薄纱外衫,腰间一条宽边的金丝滚边腰带,很符合他的风格。木凌穿起来好似一个富家少爷,很适合他好吃懒做脸皮又厚的形象。
“走吧。”秦望天也不再多说什么,省的又被木凌取笑了去。
“等一下。”木凌却叫住了他,对着桌边的凳子努努嘴,“到那里坐下。”
秦望天走过去坐下,就见木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陶瓷的罐子,走到他身边。
“把脸抬起来。”木凌边说,边打开瓷罐子的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掏出一块白乎乎的膏药来。
“这……什么”秦望天不解地抬头看木凌。
“你半面修罗也算有名气了。”木凌无奈地看看秦望天,“难保没人认出你来。”说着,将陶瓷罐子放到桌上,左手抬起秦望天的下巴,轻轻地固定住,右手的食指,将膏药轻轻地涂抹在秦望天有烧伤的那半边脸上。
凉凉的感觉让秦望天放松了下来,心中觉得神奇,自己那受伤的半边脸,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觉得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今天木凌一根手指轻轻地将药涂抹开,不止不疼,还感觉很舒服。
“舒服吧?”木凌神气兮兮地道,“这可是我特制的药,不只可以把你的脸色调匀了,还能治伤的。”
秦望天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注视着木凌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洁gān净……掌心微凉,碰上灼热的皮肤,好舒服。
第7章
上完药,木凌和秦望天一起出门,去前院参加所谓的武林群雄宴会。
木凌依旧是摇着一把象牙股的折扇子,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眼看着就快到前院了,耳边也飘来了院墙内的喧哗之声。
“喂。”秦望天突然叫住木凌。
木凌瞥了他一眼,“喂什么喂?要叫少爷。”
秦望天翻了个白眼,问,“你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会不会有人认得你?”
“应该没有吧。”木凌摸摸下巴想了想,“嗯,除非他连黑云堡的人也请了,不然应该没人认得我吧。”
“黑云堡?”秦望天有些吃惊,“司徒也会来?”
“啊呸。”木凌撇嘴,“就他一个岳家寨还想请司徒,再说了,司徒他先在肯定jīng虫上脑呢,哪儿还有空管帮务啊。”
远在黑云堡的司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身边的小huáng问,“怎么了?受风了?”
“说不定是哪个吃饱了没事gān的王八蛋在骂我。”司徒揉揉鼻子,翻身压住小huáng,“仙仙,我们继续。”
木凌的话刚说完,自己也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先生可是刚才落水时着凉了?”岳在庭从前院的门dòng里走出来,脸上似乎是有些担忧,“别是病了,我请大夫给你瞧瞧吧。”
木凌揉揉鼻子,笑嘻嘻地道,“不用不用,大概是有人在骂我。”
“呵呵,先生不可大意啊。”岳在庭笑道:“正巧我请了天下第一神医,黑云堡的木凌前来,可以给林先生看看。”
“咳咳……”木凌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问岳在庭,“你请到谁了?”
“哦,是黑云堡的木凌,木神医,他还同意给家父验尸。”岳在庭笑呵呵地说。
木凌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口=
“娘的……”木凌跳着脚准备骂街,身后的秦望天赶紧拽了他一下。
木凌回头,就见秦望天瞪了他一眼――你小心露馅啊。
木凌咬牙切齿把要骂出口的三字经都吞回了肚子里,“那什么,天下第一的神医啊,那一定要去瞻仰一下。”
“呵呵……”岳在庭也不明白木凌为什么突然就龇牙咧嘴起来,样子看起来怎么说呢……还有一些些狰狞,“前院请吧。”说完,就在前面带路了。
木凌捋胳膊挽袖子,跟在岳在庭身后,准备去跟那个冒充自己的人gān架,被身后的秦望天揪了一把,低声警告,“大局为重啊。”
木凌眉毛一挑,一脚踹开秦望天,“滚他x的大局,老子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说完,愤愤地跟出去了。
秦望天看着自己衣摆上面清晰的一个鞋印,磨牙――姓木的,你给老子等。
众人进了前院,岳在庭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江湖群雄纷纷站起来给他行礼并且道贺的,岳在庭一一地回礼,看那老于世故的样子,秦望天在身后冷笑,伪君子。
木凌则凶巴巴地左右观望,想要找到那个冒充自己名字出来坑蒙拐骗的坏蛋,但是这里到处是人,谁知道是哪个。
“林先生?”
“林先生。”
有人在木凌身边小声叫。
木凌心说,你在我身边喊什么,烦。刚想转身去别处,就觉秦望天拽了他一下,回头,“gān嘛?”
秦望天对旁边努努嘴,“有人叫你。”
“他叫的是林先……啊……”木凌话没说完,被秦望天狠狠掐了一把,惊得木凌叫了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林百岁来着。再转脸一看,就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身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人模狗样的。
“你谁啊?”木凌问。
“呃……”那年轻人被木凌说得脸一红,道,“刚才是我造次了,林先生不要生气。”
木凌眨眨眼,歪头看秦望天,像是问――这小子谁啊?
秦望天简直要被木凌气死了,赶紧道,“岳公子不必多礼,我家少爷还要谢谢你刚才下水救他呢。”
“哦……”木凌猛的想起来了,这个不就是刚才和岳在庭打起来的岳在云么。
“好说。”岳在云对秦望天点了点头,就转脸看木凌。
木凌拿着扇子扇了扇,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在云,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些主意,就道,“原来是岳公子啊,咳咳。”
“林先生真的病了?”岳在云有些担心,却见木凌点点头,病弱弱地说,“我自小就有顽疾,大夫都说我林百岁活不过二十岁,所以爸妈才给我去了这么个名字的。”
“呵……”岳在云倒吸一口冷气,真是楚楚可怜。
木凌边说边在身后画叉叉,心里默念,命不好的是他林百岁,老子可是要活到一百岁,啊不对,九十九岁!
“那……先生现在多大?”岳在云终于是清醒了过来,接着问木凌。
“唉……”木凌摆摆手,“我历尽艰辛,四处寻药,终于是活得长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是日日担心命不久矣啊。
“先生真是辛苦。”岳在云也为木凌难过。
秦望天在身后一听就知道木凌又要整人了,有些同情地看着岳在云。
“对了。”木凌开始转入主题,笑嘻嘻地对岳在云说,“岳公子啊,听说这次的宴席,请来了天下第一神医的木凌?”
“对的。”岳在云点点头,“听说是二哥特地请来,给父亲验尸的。”
“哦是么?那么放不方便让他顺便帮我看个病呢?”木凌边问边找,心说那个要死的冒名顶替的人究竟在哪里?
话刚问完,就听一旁突然有人说,“这是在下的荣幸。”
木凌一转脸,就见一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一身水蓝色长衫的英俊男子站在身旁,脸上含着笑意。
木凌眨眨眼,就听在一旁的岳在庭赶紧走上来道,“木神医,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林百岁,林先生,这位是天下第一神医的木凌。”
木凌仰着脸看看……愣住了。
他原先以为gān冒名顶替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猥琐不堪的三寸丁外加很没有品位,可是……眼前人不止身材高大,英俊不凡一派儒雅之气外加风度偏偏衣着华丽,而且言谈举止不凡。
见木凌张着嘴愣在那里,那位假的木凌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一张桌子一指,道,“林先生去那里坐下吧,在下给你把把脉。”说着,自己率先往那张桌子边走去。
木凌愣在原地,就感觉身后的秦望天拍了他一下,回头,“gān啥?”
秦望天凑过去,用极低的声音说,“我觉得吧,你改名算了。”
木凌眯眼睛瞥他,“凭什么啊?”
“你不觉得么?”秦望天瞄了那个走到桌边坐下的假木凌一眼,“他比你更像木凌来着,不信你问问别人。”
气得木凌狠狠磨牙。
决定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木凌肚子里想着一千一万种可以整死那个人的方法,恨恨地走过去,往那个假木凌对面一坐,对着人家瞪眼睛。
那假木凌呵呵地笑了两声,伸出手对着桌面轻轻地点了点,道,“林贤弟把手放上来,为兄的给你把把脉。”
木凌在心里碎碎念,“谁是你丫贤弟,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呢。”但还是把手伸出来,放到了桌子上面。
那假木凌伸手上来,三根指头轻轻地挨上木凌的手腕,奇怪的是,他的手指并不是放在木凌的脉上,而是从手腕的根部缓缓地划过去,再停留在脉搏上面。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感觉到一丝的暧昧。木凌心里纳闷……这小子吃我豆腐?
那假木凌把了一会儿脉,就收回手道,“你病得很重,活不过一年。”
“呵……”就听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当然,吸得最响的就是木凌。沉默了一会儿,木凌跳起来掀桌子,“呀呀呸,你丫死了老子还活着呢,老子长命百岁!”
秦望天无力,木凌这厮,一激动又把本性显露出来了。当然,木凌的反应再一次引得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假木凌倒是哈哈大笑,说,“你也算不容易的,身怀有恙还那么活泼,真是逞qiáng得叫人看着心疼。”
于是,所有人接着倒抽冷气,这是赤luǒluǒ的调戏啊!木凌气得脸都白了,心说,这家伙不愧是冒名顶替的,脸皮够厚的啊。
“你的病,估计那些沽名钓誉的神医都没办法治好。”那假木凌凑近木凌,笑道,“不过我倒是有办法。”
木凌眯起眼睛,真的假的?
“呵呵……”假木凌背着手站起来,道,“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那才叫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呢,你说是不是?”
木凌撇嘴,心说,“你就chuī吧你。”
“还有一个地方,我给你看看。”那假木凌对好奇地靠过来看的众人道,“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位林兄看起来活蹦乱跳的非常健康,一点都不像有大病的样子?”
众人都好奇地点头称是。
“其实,林兄的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症结在哪里,可是我知道。”说着,假木凌伸手将木凌拉过来,缓缓地靠近,几乎将木凌搂到怀里。
“呵……”众人不停抽冷气。
“你想gān嘛?”木凌低声问靠在自己耳侧的假木凌,“有什么目的?”
那人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说完,就伸手向木凌的肋下偏后略三寸的地方摸过去。”
木凌感觉到他摸向自己的肋下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因为体内毒气驱散不去,因此将所有的毒素都用内力推到了那个地方,形成一块小小的黑色胎记,因此,那个地方不能陪,摸到是很疼的。
木凌瞬间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要先搂住自己然后再去摸,因为这样自己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躲避,眼看着就要被摸到了,突然有一只手猛的伸出来,一把抓住了假木凌的手。
众人都一愣……就见秦望天抓着假木凌的手,伸手一把将他怀里的木凌拉了出来,问,“少爷,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白?”
木凌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拍胸口,心说,这小子关键时刻还真管点用。缓过一口起来,木凌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秦望天摆摆手,道,“哦……那是因为我发现木凌木神医……也病得不轻啊。”
“呵……”有几个客人已经抽冷气抽到开始打嗝。
“哦?”假木凌笑问,“请问林兄,我有什么病?”
木凌浅浅一笑,道,“不如木神医,也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假木凌点点头,伸出手递给木凌,“林兄请看。”
木凌还是微笑着,伸手轻轻地按上假木凌的脉搏。奇怪的是,他的手刚触到假木凌的手腕,那假木凌就突然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木凌,假木凌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木凌在一旁不凉不热地来了一句,“都说了你有病吧。”
第8章
假木凌倒地不起,木凌撇撇嘴,冷笑,“我看,你根本不是神医木凌。”
假木凌脸色一变,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木凌微微一笑,“木凌不止医术高明、英俊潇洒外加玉树凌风,一树梨花压海棠神机妙算威武不凡天人之姿人中龙凤长命百岁……”
“咳咳。”身后秦望天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瞪了木凌一眼。木凌有些郁闷地停止自夸,换了口气,道,“最关键的是人家功夫了得,能跟天下第一的司徒打上三天三夜……不过你么,功夫太差啊太差。”
“你……”那假木凌脸一红,有些láng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却不料旁边的岳在庭突然出手如电,一掌向他击来。
那假木凌闻耳边掌风袭来,微微一震,但再躲已经来不及了,被一掌击中了肩膀,一个趔趄又重重摔到了地上。
岳在庭皱眉,冷笑,“原来真的是假的。”
“你究竟是谁?”岳在云冷冷看着那个刚才差点就伤着木凌的假神医问。
那假木凌伸手揉揉肩膀,站起来很不服气地道,“好说……在下端木炎。”
“端木……”木凌微微皱眉,想到了一些蹊跷,但转念又一想,觉得这事儿和自己完全没关系,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俗话说的好,少管闲事多吃青菜么。想罢,木凌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道,“望望,扶我去坐下,又饿又累。”
众群雄也都反应了过来,这毕竟是岳在庭请客吃饭,有什么乱子就叫人家解决啊,都纷纷回到座位上面。
岳在庭请木凌和秦望天上自家人的宴席上去坐下,派人打发端木炎走,说这里不欢迎他。
端木炎临走前愤愤地瞪了木凌一眼,木凌做鬼脸对他吐舌头“嘞嘞嘞……”
赶走了端木炎,岳在庭回到自己那桌宴席上面,端起酒杯对在座的诸位来宾说了些客套话,都是些感谢诸位到来,长久以来对岳家寨的帮助之类的客套话。
木凌肚子饿得咕咕叫,几次想伸手去拿桌上的菜吃,都被一旁的秦望天瞪回去。
木凌撇嘴,瞪瞪瞪,小心眼珠子都瞪出来,哼!
好不容易熬到岳在庭说完长篇大论,来了一句“上菜“,木凌才揉着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伸出爪子想去扒拉吃的,不过转眼一看四周……坐自己旁边的是岳在庭,对面是岳在云,邻桌秦望天旁边就是岳秋玲,还有几个岳家寨的家将。那些家将估计也是有的支持岳在庭,有的支持岳在云,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的,都不动筷子。
木凌憋不住了,心说,你们不吃那我可吃了啊。想罢,伸筷子,夹起一只大虾。
将煮得红红的大虾夹过来放到眼前的小碗里,木凌放下筷子,伸手剥虾壳,剥完后提起光溜溜的大虾来闻了闻,抬眼看四周,用胳膊肘捅捅旁边有些尴尬的秦望天,“望望,那个醋碟子给我拿一下。”
桌上的其他人都盯着木凌看起来,秦望天只好拿了那个醋碟子给木凌。
木凌拿着虾尾巴,将大虾浸到醋里蘸了蘸,塞进嘴里一砸滋味,摇摇头,道,“这什么厨子啊,怎么蘸虾的醋里不放蜂蜜?”
“醋里放蜂蜜?”一旁的岳在庭有些不解,“这是什么吃法?”
木凌有些嫌恶地瞥了他一眼,道,“短见了不是?光是醋的话,用来蘸大虾和螃蟹只会乱了虾的鲜味,不止要放蜂蜜,还要在里面放上葱姜蒜的末……哎呀,你叫厨子去取一勺子蜂蜜,再弄些葱姜蒜的末来。”
“哦。”岳在庭点点头,就吩咐厨子去准备了,没多久,下人端着东西上来,木凌将蜂蜜加入到醋碟子里,再加上了一些葱末蒜泥然后用筷子搅了搅,满意地点点头。再夹了一只虾过来,剥去外壳蘸到里面,浸了浸后取出来塞进嘴里……嗯,木凌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美味啊。
在座的诸人看的新奇,也都学着木凌的样子试了试,果然风味独特。几只虾下肚,再砸上几口酒,滋味实在是不一般啊。
随后,就见木凌又拿过一只大螃蟹,把壳剥下来,又将蟹huáng蟹肉都剔到蟹壳里面。
岳在云好奇地问,“林先生……这又是什么吃法?”
木凌笑嘻嘻地用一个勺子舀了一些刚才蘸过虾过的蘸料,放到蟹壳里面,然后又用勺子拌了拌,舀起一勺带着蘸料的蟹huáng吃到嘴里。
“嗯……”木凌美滋滋地沉醉在食物之中,“好幸福啊……”
其余几人都被木凌的样子感染了,端着蟹壳学着他的样子吃起来,同样都现出了惊奇之色来。
“林先生真是渊博。”岳在庭忍不住赞叹,“竟然对食物都如此有研究。”
木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就一吃货这还渊博,那小huáng那样的算什么?也懒得和岳在庭计较,木凌认真吃饭。转脸,就见秦望天似乎对虾和鱼并不感兴趣,木凌心里有数,秦望天肯定是怕吃了这些东西之后,伤口会疼,他大概以前试过。
木凌伸手给秦望天剥开了一个螃蟹,在里面放上多一些的姜末,又将刚才的蘸料倒进去,剔出肉来拌了拌,递到秦望天手里。
“呃……”秦望天接着蟹壳不知道该怎么办,却见木凌对他一笑,道,“这样就能吃了。”
在医术方面秦望天还是很相信木凌的,而且这蟹壳还是他亲手弄的……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就端起蟹壳吃了起来。自从受伤之后,秦望天就很少吃水里的东西了,因为鱼虾会发,吃下去之后伤口不是疼就是痒。虽然秦望天并不太注重吃喝,但难得的美味,还是让他很高兴。
木凌瞥了他一眼,伸出油乎乎的爪子在秦望天肩头拍了拍,点头,“小孩子么,就是应该有得吃就笑眯眯的。”
一旁的岳在庭和岳在云都有些吃惊,在他们看来,秦望天完全就是木凌的下人……这个林百岁,对下人很好啊。
岳家兄弟大概这辈子都没觉得吃饭这么复杂过,木凌咬着筷子一道菜一道菜地尝过去……
“这个鱼片过油的时候油不够烫,鱼片老了。”木凌架起一块排骨嚼了嚼,“嗯……脆骨没熟没有咬头。”
“嗯,这个山菜炒得不错……望望,吃那个。”木凌边吃边和秦望天jiāo流,众人都有些纳闷,怎么能有人吃个饭都那么吵的。他们不知道,黑云堡吃饭向来就是一顿好几百人吃,桌子从山上排到山下,木凌有时候就一桌桌吃过去,能不吵么。
酒过三巡,岳秋玲问岳在庭,“二哥,你怎么请到那个假冒的木凌神医的?”
岳在庭摇摇头,道,“唉,我就知道你们都对父亲的死有疑惑,于是就派人拿着请帖去黑云堡请木神医。大概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请帖被人劫去了,那端木炎拿着请帖来的,我还以为真的就是木神医,上宾礼遇,没想到竟是个冒充的。”
“呵……”岳在云冷笑一声,道,“你确定是人家冒名顶替,而不是一开始就和某些人说好的,想来糊弄我们的。”
木凌嘴里叼着jī腿眨眨眼看几人,心说……这个岳在庭为人圆滑,说话滴水不漏,这个岳在云么就年轻气盛,要是论心计,岳在云可输了岳在庭好几级呢。
“云少爷,你这么说不是摆明了要诬赖庭少爷么,老爷子临终前亲口说的把位子给庭少爷,这是多少兄弟都听到了……”岳家寨泰山寨的寨主孟启泰似乎是对岳在云有些不满。木凌朝他看了一眼,身材高大,功夫不错,是个直肠子,很好利用。
“唉,老泰,你自己听见了,我们可没听见。”一旁衡山寨的寨主莫衡打断了孟启泰的话,“当时场面多乱啊,你们泰山寨的人和嵩山寨的人都挤在前面,我们衡山寨和华山寨的都在外面,没听到一个字就听你们嚷嚷,说什么总寨主之位传个庭少爷了……等我们进去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死了。”
“姓莫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害死老爷子?!”嵩山寨的寨主嵩百万似乎脾气挺bào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了一嗓子。
“唉,嵩大哥,不要那么激动么。”华山派的寨主钱华赶紧打圆场,“莫二哥也就是说说我们的疑惑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这里的吵闹已经引起了吃饭宾朋的注意,就听有一个桌子上面,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道,“久闻岳家寨和睦,今日一看竟是暗cháo汹涌啊。”
众人转脸望过去,就见在不远处坐着一个大和尚,那和尚身材魁梧高大,秃头一件灰色僧袍,脖子上面带着一串金色的佛珠,佛珠各个珠子都有jī蛋那么大。木凌暗暗皱眉,这不是金珠和尚赵不同么,这是个出了名的花和尚,属于下三滥的江湖门派,该不会也是岳在庭请来的吧。
“阁下……可是金珠和尚赵不同?”岳在云盯着那大和尚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胖和尚点点头,冷笑,“没错,就是我。”
“哐啷”一声,岳在云气得将杯子都砸了,瞪着岳在庭吼道,“我岳家寨是名门正派,你怎么连这样下三滥的人都请过来吃饭?”
“哇……”木凌边啃鸭头边暗自赞叹,“好jīng彩啊。”
岳在庭的脸色变了变,稍微缓了口气,沉默了一下才道,“大和尚并不是我请来的,不过……在云,来者是客,怎么能出口就叫人下三滥呢?”
“我呸。”岳在云转过脸恶狠狠瞪着那和尚,冷笑,“你这凶僧,我还寻不到你呢,当日你再洛城犯下杀人劫货的案子,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今日天下英雄齐聚一堂,你还敢来?!”
在座的江湖群雄也纷纷愤怒,有几个早就压不住火站起来了,道,“我早就憋着火了,还以为这厮是你们岳家寨请上来的呢,没想到是自己厚着脸皮来的!”
面对一片声讨之声,那大和尚倒是挺稳当的,他不慌不忙地端着酒杯喝了两口,道,“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一群乌合之众,还敢称什么江湖群雄,我看是江湖狗熊还差不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座的江湖人都炸开了锅,有几个火气大的把桌子都掀了。
岳在庭和岳在云都站了起来,走过去准备和那凶僧理论。
木凌伸手端了桌上一盆他爱吃的马蹄苏,还让秦望天帮他端了一盆蜜汁藕,叼着只rǔ鸽拉着秦望天站起来退到外围。
“gān嘛?”秦望天有些不解地低声问木凌。
“嗯嗯~”木凌把嘴里的东西嚼了嚼咽下去,小声对秦望天道,“群熊打láng……站远点站远点,免得殃及无辜啊。”
第9章
“这个和尚功夫不错。”秦望天低声对木凌道。
木凌啃着rǔ鸽翅膀点头,道,“那岳在庭和岳在云跟他打都白给,就不知道是谁请来的。”
“喂。”身边秦望天突然拍拍木凌,“我也吃一口。”边说,边看木凌手里的rǔ鸽。
木凌瘪瘪嘴,拿起另一个rǔ鸽翅膀递过去。秦望天低头,咬鸽子翅膀,顺便连木凌的手指头都含了进去。
木凌一惊,赶紧缩回手来,就听秦望天低头在他耳边道,“你今晚突然没那么讨厌了。”
木凌眯起眼睛,心说,死小孩也来占我便宜,想了想,伸出那只有秦望天口水和rǔ鸽油的爪子……啪……在秦望天的胸前就是一掌。看着自己胸前一个油乎乎的爪印,秦望天挑起嘴角笑了笑,把手里的那盘蜜汁藕递给木凌,“自己拿。”
木凌皱皱鼻子,自己拿就自己拿,哼,神气什么。伸手接过盆子,现在两手都是吃的,嘴里还叼着rǔ鸽。
正这时,秦望天突然伸手一拍木凌的屁股,笑道,“别看你瘦,屁股上肉挺厚……”
=口=,木凌嘴里的rǔ鸽掉进盘子里,感觉到秦望天拍他屁股的手还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死流氓敢调戏老子?!
木凌低头看看,两手都有食物,不能用手打人……犹豫了一下,张嘴扑上去,“老子咬死你!”
正闹得不可开jiāo,就听那头的江湖群雄已经有几个粗鲁的和那大和尚jiāo上手了。木凌嘴里叼着秦望天的胳膊,转脸看人群,赞叹,“喔……真的多打少啊?”
“都住手!”这时,岳在庭突然喊了一声,道,“众位听我说一句话。”
“这小子挺机灵的。”秦望天把自己的胳膊从木凌嘴里抽出来,拿起盆子里的半只rǔ鸽塞进木凌嘴里。
“这小子鬼jīng,这时候装大度做和事老,比硬逞qiáng要占便宜。”木凌又把蜜汁藕丢给了秦望天,伸手把rǔ鸽从嘴里拿下来接着啃,“不过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看看他出什么yīn招吧。”
岳在庭的一声喝止,让那些江湖群雄都停了下来,就听他含笑道,“我岳家寨开门请客吃饭,不会在饭桌上打架,只要是江湖人,我想都懂江湖规矩。”说着,看了赵不同一眼,冷笑,“大和尚,近日我岳家寨要办丧事,没工夫管别的……无论你是为非也好作歹也罢,今日姑且饶过你,快滚吧。”
木凌酸得有些倒牙,看了秦望天一眼,道,“这小子真能说啊,做狗熊做到这份上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偏偏那些江湖人还就吃这一套。”秦望天摇头叹气。
“所以才叫群熊么。”木凌撇撇嘴,道,“岳在庭高就高在这里,不止自己嘴上占了便宜,还激了另一个人。”
秦望天挑挑眉看木凌,“谁?”
木凌对着岳在云努努嘴,秦望天望过去,果然就见岳在云一脸怒容地道,“他放你我可不放!”说完,对着前院无人的中庭一指,道,“请吧大和尚,我们上那里去过过招!”
众人赶紧散开,给两人让出一条道来,木凌就见岳在庭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摇头,“果然是那小子找来的人么。”
秦望天点点头,“岳在云在这里始终是一个麻烦,但如果今天jiāo手输给了这凶僧,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含恨离去……这样岳在庭就能省去很多麻烦了。”
“嗯。”木凌摸摸下巴,转脸,“望望?你刚才吃剩下的鸽子骨头呢?”
秦望天白了他一眼,“谁会把骨头剩下,当然都吐了。”
木凌左右看看,骨头吐了一地,捡起来用么?正想着,就见秦望天伸手,从他盆子里的马蹄苏上面,揪下一颗花生米来,握手里。
木凌笑了笑,啃完rǔ鸽后看秦望天,“望望,再帮我去拿一只来。”
秦望天有些无力地看看他,但还是走到桌边,拿了一只肥肥的rǔ鸽,还拿了一小壶酒,木凌接过rǔ鸽,索性坐到台阶上面,边吃边喝边看热闹。
那大和尚见岳在云挑战自己,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可惜了,岳老爷子生前可是英明过人,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岳在云脸色一变,怒道:“臭和尚,等你打赢了小爷再说吧!”说完,纵身跃到了人群外,站在中庭,抽剑等赵不同攻过去。
木凌暗自摇头,“这人怎么就这么短练呢,一激就中一点就爆的,这种性格难成大事啊。又看了看岳在庭,还是那么稳当地站在那里,一副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的样子,木凌突然觉得有些纳闷,“我听说,岳老爷子生前也是火爆脾气,因此才特别喜欢岳在云,说他最像自己……可这岳在庭的yīn险是随的谁?而且长相也不像……这两兄弟实在是区别大。”
秦望天却冷笑了一声,道,“谁说他们是两兄弟了。”
“啥?”木凌敏锐地觉得有猫腻,“你什么意思啊?”
秦望天低头看木凌,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你真的想知道?是天大的秘密哦。”
木凌眨眨眼,“rǔ鸽好香啊。”说完,低头啃rǔ鸽。
秦望天看了他良久,才收回视线,接着看那头人群中的情况。
赵不同走到院子里,岳在云问,“你用什么兵器?”
赵不同微微一笑,有些不屑地伸出拳头来。
“你敢小看我?”岳在云双眉一立,也把剑还鞘,赤手空拳地就摆出了架势。赵不同也不摆什么架势,只是微微侧转身体,斜目看着岳在云,似乎是等他攻过来。岳在云毕竟是年轻气盛,见对方不出招,就自己攻过去了,左手一拳就往赵不同肋下袭来。赵不同侧身避开,脚下移动,身子一拧就跃到了岳在云的身后。岳在云一惊,这和尚别看身宽体胖,但动作却灵活得很,急忙转身,但转得有些急了,而那赵不同显然是久经阵仗的老江湖了,一看岳在云转身,就知道他要如何出招,索性踏上一步,跟了上去。岳在云原本是想来个回马式给那和尚的面门拍上一掌的,可偏偏一回身,那和尚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两人几乎脸对脸,这一掌怎么拍都不可能挨着他的面门了。
正在犹豫,就见那和尚微微一笑,曲起右手,双手成爪型,对着岳在云的肋下就抓了过去。这一招极yīn狠,岳在云现在整个人还是扭着,全身筋脉着力之点就在侧腰的位置,一旦抓住,那么真气即泄筋脉也会乱,岳在云将会受重伤。
眼看着那一抓就要挨上,而岳在云想再抽身也实在是来不及了,木凌皱眉……哎呀呀,要被抓伤了。
这时,身边的秦望天手指一曲,抓着那枚花生米对着前方一弹……
“嗖”地一声,花生飞过人群,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赵不同的手心。“嘶……”赵不同疼得一皱眉,他因为想借机就废了岳在云,所以在手掌中灌注了内力,秦望天she出的花生正好击中了他的气门,内力瞬间反噬,赵不同就觉体内真气乱走,一时间就僵在那里没法动弹了。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发生,在场的江湖群雄本来功夫也都是一般,外加都顾着注意两人的jiāo战了,没看见有人做手脚……赵不同这一愣住,岳在云却顺势一掌拍上了他的肩头。赵不同结结实实地就受了一掌,再加上内力反噬,闷哼一声飞出了老远,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嗓子眼一咸,吐出一口血来。
江湖群雄都傻了,这岳在云的功夫已经这样高了么,怎么只三招就把赵不同这样的高手给打吐血了?
岳在庭的眉头皱了起来,刚才那一瞬,他的确是看到有什么一闪而过……而且他和岳在云jiāo过手,深知他的能为,不可能打败赵不同……也就是说刚才那一瞬间有高手暗中相助,是谁?
他环顾四周,就见四外的江湖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盯着中庭的方向,而且这里的人他大多认得,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没有一个是有能耐做到这一切的。正想着,视线落到了不远处木凌他们的身上。木凌正在啃rǔ鸽,边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人群里张望着,而他身边的秦望天,正用袖子轻轻地给木凌擦嘴巴,还倒了一杯酒给他送过去,木凌就着酒杯子喝了一口,接着啃。秦望天收回酒杯,仰起头,将那剩下的半杯喝下,轻轻舔了舔嘴唇。
岳在庭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总觉得,那杯酒的味道,似乎应该特别的甜美,说不定还会混上些rǔ鸽的味道。
“岳少爷好功夫!”人群震愣之后就爆发出叫好声来。
岳在云冷冷看了看地上的赵不同,道,“正邪不两立,来啊,把他抓了,押送到官府去。”
几个家将上来准备捆绑赵不同,却见他突然手一扬,一阵huáng烟炸开,众人驱散烟幕一看,赵不同已经乘乱逃走了。
岳在庭冷眼看着岳在云在江湖群雄之中出尽了风头,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唉,偷jī不成蚀把米了。”木凌将rǔ鸽啃完,打了个哈欠对秦望天道,“望望,走了,回房睡觉去。”
第10章
俗话说,有笑的就有哭的,岳在云在江湖群雄面前露了脸,chūn风得意地走了,岳在庭可是偷jī不成蚀把米了,不过叫他最纳闷的是――这岳在云莫非得了什么高人暗中帮助么?
仔细想了想,最可疑的还是突然出现在岳家寨的林百岁和秦望天。但是又一琢磨,江湖上好像没有这两号人物啊,岳在庭打定主意,还是决定明天再去试探试探。
另一边,木凌由于晚上吃得太多有些撑,所以在房间里边揉肚子边来来回回地溜达消食。秦望天被他转得头晕,有些无奈地说,“你要转去院子里转行不行?”
木凌对秦望天撇撇嘴,“晚上风凉,吃饱了chuī冷风会伤脾胃的。”
秦望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躺着出神。
又转了两圈,木凌看看秦望天,问,“喂……你自己有房间的,gān嘛睡我房里?”
秦望天无所谓地笑了笑,“保护你啊。”
木凌龇牙,不理会他继续揉肚子消食,想了想,又问,“对了,我听说过半面修罗的名字,不过从没听过秦望天的名头。”
“这不奇怪。”秦望天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好,“做马贼的,和做山贼的是不一样的,没有自报家门的习惯,最怕的就是人家认得他。”
“哦。”木凌点点头,觉得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就准备洗洗睡下。
“对了,刚才那个端木炎,什么来头?”秦望天问木凌。
木凌想了想,道,“我不太能确定,不过想起一个人。”
“说来听听。”秦望天饶有兴趣地翻身看着木凌。
“你有没有听过端木烈这个名字啊?”木凌盘腿坐在chuáng上,问秦望天。
“端木烈?”秦望天耸耸肩,“什么人啊?”
“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是应该没听说过的。”木凌搔搔头。
“你不就比我大了几岁么,chuī什么。”秦望天不屑地白了木凌一眼,“快说。”
“嗯……应该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吧,端木烈这个名字不出名,不过鬼医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听过。”秦望天来了jīng神,“传说中那个大魔头么?”
“对的。”木凌点头,“五十年前的江湖上突然就杀出了一个鬼医,武功奇毒行为又yīn狠……因为是个郎中出生,而取名医,心肠行为如厉鬼而取姓鬼,人称其鬼医。”
“不过听说鬼医正值如日中天之时被当时的天下第一鹤来夕杀了。”秦望天好奇地问木凌,“而最奇怪的是,这鬼医在三年之前还是个几乎不会武功的江湖郎中,天知道他怎么短短在三年内变成了一个几乎天下无敌的高手。”
木凌点点头,“当年是鬼医自己去找鹤来夕比试的,如果打赢了,那么他就是天下第一了。鹤来夕答应和他比武的条件就是让他说出那个秘密。”
“嗯。”秦望天点头,“不过鹤来夕行踪飘渺,他知道之后也没告诉其他人。”
木凌摆摆手,“得了吧,就他那记性,指不定哪天忘了,哪天又想起来了,问他也不说,就说那人叫端木烈,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秦望天微微皱起眉,木凌说话的语气……“谁告诉你这些的?”
木凌对秦望天眨眨眼,“我师父啊。”
秦望天坐起来,“对了……一直没听说过你和司徒的师承。”
木凌眨眨眼,“我和司徒是同门呀,他是我师兄。”
“那教你们功夫的是谁?”秦望天问。
木凌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鹤来夕啊。”
秦望天傻了,良久才苦笑着摇摇头,“难怪教出了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原来师父就是当年的武林传奇。”
“唉唉……”木凌赶紧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天下第二啊,天下第二是他肖洛羽来着。”
“当年他是怎么收你们当徒弟的?”秦望天很感兴趣地问。
“他看上的可不是我。”木凌把麸子枕头拿起来拍了拍,搞蓬松一些,选了个舒服的角度躺下,“他看上的是司徒那厮,我当时病得都快死了,他才懒得给我收尸呢。”
“那为什么后来又收了你呢?”秦望天不解。
“我跟司徒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哪儿能丢下我一个呀,跟那老头子说,要么带上我,不然就免谈。”木凌双手枕在脑后,满脸的笑意。
“……一般人求都求不来鹤来夕想收他做徒弟吧,司徒还敢这么跟他说话?”秦望天觉得不可思议。
“鹤来夕这死老鬼一辈子就俩字,jī贼!”木凌不屑地哼哼了两声,“收徒弟挑三拣四,非要找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找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晚年让他瞄见了司徒,求爷爷告奶奶求着让司徒拜他为师,那才叫二十四孝师父呢,让往东不往西,让摸狗不偷jī!”
木凌拍着大腿暗慡,秦望天追问,“我并没听说过鹤来夕会医术啊,你的医术跟谁学的?”
木凌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呗,他把我扔仙鹤山庄了就不管了,当时的医生也都说老子没治了,后来那么巧我撞进他的藏书楼了,里面那老多医书,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就自己想办法救自己了。哼哼,这不好好活了十几年,愣没jiāo代。”
“然后他就教你武功了?”秦望天笑问。
“是啊,一年之后他来看看我,发现还活着,也吓了一跳,后来就说gān脆也收我做徒弟好了。”木凌有些得意,“老子没搭理他。”
“没搭理?”秦望天摇头,“我说你和司徒两个够可以的,那鹤来夕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的老前辈,想收你们做徒弟还要用求的?”
“这叫欲擒故纵,小屁孩学着点。”木凌伸手抠抠鼻子,“那老头找了我三次我也没理他,后来折腾得他白抓挠心,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嘀嘀咕咕,最后我才勉qiáng答应了,然后他也千依百顺!”
秦望天扶额头,看来鹤来夕被你们俩徒弟折腾得挺惨啊。”
木凌听到这里,突然笑了笑,不说话了,打了个哈欠意义不明地道,“唉……世上没有白吃的饭,收了人家的好处是要还的。”说完,翻身搂着被子开始蹭蹭,“嗯……好舒服啊。”
“你觉得那个端木炎和端木烈有关?”秦望天也躺回去,低声问,“不过他武功很一般啊。”
“嗯……谁知道呢。”木凌迷迷糊糊地道,“端木的姓氏不多,他又会医术还有些邪气,说不定就是呢。”
秦望天望着木凌躺在chuáng上的背影出神,这人,似乎有很多秘密,应该说他疯疯癫癫呢,还是说清醒得过了头?
第二天一大早秦望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木凌的chuáng竟然是空的……这可新鲜。时辰还早,秦望天翻身坐起来,木凌chuáng上的被子都没叠,像是刚刚起来的?心里纳罕……木凌什么时候起来的,什么时候出的门,他一点都不知道。换句话说,要是木凌晚上起来把他宰了,他也是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的。
穿上衣服洗漱了一下,秦望天走出门,清晨的空气清新,日光照亮了半边院子,花儿开得浓密。
“吱呀”一声,院子角落茅房的门一开,木凌捏着鼻子提着裤子走出来,眼睛还迷迷离离的,嘴里嘀咕,“拉屎就要在清晨……”开门进屋子,关门,翻身上chuáng搂着被子睡回笼觉去了。
秦望天已经不再觉得奇怪了,独自在院子里练功,这时,有人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是岳在云。
秦望天收招看他,低声问,“有事?”
“嗯……”岳在云点点头,问,“林先生在么?”
秦望天点头道,“少爷还没醒呢,”
“哦……”岳在云伸手摸了摸头,站在院子里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找少爷有事么?”秦望天问。
“嗯……我是觉得,林先生初来落霞城,要是想上街逛逛的话,我可以陪你们,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秦望天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估计要再等上一个时辰少爷才会醒吧,你待会儿过来吧。”
“好的。”岳在云笑了笑就走了。
秦望天看这他离去的身影,刚才少年脸上略微有些羞涩的表情……摇头,“这烂木头还挺能招惹人的。”
果然,过了一个时辰后,木凌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见秦望天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咦?”木凌凑上去,“秦公子,这么有雅兴啊?”
秦望天抬眼看看他,“你以为都跟你似地,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木凌耸耸肩,突然鼻子动了动,“哇……好香啊!”
话音刚落,就见院子外面,岳在庭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林先生起得好早啊。”
秦望天咔嚓一声,把眼前那朵芍药剪了,心说,这岳在庭真行啊,说瞎话也得有个谱啊,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呢?
“我拿了早点过来。”岳在庭将早点放到了石桌之上,对木凌道,“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口味。”说着,就把盒子盖打开。
木凌凑过来一看,就见里面有三叠点心,一叠百合苏、一叠水晶蒸饺,还有一叠灌汤包,外加一小盅jī蛋羹,和一碗飘着葱花蛋皮香喷喷的小混沌。
木凌立刻眉开眼笑,坐到桌边伸爪子开始吃喝。
秦望天颇有几分惊奇地想……这岳在庭抓住窍门了,用食物攻势来收服木凌,简直事半功倍。
见木凌吃得满嘴油乎乎惬意非常的样子,岳在庭坐下来,道,“吃完了,林兄有什么活动?”
“嗯?”木凌嚼着一只蒸饺,抬眼看他,“什么活动?”
“我想邀先生去游湖,顺便看看落霞照碧水的胜景,然后一起吃晚饭,不知道先生赏不赏脸?”
“好啊……”木凌点头答应,话音刚落,就见岳在云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岳在庭正坐在木凌身边,微微一愣。
木凌仰脸看看他,塞了一个灌汤包到嘴里,问,“有事呀?”
“呃……”岳在云点点头,道“我想邀先生去游湖,顺便看看落霞照碧水的胜景,然后一起吃晚饭,不知道先生赏不赏脸?”
“咳咳……”木凌被灌汤包的汤汁给呛了,咳嗽着想,真不愧是两兄弟啊,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先生没空么?”岳在云见木凌脸上表情复杂,有些着急地问。
“不巧啊。”岳在庭回头对他道,“我刚刚邀请了林兄去游湖。”
“呃……”岳在云脸色变了变,却听木凌笑眯眯道,“没关系,gān脆一起去吧,人多热闹么,是不是啊,望望?”
秦望天无奈地点点头,心说,木凌啊,你带着这两兄弟去游湖,这不唯恐天下不乱么。
第11章
美滋滋吃完一顿早饭后,木凌应约和岳氏兄弟一起去游湖。岳家寨不愧是财大气粗,那艘彩船大的,看得木凌直咂嘴,心说,哪天黑云堡也弄一条就好了,不过可惜蜀中山多林密,有船也没地方开去。
“林兄,这落霞湖的正中心有一座落霞小筑,在上面看落霞照碧水是别有风致的。”岳在庭笑着对木凌道。
木凌心说“落霞小猪”?骑着猪看么?还别有风致……
“落霞小筑上,都是些文人墨客聚集,吟诗作对的场所。”岳在云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些斯文的东西,对木凌道,“不如去湖心与落霞小筑相对的落霞坞圭”
木凌眨眨眼,心说,“落霞乌guī”?
岳在云给木凌解释,“落霞坞圭是落霞湖上的一座小岛,因为呈田字型,故取名为圭,原本是一个船坞,专门造船的,所以叫落霞坞圭。那里是个武人的聚集之所,比武卖艺,满岛皆是……是一个以武会友的好地方。”
“哦……”木凌点点头。
“唉,林兄是文人,怎么会对那种舞刀弄剑的地方感兴趣?”岳在庭看了岳在云一眼。
“呃……”岳在云有些着急,但想想也对,就有些无措地转脸看木凌。
木凌见两兄弟刚上船就掐起来了,觉得好笑,便道,“都去,我们先去看小猪,再去看乌guī。”说完,打开象牙股的折扇扇了扇,走到甲板上的桌边坐下。下人奉上茶来,木凌端起来喝了一口,赶紧对秦望天招手,“望望,来喝一口,上好的毛尖啊。”
秦望天走过去,在木凌身边坐下,开始喝茶。
岳氏兄弟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看对方很不顺眼,相对无言,也走到木凌一桌去坐下。岳在庭不愧是文武全才,对茶很有研究,和木凌聊起了茶道。
其实木凌虽然长得斯文,可看的书除了医术之外还是医术,而且他讲究的和岳在庭讲究的也不太一样。食物么,无论是酒是茶是菜是饭,吃到嘴里的味道才是第一位的,叫那么好听的名头有什么用?!
船缓缓向前行驶,木凌chuī着湖风感觉惬意非常,心说,娘的,这岳家兄弟真会享受啊……不花掉他们一点怎么对得起落霞城的劳苦大众。秦望天在一旁见木凌眼睛眯着一脸的闷笑,就知道他又要打鬼主意了,心里为这两兄弟默哀一把。
正喝着茶,旁边一座船开过去,船上隐隐飘出一阵幽香来,还有丝丝的琴音和莺歌燕语。
木凌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望了望,问,“这什么船呀?”
“哦,那是歌姬的画舫。”岳在庭道,“都是些上档次的歌姬,所谓才子佳人……落霞小筑上有的是才子,不过佳人却不多,因此经常会有歌姬去抚琴助兴的。”
“呵……”岳在云不屑地撇嘴笑了笑,“什么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不就是些个窑姐儿小倌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木凌吃惊――岳在云这小武痴这一句话竟然用了一个以上的四字成语呢,而且语句通顺文法没错……呀,刮目相看啊。
岳在庭被岳在云抢白得没话说,幸好此时船已经缓缓靠岸,他微微一摆手,道,“到岸了,林兄请。”
木凌离座,往船边走,就见船离岸还有几步远,木凌撩了撩下摆就想蹦下去,被身后的秦望天一把抓住,道,“小心啊。”
木凌心说你抽了啊?就这两尺都不到的水坑小心个屁啊。
岳在庭和岳在云都率先跳了下去,同时伸手上来,想要扶木凌一把。木凌左右看看,伸手给身后的秦望天,“望望,抱我下去。”
秦望天一手扶住木凌的背,微微弯腰,一手穿过木凌的膝弯,抬手一托……轻轻松松地将木凌抱了起来。秦望天也纳闷了,这木凌平时好吃懒做又嗜睡,怎么这么轻呢,吃下去的东西都上哪儿去了?边想边踩着船栏杆纵身一跃,跳到了河岸边,轻轻将木凌放下来。
木凌双脚着地之后,还是继续扇他的小扇子,回头看有些尴尬又有些失落地等在船边的岳氏两兄弟,问,“要去哪里看落霞照碧水?”
岳在庭伸手向前方一指,就见不远处有一坐九曲桥,桥中间一座亭子,亭子里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些文人墨客,一个个摇头晃脑地正在吟诗作对,身后摆了好些桌案,有一群群的美女美男在那里抚琴作对,嬉笑怒骂……
木凌暗自点点头,心说,这地方还真是不合他喜好……看那一个个豺子一个个假人,那矫情呢。
正想着,就见岳在庭已经走到了前面,给木凌带路道,“林兄请。”
木凌点头,道,“请请……”
四人向湖心亭的位置走去。
“咦?这不是岳二公子么?”在湖心亭的那些文人们立刻包围了过来,热情地跟岳在庭打招呼。
岳在庭笑着跟众人问好,一副备受爱戴众星捧月的样子。
木凌打了个哈欠,心说,真是没劲啊,
“岳二公子文采斐然,不如给我们大家做一首诗吧。”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jiāo口称好。
岳在庭笑了笑,道,“既然大家那么高兴,不如做对子吧,有来有去的才能以文会友么,今日我带了个朋友里,不如我先开始。
众人都表示赞同,等着岳在庭出上句。
“嗯……岳在庭看了看,此时天空蒙蒙地下起了细雨,沾衣不湿,倒是衬得远山一片朦胧。
岳在庭心念一动,低头对木凌道,“上句是……但诗雨山湿晴山。”
“好……”众人都道此句妙,简直jīng彩绝伦,岳在庭看了看木凌,“林兄,能不能接下句?”
木凌眨眨眼,见所有人都张着嘴眼巴巴地看他,好像就等着他随便说出一句什么来,他们就能开口叫好了,点点头,道,“不是烧猪是小筑。”
“咕……”在场好多人准备好的叫好声到了嘴边,听到木凌这一句又都咽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岳在庭。
岳在庭倒是愣住了,他是万万没想到木凌会来这么一句,见木凌还自己念了几遍,觉得挺公整,满意地点点头,还吩咐一旁负责抄录的字匠写下来,他要裱起来。
岳在云则是笑弯了腰,连喊,:“先生好诗。”
秦望天哭笑不得地看木凌拿着扇子对众文人拱手说谢谢。
这时,就听树梢传来了几声鸟叫,众人抬头,见是一只小huáng莺。
岳在庭又道,“叶落秋树孤莺啼。”众人又叫好,转脸看木凌。
木凌撇撇嘴,用扇一指岸边的几只野鸭,道,“落霞湖畔鸭子飞。”
众人再次无语,你要说木凌乱对吧,可他又偏偏对得很公整,只是用词造句怎么就让人哭笑不得呢。
身后有几个窑姐儿和小倌都捂着嘴哈哈大笑,说,“岳二公子,你怎么带了个不识字的来?多叫人笑话?”正说着,一个歌姬手中抱着的一只huáng毛小狗儿叫了起来,怎么都停不住。
岳在庭指着那狗道,“犬吠止不住。”
木凌指了指那群还在笑的窑姐儿和小倌,“jī鸭嘎嘎叫。”
“呵……”众文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个窑姐儿和小倌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旁的岳在云笑得肚子都疼了,问木凌,“先生好对子啊,有横批不?”
木凌点点头说“有的”说着,伸手指几个穿着华丽的文人,道,“衣”。
又指了指几个戴着官帽,一看就有品级的文人,说了声,“冠”。
再指了指那些个窑姐小倌,说了个“禽。”
最后指指那只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吠叫的狗,道,“shòu……衣冠禽shòu!”
“呵……”这回不止那帮文人,连岳在庭也倒抽一口冷气,有几个窑姐更是气得晕了过去。
木凌看着那群文人骚客一个个做雏鸟状,心里觉得好笑,心说,想当年和小huáng在黑云堡对对子的时候,他愣是把那天下第一的小才子对得笑趴在司徒怀里一个劲让揉肚子,就凭你们几个,啊呸诶诶诶~~
想罢,见不远处有人唱戏呢,木凌就对秦望天勾勾手指,道,“望望,我们去那里听戏。”说罢,学着昆曲的调调边走边哼哼,“我就是那闻嚎,嚎啊嚎,你就是那阿呆,呆啊呆~~咿呀咿呀嘿。”
“呵……”又有几个文人晕了过去。
秦望天忍笑跟上,岳在云还在弯着腰笑,嘴里嘀咕,“哎呀,岔气了,岔气了……”
岳在庭呆呆地看着木凌往前走的身影,心里翻了好几翻――林百岁,你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我看你机变百出大智若愚,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啊。
随后几人又在落霞小筑上面转了转,木凌听了会儿小曲儿,又去看了一场包龙图打道开封府的戏,然后就拉着秦望天说,“望望,你带吃的了么,我饿了。”
秦望天无奈地看他,心说你一天究竟要吃几顿才罢休啊?
“饿了么?”岳在庭笑着伸手一指前方,“正好,那里有一艘落霞第一菜的画舫,上头专卖落霞第一菜――特制佛跳墙,不如我们去那里边吃边等着落霞照碧水吧?”
木凌一听有吃的,还是特制佛跳墙,别说隔着一条河了,就算隔着一座山他也要翻过去的。转脸刚想对秦望天说“望望抱我过去。”,却听岳在庭低笑,“这里过去挺远的,先生不嫌弃的话,就由在下代劳吧。”说着,不等木凌拒绝就抬手一把将人抱起来,抄水而过,向湖心的画舫掠去。
岳在云一皱眉,咬牙骂了一声“混蛋”就跟了上去,秦望天也无奈跟上。
木凌感觉岳在庭抓着自己的手故意松垮垮地不使力气,好让自己感觉到一种就要掉下去了的不安全感,木凌转转眼珠,心说……岳在庭,你是要找倒霉啊。
想罢,突然伸手搂住岳在庭的脖子,将身子缩起来,在他耳边道,“呀……要掉下去了。”
岳在庭没提防木凌突然在自己耳边说话,他双手搂着自己的脖颈,微热的气息吐在耳边……岳在庭莫名地就心中一乱,一口真气没有屏住。轻功最讲究的就是这一口气,气一松,人就保持不了平衡了,岳在庭身子一歪,木凌赶紧伸手给窜过来的秦望天,“望望,要掉下去了。”秦望天眼疾手快一手抓着木凌,将他往怀里一搂,就腾身上了船。
跟在身后的岳在云见岳在庭真气乱了就快掉到水里了,无奈地摇头。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毕竟是自己二哥,抄个水都掉河里,那以后岳家寨怎么在江湖上混啊,但此时岳在庭已经落到了水面,岳在云无法,情急之下飞起一脚,将岳在庭踢了上来。
于是……秦望天抱着木凌稳稳地落在了画舫的甲板上,岳在云也落在了船的围栏之上,只有那岳家寨未来的大当家岳在庭,被岳在云一脚踢上了画舫,刹车不住,咕噜噜滚进了满是食客的船舱里头。
“轰”地一声撞翻了好几桌,木凌一捂嘴,拍着秦望天的肩膀闷闷地笑。
秦望天看着木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无奈地腹诽了一句――妖孽啊!
第12章
岳在庭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直接被踢进了船上不说,还翻进了船舱里,撞翻了好几个桌椅,饭菜汤汁洒了满头满脸。
现在正好是饭时,船舱里很多吃饭的人,而且有钱上这里来吃极品佛跳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岳在庭这一摔进来,众人都傻了。
等岳在庭面红耳赤地站起来,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平时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岳在庭,现在是满头的菜汤和米饭,雪白的衣衫上还挂着粉丝和菜叶,一块红一块绿的,不过最jīng彩的还是岳在庭的脸色。
木凌和秦望天走进船舱里,一看就忍不住想笑,咬牙拼命忍住……他俩忍得住,岳在云可忍不住,早就看自家二哥不顺眼的岳在云,见岳在庭一副láng狈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跺着脚道,“岳在庭,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木凌咬着牙告诉自己忍住啊忍住,千万不能笑,身后的秦望天本来就跟岳在庭有仇,看他这副样子也就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做他说。
“哎呀……岳二公子……您这是怎么了?”第一菜舫的老板娘风风火火地迎出来,见岳在庭一身的菜汤,赶紧道,“快洗洗,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前两天刚下过雨,甲板上很滑的。”
老板娘本想给岳在庭一个台阶下,不过她不说这句还好,说了之后旁边有不少客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谁不知道岳在庭武功高qiáng,还能让甲板上的水滑了一个大跟头?!
岳在庭实在是挂不住了,就对老板娘道,“借一间房间用用。”
“哦……好的。”老板娘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房间,还叫人去岳家寨,给岳在庭拿换的衣服来。
伙计们边忙着给岳在庭准备洗澡水,边收拾船舱,把翻了的桌椅都搬回来,重新上菜。岳在云今天心情大好,扔了银票给店小二,道,“今天所有客人的帐都算我的,老板娘,给我们在二楼摆上一桌上等酒席,要极品佛跳墙,还要最好的酒。
“好嘞。”老板娘欢欢喜喜地去准备了,楼下的客人更是欢喜,本来么,撞翻菜桌的是岳在庭,谁敢计较啊,不过这下更好了……岳家寨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几顿饭算什么,好好地吃一顿吧,纷纷要加菜。
佛跳墙本来就是一道富贵菜,海参、鲍鱼、鱼翅、gān贝……十几道名贵的材料放到一起加上最好的香油作料炖,想不好吃也难。不过这第一菜舫的极品佛跳墙可谓是独具匠心,除了选料jīng贵外,最考究的就是炖锅是石锅,而且还是落霞湖湖底的千年湖石……虽然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不过味道特别浓郁是不争的事实。
老板娘先给几人上了几个第一菜舫特色的烤菜,将香菇、包菜、茄子涂上厚厚的肉酱,放到铁架上烤熟,油汪汪的烤菜外面是肉酱的焦脆,里头是蔬菜特有的清甜,即浓厚又慡口,油而不腻真真美味。
木凌吃得眉开眼笑,嘴上沾了油,顺着嘴角滑到了尖尖的下巴上面,木凌赶紧伸手把下巴上面的油刮掉。秦望天的双眼从开始吃饭之时起就莫名地盯着木凌不放,对桌的岳在云也是如此,。看木凌吃饭其实很有意思……木凌一手拿着筷子,轻轻巧巧地夹菜,动作相较于他的斯文样子,显得有些粗鲁,不过又却恰到好处。这人吃饭的时候很不老实,嘴上经常会沾上油、手上也是,但是身上却从来不会甩上去哪怕一点点的汤汁。木凌把一道菜塞到嘴里后,会美滋滋地嚼好久,细细地品滋味,然后边赞边去吃另一道,看着食欲很好,引得一旁看的人也跟着食欲好起来……
秦望天本能地伸手,帮木凌擦去嘴角的汤汁,木凌转脸对他笑了笑,嘴里满满的食物还在努力地嚼啊嚼……秦望天突然觉得木凌嘴里嚼着的菜,是不是比桌上的更加美味一点,油乎乎的嘴唇薄薄红红,看起来很是诱人,端起酒杯,喝下一口。
岳在云边给木凌夹菜,边道,“林先生,可曾娶亲?”
“咳咳……”木凌被他吓了一跳,心说“这小的和大的是两种风格的啊……”木凌看看岳在云红彤彤的腮帮子,有些无奈地想,“大的是牛皮糖,小的是烧栗子,大的是乱炖糊糊,小的是尖椒炒肉片!”
木凌摇摇头,道,“没有啊。”
“哦……”岳在云脸上的欣喜之色显而易见,木凌也懒得去计较什么,因为主菜极品佛跳墙已经端上来了,老板娘掀开石锅的盖子。
“哇啊……好香啊。”木凌闻了闻,对老板娘道,“这石头挺厉害的啊,把味道封得那么死,一点都漏不出来。”
“嗯,这位客官可是行家啊。”老板娘笑嘻嘻地道,“这石锅是深水石,质地密,能将味道紧紧地锁住,我们把石锅埋在土灶里,烧上四五个时辰,这味道都进去了!”
木凌食指大动,伸筷子就夹菜,秦望天不忘提醒,“小心烫。”
“嗯。”木凌的注意力全在那锅佛跳墙上面,里面的菜已经炖苏了。木凌夹了一筷子鲍鱼上来,鼓着腮帮子chuī啊chuī,吃到嘴里,“唔……嗯,好烫……”
木凌拿手扇嘴巴,旁边秦望天赶紧递上一杯凉茶来,木凌低头就着他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松了一口气,“哇,烫死我了……不过真好吃啊。”
见木凌夹了菜,放到碗里chuī啊chuī,等着菜凉,又怕被烫又着急的样子。秦望天无奈的笑了笑,转脸叫旁边的小二去拿一个大碗来,再拿一个小碗,大碗里放上半碗冰块,小二的赶紧领命去办了。
很快,东西送上来,秦望天将小碗放到盛满冰块的大碗中,夹了菜放到小碗里,推到木凌面前。
菜在小碗里稍微放上一放,马上就凉了下来,木凌满意地吃起来,对秦望天挑大拇指。
岳在云在一旁看着,突然问,“嗯……林大哥,你和秦兄什么关系啊?”
“咳咳……”木凌又被呛到了,垂着胸口咳嗽,心说这岳小三还真是够直接的,搞不懂就问啊!”
“我是少爷的下人。”秦望天对岳在云道,“从小就伺候少爷。”
“哦……”岳在云又放心了,松了口气,拿筷子给木凌夹菜。秦望天注意到自己刚才有些忘形了,让岳在云注意到了自己,就故意放下筷子,不再给木凌夹菜了。
换好衣服的岳在庭回到房间里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木凌吃得眉开眼笑,岳在云在一旁殷勤地给他夹菜。
“你回来啦?”岳在云转脸看岳在庭的脸上还有些笑意,道,“衣服换得挺快啊。”
岳在庭知道岳在云是揶揄他呢,也不回嘴,就想快点这个话题转开,边坐下边对木凌道,“林兄吃得还满意否?”
“嗯。”木凌连连点头,“满意,这极品佛跳墙真是没话说!”
岳在庭笑了笑,端起酒杯喝酒,边问,“林兄是哪里人啊?”
木凌眨眨眼,笑,“蜀中人啊。”
“哦?”岳在庭笑,“蜀中是好地方啊,人杰地灵。”
木凌也笑呵呵,心说,就算告诉你是漠北,你估计也说人杰地灵,懒得理会岳在庭,木凌继续吃东西。
“蜀中的黑云堡早就闻名遐迩了,天下第一的司徒帮主也是我等向往已久的,可惜无缘得见啊。”岳在庭说着,看木凌,“不知道林兄见过没?”
木凌撇撇嘴,“有什么好见的啊,不就一力气大点的武夫么,哼。”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这么形容天下第一的估计也就木凌一个人了。“对了。”岳在庭接着发问“我看林兄文采斐然……不知道师从哪位高人?”
“咳咳……”木凌心说,你们俩兄弟说话挑挑场合和时机好不好啊?就我刚才那样样jī呀鸭啊地说了一通还说文采斐然……你诚心气死那些文人骚客啊。
“没有啊,我不认识几个字的。”木凌油乎乎的手一挥,“就是吟得一手好诗。”
“咳咳……”这回咳嗽的是岳在庭和秦望天。
岳在云倒是认真地点头,“先生是我见过的,最不讨人厌的文人了,吟诗么,就要让人听得懂!”
“嗯。”木凌端起酒杯跟岳在云碰杯,“知己啊,吟诗就要听得懂,来,gān杯。”
岳在云就真的一脸荣幸地跟木凌gān了一杯,因为木凌说的“知己”两个字,少年脸上又爬上了红晕。
木凌心说,这岳在云肯定是属jī的,那么容易上头脸红呢……
“对了。”岳在庭突然道,“林兄想找什么药材啊?”
木凌一听他的话,才想起来前几天自己跟他提起过,要叫岳家寨的人去找几味珍贵的药材。”
“嗯,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神药。”木凌吃饱了,伸手揉揉肚子,淡淡道,“牛huáng、麝香、羚羊角。”
三人都一愣,岳在云摸摸脑袋,“林大哥啊,虽然我对药材一窍不通,不过这些药好像药铺里都有卖啊。”
“对啊。”岳在庭也点头。
木凌笑了笑,“药铺里卖的没有用。”
“什么意思?”秦望天不解。
“我要的牛huáng、麝香和羚羊角,并不是普通的牛huáng、麝香羚羊角。”木凌微笑着道,“我要的牛huáng,不是一般家牛身上去的……这牛必须是野的,而且背上要有双驼峰。”
“什么?”其余三人都惊诧不已,问“牛有驼峰?”
“嗯。”木凌点点头道,“驼峰牛在古医书中有记载,这牛数量极少……生活在南边,我曾经在南海见过,不过这牛本来就不足百头,而长有牛huáng的,更是寥寥无几。”
“哦……”众人点头,岳在庭追问,“那这麝香呢?不用问,这一定也不是什么一般的麝了,是不是?”
木凌微微一笑,道,“这麝就是一般的麝,不过,普通雄麝就只有一百多斤,最多活二十年,我要找的麝,是活了三十年以上,有三百斤重的老麝,它身上产的香。”
“呵……”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上哪儿找去。
“那羚羊角呢?”岳在云问。
木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这是最不好找的一味……其他两味,驼峰牛也好,大麝也好,起码都是能见到的东西……但这羚羊,却是无法见到。
几人面面相觑,听木凌接着往下讲。
“相传在极北的千丈雪山之上,有一只神羚……它长着三只角。”木凌微笑,“第三只角是长在头的正当中的,我要的,就是它的那只角。”
“这好办!”岳在庭道,“我马上就叫人去极北,找那只羚羊,找到后将羚羊角割下来给你。”
“呵……”木凌笑着摇摇头,道,“这羚羊是神物凡人无缘得见,就算见到了也得它自愿将角给你才行的。”
“自愿?”众人都纳闷,羚羊还有自愿把角给人的?
木凌看着众人脸上的费解表情,淡笑,“所以说,天佑有缘人么。”轻轻叹了口气,木凌心说,黑云堡教众数十万天南海北找了十多年还是没找到,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岳家寨呢。
第13章
“林兄要找这几味药做什么呢?”岳在庭不解地问?
“嗯……”木凌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当然是做药了!”
“什么药啊?”几人都好奇地问。
“十全大补丸啊,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外加内力jīng进百倍,三年内天下无敌。”木凌笑嘻嘻地说。
岳氏兄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岳在云是深信不已,岳在庭是怀疑不已,秦望天则是盯着木凌笑嘻嘻的侧脸看着,总觉得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暗淡。
天色渐渐暗下来,传说中的落霞照碧水并没有出现,因为天yīn了,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真是扫兴。”岳在庭摇摇头。
木凌倒是觉得没什么,如果落霞照碧水真的是什么千古胜景的话,和这岳家猥琐兄弟组合一起在饭桌上看,实在是玷污了这胜景了。
“那接下来还是去落霞坞圭吧。”岳在云来了jīng神。
木凌发现这小武痴似乎对那只乌guī念念不忘,就点点头,站起来揉揉肚子,道,“正好,饭后消食。”
众人换乘小船,向不远处的落霞坞圭驶过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远远就看到岛上有灿烂的灯光。
“好像很热闹啊。”木凌伸长了脖子往那里望。
“对的。”岳在云一脸的跃跃欲试,“那里每缝初一十五都会打擂台的,很热闹。”
其他三人了然,今天就是十五,难怪岳在云那小子说什么也要上岛去呢,原来是想去看打擂台。
很快,小船靠了岸,岳氏兄弟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很快就有坞圭里的人上来招呼他们。
“两位少爷这么有兴致来看擂台啊。”一个负责看管船只的少年笑呵呵地对岳在庭和岳在云道,“有没有兴致上去练练手啊?”
“好啊。”岳在云兴奋地跳下了船,岳在庭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沉稳,大派掌门的派头十足。
“林兄,走,我们去看打擂。”岳在云说着,就拽住木凌的胳膊往人堆里冲过去。
“唉……”木凌被他拉着往前跑,不断摇头,“那个,吃得太饱跑步会生病的呀!”
到了擂台前,就见上面有两个武人正在过招,一个是和尚打扮,拿着棍子,一个事书生打扮,拿着扇子。台上招来招往打得不可开jiāo,台下的看客也是兴奋异常,有的摩拳擦掌有的连声叫好。
木凌看看台上两人的拳脚功夫……挑眉,那和尚功夫很一般,但那书生很不错。
“在云,你怎么拉着林兄这样跑?”岳在庭有些不满地对岳在云道,“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木凌暗中观瞧,发现岳在庭其实还在为刚才岳在云害他出丑的事情恼火……这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成熟。
正想着,就听人群中一阵骚动,那个拿着棍子的和尚一个没留神,挨了那书生一章,笔直地就朝着人群的方向飞了过来。而最巧的是,正是木凌他们所在的位置。
“小心!”站在木凌身边的岳在庭嘴上提醒木凌,但身子却好似无意地往岳在云的身前一挡,挡住他出手相助的机会,而秦望天此时正在木凌的身后,想伸手挡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和尚那硕大的身躯已经向木凌砸将了下来。
岳在庭留意木凌的动作,想观察他究竟会不会功夫。
木凌也看到了那个朝自己飞来的大和尚,等人到了近前,猛的往岳在庭身后躲,“哎呀……那和尚好胖呀。”
岳在庭见木凌搭着他的肩膀躲到他身后,也是一愣,但眼看那大和尚已经飞近了,他就本能地抬手一掌,在那和尚的背上轻轻一推。
那和尚硕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个向,本来是大头朝下的,但被岳在庭这轻轻一拖,就变成了双脚着地,随后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免于受伤,也没有摔个狗啃泥那么丢人。
“好功夫呀。”木凌在岳在庭身后拍巴掌,“真不愧是岳家寨的未来当家,了不起呀了不起。”
人群也有一些骚动,认识岳在庭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拍马屁的机会,纷纷赞扬岳在庭武艺高qiáng。
岳在庭对人群拱拱手,笑了笑便不再多言,他心中计较,“这林百岁莫不是真的没工夫?”
“呵呵……兄台好功夫。”台上的那个书生突然笑了起来,对岳在庭拱拱手,“不如上来过两招?”
岳在庭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来看热闹的,见这位大师差点伤到我朋友,因此才出手相助。”
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南海书生墨麒麟,兄台怎么称呼?”
“喂,书生,你也太没见识了吧,岳家寨的二公子,未来的岳家寨大当家的都不认得?!”有几个好事的看客提醒墨麒麟。
“岳家寨?”书生有些茫然地摇摇头,道,“我久居南海,这回是头一次入中原,不过抱歉,我在南海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岳家寨。”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书生真不愧是外乡人,敢在落霞城说没听说过岳家寨,胆识过人啊。
“你说什么?!”岳在云火了,上前一步像是要冲上台的样子,被岳在庭拉住。岳在庭微微一笑,低声道,“墨兄久居南海,没听说过中原武林的各家门派,也是正常的。”
“不对不对……”那墨麒麟伸手摆了摆,笑道,“我们南海向来崇武,对于武功高qiáng之人尤其尊敬,有不少的南海高手都跟我似地在学成后往中原一行,回来的人嘴里只有三个门派,是谈起之后就挑大拇指的。
“哦?”岳在庭好奇,“哪三个门派?”
“黑云堡。”墨麒麟笑道,“天下第一的门派,有天下第一的三个人。”
“黑云堡堡主司徒”岳在庭点点头,“的确是天下第一的高手,还有他的情人huáng半仙,是天下第一的神算,另外黑云堡二当家木凌,是天下第一神医,的确是占据了三个天下第一。”
“呵呵……”墨麒麟点头接着道,“另一个名字是七星水寨,肖洛羽乃武艺天下第二……不过据说,他并不一定打得过黑云堡的木凌。”
岳在庭也点点头,道,“不才,我岳家寨在中原武林排行第三,仅次于这黑云堡和七星水寨,阁下没有听说过,只能说阁下孤陋寡闻了。”
“哈哈……”墨麒麟摇摇头,大笑,“是你们太自信了吧,我并没有听说个什么岳家寨,不信的话,阁下大可去南海大理一带问问,估计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么阁下听到的第三个门派是什么呢?”岳在庭也冷笑着问。
“第三个门派,与其说是门派,不如说只是一对人马。”墨麒麟正色道,“据说人数不多。”
“呵……”有几个看客笑了起来,道,“岳家寨弟子数万,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你放着那么大个门派说没听说过,偏偏说只有几个人马的小派……故意找茬呢吧?”
墨麒麟摇头,淡淡道,“想当年黑云堡创建的时候只有司徒和木凌两个人,当头的厉害,帮派才会厉害,当头的要是个饭桶,帮派怎么可能扬名天下?”说着,还看了岳在庭一眼,岳在庭的脸色一变。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墨麒麟说话够狠的啊。
“那么请问墨兄,你听说过的那个很有前途的帮派,是什么呢?”岳在庭笑问。
“西北马贼,修罗门。”墨麒麟一挑眉,朗声回答。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这西北马贼修罗门众人都听说过,特别是首领半面修罗,此人身份神秘行踪诡秘,是西北一带过路商旅闻之色变的贼头子。而且此门派虽然只有十来个人,却专门挑大的商队来抢夺,而且尤其喜欢官府的商队,搞得现在路过西北的商队都要用重兵护行,但还是被抢了多次。半面修罗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
木凌伸出胳膊肘捅捅身边有些呆的秦望天,对他眨眨眼。
秦望天脸上有些尴尬。
岳在庭却皱起眉,“墨兄,别说我不赞成你说的话,这修罗门就算成了气候,也是为非作歹的祸害,妖魔云集的贼窝子,怎么能和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相提并论呢?!”
“哈哈……”墨麒麟摇摇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墨麒麟敢在此断言,不出三年,这修罗门必然能超越七星水寨,成为与黑云堡分庭抗礼的大派,而那个神秘的半面修罗,也将成为第二个司徒!”
众人都被他的话说得呆住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听有人鼓掌,边道,“哇,说的很好啊,我挺你啊!”
众人转脸,就见木凌举着双手狠狠拍巴掌,还一个劲地问身边的秦望天,“望望,他说得是不是很对啊?应该支持的哦!”
秦望天哭笑不得,伸手拽了木凌一把,瞪他,“你别闹了。”
其他人有的笑有的觉得无聊,但是岳在庭却脸色不善,这墨麒麟将他和岳家寨彻底无视,实在是叫人气闷。
“你这么说话,看起来武功应该也不错吧?”岳在云可憋不住这口气,道,“跟小爷过两招吧!”说着,就要跳上台去。
“等等。”墨麒麟对他一摆手,问,“你又是谁?”
“这位是岳家寨的三公子,岳在云。”有看客帮着回答。
“哦……”墨麒麟点点头,道,“原来是老三啊,你们谁才是岳家寨的下一任当家呢?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吧。”
岳在庭脸上挂不住,说实话,他和岳在云的功夫在伯仲之间,只是他一向深藏不露,没有必胜的把握极少在人前出手,因此江湖对他的评价才会比较高。而且岳在庭自己心中有数,岳家寨仰仗的也只不过是人多势众,真要说到功夫,和黑云堡和七星水寨真的没有可比性。
“怎么?”墨麒麟冷笑,“岳家寨的未来当家的不会是缩头乌guī吧?”
岳在云忍不住了,想上台,被岳在庭一把抓住,低声道,“我来吧。”说完,飞身上台。
秦望天低声问木凌,“这个墨麒麟,什么来头?”
木凌眨眨眼,“没听说过,不过么……”说到这里木凌停顿了一下,捂着嘴对秦望天小声道,“有好戏看了!”
第14章
岳在庭一上擂台,在场的所有人都哄叫了起来,有连声叫好的,还有说什么,“岳少爷,揍得他满地找牙,给我们中原武林出气”的。
木凌也伸着手拍巴掌,一旁的岳在云看着有些别扭,凑过去认真对木凌道,“要是我上台去,我也能打赢的。”
木凌觉得他挺有趣的,就伸手拍拍他肩膀,“行啦,我知道你厉害,连赵不同那样的凶僧都能打赢,就这么个书生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岳在云似乎是高兴了一点,仰脸看台上的岳在庭和墨麒麟过招。
墨麒麟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在庭,笑了笑道,“年轻人,你功夫不如我,我看还是算了吧,要真动起手来,前脚无眼。”
“噗……”话刚说完,台下的木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回过头看他,木凌有些尴尬,小声道,“前脚无眼,那就用后脚么。”
这么一说,周围也有不少人笑了起来,这墨麒麟有些南方口音,他说的拳脚听起来还真有些像前脚……不过这么紧张的时候,除了木凌还真是没人有空注意这些。
秦望天有些无奈地看了木凌一眼,木凌笑着对众人指指台上,说,“看那里,那里好看!”
众人这才都转脸看台上了。
“呵……”岳在庭虽然向来老成持重,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墨麒麟刚才的话就已经有贬低岳家寨的意思了,如今双方jiāo手,他又看轻自己,岳在庭原本骨子里就是极傲的,又出生富贵从小在赞誉声中长大,哪儿受得了这种戏弄,当下就决定要一展身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书生。
墨麒麟见岳在庭被自己激怒了,摇摇头,道,“良言难劝该死鬼。”说罢,“刷拉”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道,“让我领教一下中原武功吧。”
岳在庭眉宇间现出煞气,抬掌就攻了过去。墨麒麟微微偏头,躲开了那一掌,撤步换招,就和墨麒麟打了起来。两人很快便打得难解难分,台下看客叫好声不断,而岳在云则是皱起了眉头……岳在庭的功夫不如墨麒麟。
“麒麟……”秦望天突然低声问木凌,“莫非就是南海麒麟门的门掌麒麟扇墨吉?”
木凌眨眨眼,“应该就是那磨叽,不过话说回来,这仁兄可是南海首屈一指的高手,岳在庭根本打不过他。”
岳在云此时已经着急地挤到人群的前面去了,他倒不是怕岳在庭输,他一个人输不要紧,关键这有碍岳家寨的颜面,丢人丢不起啊。
再看台上,岳在庭和墨麒麟一jiāo手就知道自己这次托大了,这墨麒麟刚才和那和尚动手的时候根本就没上真功夫,此人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几招下来,岳在庭已经略感不支,只好小心抵挡,尽量地拖延。
在场功夫稍好一些的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都为岳在庭捏了把汗,这众目睽睽的,一旦输了,那岳在庭恐怕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木凌看了一会儿,问身旁的秦望天,“你要是岳在庭,你怎么做?”
秦望天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我认输。”
“哦?”木凌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为什么?”
秦望天看了看木凌,摇摇头道,“那墨麒麟其实完全可以一掌就将岳在庭打趴下,但他没有那么做,就是顾及到年轻人的前途和颜面,因此给他台阶下。这个时候如果岳在庭能跳出圈外说几句漂亮话,也不丢人。可是他还这样胡搅蛮缠下去,必然让墨麒麟觉得他不识抬举,结果可能让他输得更惨。”
“嗯。”木凌挑眉略带欣赏地点点头,伸手拍拍秦望天,“有前途,孺子可教。”
果然,台上的墨麒麟已经慢慢失去了耐心,心里对这岳在庭很是不满,这年轻人傲慢又输不起,实在是不讨人喜欢。想罢,抬手就虚晃一掌,直击岳在庭的面门,岳在庭堪堪躲过,但是脚下一慢,稍稍绊了一下,反应不及,便被墨麒麟抬起一脚,直踹中了心窝子。
这一窝心脚可差点要了岳在庭的命,就见他身子腾空而起,从台上飞了下来,重重摔到了人群中,一捂心口,张嘴“哇”地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煞白。
看着摔得四仰八叉的岳在庭,人群都呆住了,台上墨麒麟一甩袖子,冷笑,“无知小儿,不知进退!”
话音一落,人群中立时议论纷纷。
“听说岳二公子武功一流的,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看来岳家寨真的是不怎么样?”
“大概也是沽名钓誉的吧。”
“亏我还这么看好他。”
……
岳在庭向来天之骄子,哪儿受过这种羞rǔ,枉费他以往一直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名声,没想到今日功亏一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岳在庭不济是他没用,可不代表岳家寨的功夫不行!”岳在云双眉一竖,腾身跃上了擂台。
木凌在台下摇摇头,道,“这两兄弟不应该姓岳,应该姓二。”
秦望天不解地看他,“姓二?”
木凌点点头,“你看啊,多愣!都是直肠子,上面吃下面就拉,一点弯都不打。”
“咳咳……”秦望天实在是服了木凌的嘴皮子,这损的。
墨麒麟上下打量了一下跃上台来的岳在云,心中赞叹,这孩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就问,“你要给你哥报仇?”
岳在云一皱眉,“不是报仇,我只是要维护我岳家寨的名声!”
墨麒麟点点头,问,“怎么个维护法?”
“我跟你过两招!”岳在云一仰头,“我要是赢了,你要为刚才侮rǔ岳家寨的事情道歉!”
“那你要是输了呢?”墨麒麟觉得好笑。
“我要是输了,我就退出江湖!”说完,抽剑出鞘,“接招吧!”
墨麒麟心中暗笑,这两兄弟区别够大的,抬手用扇子挡住岳在云袭来的一剑,和他过起招来。
木凌在台下摇摇头,“好不容易岳在云有了些机会,没想到说话太冲,大好前途没了。”
“怎么说?”秦望天问。
“你想啊。”木凌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岳家寨是要面子的,俩兄弟,不是岳在庭当家就是岳在云当家。今日岳在庭出了这么大的丑,只要岳在云机灵点,大可以抓住这一点不放,就算他赢不了墨麒麟,只要别输太惨,下任当家估计就是他的了。不过他口出狂言,说什么输了就退出江湖,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太不成熟了。”
秦望天想了想,突然道,“你,能不能帮他不要输?”
木凌一愣,转脸看秦望天,“你要我帮忙岳在云打赢墨麒麟?”
秦望天认真点头,“岳在云若是输了,这就等于是便宜了岳在庭。”
“嗯。”木凌想了想,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那小武痴的确比他哥哥要可爱那么一点点,关键是没什么坏心眼。”
“那你肯帮忙?”秦望天看木凌。
木凌瞥瞥他,笑,“你自己怎么不帮?”
“我办不到。”秦望天低声道。
木凌心中暗笑,这小子也太jīng明了,自己不出手,一方面我看不出他的深浅,另一方面他能看看我的深浅。
“帮你也行。”木凌笑嘻嘻地道,“不过欠了人情要还的。”
“你想要什么?”秦望天问他。
木凌想了想,“现在想不到,先欠着,等哪天想到了再告诉你吧。”说完左右看看,发现旁边一棵柳树,抬手轻轻一挥袖,手上多出了一片柳叶。
秦望天暗自心惊,木凌的动作奇快,他都没看清楚招式,而且隔空取物是最要看内力的。
拿过了柳叶,木凌望台上,就见岳在云的鬓角额头也已经见了汗,知道他快支撑不住了。将手背到身后,木凌轻轻地一甩手,那枚柳叶横向飞出……
秦望天觉得纳闷,擂台在前方,木凌向旁边甩柳叶,有什么用?可再一看,就见那柳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绕过人群,从擂台后面飞向了墨麒麟,随后就墨麒麟的身子遮住了,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墨麒麟则听到背后一道轻轻的劲风,心中暗叫不好,是有高手发出的暗器。一个愣神,手上就有了疏忽……岳在云虽然功夫比墨麒麟差了些,但毕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趁墨麒麟分心的一刹那,飞起一掌,直接拍中了墨麒麟的肩膀。墨麒麟一个趔趄,退后了一步……低头,就见一片柳叶悠悠扬扬地飘落在自己的脚边……
头上冷汗出来,墨麒麟心中诧异,这是哪儿来的高手,这是人家手下留情并没有击中自己,只是引开了自己的注意让岳在云拍了一掌而已,如果被这柳叶打中了,说不定自己今天就jiāo代了。
人群也都愣住了,他们看到的只是岳在云和墨麒麟打得难分难解,没一会儿,岳在云就一掌将刚才把岳在庭踢下擂台的墨麒麟打出了圈外。
岳在云也傻了,自己明明是落在下风的呀,那人怎么就突然分神了呢?
不过比武就是这样,输了就是输了,墨麒麟心中有数,既然岳在云暗中有高人相助,那么自己今晚想赢也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人家给面子,那就不要给脸不要脸了。
想罢,墨麒麟对岳在云一拱手,道,“岳家寨名不虚传,中原武林果然是人才辈出,在下认输了,后会有期。”说完一个纵身,在空中几个腾跃后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等墨麒麟走了,震惊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鼓掌和叫好声,众人簇拥上前,纷纷赞扬岳在云,说他才应该是岳家寨的下一任当家的。岳在云被围在人群里,但心中还在想着刚才墨麒麟的突变,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时天色已晚,一部分人围着岳在云往不远处的酒楼走,说是要给他庆祝,还有一部分看热闹的人准备打道回府,片刻之后,原本热闹的落霞坞圭只剩下了空空的擂台,和闪烁的灯火。
岳在庭有些落魄地坐在地上,刚才的那一脚已经将他踹出内伤来了,他必须坐在地上将气喘匀才能站起来,心口因为刚才呕血而空dàngdàng的,嗓子眼里也是火辣辣地疼。没有人来扶他一把,转脸,就见木凌和秦望天在不远处看着他,岳在庭苦笑的摇摇头,费力地站起来道,“成者王侯败者寇……呵。”说完,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木凌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落寞身影看了一会儿,转脸看身边的秦望天,惊奇地发现他的脸上淡淡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不是跟他有仇么?”木凌有几分好奇,“他这回丢了这么大的脸,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秦望天看了木凌一眼,很感兴趣地问,“你觉得我该有什么表示?”
木凌眨眨眼,“很高兴,或者幸灾乐祸,或者一脸得意地说他活该……”
秦望天听木凌说话,一句话都不插,只是盯着木凌的眼睛看……直到木凌被看毛了,伸手一挡自己胸口,来了一句,“讨厌,不要这样看人家,好色诺~”
秦望天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转身就走了。
“喂!”木凌追上去,跟他一起往回走,伸手很粗鲁地拍他肩膀,“你欠我个人情,别忘了还啊!叫你做牛做马都要答应的。”
“就欠了一个人情而已,牛马只能挑一个做!”
“小气!”
……
第15章
很快,“岳在庭被南海派的高手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岳在云只几招就将那高手收拾了”的事情,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只要走进一间茶馆饭铺,都有人在说这件事情,有的人为岳在庭感到可惜,有的人却用这件事寻开心,更多的人是觉得吃惊和失望。
木凌今天起得挺早,因为昨晚上秦望天告诉他,百鲜居的蟹huáng包子天下一绝,再配上一碗漂着蛋皮和葱花的鱼皮饺子,简直人间美味。不过这些只有每天早上做早饭卖,一过辰时就不卖了。于是乎,秦望天终于发现食物的力量是无限大的,今天一大早他刚刚睁开眼睛,就见木凌穿好了衣服眼巴巴地趴在他chuáng边看他。秦望天惊得一屁股坐起来,看着木凌,“你……gān嘛?”
木凌瞅瞅他,问,“百鲜居在哪里?”
秦望天朝天叹了口气,“你不挺机灵的么?就眼巴巴地等着,怎么不问问下人?”
木凌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没看见下人。”
“什么?”秦望天吃惊,“往常这个时候不是在院门口等着好几个么?”
木凌瘪瘪嘴,“没有,外面一个下人都没,岳家寨那么大我也不敢出去找,万一迷路了误了时辰赶不上吃蟹huáng包,那不是白白起了个早?”
秦望天一脸嫌恶地看了看木凌,伸手一把掐住他腮帮子,“你个吃货……”话没说完,他跟木凌都傻了。
秦望天见木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还有木凌腮帮子上的肉,软乎乎凉丝丝的,还挺滑……
“啊!”木凌突然大叫了一声,一巴掌呼过去,“啪……”
“你gān嘛打人?”秦望天捂着脸,看着一脸紧张地奔回去照铜镜的木凌,“你又不是姑娘,掐一把怎么了?!”
木凌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望天,“谁叫你掐我脸。”
“你脸怎么了?”秦望天不解。
“掐变形了怎么办?”木凌说得理直气壮。“我这么闭月羞花。”
秦望天盯着木凌看了半天,点头,“是是,月亮看见你要避开,花儿见了你想自杀。”
……又沉默了一会儿,木凌捋起袖子就扑了过去,“秦望天,老子跟你拼啦。”
“时辰!”秦望天被木凌双手掐住腮帮子不放,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嚷,“再闹赶不上吃早饭了!”
木凌这才气哼哼地罢了休,把手收回来,瞪还在chuáng上靠着的秦望天,“你还不起来?”
秦望天无奈,“你坐在我身上,我怎么起来?”
木凌一愣,才发现自己正跨坐在秦望天的腿上,刚想走,一动,就听秦望天突然道,“别动!”
“gān嘛?”木凌回瞪,却见秦望天脸上有些红,不解地伸手过去摸他额头,“咋的了?受凉了?”一摸才发现秦望天的身上好烫,呼吸也有些急促。木凌伸手抓住他手腕子把脉,“不像有病啊……不过你心怎么跳那么快?”
秦望天见木凌在自己身上坐着一副想不通的样子,突然伸手搂住他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呀!”木凌一惊,瞪秦望天,“gān嘛你……”才发现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的小腹,又热又硬……猛的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木凌霎时面红耳赤,秦望天凑到他耳边低笑,“你以后别再随便坐在男人身上了,会出人命的。”
“臭流氓!”羞愤jiāo加的木凌抬手一把推开秦望天,抓起枕头就狠狠地往秦望天脸上砸过去……不过,激动过头的木凌没注意,秦望天睡的,是瓷枕头……“哐啷”一声。
辰时三刻,木凌急匆匆地奔出房门往百鲜居跑,身后跟着裹了满脑袋绷带的秦望天。秦望天边走边磨牙,幸好刚才老子反应快,拿胳膊挡了一下,不然还不被砸扁了?这死木头……不过难得见他真害羞的样子。
一路往岳家寨外面跑,秦望天和木凌越走越纳闷,这岳家寨的人都上哪儿去了?出了大门,就看见门口站着好些人马,都是岳家寨的下人,分成好几队。木凌眨眨眼,问“这是gān嘛?早锻炼啊?”秦望天将他拉到身后,看那几个寨主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去东城找,你们去西城。”泰山寨和嵩山寨的两个寨主急急忙忙地分派人手,木凌凑过去问衡山寨的寨主莫衡,“你们找什么?”
“哦,林先生。”莫衡恭恭敬敬地给木凌行了个礼,道,“二少爷昨夜一夜未归,今早我们都听到昨晚的事了,怕二少爷想不开,所以就全城去找人了。”
“哦。”木凌点点头,问,“那岳在云呢?他回来了没?”
“三少爷在房间里睡觉还没醒。”莫衡显然是对昨晚岳在云的表现很满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木凌和秦望天左右看看,果然,支持岳在庭的两个寨主一脸的焦急,而支持岳在云的两个寨主一脸的幸灾乐祸。
“人丢了那可不得了啊!”木凌一把拉住秦望天,“走,望望,我们去百鲜居找!”
秦望天跟着木凌外远处走,心说,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才会摊上这么个吃货。
上了街,两人才知道昨晚上的事有多轰动,简直就是传的满城风雨了。而且还越传越离谱,说什么昨晚上岳在庭被打得跪地求饶,而岳在云只一招就把那顶呱呱的高手摆平了。
“这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么。”秦望天摇摇头,脸上淡淡的。
“小望,快点。”木凌在前面招手,“辰时快过了。”
秦望天刚想加快脚步,身旁一条小huáng狗屁颠颠地朝木凌跑了过去,跑到木凌身前对他摇尾巴。木凌低头对小狗啧啧了两声,就见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小女孩跑过来,边跑边叫,“小汪,回来,人家不是叫你!”
秦望天满脸黑线,木凌就笑得打跌。
两人好不容易在辰时快到的时候赶到了百鲜居,不过却被告知,“蟹huáng包已经卖完了,鱼皮饺子倒是还有。”
木凌霎时拉长了脸,在底楼的大堂里指着秦望天就吼,“都是你一大早发情,才害我来迟了吃不到包子。”
话一出口,就听四外一片嗤笑之声,秦望天一张脸臊得通红,但木凌却只是遗憾自己白起了个早。这时,就听旁边有人笑道,“我这里多要了一笼蟹huáng包,还没有动过,兄台想吃的话就拿去吧。”
木凌就觉这句话那个动听啊,声音那个悦耳啊,转脸一看……熟人!就见坐在位子上对他们笑的,正是昨晚jīng彩故事的另一个主角,那个南海派的高~~手――墨麒麟。
“那我就不客气了。”木凌连客套话都没说就坐在了那人的对面,笑嘻嘻地端过一笼蟹huáng包,仰脸叫小二,“三碗鱼皮饺。”
热腾腾的鱼皮饺上来,木凌先给墨麒麟端了一碗过去,笑呵呵道,“礼尚往来。”
墨麒麟笑着点点头,道,“谢谢。”
木凌美滋滋地给秦望天也端了一晚,秦望天有些受宠若惊地看木凌,觉得不可思议。木凌撇撇嘴,瞧了他脑袋上的绷带一眼,没做声。
秦望才明白,大概是木凌因为早上砸了他脑袋的事情,所以请他吃饺子就当赔罪。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也不疼。”
木凌松了口气,将最后一碗端到自己的眼前,伸手一揭蒸笼的盖子……哇,一阵鲜香扑鼻。
就见笼屉里白嫩嫩的包子软乎乎蓬松松,诱人食指大动,木凌美滋滋地伸手想要拿包子吃,正这时,突然外面猛的一个人影飞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木凌他们的桌子。
“哗啦啦”一声,桌子整个被撞翻了,蟹huáng包都掉在了地上,鱼皮饺子洒了一地……
木凌愣住了,当然,百鲜居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木凌转脸,看了看掉在地上的蟹huáng包,白白的包子上面沾了土,鱼皮饺子滚到了泥地里……
“娘的!哪个不要命的敢掀爷的饭桌,老子他奶奶的阉了你!”,木凌bào怒之下跳起来捋胳膊挽袖子就想揍人,低头一看,就见躺在自己脚边的人有些眼熟。
“呀……这不岳家寨二少爷么?”人群中有人眼尖认了出来,众人纷纷吃惊。就见岳在庭一身的尘土,脸上身上都有伤,满嘴的酒气摔在泥地里,看起来落魄又邋遢……白衣服上都是灰了,哪儿还有一丝意气风发的样子。
木凌微微皱眉,仰脸看百鲜居的大门外,就见有几个小混混站在那里,嚣张地笑道,“什么未来的天下第一,就是一个醉鬼不堪一击,还做什么武林盟主,我呸。”说完,伸手抛了抛手中的钱袋,“走,兄弟们,用岳家二少爷给的钱去喝花酒!”
百鲜居里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都偷偷地溜走了,木凌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岳在庭,蹲下给他把脉。
“唉……”墨麒麟摇摇头,道,“都怪我昨天一时意气用事伤得他太重了,这年轻人算是毁了。”
木凌收回手,淡淡道,“没什么大事,内伤也不重。”说完,叫来了一旁颤颤巍巍的店小二。
“雇辆马车,将人从后门送进岳家寨去。”木凌掏出一张银票给他,“jiāo给泰山寨的寨主孟启泰,路上不要张扬。”
“呃……是。”百鲜居的小二人来人往见得多了,一看就知道木凌不是好惹的主,赶紧就照办了。
“我见昨日,兄台似乎是和岳在庭在一起的。”墨麒麟对木凌道,“等他醒了,能不能替我说句抱歉,并让他重新振作。”
木凌抬眼看了看他,伸手一拍他肩膀,“哎呀,不用在意,男人历练历练那是资本么。”说完,又有些惋惜地瞅了一眼地上泥呼呼的包子和饺子,撇撇嘴,说了声,“阿望,走了,回家做蛋炒饭吃。”
……
岳在庭被安全地送回了岳家寨,泰山寨的寨主庆幸是将人从后门偷偷送到了自己的手里,不然要是让衡山寨和华山寨的人看见了,那岳在庭以后就要落人口实,永远抬不起头来了。赶紧将人抬进房里,洗漱换衣服安顿到chuáng上休息,并悄悄找来了大夫医治。
木凌回来之后就无jīng打采的,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看着前院大朵大朵的芍药发呆。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木凌嘀咕,“死望望真没用,做个蛋炒饭都那么慢。
正在嘀咕,就见秦望天拿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见木凌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的不慡,就用食盒碰了碰他的胳膊,“诺。”
木凌接过来,心说,“不知道他煮出来的蛋炒饭怎么样。”边想,边打开了食盒……愣住。
就见里面一笼白嫩嫩冒着香气的蟹huáng包,还有漂着金huáng色蛋皮,翠绿色葱花的鱼皮饺子。木凌愣了半天,仰脸看秦望天,“不是没有了么?”
秦望天挨着他在台阶上坐下,低笑,“用刀架着厨子的脖子,没有也得有,是不是?”
木凌愣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伸手拿起一个蟹huáng包咬了一口,huáng澄澄的蟹huáng馅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木凌边往外哈热气,边说,“好吃!”又用勺子舀起一个鱼皮饺子塞到嘴里。薄薄的鱼皮脆脆的,里面软糯香滑的虾肉馅。
“嗯,好吃!”木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见秦望天在一旁含笑看着他,就将那半个蟹huáng包都塞进了嘴里,又拿起一个递给秦望天,“望望,好吃哦。”
秦望天看了看那个白嫩嫩的蟹huáng包,笑,“好吃么?我也尝尝。”说完,伸手抓住木凌的手腕子,往前一凑,对着木凌油乎乎的嘴,亲了下去。
第16章
很不巧,木凌此时正好沉浸在蟹huáng包的美味之中,正好觉得秦望天也有讨人喜欢的一面,正好还想去舀一勺鱼皮饺子吃……因此,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木凌,被卯足了劲就等着这一次偷袭的秦望天――亲了个正着。
秦望天显然还是有备而来的,gān净利索地就在木凌油乎乎的嘴唇上面碰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就跑,等木凌反应过来自己吃亏了的时候,便宜已经被人占走了。
秦望天躲得老远,不出意外地就见木凌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良久才“啊!”地叫了一声,但是好吃的本性和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先把手里的食盒盖上盖子,放到一边,然后……
“我打死你个死不要脸的小流氓!”木凌抬手抓住旁边的一个花盆就砸了过去。
秦望天早有准备木凌会发疯,赶紧左躲右闪,院子里摔碎了一地的花盆,当最后一个砸过来的时候,秦望天猛地一偏头,就听身后一声闷哼传来……再回头一看,那花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突然走进来的岳在云的脸上。岳在云刚刚进来的一瞬间,正好看见秦望天亲木凌,然后他就傻住了……以至于花盆迎面飞来也不知道躲避。
木凌和秦望天也愣住了,木凌拿袖子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狠狠瞪了秦望天一眼。
秦望天则坏笑着对他舔舔嘴唇,挑挑眉笑得有些孩子气。
木凌越想越气,痛骂自己刚刚还觉得这个小流氓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原来都是有目的的,小坏蛋!想罢,拿起地上的食盒,转身进屋关门,自顾自开吃去了。
院子里,秦望天转脸去看岳在云的情况,就见他脸上都是土,鼻子还被撞红了一大块,看起来有些láng狈。
“没事吧?”秦望天问他。
“没。”岳在云这才反应过来,摇摇头,脸上微微有些红,看了看秦望天,低声说,“我其实早就怀疑你们不是普通的主仆了……”
秦望天也没有否认,问他,“三少爷怎么来了?”
“哦,二哥回来了。”岳在云道,“大夫也来给他看过病了,没什么大碍,我来谢谢你们,听说是林先生派人送他回来的,还雇了马车,没人看见二哥的荒唐样子。”
秦望天盯着岳在云看了一会儿,淡淡道,“没什么。”
“嗯,虽然我不喜欢二哥,但是他毕竟是岳家寨的人,你们也算是帮岳家寨保住了颜面。”岳在云笑了笑,“还是要谢谢你们。”
“你不喜欢你二哥?”秦望天颇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他对你不好?”
岳在云摇摇头,道,“二哥是父亲生在外面的,后来好不容易认了回来,他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所以我们从小没有感情……总觉得他永远给人看外面的一层,看不见里面。”
秦望天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
“对了,秦大哥,你身手好像不错。”岳在云笑呵呵地道,“不如我们有空过几招吧。”
秦望天点点头,“有空吧……对了,离岳在庭的就任大典还有多久?”
“还有半个月左右。”岳在云挑眉,“不过出了这种事,那几个长老和寨主未必会再支持二哥了,江湖上的朋友一定也会反对,到时候我回会跟二哥挑战的,一定要做岳家寨的寨主。”
秦望天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你那么想做岳家寨的寨主?”
“当然想了!”岳在云拍拍胸脯,“我从小就立志要将岳家寨发扬光大!另外,这也是我爹的心愿,他跟我说过,希望我能快些长大成材,好继承岳家寨,他是想让我做寨主的,所以我不信他会临终前突然把岳家寨托给二哥。”
秦望天静静地听完,轻轻点点头,淡淡道,“好!”
……
把岳在云打发走之后,秦望天走到门前,推开木凌房间的大门走进去,就见桌上的食盒已经空了,木凌把蟹huáng包和鱼皮饺都吃完了,正靠在chuáng上惬意地剔牙。
“这两天岳家寨应该会为岳在庭和岳在云谁做掌门的事情吵得不可开jiāo。”秦望天走到桌边坐下,“要查岳南风的死因,这几天最好。”
木凌白了他一眼,看起来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喂,别那么小气么。”秦望天笑了笑,“你都一把年纪了。”
木凌叼着牙签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望天,问,“你跟岳在庭不是深仇大恨么,那所谓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你怎么对岳在云挺好的,昨晚上还要我救他?”
秦望天没说话,独自坐在桌边发呆。
“喂。”木凌靠在chuáng柱上,道,“我觉得你虽然流氓了一些,讨厌了一些,欠揍了一些……”见秦望天看了他一眼,木凌打住话头,切入主题,“不过你真的还不像那么睚眦必报和钻牛角尖的人,gān嘛跟岳在庭那么深仇大恨?”
秦望天淡淡一笑,“你不是嫌麻烦不想知道么,还问来gān嘛?”
“嗯……我是想说,岳在庭经过这一次,也许会对他的人生有一定的改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秦望天看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我功夫比岳在庭好很多,如果我要他死,可以立刻去杀了他,而且人不知鬼不觉。”
“那你究竟想gān嘛呢?”木凌问。
秦望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恨意难消。”
木凌有些不解地盘腿坐起来,双手支着下巴问他,“你究竟为什么那么恨他?”
“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秦望天双眼盯着红木的桌面,看着上面的几点茶水,缓缓开口,“不过听了之后,也许你会后悔。”
木凌八卦的本性上来了,其实他已经好奇很久了,秦望天怎么说也是个有大好前途的青年么,gān嘛为了报仇非要连命都赔进去练什么七绝神功,什么仇恨至于这样?”
“你说吧。”木凌挑挑眉,“我撑得住。”
秦望天倒了杯茶,给木凌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侠女,叫秦琪。““这个我知道!”木凌打断他,“三绝神刀的最后一个传人么,听说她师父和七绝老人是同门,七绝神功和三绝神刀拼起来,就能无敌于天下,因此那个门派也叫十绝门,掌门就是鹤来夕之前的天下第一,十绝老祖,不过可惜这几个徒弟都不够资质,七绝神功也好,三绝神刀也罢,都没有练成。”
秦望天微微一笑,点点头,“秦琪那年二十岁,他师父和七绝老人决裂之后,十绝门就解散了,她拿着三绝神刀的秘籍,独自离开了天山……四处闯dàng。”
木凌支着下巴静静地听着,心想,姓秦,莫非是这小子的娘亲?
“秦琪在仙都的妙庭观,遇到了年轻时候的岳南风和他的朋友慕容烈。秦琪涉世未深,岳南风主动接近她,对她示好,她就动了心,与岳南风一夜夫妻,还把三绝神刀的秘籍给了他……以为可以和他长相厮守,却不料岳南风第二天便不见了踪影,拿着她的三绝神刀的秘籍,走得无影无踪。”
“好过分诺。”木凌撇撇嘴,“骗人家的秘籍就好了么,gān嘛要骗人家小姑娘的感情!”
秦望天接着道,“三个月后,秦琪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就天南海北地开始找岳南风的踪迹……最后才打听到,这岳南风得了三绝神刀的秘籍之后,武功大成,成立了岳家寨,而且他早就已经有了妻室。”
“秦琪性格刚烈,找岳南风大吵了一架。岳南风当时并没有子嗣,当听说秦琪有了孩子之后,说要留下她,不过先不能给名份,要等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儿,还要滴血认过亲的确是他岳南风的儿子,才能留下做妾。”
“……”木凌摇头,“这么下贱的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秦望天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下贱这个词真用对了。”
“那后来呢?”木凌催促岳在庭继续往下说。
“后来,秦琪大怒之下,跟岳南风一刀两断,离开岳家,岳南风还稍稍有些人性,给了她一枚玉佩,说如果孩子生下来,她独自一人无法抚养,就将孩子和这玉佩一起送到岳家寨来,他来养。”
“秦琪远走,历经千辛万苦将孩子生了下来,她想起当年与岳南风初遇的那座妙庭观,无论岳南风当时是不是骗他,但在妙庭观的那一段时间,是秦琪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所以她就给孩子取名为在庭,不过没有姓岳,而是姓秦。”
木凌不禁有些咋舌,那秦在庭究竟是秦望天,还是岳在庭?
“不过秦琪当年生孩子的时候没人照顾,外加还在气头上,身体搞垮了,人又清高不肯改嫁,坚持独立抚养孩子……在孩子养到五岁的时候,秦琪病重。”
“真是人间悲剧啊。”木凌拖着下巴摇摇头。
“她把玉佩jiāo给了秦在庭,告诉了他身世,让他去南城找一个叫慕容烈的,他会带着他去找岳南风,让他抚养他长大。”
“那秦在庭去了?”木凌问。
秦望天摇摇头,“秦在庭和母亲感情深厚,知道都是岳南风害他妈如此悲苦,怎么肯去……但是秦琪告诉他,让他去不是让他去认爹的,而是借着他的庇护努力长大,并且把三绝神刀的秘籍偷回来,这是师门的神物,不能流落在外面。”
“然后呢?”木凌问,“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到南城的?”
“靠乞讨,偷jī摸狗,什么都gān。”秦望天淡淡道,“不过他从小就在妈妈身边,虽然生活清苦,但没什么历练,因此经常被骗,还好跟秦琪学了些功夫,但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子,能有多厉害?”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秦望天道,“那个人叫周放。”
“是什么人啊?”木凌好奇。
“周放和秦在庭差不多大,很瘦,他也是个流làng儿。”
“哦,遇到难兄难弟啦?”木凌笑嘻嘻地道,“跟当年我和司徒的境遇挺像的呢。”
秦望天笑了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两人有饭一起吃,有架一起打,情同手足。”
“对吧。”木凌笑呵呵,“不过我跟司徒是主意我出,架他去打,嘿嘿。”
“你和司徒真幸运,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秦望天轻轻叹了口气,道,“秦在庭当时想,他没有了娘,但是有了周放这样的一个好兄弟也不错……他可以和他一起长大,等他认了岳南风,有他一口吃的他就分周放一口,等抢回了三绝神刀的秘籍,他们两人就一起苦练功夫,长大出人头地。”
“一样一样!”木凌拍大腿,“当年我和司徒也这样。”
秦望天无奈地看看他,道,“不一样。”
“嗯?”木凌歪头看他,“怎么说?”
“三年后,秦在庭他们终于找到了慕容烈,慕容烈是南城的一大户,他得知了秦在庭的身世之后,非常高兴,因为他和岳南风是好友,随着岳南风的岁数越来越大,他似乎对当年的事情觉得歉疚起来,托人找了他们母子好多次,但始终无果。”
“对吧,五十知天命,gān了缺德事要遭报应的!”木凌撇撇嘴,“拜再多菩萨也没用!”
“慕容烈让我们先住他家,说他派人去通知岳南风了,过两个月,马车就会过来接秦在庭的。”秦望天低声说,“但是周放却觉得不对劲,他一直以为秦在庭和他一样,是到处跑的泥孩子,没想到原来是个名门之后。”
木凌有些不好的预感,问,“再后来呢?”
秦望天看木凌,“慕容烈对秦在庭真的很好,一方面大概是觉得亏欠了当年的秦琪,另一方面可能是投缘,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一家人对他就好像亲儿子。慕容伯母也很慈爱,还有可爱的妹妹,照顾人的哥哥……这几个月,是秦在庭这一辈子过得最快乐的几天,他当时想,他不要认什么岳南风,有这样一个家就好了,哪怕留在这个地方当一个小厮他也愿意。随后,他想起了周放,他求慕容烈,收周放做gān儿子。”
“这小秦心肠正经不错啊。”木凌摇摇头,“八岁的孩子真是很乖了。”
“慕容烈答应了,周放却不愿意,他对秦在庭说,慕容烈家挺有钱的,但毕竟不是什么大家族,而且慕容家子女众多,家里也没人会武……可当时岳家寨已经是享誉江湖的名门大派了。”
“唉……”木凌拖着下巴摇摇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秦在庭也这样想,他对跟周放生气了,一天没理他……第二天晚上,他想在吃饭的时候跟周放和解的,却不料周放下午的时候,悄悄去店铺里买了几斤耗子药回来,放进了当晚的饭菜里……慕容家的人,都被毒死了……秦在庭也中了毒,奄奄一息。”
“啊?”木凌睁大了眼睛,“这小子太他妈的狠啦!”
秦望天点点头,“周放从神志不清的秦在庭身上,取下了那枚玉佩,留给了他一句话。”
“什么?”
“他说,‘我苦日子过腻了,我也想荣华富贵,可惜我命不好,所以借你的命来用用’。”
“呵……”木凌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他一把火烧了慕容家,一家七十多口全死了,但当时的官府只认为是天gān物燥半夜走了水,没有追查。周放拿了钱财独自北上,半路遇上了岳家寨的人马,跟随人马一起回了岳家寨,认祖归宗,从此改名为――岳在庭。”
“那……那秦在庭呢?”木凌皱着眉看秦望天。
“秦在庭拼命从火场里趴了出来,还好他晚上吃的东西少,他抠嗓子,把晚上吃的都吐了出来了,就在要死没死的时候,遇到了七绝老人……七绝老人说他长得像师侄女儿,就把他带走了。他跟着七绝老人边学功夫边四处游dàng,还要筹钱给那七个老鬼买酒喝,最后就在黑云堡的后山偷树……被雷劈了,改了名字,叫秦望天。”
……木凌张大了嘴,此时只有一个心思――gān嘛要好奇去听这么一个悲剧啊,这下麻烦更大了,心里别别扭扭跟堵了什么似地,难受死了。
第17章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刀光剑影,而是冷嘲热讽,逆境中一个劲拿话贬低你的人,往往就是顺境中捧你捧得最高的那些人。
岳在庭自从接了岳家寨的当家这活来gān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首先他能gān肯gān,这点是全寨的人都知道的,只是老寨主岳南风对他的评价永远就只有一句“能gān”,便再没有别的了。其次,老当家的疼爱岳在云,这点也是众所周知的,虽然岳在云不怎么在岳家寨里出现,但是岳南风总是把他挂在嘴边,一句“最像我”已经说明了一切。
岳在庭的伤愈之后,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发呆,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想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往木凌他们住的院子里走去。
刚到院子外面,就听院子里头jī飞狗跳的,还夹杂着木凌的声音,“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岳在庭觉得有些奇怪,抬脚走了进去,刚进院门,就见一只虎纹的小猫朝自己扑了过来,他本能地就伸手一把抓住了小猫的颈毛。
“抓住了别动啊!”木凌赶紧拿着绳子就跑过来了,身旁是几个岳家寨的小丫鬟,还有坐在台阶上看热闹的秦望天。
岳在庭就真的抓着猫在原地不动了,看着木凌走上来,有一个丫鬟跟在后面,手上拿着个板凳。
“把板凳翻过来!”木凌边说,边抓住小猫,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把四个爪子绑在四个凳子腿上面,那猫咪“喵喵”地叫着,不停挣扎。
“这是gān什么?”岳在庭这才注意到,这只猫咪虽然瘦,但是肚子却很大,感觉有些奇怪,也不像是有孕。
“二少爷。”一个丫鬟上来解释,“这猫儿是我们养在厨房里抓老鼠的,不过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肚子突然大了起来,也不肯吃东西,刚才林先生经过厨房的时候看着了,就让我们把猫儿抓过来,说是病了。”
“猫病了?”岳在庭见木凌将猫咪绑起来后,用一碗味道独特的绿色草糊糊往猫咪的嘴里塞,塞了几口,那猫咪就不动了。
“林先生?”岳在庭有几分好奇地凑过去,“这是要做什么?”
“这猫八成是吞了什么硬的东西进去,划破了肠子。”木凌边说,边对岳在庭道,“抓住它尾巴,别让它动!”
岳在庭伸手,抓住了猫咪的尾巴。
秦望天也颇有几分好奇地走过来,看木凌究竟准备怎么给这小猫看病。
两个丫头在一旁端着热水,木凌先用毛巾在猫咪的肚子上面打湿了一块儿,用薄薄的刀片将肚子上的毛都剃gān净。然后又用火烤了烤另一把更薄的刀片,抬手就在猫咪剃掉了毛的肚子上,拉了一条口子。
“啊!”一个丫鬟尖叫了一声退到远处,木凌也没看她,自顾自用一个三脚夹子撑开了那道伤口,将手里的小镊子和小剪子伸进猫咪的肚子里,剪出了一段肠子来。
将那段肠子放到盆子里,就有一阵恶臭扑鼻,秦望天和岳在庭都觉得有些作呕,但木凌却连眼皮都没抖一下。将猫咪肚子里已经化脓的东西都弄出来,木凌又在猫咪的肠子里塞上药,随后又用一根针穿上线,跟缝衣服似地把猫咪的肠子缝了起来,然后又将猫咪的肚子也缝了起来……
秦望天和岳在庭都看得瞠目结舌,岳在庭忍不住问,“这样真的行么?”
木凌似乎是没听见,将最后一针缝好,给猫咪的伤口上了药,又小心地用绷带缠好,此时,猫咪的肚子已经缩回去了。
“拿个笼子来!”木凌对一个小丫鬟说,“饿它两天,千万不能给东西吃,之后每天喂软的东西给它,不准吃骨头也不准吃肉,再三天后送到我这里来拆线,然后就好了。”
“哎呀……”话刚说完,就听那个给木凌端着药的丫鬟叫了一声,可怜巴巴地说,“先生,我手指头动不了了……”
木凌皱皱眉,“谁让你把手指头浸到药里头去了,麻了是吧?别急,两个时辰之后就能动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都觉得木凌这方法实在是太怪了,把猫咪接下来,那猫也因为药的缘故,趴在原地不能动,乖乖的就被丫鬟们塞进笼子里,提走了。
岳在庭细看盆子里的那段已经开始溃烂的肠子,就见里头有一根小铁钉,“就是被这钉子划破了肠子么?”
木凌撇撇嘴,“就是啦,猫咪jīng明着呢,才不会故意吃那玩意儿,说不定是吞老鼠的时候,在老鼠肚子里带进去的。”
“原来如此。”岳在庭点点头,“林先生好医术啊。”
“不就治个阿猫阿狗么。”木凌端了一盆水仔仔细细地洗手,秦望天帮他洗工具,岳在庭站在一旁。
等木凌把手洗gān净了,岳在庭走过去,道,“我是来跟先生道谢的。”
木凌端着茶杯喝了口转过脸,才看清楚面前站的原来是岳在庭,惊得他一口水就呛住了,“咳咳咳……”木凌捶着胸口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岳在庭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人还真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在下在林先生刚才给猫开肚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岳在庭道,“我听说那天早上是先生送我回来的……所以来道谢,在庭荒唐,让先生见笑了。”
“呵呵。”木凌gān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怎样作答,原本他觉得没什么的,就算岳在庭被人揍了或者出丑了反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昨晚上多事听了秦望天的八卦之后,木凌就莫名其妙地别扭起来,看到岳在庭就尴尬说不出话来,又想到这小子十来岁就心狠手辣了,现在还真得留心提防着啊。
岳在庭却是误会了,觉得木凌大概是嫌弃他或者轻视他了,就自嘲地笑了笑,道,“在庭知道,墙倒众人推,我今天一招失势,便再难抬头了。”
木凌搔搔头发,道,“那个,知耻近乎勇么,你还年轻,未来一片光明……嗯。”
秦望天也有些好笑地看着木凌语无论次的样子,这人平时伶牙俐齿的,没想到也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啊。
“多谢林先生安慰。”岳在庭站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经过这一次,在庭已经决定远走高飞了。”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你想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我准备去历练一下。”岳在庭仰脸看着天空。
木凌仰起脸跟他看一个方向,发现没有云彩也没有太阳,心说这岳在庭还挺肉麻的。
“其实岳公子完全不用如此沮丧啊。”秦望天突然开口,“一次胜败并不能说明什么,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只要在继承大殿当日二公子能战胜三公子,天下群雄自然就会对公子另眼相看了。”
岳在庭转脸看秦望天,道,“秦兄觉得,在庭还有机会?”
木凌瞄了秦望天一眼,就见秦望天无所谓地道,“事在人为,而且我听说岳老寨主功夫了得,岳公子久得他的真传……必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秦望天的话刚说完,岳在庭突然愣住了,似乎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想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对秦望天和木凌拱拱手,“今日多谢两位提点鼓励,在庭必然铭记于心。”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木凌转回脸看秦望天,“喂,岳在庭的功夫真的不在岳在云之下哦,再加上他贼心眼多,到时候真比起武来,还说不定谁输谁赢呢,你不是恨他么?”
秦望天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过去问,“你那么紧张gān什么?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意我的事了?”
“呀呀呸!”木凌狠狠啐了一口,“得瑟得你。”说完就想走,被秦望天拽着胳膊抓了回来。
“gān嘛?”木凌瞪人,“有话说有屁放,gān嘛动手动脚的?!”
“你说话斯文些行不行?”秦望天不满地撇撇嘴,“亏你一张脸长得还怪斯文的,怎么满嘴喷粪啊。”
木凌一听眉毛就竖起来了,“你丫的才满嘴喷!”
“又喷了!”秦望天指着木凌道。
木凌沉默了一会儿,扑过去一口咬住秦望天的手指,“老子咬死你!”
“嘶……”秦望天被木凌咬住了手指抽不回来,惊得直喊,“你以后改名字吧,叫木狗!……哎呀疼啊,要断啦。”
两人闹了一阵,秦望天好不容易把手指头抢了回来,就见上面一圈牙印,揉着指头看木凌,“你真的属狗啊?每次说不过了就乱咬人!”
木凌擦擦嘴,坐下歇了一会儿,问,“你gān嘛要把岳在庭留下来?”
“这样放他走了,以后我上哪儿找他去?”秦望天叹了口气,“另外……我小时候跟周放讲过关于三绝神刀秘籍的事情。”
“哦……”木凌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三绝神刀就在岳家寨里,岳在庭找绝对比我们找方便,对吧?而且他毕竟和岳南风呆了那么久了,自然是知道些线索的么,对吧?”
秦望天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过去盯着他看,问,“我们?”
木凌眯眼,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揪住秦望天的两只耳朵。
“啊……”秦望天伸手抓住木凌的手,“你gān嘛?”
“给你长长记性!”木凌恶狠狠地道,“你个没大没小的死小鬼,三番四次调戏老子,老子掐死你!”
……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这几天木凌和秦望天暗中盯着岳在庭,发现他不声不响地几乎将整个岳家寨藏书的地方都翻遍了,但似乎始终没什么发现。
“看来岳南风并没有把秘籍的事情告诉岳在庭。”秦望天在台阶上坐下,“而且也没有告诉岳在云。”
“也对啊。”木凌想了想,道,“岳南风如果真的还有人性的话,应该把秘籍给岳在庭的才对啊,毕竟那是他妈,呃,不对,是你妈的东西……”
秦望天冷冷一笑,“我现在相信,你们黑云堡应该是个好地方。”
木凌撇撇嘴,“那是。”
“武功秘籍,对于岳南风来说,绝对比儿子和老婆要重要!”秦望天冷笑,“可惜这老头子死得早了……”
“对了,岳南风的尸体究竟在哪里啊?”木凌好奇,“我怎么绕了好几圈,也没看见灵堂呢?”
“在后山。”秦望天摇摇头,道,“后山房舍很多,而且守卫森严,我之前来的几天在那里找了很久,都没看到老头的尸体。”
“哦?”木凌摸摸下巴,“奇怪啊……怎么都不让亲属吊唁吊唁呢?”
“据说之前已经吊唁过了,岳在庭想烧了但是岳在云不肯,双方争执不下,天气又热怕放坏了,所以就先封存在了冰窖里。”秦望天回答。
木凌转脸看了看秦望天,伸手一拍他肩膀,“今晚我们去趟后山,看看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
第18章
当晚,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之时,秦望天被木凌摇醒,睁眼一看就吓得一激灵,就见木凌给自己画了一张大白脸,紫色的嘴唇,披散着头发还穿了一身飘dàngdàngdàng飘飘的白衣裳。
“呵……”倒吸一口冷气的秦望天差点就喊“有鬼”了。
“你这是gān什么啊?”秦望天辨认出这人是木凌之后,哭笑不得地问。
木凌眨眨眼,道,“我这样像不像女鬼啊?”
秦望天嘴角抽了抽,点头,“像,你想gān嘛?”
“嘿嘿。”木凌往chuáng里推了推秦望天,挨着他坐下,道,“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秦望天满眼怀疑地看着木凌,那样子像是说――你还能有好主意?
木凌飞了个白眼过去,道,“你想啊,这岳南风在岳家寨生活了一辈子,多少得有个体己人吧?”
秦望天点点头,“那又怎样?”
“据我最近观察,岳家寨有不少年纪比较大的。”木凌摸摸下巴,“那对当年岳在庭的事情,必然也有些知晓的,难保就没人不知道当年岳南风偷么了三绝刀谱的事情。
秦望天看了木凌半天,“那根你装女鬼有什么关系?”
“笨死了!”木凌气哼哼地瞪了秦望天一眼,想了想,就吐出舌头压低声音说,“我死得好冤呐……岳南风,还我三绝神刀……”
秦望天仰开脸,一脸嫌恶地看木凌,“我娘比你好看多了!”
木凌撇嘴,“我可是牺牲色相在帮你,你别不知好歹!”说着,学着女鬼的样子叼着头发瞥秦望天,“小没良心的”
惊得秦望天起了一身的jī皮。
疯归疯,不过秦望天觉得木凌这招还挺有谱的,出门前就见木凌抓了几瓶子药揣在怀里。
“gān嘛带药?”秦望天不解。
“人家年纪大了,万一让我吓死了呢?”木凌拍拍胸脯,“到时候万一有个吓得翘辫子了,我可以及时医治么。”
秦望天想了想,笑,“你要不要再带些护身符什么的,这身装扮万一在路上遇上了男鬼,或者那死鬼岳南风还是个念旧情的,把你抢了去咋办?”
木凌一愣,转脸很认真地盯着秦望天看了一会儿,随后从衣服领子里抓出一大把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来,摘了一个给秦望天,道,“诺,别说我这个做少爷的不罩着你!”
秦望天接过那护身符低头一看――入土平安……抽了一口冷气一把甩回去,木凌闷闷地笑。
随后,两人……不对,是一个人和一个女鬼,一前一后地悄悄出了院子。秦望天想了想还是让木凌走在前面。
“gān嘛?”木凌不满,“我走在前面万一碰见人吓着无辜怎么办?”
秦望天嘴角又抽了一下,“我怕我猛的一回头,冷不丁看见你就忍不住一拳打上来。”
木凌皱皱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在了前面。
两人飞檐走壁地来到了后山,就见前面一排排的房舍,木凌皱眉,“这上哪儿找岳南风的棺材去?”
“找他棺材gān嘛?”秦望天不解地问。
“验尸呗。”木凌瞟了他一眼,“这死的要是没问题,gān嘛把尸体当宝一样藏来藏去的?”
“我来了好几次了,都没找到。”秦望天也有些为难。
“问人吧!”木凌jīng神一震,开始四处找有没有倒霉鬼经过。
“这后山守卫很森严。”秦望天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巡逻。”
木凌想了想,问,“整个后山都有巡逻的?”
秦望天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纸来,道,“我做了一些记录……南边是之前的灵堂,有重兵把守,不过我去看过了,岳南风的棺材已经不在那里了。东面和西面是别院,房子也都长得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一队人马巡逻而过,那里比较有可能。北面是祠堂,没人把守,我上哪儿去逛过了,都是些祖先牌位,没什么东西。”
木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怎么了?”秦望天问他,“是不是去东西两趟别院里找找?”
木凌摆摆手,道,“去灵堂找。”
秦望天想了想,“我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最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往往藏着最了不得的东西,但是祠堂里我都转遍了,没发现什么东西。”
“嗯,再去看看吧。”木凌拉了他一把,往后山最北面的祠堂里跑去。
两人很顺利地到了祠堂里,木凌在门口转了一圈,“嗯,还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啊,也太没诚意了吧。
两人刚想进祠堂里去,突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急匆匆的,还有两个人。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双双躲进了祠堂里,左右看看也没个躲的地方,就索性躲进了菩萨像的后面。
没过多久,就有一男一女跑进了祠堂里头。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那男的他们认识,是华山寨的寨主钱华,他拉着一起跑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小袄的漂亮丫鬟。
木凌和秦望天都撇撇嘴,“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情。”
“三爷,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丫鬟娇滴滴地问,“要是被三奶奶知道了,小玉我可死无葬身之地啊。”
“怕什么,这儿平时白天都没人来,更别说是晚上了,你乖乖伺候得我舒服了,爷回去娶了你做妾,嘿嘿。”钱华嬉皮笑脸地搂着那叫小玉的丫鬟就亲,嘴里还说些下三滥的市井荤段子,惹得人丫头又羞又臊。
木凌皱起鼻子,看了秦望天一眼,“这钱华怎么这么下流,看不出来啊。”
秦望天也摇头,心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话说回来,等倒不怕,万一真的做起来……和木凌两个人在这里听着,多尴尬啊。
“三爷,您最近不忙啊?”小玉一把声音甜腻腻的,听得那钱华骨头都苏了,“我听说二少爷这次算栽了,好事要轮到三少爷了么?寨子里谁都知道您和莫爷是三少爷的跟前人,这会儿还不发达了么,说不定能坐上副寨主了呢。”
“嘿嘿嘿……”钱华得意地笑,“那是,只有嵩百万和孟启泰那两个大老粗才会去挺岳在庭那个野种呢。寨子里谁不知道,那岳在庭根本就不是老爷生的,哼……当年自个儿来认亲,他娘也够不要脸的,跟别人生的野种让老爷来养,还妄图占了我们岳家寨。”
木凌心说,“这钱华算是死定了!”果然,转脸就看见秦望天一脸的不善,木凌摇摇头,心说钱华也是死催的,你骂岳在庭什么都行,gān嘛骂人家娘啊?你骂的可是秦望天的娘,马贼头子的娘是那么好骂的么?!”
“二少爷真是野种啊?”小玉好奇地问,“我还以为只是传言呢,那老爷怎么临终的时候把位子传给二少爷了?”
“呵……”钱华将那丫头压在佛像前的蒲团上面,笑嘻嘻地说,“你一个丫头,问这来gān嘛?咱们只谈风月……”
“人家好奇么。”小玉软磨硬泡的,“说来听听么。”
那钱华看起来也是个极好色的,真的就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说出去啊。”
“嗯,”小玉连连点头。
“老爷啊……根本就没死!”钱华嘿嘿地笑了两声,“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可要你小命不保啊。”
“哎呀。”那丫鬟拍着胸口撒娇,“那么吓人的事情,你还告诉人家gān什么呀!”
随后,两人就嘻嘻哈哈地开始共度一夜chūn宵了。
木凌皱起眉头看了秦望天一眼――这丫头有问题!
秦望天也点点头,心说这钱华也太不靠谱了……不过他刚才说岳南风根本就没有死,那是什么意思?老头儿装死呢?
正想着,突然就听外面一阵喧哗之声传来,木凌瞪了秦望天一眼――你不说没人么?怎么这么多人啊?!
秦望天一脸无辜地挑挑眉,“你问我我问谁去?”
听到有人来了,钱华赶紧就想起身,但是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好,就见有一伙人拿着火把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嵩山寨的寨主嵩百万,还有几个老寨主,和钱华的夫人刘氏。那刘氏一看到祠堂里衣衫不整的两人就立刻开始呼天抢地地哭,“你个天煞的呀……我在家给你带孩子,你在外面玩女人不够,还玩到自己家里来了……你个死狐狸jīng啊!”边说,边要追着那丫头打。
那丫头赶紧躲到钱华身后,期期艾艾地喊,“三爷救命啊。”
刘氏此时大概也是气疯了,撒泼骂街不依不饶。钱华心说这死贱人,抓jian还带着人来,抬头一看嵩百万一脸的不屑,几个长老气得chuī胡子瞪眼,就觉得脸上挂不住。而偏偏刘氏还扑上来一个劲地捶他,气得钱华一抬脚狠狠一脚踹开了刘氏,“你给我滚开,你个死贱人,老子回去就休了你!”
“哎呀……”刘氏一个趔趄,一头往后倒去,脑袋“哐”地一声就撞上了旁边供着神龛的桌子角,那刘氏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地就断了气。
“夫人!”几个跟着刘氏的丫鬟上前一看,当场就大哭了起来,还喊着,“出人命啦!夫人死啦!”
秦望天对木凌使了个眼色,意思像是问――刚才看见没?
木凌点点头,他俩都是高手,刚才刘氏被钱华这一脚踹开,本来不会撞到桌脚的,但是就在她退开一步的同时,那个躲在钱华身后一个劲儿哭的丫鬟,突然从指尖弹出了一粒豆子或者是珠子,正好滚到了刘氏的脚后。刘氏踩中了一滑,才会摔出那么老远去――那丫鬟的功夫很了得啊,而且胆子也大,在嵩百万和几个长老面前玩这种花样,竟然也没被发现。
一看见自己一脚把结发妻子给踹死了,钱华也傻了,嵩百万觉得这回事情大发了,忍不住就吼,“钱华,你他妈的还是人么,简直没有人性啊!”
几个长老也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么胡作非为……怎么配当岳家寨的寨主,来啊,给我把他押回去,让二少爷和三少爷处置!”
钱华一听也着急了,心说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想了想,岳家寨门规甚严,特别忌讳的就是jian盗yín邪,自己偷吃在前杀人在后,这要是被家法伺候不死也要半条命啊。而且他自己清楚,岳在云为人正直最见不到的就是这些,岳在庭更是不会放过自己,还是三十六计遛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想罢,钱华突然对着门口喊,“少爷,你给我做主啊!”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往外看,钱华撒腿就往大殿后面跑,似乎是想到佛像后面来,刚一拐弯,就和蹲在佛像后面的木凌打了个照面。
和木凌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钱华突然就吼了一嗓子往回跑,边跑边喊,“鬼啊……”
刚跑到大殿就被嵩百万抓了个正着,“你一会儿少爷一会儿鬼,当我们傻子骗啊!”说完,就拖着钱华往外走,“少废话,跟我们去见少爷!”说完,对跟着的丫鬟仆人道,“把刘氏的尸体也抬去,还有这个丫鬟,也一并带去!”
说完,一大堆人就闹哄哄地出去了。
见众人走远,秦望天才松了口气,别说,还幸亏木凌化了这么个女鬼妆呢。
“赶紧走吧。”秦望天拉了木凌一把,“待会儿说不定还有人来呢。”
“等等。”木凌摆摆手,摸摸下巴道,“刚才那个钱华是要逃走的是吧?”
秦望天一愣。
木凌四周打量了一下,站起来看身边的佛像和后面的墙,抬手这里敲敲那里摸摸,“他要逃走的话,要不然是前门要不然是偏殿,再不济也能从房顶冲出去,为什么偏偏跑这佛像后面来?”
秦望天也顿悟,点头,“是啊,这里连扇窗户都没有。”话音刚落,就感觉手上按到的一块石砖突然往墙壁里头一陷,“咔哒”一声……
第19章
“咔哒”一声过后,木凌和秦望天还没明白过来就觉得脚下的地面忽然向下一斜……
“呀?”两人“哧溜”一下就顺着下方忽然出现的地dòng摔了下去,而头顶的地砖则“嘭”的一声,又关了个严实。
幸亏坑并不深,也就是木凌他们没有准备,因此摔了一跤。秦望天在木凌后面落下去,伸手一拽木凌,翻了个身自己垫在了下面,让木凌摔在了自己身上。
“嘭”地一声落地,四周一片漆黑。
“呀!”刚落地,木凌就叫了一嗓子,抬手就打了秦望天一下。
“gān嘛?”秦望天有些无辜地问。
“你gān嘛乱摸!”木凌看不见秦望天,就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腰。
“我哪儿有摸你?!”秦望天争辩,“再说我哪儿看得见啊。”
木凌一愣,要不然是自己错觉,刚想爬起来,就感觉有人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屁股一下。
“啊……”木凌急了,“哪个王八蛋摸老子?!”
秦望天突然问,“喂,会不会是……”
“是什么?”木凌气势汹汹。
秦望天小声说,“谁让你无缘无故拌女鬼的?这里是祠堂,你知道有多少男鬼等着占你便宜啊?”
木凌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头扑进秦望天怀里喊,“呀……讨厌,我不要被男鬼占便宜!”
“啊,又摸了!”木凌嚷嚷,“那些卖我护身符的都是骗子!”
“你别动啊!”秦望天警告木凌,“被鬼搭肩不能动的!不然会被带去。”
木凌僵在那里,问,“那他要是再摸我呢?”
“让他摸咯。”秦望天煞有介事地说,“反正摸得着又带不走!”话音刚落,木凌就觉得有一双手顺着他的腿缓缓往上摸。
“死鬼,死了也是个色鬼!”木凌心里愤愤,突然想到,“啊,对了望望,点火,鬼怕光的,你有火折子没?”
“没有啊。”秦望天问木凌,“你又没?”
“嗯,在怀里。”木凌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就听秦望天道,“你别动,我帮你拿。”
“为什么?”木凌不解。
“你乱动的话,我怕它托你走。”秦望天说着,伸手摸索着上了木凌的肩膀,绕过脖子,顺着锁骨缓缓地下滑,往木凌的衣服里面钻进去。
“手好冷啊!”木凌郁闷,“不是里面,是外面!里衣外面!”
“哦,好……他还有没有摸你啊?”秦望天边摸边问。
“嗯,有的。”木凌委委屈屈地想,死色鬼,摸老子的屁股,待会儿火点着了烧死你!正想着,就感觉秦望天已经摸出了那枚火折子,刚刚打开盖子chuī了一口气。没等火折子全亮起来,木凌伸手一把掐住还按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只“鬼手”,另一只手抢过秦望天手上燃烧起来的火折子,对着身后就捅过去,“烧死你!”
但是一转脸,身后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鬼,低头,就见自己手里抓着一只手,回头……这只手长在秦望天胳膊上,再抬头,秦望天恬着脸对他笑呢。
木凌眯起眼睛,突然举着火折子就扑了上去,“老子烧死你个小王八蛋为民除害啊!”
秦望天赶紧躲,木凌这回是真的火了,扑上去就要掐死秦望天,秦望天倒是哭笑不得,一个女鬼现在正扑在他身上要他的命呢。
正闹着,突然就听远端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呜呜”的,像是什么人在哭。
木凌愣住,秦望天也愣住。这时,两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环顾四周,就见此时他们正在一条长长的隧道里,秦望天的身后是墙,木凌的身后是黑不见底的长长隧道,那哭声,就是从隧道的另一头传过来的。
木凌转回头看秦望天,“你发出来的?”
秦望天挑眉,“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是什么声音?”木凌收回手站起来,抬头看看,这隧道大概有一人高,凿痕很清晰,看来是刚刚挖了没多久的,而且似乎很赶工,边角上坑坑洼洼的。
秦望天也站了起来,心里好笑,这木凌还真是一点分量都没有,这么能吃怎么就这么轻呢,手上还是刚才摸到的那绵软触感,身上挺瘦,屁股有肉!
木凌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回身,把火折子jiāo给秦望天,然后自己跑到秦望天身后,让他走前面。
“你好歹也功夫了得。”秦望天皱眉白了木凌一眼,“怎么让我走前面?贪生怕死!”
木凌认真地对他说,“望望,待会儿要是遇到的是个什么鬼,你记得拖住它,我先闪!”
秦望天无奈,只得走在面。两人缓缓往地道的那一头走,就听哭声越来越诡异,感觉又变成了幼shòu的叫声,木凌抓着秦望天的衣角,跟在后面往外走,随时准备溜走。
又走了一阵子,两人就觉一阵yīn风chuī来,冰冷的风灌进脖子里,木凌冻得就是一个激灵,伸手跟树熊一样一把抱住前面的秦望天。
“喂。”秦望天被木凌下了一跳,“你gān嘛?”
木凌小声说,“听说鬼出来的时候,都有yīn风的!”
“只是一阵风而已。”秦望天无奈地白了木凌一眼,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喀嗒”了一声。秦望天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跟木凌一起低头一看,就见地上有几根白森森的骨头……
“啊!”木凌一把跳上秦望天的背,趴在他身上往下看,“完了完了,这里真的有鬼!”
秦望天只得背着木凌往前又走了几步,就见地上出现了一颗骷髅头……刚才还在怀疑那些骨头可能不是人骨的,可是这下清楚了,的确是人骨。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望天突然把木凌放下来,抓起木凌那条宽大的袖子,在脸上一阵擦。
“gān嘛!”木凌护住自己的脸,但是脸上的女鬼装还是被擦淡了。
“这样顺眼一点。”秦望天瞪了木凌一眼,“待会儿万一又跑出个女鬼来,我怕我分不清楚。”
木凌瘪瘪嘴,揉揉刚才被秦望天粗bào擦过的脸,蹦出一句,“死相!”
秦望天背对他,“还背不背了?”
木凌笑眯眯,“背~”
秦望天背着木凌又往前面走了一会儿,发现地上的白骨越来越多,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dòng口,风声呼啸,秦望天松了口气,原来是风声。
正想走出去,木凌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转过脸一看,先看见了一只白骨森森的手……再往上看,就见是一条手臂,已经没有皮肉了,只有白森森的骨头,还缠着些破破烂烂的布条……再仰脸,就见头顶上路出了半截骷髅,脑袋上两个黑dòngdòng的眼孔正盯着木凌,后半截身子埋在泥里……
木凌和那骷髅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妈呀!”的喊了一声,把秦望天吓得一激灵。随后,木凌搂着秦望天脖子的手突然一收,勒得秦望天差点喘不上气来,双腿夹住秦望天的腰,木凌大喊,“鬼啊!快跑啊!”
“什么?”秦望天不解地回头看木凌,但是木凌勒紧了他不停地动,“快跑啊!”
秦望天无奈只好背着木凌往前跑,被掐得都快透不过气来了,一头冲了出了dòng口,就见眼前是一片空地,远处有树林。
木凌还是紧紧地勒着秦望天不放,秦望天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而且木凌边勒他还边用脚踢他,“快跑快跑!”
秦望天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当我是马啊?老子是马贼可这辈子还没做过马呢!反手就一把将木凌甩到了地上。
“哎呀。”木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摸摸自己的屁股,不满地抬眼瞪秦望天,却见秦望天正仰脸看着他身后的高处,像是有些震惊。
木凌站起来,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身后有一个土dòng,就是他们刚刚跑出来的地方,土dòng的上方是一大片的空地,一个个土包,还有横七竖八的墓碑。
“原来是个乱葬岗。”秦望天摇摇头,“难怪刚才dòng里那么多白骨呢,感情是从坟堆下面挖过来了。
木凌也明白了过来,想起刚才好像是有些没面子,就“咳咳”了两声拍拍屁股,伸手拍拍秦望天的肩膀,“你毕竟还是小孩子么,害怕是正常的,虽然我不害怕,不过我不会笑话你的!”
秦望天这气,木凌还笑得一脸得得意,正在气恼,突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人声,有两个人抬着一个竹席卷走了过来。这里四外都没什么可遮挡的地方,木凌和秦望天只得躲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坟堆后面。打老远观察,发现那是两个官差,看装扮就是衙门里巡夜的兵丁。
“唉,是不是最近天冷了,所以死在外面的人特别多啊?”其中一个官差道,“这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呢。”
“拉倒吧。”另一个拉长了声音说,“咱俩又不是第一会儿当差,每年冬天都能冻死几个是不假,可是哪儿有今年那么多啊?现在才几月?雪还没下来呢,怎么可能有冻死的,八成是被谋害了吧。”
“可是这几天每天都有一个。”那兵丁小声问,“是不是有些邪门啊?”
“哎呀快别说了,扔下快走吧,这地方怪邪性的!”说完,两人把那裹着竹席的尸体扔下,转身急匆匆地跑了。
木凌和秦望天见两兵丁跑远了,就从坟堆后出来走了过去。木凌轻轻揭开那竹席卷着的尸体,就见里头一具年轻的男尸,借着月光,两人就见尸体呈现一种奇异的酱紫色,嘴唇发黑,而且尸体gān瘪异常。
“怎么会这样?”秦望天觉得这尸体的皮肤就想是树皮一样,想伸手去摸一下,被木凌一把抓住了手,“别碰,这尸体有问题。”说着,他站起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白色的布衣扯破,小心地将那尸体裹了起来,又扯了几根布条困住。
“你gān嘛?”秦望天看木凌。
“带回去。”木凌示意秦望天扛起来带走。
“带……”秦望天睁大了眼睛,“这玩意儿那么恶心带回去gān嘛?”
木凌微微皱起眉,“这尸体有些奇怪,我要回去好好检查一下。”
秦望天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那尸体一眼,又看木凌,“那你自己抬……”
木凌狠狠瞪了秦望天一眼,“你抬不抬?!”
秦望天见木凌凶巴巴一张脸,无奈只好抬起来往回赶。两人出了乱葬岗,发现竟然已经出了岳家寨,原来岳家寨后山的围墙外面就是乱葬坑。
两人带着尸体,悄悄地回到了岳家寨里,此时,寨里已经开始鸣钟了,寨子里的人也都起来了匆匆往大厅赶。
秦望天和木凌悄悄回到了房间里,将尸体藏在了chuáng下面,秦望天就拽了木凌一把,拖着他到院子里打水洗脸。
“gān嘛!”木凌不满。
“你看看你一张紫嘴,待会儿让人看见了!”秦望天用帕子沾了井水给木凌擦脸。
“嘶……”木凌冻得一激灵,躲开,“冷死了,你不会用热水啊!”
秦望天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空挑啊,快洗!”
“急什么,又没有人来!”木凌拿着帕子擦嘴。
“这回犯事的是岳在云的人。”秦望天伸手在水桶里洗手,见木凌头发乱乱的就伸手给他理,“岳在庭指不定会宣扬得全寨的人都知道呢!”
“嗯……”木凌撅着嘴擦了半天,擦不掉。
“你用什么染的嘴?”秦望天怒了。
木凌笑嘻嘻,“半斤桑椹!”说着,对秦望天一吐舌头――舌头都是紫的!
秦望天哭笑不得,伸手拍木凌的头发,“脸旁边的白色是什么?弄得头发都白了!”
“面粉呀。”木凌拍脑袋,“望望,去打两桶热水来,我要洗澡!”
话刚说完,就听院子外面急匆匆传来了脚步声,和一个人的喊声,“林兄,林兄!”
秦望天和木凌对视了一眼――岳在庭。
木凌急了,“怎么办?”
秦望天见木凌还是满脑袋面粉,眼看着岳在庭就冲进来了,急中生智,将手里一桶水兜头盖脸就倒在了木凌的身上。
“啊!”木凌惨叫一声,刚想骂人,秦望天就见院门外岳在庭已经冲了进来,但木凌还是一张紫色的嘴……gān脆,一不做二不休!
秦望天伸手一把搂住木凌的腰,一手托住他的脑后,低头狠狠堵住了木凌的嘴。
岳在庭冲进院子里,就见井边,湿哒哒的木凌站着,整个腰都在秦望天手里,仰着脸,湿漉漉的黑发搭在肩侧,一身白色的里衣全都湿了,勾勒出瘦削的身形……秦望天堵着木凌的嘴,亲得热烈。
岳在庭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秦望天假意有些吃惊地看到岳在庭,抬手一把将木凌抱起来跑进了房间里,对岳在庭道,“麻烦二少爷帮忙叫些热水来。”
“呃……哦。”岳在庭有了台阶就赶紧下,回头吩咐下人倒热水来,但脑袋里还满是木凌刚才一身湿哒哒的衣服,有些羸弱的身形,还有那仰起的纤长脖颈……心跳得好快。
过了一会儿,就见秦望天背着手从房间里出来,问岳在庭,“二少爷有事?”
“哦。”岳在庭点点头,道,“半个时辰后,岳家寨要连夜公审堂行家法,想请两位去看看。”
“好啊。”秦望天点头,“等少爷换好衣服就去。”
“好……”岳在庭又笑了笑,有些慌乱地走了。
秦望天叹了口气,转身回房。推开屋门,就见屏风后面冒着热气,哗哗的水声响着……以及映在屏风上面的,木凌洗浴的剪影。
秦望天呆呆地坐在桌案后面,倒了一杯茶,边喝茶,边细细地看。
在热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木凌才粉红粉红、冒着热气裹着gān净里衣闪出来,爬上chuáng后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秦望天刚想告诉他岳在庭请他们过去看公审呢,就见木凌突然委屈地用指头一指秦望天,“yín贼,你还我清白!”
第20章
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了身gān净的衣服,木凌和秦望天一起出了别院,往大厅走去。岳家寨的正厅在东面,大厅里上方两把jiāo椅,正座是岳在庭,偏座是岳在云。木凌他们去的时候,厅里已经聚满了人,各家的寨主、长老、堂主……还有很多兄弟。
木凌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瞧,这时,嵩百万出来,将人群分开一些,请木凌和秦望天进去,岳在庭给木凌安排了一个座位让他坐下,他只是有些拘束地对木凌笑了笑,嘴角抽的那一下显得有些不自在,脑子里还是刚刚香艳的画面。
右座的岳在云看到木凌也来了,脸色则更加的难看起来,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这岳在庭够狠的啊,把自己请来,这样岳在云为了面子,也不得不重罚钱华了。
木凌不动声色,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看热闹,身后的秦望天则低着头,留神注意在场的情况。
岳在庭见众人都到齐了,就对执法的堂主道,“将人带上来。”
没多久,几个兄弟就带着一脸菜色的钱华,还有哭哭啼啼的丫鬟小玉进了大堂里,另外又有几个兄弟将刘氏的尸体也抬了上来。
岳在庭看了一眼刘氏的尸体,转脸看岳在云,就见他一张脸煞白,气得全身直抖,抬手“咔嚓”一声将椅子的扶手都拍掉了,怒道,“钱华,你反了!”
钱华跪在地上道,“三少爷饶命啊,看在钱华多年来为岳家寨做牛做马的份上,我也是错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岳在云有些说不出话来,钱华是自己的人,若论帮规,与婢女通jian在先,杀死结发妻子在后,别说讲究道义的江湖人了,就算是平民百姓,这样的送到衙门里是必然要砍了的。岳家寨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名门正派,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要被江湖群雄取笑,而且钱华还是他岳在云的人,以后人家会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怂恿手下作jian犯科,这可何是好?
“二哥。”岳在云想罢,看岳在庭,道,“你是暂时的当家,你说了算吧,秉公办理!”
岳在庭看了看钱华又看了看岳在云,似乎有些为难,他摇摇头道,“钱寨主,你位高权重的,怎么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钱华面露苦涩,只好对岳在庭低头,“二少爷饶命。”
岳在庭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你也是错手打死嫂夫人……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说着,转脸看众人,“诸位长辈们,有什么看法?”
剩下的几位寨主面面相觑,孟启泰是个大老粗,而且一向和钱华不合,就嚷嚷着,“娘的,钱华你这人面shòu心的,自己的娘子都宰,是人么你?”
钱华咬牙,心说,老子这次算是栽了,这时,就听岳在庭突然问那丫鬟,“你是哪里的丫鬟?”
小玉擦擦眼泪,小声回答,“回二少爷,我是三奶奶的丫鬟。”
众人一听就一皱眉,三奶奶不就是刘氏么,这钱华真是饥不择食了,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要玩女人上窑子去要多少有多少,这小丫鬟姿色也不见得有那些个花魁们国色天香,钱华大好前途就毁这上头了,真是可惜。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钱寨主通jian有染的?”
“我……”小玉一听这话便哭了起来,期期艾艾的。
“你什么?”岳在庭耐着性子问。
“我……二少爷,各位老爷给我做主啊,我是被他qiáng迫的。”小玉一句话,整个正厅的人都炸开了锅了,纷纷指责钱华太不是人了。
钱华是百口莫辩,恶狠狠看那丫鬟,“你这贱人,你想狗血喷人,老子我宰了你!”说着,抬手就想一掌劈过去,那丫鬟往旁边一倒,抱着头说,“救命啊……”
“你gān什么?”嵩百万一掌架开了钱华的手,怒道,“钱华,你想杀人灭口啊?”
钱华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着那丫鬟道,“分明是你风骚无限,跑来勾搭我……你!”
“够了!”岳在云听不下去了,道,“钱华,你说她勾引你,有什么证据么?”
“我……”钱华心说这种事都是背地里做,哪儿有让人抓住把柄的。
木凌在一旁看着,不由啧啧称奇,这戏码儿也太有趣了,不枉他这么晚不睡跑来看。转脸看了身后的秦望天一眼,秦望天对他抬了抬眼眉,像是说――我们不就是最好的证人么。
“证据……我有!”钱华突然道,“我跟她是你情我愿的,有个女鬼看见了!”
“噗……”木凌没有防备,一口茶喷了出来,在座的其他人也都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但是木凌喷的和他们笑的其实不是一件事情。
“钱华!”岳在云实在是被气坏了,吼道,“你……简直可笑至极!”
“真的!”钱华争辩,“对了!我还有一个大秘密要说,唔……”话没出口,钱华就一滞,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前方。
岳在庭和岳在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纷纷回头,身后就是墙壁,还能有什么东西?但再看钱华,竟然就“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在场的人都傻了,岳在庭和岳在云也都站了起来,走过去看钱华的情况,就见他面白如纸,眉心一块乌紫,嘴唇发青,双眼直愣愣的,已经气绝身亡。
“哗……”岳家寨众人立时一片哗然,这钱华怎么死的,是被杀的还是自杀的,在场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看见凶手的。
“该不会……真的是那什么女鬼?”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其他人都紧张了起来。
“荒唐!”岳在云瞪了那几个惊慌失措的人一眼,“朗朗乾坤,什么妖魔鬼怪的,快去请大夫来看看!”
有几个手下赶紧去叫大夫了,众人慌乱,但木凌却坐在椅子上很是稳当地接着喝他的茶。
这时,岳在庭突然对木凌道,“林兄,你不是熟谙医术么?能不能给看看?”
木凌眨眨眼,揪住身边的秦望天道,“不要,死得好难看诺……”
众人面面相觑,都低头看死了的钱华的尸体――的确,死得不是一般的难看,一般的死人刚死的时候也不应该是那么难看啊,这钱华肯定不是自然死亡的。
很快,岳家寨的大夫赶来了,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钱华的尸体,皱起眉一脸为难地道,“呃……恕老朽眼拙,实在是看不出钱寨主究竟是什么死因,还是请仵作来验尸吧。”
岳在庭叹了口气站起来,道,“行了……今日也晚了,其他人都散了吧。”说着,转脸对嵩百万道,“去请仵作过来验尸,准备后事。”
众人散去,那个叫小玉的丫鬟还跪在地上闷闷地哭,岳在庭看了岳在云一眼,问,“她怎么处置?”
岳在云此时是心乱如麻,而且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子怎么计较?就摆摆手,道,“给些银子打发走了吧。”说完,摇着头跟着抬钱华尸体的人一起下去了。
木凌左看看右看看,见好戏已经收场了,就打了个哈欠,和秦望天一起也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待离了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别院,秦望天凑上来问,“钱华怎么死的?”
木凌看了看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中毒死的。”
“中毒?”秦望天若有所思,“既然是中毒死的,那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死了?”
“唉~”木凌对他眨眨眼,“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你瞅见他眉心那一大块乌紫了没?”
“嗯。”秦望天点头,“原本没有的,死了之后才有的。”
“那种毒啊,叫眉心蛊。”木凌低声道,“是南面的蛊婆用来控制人的。”
“控制人?”秦望天有些吃惊,“怎么控制?”
“这种蛊毒,必须要行房的时候才能种下去。”木凌走进房间,关上门给秦望天细细解释,“初中此毒,会在眉心长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痣来,此痣颜色为淡褐色,一般长在粗犷一点的男人身上,根本不会惹人注意。
秦望天点点头,仔细回想了一下,“钱华的眉心的确是有这么一颗痣的。”
“嗯,眉心蛊一定要在行房的时候种,是因为被下蛊的男人眉心会有一颗痣,而下蛊的蛊婆,掌心会有一颗同样的痣。”
“同样的痣?”秦望天皱着眉想了一下,“那个小玉……从进大厅开始,就一直紧紧攥着手,没有看到过掌心。”
“嘿嘿。”木凌伸手挑挑秦望天的下巴,“观察力挺qiáng的么。”
“然后呢?”秦望天催促木凌快说,“蛊婆怎么害死那人?”
“只要蛊婆用内力将自己掌心的那颗痣震碎,被下蛊的人眉心的那颗痣也会立刻破裂,毒素直接穿透天灵盖进入脑内,当场就得死!”
秦望天深吸一口气,点头,“好恶毒。”
“那是。”木凌摸摸下巴,道,“那个丫鬟不简单,她骗钱华说出岳南风的秘密,那就说明她应该不是岳南风的人。”
“但是他又怕钱华在众人面前说出岳南风的秘密。”秦望天皱眉,“她究竟为谁办事。”
“唉,管他呢。”木凌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对了,望望,给我去厨房拿宵夜吃。”
“还吃?”秦望天看木凌,“你不睡觉了?明早再吃罢。”
木凌白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肩膀,“乖啊,大人的吩咐小孩子别顶嘴,去拿就是了啊。”
秦望天最恨就是木凌说他是小孩子,眉毛都竖起来了,木凌想看的就是这个,见秦望天火了,他就委委屈屈地爬上chuáng去躲到chuáng柱后面,怒指秦望天道,“你好坏,吃完人家就不认账,现在人家想吃个宵夜都不给拿,始乱终弃!”
秦望天哭笑不得,摇摇头走出房间去,心里说,“你个死妖孽,早晚有一天真的乱了你!”
幸好岳家寨的厨房是全天都有人在的,而且木凌几乎天天都要吃上一顿宵夜,因此秦望天一进去,就有一个丫鬟笑着跑上去,“秦公子,来给林先生拿宵夜吃呀?”
“呃……”秦望天有些不好意思,心说,这吃货。
那丫鬟却从蒸笼里拿出一罐子温着的田七汽锅jī来,道,“这是特意给先生留的。“秦望天拿了个食盒接了,心说这木凌还挺有些人缘的,转脸,就见灶头上蹲坐这一只小猫,肥嘟嘟的,正在舔自己的爪子洗脸。
“这是……”秦望天有些吃惊地看着那丫鬟。
“小虎呀。”丫鬟笑嘻嘻地道,“林先生真厉害,小虎的病完全好了,这两天已经开始捉老鼠了,还肯吃饭了。”
秦望天呆呆地看了那只猫一会儿,提着食盒,别过了丫鬟,转身回到房间里去了。
推开门,就见木凌正把桌子拖到屏风后面洗澡用的地方去。
“你gān什么?”秦望天把食盒放到凳子上。
“呀……好香啊。”木凌冲过来,抱住食盒上chuáng上去坐着,打开盖子闻了闻,“嗯,田七汽锅jī!”
“你折腾什么呢?”秦望天不解地问木凌。
“把那个粽子放桌子上面去”木凌指指秦望天的chuáng下,“我要验尸!”
“大晚上的验尸?”秦望天有些嫌恶地问,“你不怕闹鬼啊,明早再弄吧。”
“屁嘞!”木凌撇撇嘴,白了秦望天一眼,“看你这点出息,老子是神医,还能怕鬼不成?!”
秦望天无奈地耸耸肩,弯腰掀开chuáng单……愣住。
木凌正一口口地喝汤呢,赞叹美味的同时催秦望天,“你手脚快点么。”
秦望天缓缓回头,问木凌,“刚才那具尸体是在我chuáng下的吧?”
木凌叼着一只jī爪子点点头,“是啊。”
秦望天掀开挡在下面的chuáng单,给木凌看,“没了。”
“咳咳……”木凌被一口jī汤呛到,捶着胸口咳嗽了起来,“没了?”
“没了啊!”秦望天点头,站起来,“不信你看。”
木凌放下食盒站起来,凑到chuáng边看了看,真的没了,“奇怪啊。”
“喂!”秦望天突然伸手碰碰木凌,指了指他chuáng下,问,“那只手是谁的?”
木凌转过脸,就见他的chuáng单下面,露出了一直绛紫色gān瘪的手……那样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呀啊……”木凌大叫一声一把扑到秦望天身上,“它,它什么时候过去的啊?”
秦望天在木凌耳边道,“我听人说,扮鬼容易yīn气重,你猜他是不是要借着你的yīn气变成僵尸?你还要半夜验他的尸,哇,那万一借尸还魂了……”
“啊,不验了……”木凌哧溜一声就钻进了秦望天身后的chuáng上,裹着被子喊,“你拦住他,别让他出来啊!”
秦望天伸手将木凌脖子上面那一串护身符都摘了下来,走过去放在了尸体的旁边,回头道,“你要是不过去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木凌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见那尸体没什么反应,才安心了一点。
随后,秦望天走过来,脱下外套上了chuáng,睡在木凌身边,盖被子。
“你gān嘛?”木凌问秦望天。
“睡觉啊。”秦望天回答。
“你睡那里去!”木凌指指原先自己那张chuáng。
“我是无所谓。”秦望天凑过去低声道,“我怕它半夜又钻你chuáng下来,到时候啊……”
话没说完,就见木凌一把掀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钻进了秦望天怀里,揪住他的衣角,小声说,“那就睡一晚好了。”
秦望天满意在地伸手搂住木凌的腰准备睡觉,心说刚才趁他洗澡的时候把尸体换了地方,这招还挺好使的。
正要沉沉睡去,却感觉木凌推了推他。
“你又怎么了?”秦望天无奈地睁眼看木凌。
木凌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小声说,“那个,望望,田七汽锅jī给我拿过来……不要làng费。”
秦望天彻底无语。
第21章
第二天清早,秦望天叹了口气醒过来,为什么醒过来要叹口气,因为他一晚上都没好好睡,有些无奈地看身边像树熊一样抱着自己的木凌……这人是把自己当枕头了。
说起木凌的睡相,秦望天真是拜服了,别看木凌长得斯文,但是那睡相比一般的大老粗还糟糕上百倍,最关键是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抱东西。昨晚上他刚刚睡着,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猛的醒过来,就见木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双脚夹着他的腰,头枕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
秦望天想死的心都有了,伸手掰开木凌的手,转过身,脸朝外睡,但没多久,就感觉木凌双手箍住他胸口,害的他刚睡下就做梦被一条大蛇给缠上了,一惊醒过来就听身后鼾声如雷。
就这样翻来覆去一晚上,秦望天做了无数的噩梦,然后就睁着眼睛听到jī鸣报晓,又睁着眼睛看着天光大亮。
转过脸,就见木凌仰着脸搂着他,尖尖的下巴架在他肩膀上面,嘴唇微微地张着,双眼紧闭,眼眉微挑……一脸的无辜。
秦望天转身,和木凌面对面躺着,昨晚黑灯瞎火的,只感觉到这人缠人得要命,但是现在看清了他的脸,秦望天倒有些后悔了,如此可爱,昨晚上早知道就趁机gān些什么了。
见木凌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秦望天伸手,搂住了木凌的腰,将他抱住。
木凌也没反抗,觉得还挺舒服就往里头蹭了蹭。
秦望天低头,细细看着木凌的眉眼,就见他嘴微微地开合,似乎是在梦呓。凑过去听了听,“汽锅……jī。”
秦望天失笑,这人还在想念昨晚上的那只田七汽锅jī啊。视线转移到木凌略带红润的薄唇上面,秦望天悄悄地凑过去,想要亲……这时,木凌突然一张嘴,“啊呜”一口咬住秦望天噘过来想亲他的嘴唇,嚼了一口……
“嘶……”秦望天疼得一激灵,赶紧躲开,嘴唇都咬出血来了,但木凌却凑过来,张嘴,“汽锅jī~”又一口咬住了秦望天的肩膀。
“啊!”秦望天苦不堪言,心说还好他昨晚上没梦,不然还不把自己当菜吃了。赶紧伸双手捧住木凌的头不让他咬自己,但木凌吃不到就乱动,本来手脚就搂着秦望天,这一蹭,便碰到了些不该碰到的地方……
“呵……”秦望天倒吸一口冷气,放开手抓木凌乱动的手脚,但木凌嘴又凑上来咬,折腾得秦望天不行了。年轻人气血旺,哪儿经得起木凌这么逗的,秦望天被惹毛了,索性不去阻止木凌了,一个翻身压在了木凌身上,扑上去双手抓着木凌的腰就堵嘴,舌头伸进去。
“嗯……”木凌猛的睁开眼睛,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似乎是有些慌。
秦望天一眯眼,咬牙,“你果然醒了,谁让你先折腾我了!”边说,边扯木凌的里衣带子,伸手进去摸木凌光溜溜的身子,抓了一把腰,那滑的。
“啊!”木凌急眼了,抬腿一脚就把秦望天踹了出去。
“死小孩!反了你!”木凌拽衣服,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还很不慡地抬脚踹秦望天,“臭流氓!”
秦望天爬起来瞪眼,“谁让你招惹我的?!”
木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其实秦望天一搂住他腰他就醒了,见那小流氓又想吃他豆腐就借机修理修理他,没想到秦望天挺敏感的,一点都经不起逗。
“哼。”木凌撇撇嘴,“你是禽shòu呀,一碰就硬。”
秦望天脸通红,爬上chuáng,“哪个男人碰了不硬的,有本事你让我碰碰看!”说着,就作势要伸手往木凌两腿中间伸过去。
“啊啊!”木凌大叫起来,把手边的枕头被子,全部丢了过去,“臭流氓!死小鬼!我打死你!”
随后,别院里一阵jī飞狗跳,秦望天被木凌追的满院子跑,抱着头躲避到处飞的花盆。
院子外面的下人都吓跑了,木凌追了一阵,累得坐在台阶上喘气,此时已经是满院子的láng藉,秦望天站到离木凌三丈外,见他恼羞成怒还穿着里衣的样子,突然觉得挺慡快的。想了想,秦望天不怕死地问,“喂!都是男人,碰一下怕什么,莫非你那里和一般人不一样……特别小?有什么关系,你年纪大了,我不会笑你的。”
木凌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望天,气得直喘,这小混蛋真是什么都敢说,越想越气,还敢怀疑老子的实力?!
是可忍孰不可忍!木凌蹦起来,一把扑住掉以轻心的秦望天,趴在他身上就拧他耳朵。
“哎呀。”秦望天也不甘示弱,伸双手拧住木凌的腮帮子。
两人谁也不放手……
吵闹声惊动了院子外经过的岳在庭,他好奇地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一时也哭笑不得。
两人好不容易闹完了,才发现岳在庭正在院门口含笑看着他们。木凌见自己的里衣还敞着,皱皱鼻子,随后在秦望天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个烧栗,跳下来转身进屋去了。
秦望天伸手揉揉头顶的包,气哼哼地看着木凌关门上锁,心说,迟早让你求饶!哼!
“呵……”岳在庭笑了笑,道,“林兄和秦兄,主仆关系很好啊。”
秦望天回头看了他一眼,心说我亲他你都看见过了,还主仆什么?
“对了。”秦望天扯开话题问岳在庭,“昨晚后来查出钱寨主的死因了么?”
岳在庭摇摇头,道,“嗯,还没有,仵作验尸也没什么结果。”
秦望天点点头,对岳在庭说了声,“失陪。”就转身进屋去了。
岳在庭盯着秦望天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走了,回到房间里,秦望天就见木凌正穿着里衣,站在屏风后面的桌边,chuáng下的那具尸体已经被他放在了桌子上,此时木凌正认真地低头观察那具尸体。他身旁的窗户关着,光线穿透薄薄的窗纸she进来,透过木凌身上纯白色的里衣,将他瘦削的身形勾勒了出来……秦望咽了口口水,转开脸走到木凌的身边,低头看。
同刚才日光下美好的身形形成了qiáng烈的反差,桌子上的那具尸体白天看起来恐怖异常,诡异的紫色皮肤在日光下显出一种灰败,尸体的水分像是都被蒸gān了,gān巴巴的像一具gān尸,最诡异的是,那尸体的嘴角还微微上扬,感觉像是在笑。
秦望天转脸看看身旁的木凌,就见他微微皱着眉,难得的认真。
“这尸体有什么问题么?”秦望天看出了木凌的疑惑,就问。
木凌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可能是我想得多了?”
“什么?”秦望天不解,伸手抬木凌下巴,“说清楚。”
“啪。”手被木凌拍开,秦望天笑,“gān嘛总跟刺猬似地,碰一下又不会死,大不了我也让你碰。”
木凌飞了个白眼给他,道,“还有空开玩笑呢?”说完,他转身洗洗手,绕过屏风换上了衣服。
“要出门啊?”秦望天也换衣服。
“带着那粽子。”木凌道,“我们去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秦望天将那尸体重新用chuáng单裹好,跟木凌一起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两人施展轻功,往后山跑去。
直接出了后山的院墙,木凌带着秦望天回到了昨晚那个乱葬岗。
“来这儿gān嘛?”秦望天看看四周。
“我想看看是不是巧合。”木凌说着,打开随身带的药箱,拿出两块帕子来,在上面倒上些奇怪的白色药膏,将帕子对折,第一块过去给秦望天,“捂住嘴和鼻子,不然会中尸毒的。”
秦望天接过来,不解地看木凌。
木凌用另一块捂住口鼻,指了指那个乱葬岗,道,“去找找,还有没有一模一样的尸体。”说完,就上了乱葬坑。
秦望天又看了地上那具酱紫的古怪gān尸一眼,跟着木凌上了坟头,两人仔细地找了起来。乱葬坑绝对是个让人极度不愉快的地方,遍地的尸体其实没什么,只是尸体堆放的方式和垃圾堆放的方式相似,一想起这些曾经是完好的活人,有血有肉,现在竟然被像垃圾一样囤积在土坑里,实在是让人不好受。
两人忙碌了一阵,将找到的所有古怪尸体都堆放到了一起,一看就吃惊非小,只见地上排了十来具尸体,有先有后,都是酱紫色的gān尸,各色各样的都有,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健壮的男人。
木凌看完后摇摇头,道,“有几个衣着讲究,不像是没钱办丧事的样子。”
秦望天也观察了一下几人的手脚,道,“看体格,还有手上的茧,是常年练武的人。”
木凌用一根木棍将一具尸体胸前的衣襟拨开,就见有一个黢黑的手掌印。
秦望天也将其他的几具尸体衣服弄开,每一具上面都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是被毒掌打中了?”
“不是一般的毒掌。”木凌看这拿掌纹,就见上面的皮肉完整,但是却陷进去了一大块,用木棍戳了戳,感觉下面的筋骨已经都断了。
“这是什么掌?”秦望天好奇,他从来没见过。
“就是一般的掌法而已。”木凌低声道,“掌法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效果很惊人。”
秦望天站起来,似乎有些不明白,“要怎样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木凌又看了看那尸体,抬头望不远处的树林,“问问他们吧。”
秦望天一愣,猛的抬头向木凌望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人。秦望天心说自己也算内力深厚,四周有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木凌转脸看看秦望天脸上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伸手拍拍他肩膀,淡淡道,“你还嫩点。”
“什……”秦望天话没出口,就听到林中有一阵异动,有几个人正在快速地往这里靠近,功夫不弱。
木凌听着动静点点头,突然笑道,“真是有趣。”
“有趣?”秦望天不解,话音刚落,就见四外人影一闪,有四个黑衣人落在了木凌他们的身边,手上有刀,脸色苍白,额头正中心有一条用朱砂画的竖线。
“什么人?”秦望天看着这群人的古怪样子,江湖上好像没有哪个门派的人是这样装扮的。
“鬼医门的人。”木凌淡淡道,“在江湖上都消失了五十多年了。”
“哈哈哈……”这时,就听林中传来了一阵笑声,有一个人缓缓地走了出来,“真不愧是木凌,连鬼医门都知道么。”
木凌和秦望天一见来人,都认识,就是前两天在饭局上冒充木凌的那个端木炎。
“你果然和端木烈有关系。”木凌看了看端木炎,又看了看地上的死尸,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哦……原来端木烈的绝世武功是这么来的啊。”
端木炎本来脸上带笑,但一听了木凌的话之后,脸上的笑瞬间敛去,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木凌后,冷笑,“你真行啊……只看了一眼就能知道这么多。”
木凌又观察了一下那四个他们围起来的黑衣人,道,“这些是你手下?”
“没错!”端木炎笑了笑,对木凌道,“当年要不是鹤来夕耍花样,我爷爷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你爷爷?”木凌点点头,“原来如此。”
秦望天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好插话,只能耐着性子接着听。
“我端木家最大的仇人就是鹤来夕。”端木炎冷冷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一出黑云堡我就知道。你是黑云堡的二当家,鹤来夕的徒弟,要我鬼医门重出江湖,最好是先拿你祭旗!”
端木炎说完,就见木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眨眨眼,突然往秦望天身后躲了一步,一脸嫌恶地说,“呀,好恶心,变态,跟踪人家!”
秦望天这几天跟木凌处习惯了,虽然是哭笑不得但也没什么特别吃惊的表现,但端木炎却是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木凌。
木凌跟他对视,突然问,“不过你功夫好像不怎么样啊,怎么?等你弄明白你爷爷那方子之后,已经年纪很大来不及练功了是不是?都说你没天分了么。”
“你!”端木炎被木凌一句话揭了疮疤,咬牙瞪眼,对那四个黑衣人一摆手,道,“布阵!”
话音一落,那四个黑衣人就将木凌和秦望天团团围住,摆出了一个阵法。
木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对端木炎道,“这些小喽不管用的,你苍蝇带着蚂蚁兵,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不如拜我为师吧,或者做他小弟!”说着,一直秦望天。
“你……你少耍嘴皮子!”端木炎被木凌气的够呛,对手下道,“给我上!”随着他一声令下,属下们纷纷举起兵器冲了过来。秦望天微微皱眉,他注意到那些黑衣人的手掌都是黑色的,和尸体上的掌印相似,正想回击,却感觉木凌拽着他衣服往旁边一带,道,“别让他们的掌碰上……还是我来吧。”
说完,就见木凌身形一闪,秦望天只见白衣翩然而过,一眨眼木凌已经出现在了那四个黑衣人的身后,抬手一挥,一道劲风扫过,再一转身,木凌翻身落回了原地。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四个黑衣人立时身首异处。
秦望天一皱眉,木凌心肠一贯很好,平时连小猫小狗都会救,怎么这次下手这么狠?但定睛一看,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些倒下的尸体里,流出来的血是墨绿色的。
端木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连木凌一招都接不住么?
木凌冷笑,“端木炎,你心术不正,留你实在是为祸于世啊。”说着,踏前一步,突然就见端木炎抬手将一枚硫火弹砸在了地上,huáng烟一冒,木凌赶紧退后一步,一把捂住了秦望天的口鼻,带着他退到一旁。
“死变态,全身的毒!”木凌见烟雾散去后,地上的虫子和天上飞过的鸟都死了,而端木炎也跑没了踪影,气得跺脚,“没提防他耍贱招!”转脸,就见秦望天正微微皱眉看着他。木凌眨眨眼,指了指地上的那四具死尸,“这些是被下了降头用蛊虫控制的毒人,早就死了,留着也是祸害。”
秦望天挑挑眉,“我又没说你杀人不好,你解释什么?”说着,又凑过去,“怎么?怕我讨厌你?”
木凌白了他一眼,转身溜溜达达往回走,嘴里嘀咕,“死小孩,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不过话说回来。”秦望天跟上去,“你功夫还真不错。”
木凌听得一仰脸,得意“那是,老子才貌双全!”
第22章
“该死的木凌!”端木炎好不容易逃出了乱葬坑,靠着一棵树坐下喘着气,咬牙道,“木凌,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医!”
发了一通脾气后,端木炎拍拍衣服站起来,正想走,就听林子里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他先是心中一紧,生怕是木凌他们追来了,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木凌他们追来,必然不会让自己发现的。想到这里,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往林子后面走过去,透过稀疏的树丛,就见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在狠狠地打一棵树,那棵树上的树皮已经被打掉了,白白的树杆上是红色的血印子。
再一看那人,端木炎冷笑了一声――原来是岳在庭。撤去了平时一贯挂在脸上的温文从容,现在的岳在庭面目狰狞,bào躁得像是只野shòu,他狠狠地打着树,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岳在庭在不慡什么?其实从昨天他就已经发现,现在岳家寨里的人,更倾向于岳在云来做寨主。一方面,现在众人都觉得岳在云功夫比他好得多,而且人品样貌都在他之上。另一方面,昨晚上钱华的事情出了,岳在庭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并不像岳在云这样正直铁面无私,相对的,他想卖钱华个人情,因此留有一些余地,没想到钱华半当中死了。今天一大早,他路过院子的时候,正巧听到有几个兄弟在聊天,都说岳在云比岳在庭要公正有气度,是个英雄!
岳在庭越想越气,别处没法儿发泄,见了人还得摆个笑脸,因此就跑后山来出出气,这里是他从小到大经常来的地方。
发泄完了怨气,岳在庭有些颓然地靠在树gān上,茫然地盯着远方的树丛,似乎是在发呆,这时,突然就听到了林子里传来的一声轻叹声。
“什么人?”岳在庭一愣,警觉了起来,往林子里看。就见有一个黑衣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对这他笑了笑,“岳二少爷。”
岳在庭眉头微微一皱,是上次前来冒充木凌的端木炎。
“端木炎?”岳在庭有些防备,“你怎么在这儿?”
端木炎不答先乐,“想不到人前显贵chūn风得意的岳家二少爷,在人后竟然是那么的落魄。”
“人前显贵chūn风得意?”岳在庭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你是来嘲笑我的么?”
“呵呵……”端木炎摆摆手,“岳少爷不要对我有敌意么,我们的处境很相似啊。”
岳在庭沉下脸来,冷笑,“哦?你说说看,我们怎么个相似法?”
“嗯……空有一身抱负可惜无从施展,出生不好寄人篱下。”端木炎别有深意地道。
“你说什么?”岳在庭的眼睛一瞪,盯着端木炎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杀意。
“等等……”端木炎赶紧摆摆手,“岳少爷,我知道几个秘密,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岳在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除了秘密之外,我还知道一个能让你成为天下第一的办法。”端木炎低声道,“不过,不知道岳少爷肯不肯跟我合作呢?”
岳在庭有些吃惊地盯着端木炎看了看,眯起眼睛,道,“能成为天下第一,你自己怎么不去做?”
“我能力有限。”端木炎有些丧气地摇摇头,“身子撑不住!”
岳在庭想了想,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肯帮我这么大的忙,必然是有所图的了。”
“那是自然!”端木炎点点头,“我想借着岳少爷的光胜过木凌,成为天下第一神医。”
岳在庭看着端木炎,“这可难了,木凌远在黑云堡,你让我怎么帮你?”
“唉……”端木炎凑近了一步,低声对岳在庭道,“谁说木凌在黑云堡的,那木凌,在你的岳家寨。”
“什么?”岳在庭一愣,“在岳家寨?”
端木炎凑到岳在庭耳边,低低的声音道,“林百岁就是木凌,木凌就是林百岁!”
……
木凌和秦望天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刚进院子就见岳在云急匆匆地冲了出来,差点和木凌撞了个满怀。
“你gān嘛?”木凌堪堪躲过,看了看岳在云,“急什么?有狗追你啊?”
“林先生?!”岳在云又惊又喜,“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刚刚来,看见院子里一片láng藉,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吓死我了。”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探头往院子里一看――就见因为早两人打的那一场架,院子里那个乱啊,满地的破花盆,的确像是经历了什么浩劫。
“哦……今儿个早上有只疯猫乱发情!”木凌撇撇嘴,道,“我抓他抓了半天,才会将院子弄成这样子。”木凌边说边啧啧了两声,“唉,这年头的猫啊,真是,年纪轻轻老鼠不抓,光知道发情!”
“是么……”岳在云也有些吃惊,“这多大一只猫啊,这么厉害?”
秦望天在木凌身后气得直磨牙,点点头道,“对啊,可不是疯猫么,还有两只呢,一只是疯子的疯,一只是风骚的风!”
木凌不慡了,趁岳在云没注意,抬脚就狠狠地在秦望天的脚背上踩了一脚。随后,两人就大眼瞪小眼,力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岳在云回过头来,见两人正在“眉目传情”,不无羡慕地道,“林大哥和秦大哥的感情真好啊。”
两人一起转脸看他,然后回头对视,异口同声,“我呸!”
“对了,你怎么来了”木凌看岳在云。
“唉……”岳在云摇摇头,“我快被那钱华给气死了,不过他也无缘无故地死了……这下子可说是家破人亡了,夫妻俩一夜之间就都没了,我准备去给两人筹办丧事,还有安抚一下家人,毕竟是我这边的人。”
“哦。”木凌点点头,“那你该去棺材铺,上这儿来gān嘛?”
岳在云有些无奈地看木凌,伸手轻轻地拍拍木凌的肩膀,“林大哥,你这么个出尘脱俗的一个妙人,为什么故意说话那么粗鲁呢?会让别人误解你的。”
木凌刚刚还在抱怨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现在就开始庆幸自己胃里面空空,没什么好吐的了。
岳在云一个没留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怕木凌会生气,就赶紧道,“对了,今日下午是集市会很热闹,我正好要去准备丧礼的事情,林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集市啊?”木凌觉得挺新鲜的。
“哦,落霞城里有很多擅长织布针线的姑娘,每个月的月中都会举行一个集市,那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都会来集市卖自己jīng心织的布……不过卖布只是一个说辞,真正的目的是会有缘人的。那一天会有很多的年轻男女上街撞天缘,要是看上了就彼此jiāo换写着地址的腰牌,好定终身。”
“哦?”木凌来了兴致,“这么有趣?”
“对啊。”岳在云点点头,“很有趣的,城中最好的棺材铺是在城南,我们一路过去,正好路过集市的。”
“走吧!”木凌一拽有些不想去的秦望天,“走,望望,我们去看漂亮丫头!”
秦望天摇着头被木凌生拽了出去,岳在云也跟上。
木凌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好动不好静,人越多他越高兴,这会儿上了街,就见人挤人的,看得他心情也大好,一头扎进人群边走边看。集市上热闹不说,还有沿路的小吃摊子,木凌乐了,一手羊肉串一手糖葫芦,从进集市一直往前吃,走一路吃一路,秦望天帮他算一下,嘴一直在嚼,就没停过,忍不住替他觉得腮帮子疼。
正吃着呢,突然一个姑娘从斜刺里走出来,递了一块帕子给木凌。
木凌低头看了眼那帕子,又看了看那姑娘,想了想,就伸手接了过来。
“啊,林大哥!“岳在云着急,赶紧想上前阻止,那姑娘却是喜形于色,只是木凌下一步的动作,让几人都傻了,就见他拿起那块帕子,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又还给了那姑娘,说了声,“谢谢啊。”
那姑娘睁大了眼睛盯着木凌看了一会儿,随后眼圈一红,将帕子往木凌的身上一丢,哭哭啼啼地走了。
木凌傻眼了,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回头问岳在云,“这姑娘咋个就疯疯癫癫的呢?”
“林大哥,这手帕不能乱接的!”岳在云摇头,“人家姑娘给你帕子,是表示对你有好感,想跟你一起走走,你要接了帕子,盖在那姑娘手上,拉着人家的手逛一会儿,要是中意,就要她的腰牌,然后过两天去提亲……”
“啊?”木凌不满地撇撇嘴,“那你不早说,幸好她给的是帕子,要是给的是吃的,吃了就要娶人家,我一个不小心吃了,那还得了?!”
岳在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也有这样的,路边不要钱的吃的,姑娘们笑嘻嘻主动递给你的,吃了都是要负责的!”
“呵……”木凌倒吸一口冷气,秦望天缓缓地回头看身后,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无缘无故跟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姑娘,而且个个面带怒意。
木凌见那些个姑娘yīn沉着脸,怕怕地躲到秦望天身后,“望望,怎么办,你把银子给人家!”
“不要钱的你也敢吃?!”秦望天咬着牙瞪了木凌一眼,“你不怕吃坏肚子啊!”
岳在云赶紧上前一步,对那几个女子一拱手,道,“姑娘们,我这朋友是个外乡人,不懂集市的规矩,还请姑娘们不要计较,。”
那些女子一见来说情的是岳在云,都只能算了,瞪了木凌一眼后,转身往回走。
“那后面那几个呢?”秦望天又指了指跟在后面几个气势汹汹的老妇人。
“我认得那阿婆。”木凌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胖乎乎的老婆婆说,“我刚才喝了她一碗汤。”
“呵……”这回轮到岳在云倒吸一口冷气了,低声对两人说,“了不得了。”
“什么了不得啊?”木凌眨眨眼回头看他。
“那是寡妇汤啊,这些都是寡妇,想找个人托付下半辈子的……你连她们的汤都喝啊?!”岳在云着急,“人家孙子都快有你大!”
木凌一脸的恍然大悟,“我说喝汤的地方那么空呢,汤还那么好喝。”
“怎么办啊?”秦望天回头看木凌,“人家要你负责啊,这么多你要哪个?”
木凌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每个是头发花白,脸上倒是挺好看的,跟千瓣jú那么的皱……
木凌看得皱起了鼻子,突然将秦望天往那群老太婆堆里一推,道,“这个好,jīng力充沛,年轻体壮!”说完,转身撒丫子就跑,。
“林大哥!”岳在云看了看秦望天,赶紧就追。
秦望天气得咬牙,身边一群老太婆,不能推也不能拉,只得施展轻功一个翻身跃出了人群,追了上去。
木凌一路狂奔,总算是跑到了没人的地方,撑着膝盖在那里喘气。
“林兄,别跑了。”岳在云追上来站到木凌身边跟他一起喘气,“行了她们追不上来了。”
两人喘了一会儿,秦望天也跑来了,狠狠瞪了木凌一眼。
“这什么集市啊。”木凌喘匀了气磨牙,“拿食物来欺骗别人的感情!”
“欺骗人家感情的是你!”岳在云和秦望天异口同声,转眼瞪木凌。
木凌瘪瘪嘴,一脸的不高兴。
“行了。”岳在云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去棺材铺吧。就在前面不远。”说完,就引着两人往前走。
木凌向来转头忘事,不开心的事情都不过脑子,没一会儿又jīng神奕奕的了,正东张西望呢,突然就感觉秦望天伸手搂了他的腰一把,还摸了摸他肚子。
“gān嘛!”木凌抬手一掌拍开秦望天的手,凶巴巴瞪人,心说这小流氓胆子越来越大了,光天化日的就敢在大街上面对他动手动脚。
秦望天收回手,无奈地看了看木凌,“你紧张什么,我就想看看你那么多东西吃下去,都上哪儿去了。”说着,凑上去低声道,“腰还那么细呢?”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棺材铺门口,就见掌柜的刘老头正在柜台后面算账呢,一抬眼看见岳在云进来了,赶紧招呼,“呦,三少爷!”
“刘掌柜的,我岳家寨要办丧事,你这儿能包办么?我想选两口好的棺材。”岳在云走进去,问,“紫楠木的有么?”
“啊?”刘掌柜的吃惊,“岳家寨也要办丧事啊?”
“嗯。”岳在云点点头,“怎么了?”
“紫楠木的棺材恐怕得等几天,得现做啊,我铺子里都没货了。”刘掌柜的摇头。这时,几人才注意到这掌柜的铺子里一口棺材都没有,连薄皮棺材都没。
“最近都不知道怎么了。”刘掌柜的摇摇头,“死了那么多人,我这儿生意好得都不行了,伙计们都连夜赶工做棺材,也不知道是好事啊还是坏事。”
“最近死了很多人么?”岳在云也觉得奇怪,“连棺材都不够卖了?”
“可不是。”刘掌柜的点头,翻记账的册子给岳在云看,“看。”
岳在云接过册子细细查看名字,正看着,突然就听身后木凌“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秦望天和岳在云同时转回脸看木凌,就见他伸手按着肋下,可怜兮兮地道,“吃了跑……岔气了。”
秦望天和岳在云同时摇头叹气――该!
第23章
“最近死的人真的很多。”岳在云接过刘掌柜给他的账本翻了翻,微微皱眉,“怎么还都是武林人士?”
“武林人士?”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后山乱葬坑的那些尸体,还有端木炎。
“咦?”岳在云看着账册不解地摇摇头,“嘶……这里很多都是来参加二哥继承典礼的啊。”
“你认识?”木凌凑过去问。
“嗯。”岳在云皱着眉道,“岳家寨把主要的客人都安排在寨里,要不然就是在落霞城的客栈……有几的确最近没见到,我还以为是不告而别了。”
木凌接过账本看了看,就见是无涯派的掌门吴鑫,苍山派的少主齐落……还有几个有名的掌门,其他的是一些江湖后起之秀。
“吴鑫和齐落的功夫很高啊。”岳在云也觉得不可思议,转脸问掌柜“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些名字也是因为棺材上要刻上才知道的。”刘掌柜的摇摇头,“有几个似乎还是名门的重要人物,我们都被警告要保守秘密。
“奇怪啊。”岳在云皱眉想了想,对木凌道,“林大哥,你和秦大哥先逛逛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跑了。
木凌和秦望天从棺材铺出来,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岳在云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秦望天说着,转脸看身旁的木凌,就见木凌低着头微微皱着眉,脸上难得的严肃,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喂。”秦望天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见木凌仰脸,就问,“你想什么呢?”
“嗯……”木凌歪过头,道,“端木炎其实并未成气候……那些酱紫的gān尸是他弄的我相信,还有那些莫名其妙死了的后起之秀是被他弄死的我也信,不过吴鑫和齐落那样级别的,真的不是他能解决掉的。”
“那就是别人?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个丫头?”秦望天突然问,“就是下蛊虫的那个巫女。”
“嗯。”木凌点点头,随后又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秦望天也回白了一眼木凌,“你就不能讨人喜欢些?”
木凌继续翻白眼,“老子人见人爱,哪里不讨人喜欢?”
秦望天摇摇头,“你再翻,小心翻白了找不见黑!”
木凌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秦望天在说什么,跳脚刚想恼,被秦望天按住了拉到一旁的巷子里。
“gān嘛?”木凌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就见秦望天对他“嘘”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街道,让他看。
木凌探头顺着秦望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有几个拿着刀剑的武夫,气势汹汹地往前赶路……那样子像是去寻仇的。
“这些不是苍山派的弟子么?”木凌摸摸下巴,“这样子怎么像是去讨债的?”
“是往城外去的吧。”秦望天看了看,问木凌,“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木凌一拍胸脯,“有戏不看对不起我木家列祖列宗,走!”
秦望天摇摇头,无奈地跟着木凌往前走,两人小心翼翼地跟着那些苍山派的弟子,没走多久就出了城。那群人来到了城外的一处林子前停了下来,那里已经等了另一帮人……
“是无涯派的人!”秦望天皱眉,看木凌,“感觉像是要火拼似地。”
“嗯……如果按照棺材铺掌柜讲的,他们两边应该都死了当家人了啊。”木凌蹲在一棵大树后面想了想,“啊……我明白了。”
“怎样?”秦望天低头问。
“你想啊。”木凌对他眨眨眼,“吴鑫和齐落都不是一般角色,要是突然死了,那肯定事情大发了……有什么情况下,是两人死了,弟子不肯声张的呢?”
秦望天想了想,“私斗。”
“嗯,聪明。”木凌满意点点头拍拍秦望天,“而且还是为了什么不怎么正大光明的理由。”
“见不得光的理由……”秦望天想了想,“江湖人私斗不外乎几种理由,武功秘籍,女人……为了金银的可能性倒小。”
“听听那帮人怎么说吧。”木凌拽着秦望天一闪身,上了树冠,悄悄地靠近了一些,听那些人说什么。
“你们苍山派不仅害死了我们无涯派的掌门,还抢走了我们的秘籍无涯剑。”无涯派的大师兄指着苍山派的代理掌门,道,“快归还我们的秘籍!”
“你们无涯派少含血喷人!”苍山派的代理掌门也不甘示弱,“分明是你们无涯派害死了我们的少当家的,还抢走了我们的宝贝苍山诀,还倒打一耙!”
木凌和秦望天了然地对视了一眼,“果然……”
两方面的都是年轻人,几句不合就要动手,这时,就听远处有人喊了一声,“都住手!”
木凌和秦望天回头看去,就见岳在云带了几个老头赶来了,那几个老头都是来头不小的大门派掌门。众人急匆匆跑过来分开两帮的人,岳在云道,“各位切不可私斗,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是蹊跷,还是请诸位先回去,找江湖前辈们一起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两派的弟子对视了一会儿,都对岳在云点点头。
岳在云也松了口气,带着众人往回走,木凌一见热闹结束了,皱皱鼻子对秦望天道,“你还真别说,这岳在云在大事上面很分轻重,是个挑大梁的角色,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只可惜功夫差了一些,还要再加把劲练练啊。”
秦望天点点头,两人刚想走,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叫声,“不好啦!三少爷,不好啦!”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岳家寨的下人边跑边叫,“少爷,四小姐他……四小姐出事啦!”
“什么?”岳在云一愣,一把揪住那下人,“秋玲怎么了?”
“死……小姐死了……”下人边哭边道。
“什么……”岳在云瞬间脸色苍白,“怎么会……她怎么会死?!”
“不知道,突然就晕倒了,然后全身发青,现在已经没气了。”下人回答。
“胡说!”岳在云和岳秋玲感情甚好,一下子接受不了,一把推开下人,飞也似的向家里奔去。
木凌转回头,就见秦望天的脸色也不好,仔细想想,虽然岳家人对不起他,但岳秋玲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喂!”木凌拽了秦望天一把,“去瞧瞧。”
秦望天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木凌一起下了树,回到了岳家寨。
再踏进岳家寨,已是悲声一片。继老寨主之后,又是四小姐年纪轻轻地就意外身亡,实在是叫人难过。木凌和秦望天走到西厢女眷们住的别院,就听里头哭声阵阵,里里外外也围了不少人,各个唏嘘不已。
木凌和秦望天分开人群走进去,首先就听到了岳铃铛的哭声,生嫩清脆,满是悲痛。两人进了房间。就见几个大夫站在旁边,岳在云和岳在庭都在chuáng边忍着眼泪,而几个丫鬟下人已经哭得爬不起来了,铃铛趴在chuáng边一直哭,不让人将姐姐抬走,岳在云和岳在庭怎么劝也没用。
自从在路上认识之后,铃铛就很喜欢木凌,这几天也经常找他玩,木凌又天生喜欢逗小孩子,两人感情处得很不错。一见那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木凌真是有些揪心,走上几步,伸手拍拍铃铛,铃铛转脸见是木凌,一头扑过去抱住木凌道,“怪叔叔,怪叔叔他们说我姐姐死了,他们骗人。”
木凌微微皱眉,转脸看躺在chuáng上已经没有气息了的岳秋玲……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略一思索,又摸岳秋玲的脉搏。
“怪叔叔,你救救姐姐吧。”铃铛像拽着救命稻草似地抓着木凌的衣裳角,“你连小虎都能治好,姐姐也说你是神医的,你救救她吧,铃铛最喜欢姐姐了。”
木凌一手轻轻拍着铃铛,示意她别急,一手按着岳秋玲的脉搏,静静地按了一会儿。
“铃铛,别这样。”岳在庭想将铃铛拉开,“江南三大名医都在这里,秋玲是已经死了。”
“不要,我不要。”铃铛蹲在chuáng边呜呜地哭起来,木凌收回手,轻轻拍拍铃铛,“你姐姐还没死呢,别哭了。”
“什么?”木凌此言一出,不止岳铃铛,连岳在庭岳在云,还有旁边站着的江南三大名医,都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林兄?”岳在庭低声问木凌,“可是……秋玲已经没有呼吸……”
“我要些东西,你们帮我准备一下。”木凌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开了一张方子递给岳在云,“一炷香只能帮我全部准备齐全,其他人都出去,留两个丫鬟给我,铃铛也留下。”说完,看秦望天,“望望,去把我药箱拿过来。”
秦望天看了木凌一眼,点头,转身出去了,岳在云也飞奔出去准备东西。
“哼……这位先生看起来年纪轻轻,莫非有神术,连死人都能治活?”站在一旁的江南三大名医中最小的王玉符似乎对木凌有些不满,冷笑着道,“别是年轻不分轻重,口出狂言吧?”
另一个名医赵华也点头附和,“就是,我行医二十多年,从来没误诊过,人死了就是死了,哪儿还能起死回生的?”
木凌此时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银针,将细细的银针插进岳秋玲头顶的xué位之中,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两个神医的话。
王玉符和赵华对视了一眼,脸上都现出怒意来,正想再理论几句,在一旁一直不语的三大名医之首,年逾花甲的石文泰对两人轻轻地摆摆手,低声道,“都别说了。”
“石老,这年轻人有些太目中无人了,我怕他是胡说八道,乱医治。”王玉符对石文泰道。
石文泰笑了笑,道,“无妨,看看再说,说不定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呢?““这……”两人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石文泰的脸色,也就不再多说了。
不多一会儿,木凌已经将岳秋玲的头顶插满了银针。
“神庭九针?”石文泰突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什么?”赵华和王玉符都一愣,盯着石文泰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木凌插针的位置,都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
这时,秦望天拿着木凌的药箱跑了进来,将药箱子递给他,转眼想站到一边,却见木凌额上有薄薄的一层汗珠。伸手,秦望天用袖子轻轻在木凌的额头上按了按,给他擦去汗珠,等到一旁。
“神庭九针是什么?”岳在庭不解地问身旁的石文泰。
“神庭九针和飞云十二针,并称针法中的最高绝技。”石文泰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轻轻赞叹,“是失传了几百年的神技。”
岳在庭点点头,就听石文泰接着道,“我看过古书的记载,所谓的神庭九针,就是依次扎人头顶神庭xué后的上星、卤会、当阳、伴星、前顶、百合、思聪、后顶、qiáng间这九大xué位。”
“既然知道xué位,为什么会失传呢?”岳在庭不解。
“呵……”王玉符摇摇头,道,“神庭九针并不是知道xué位就能施针的,人头顶的xué位是最难找的,因为彼此之间距离小,xué位密集,很容易扎错。”
“而且,据说这九xué是用来控制人体内的所有筋络的,根据病情的不同,所扎针的顺序和速度力道都有讲究,相传只有战国时期的秦越人,也就是神医扁鹊会使用,早已失传多年。”赵华看了木凌一眼,似乎有些不屑,“连石老这样的神医都无法掌握的神技,这年纪轻轻的小子,怎么可能……”
“呵……”石文泰突然笑了笑,摇头淡淡道,“医术并不是论年纪的,据我所知,公认的天下第一神医木凌……只有二十多岁。”
众人都一皱眉,赵华突然问岳在庭,“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岳在庭看了秦望天一眼,回答,“先生姓林,名百岁。”
“林百岁?”三个名医面面相觑,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正这时,岳在云带着人,拿着木凌要他准备的东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
房间里的众人都好奇地凑过去看岳在云拿来的东西,只看了一眼,就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荒唐!”赵华和王玉符都大怒着对木凌道,“简直闻所未闻,岂能乱医治?”
木凌将最后一根针插完,缓缓抬起头来擦擦汗,自言自语道,“真嗦。”
“你……”两个神医都有些挂不住,连岳在庭也皱着眉看木凌,“林兄,这真的可行?”
在一旁一直静静不语的秦望天突然冷冷地道,“反正她都死了,怎么治有关系么?与其在这儿呱噪,不如回去多看看医书,省的死人活人都分不清楚。”
“呵……”赵华和王玉符一口气憋住回不上嘴来,气得脸通红。只见木凌缓缓站起来,拍拍手接过岳在云递过来的东西,淡淡道,“jīng辟。”
第24章
也难怪几人吃惊,木凌叫岳在云找来的东西真的是有些吓人:一大盆子的雄huáng,一大盆子的生姜,一坛子老烧酒,不过最吓人的,还是那满满一盆子的水蛭。
木凌先令人在房间的屏风后面放了一个浴桶,又放叫人在门口架起一口铁锅,放上水和生姜,开始煮。随后,他将雄huáng放到烧酒里搅了搅,让两个丫头将岳秋玲的嘴撬开,将整坛子的酒给她灌了下去。然后又让丫鬟们将岳秋玲的衣服解开,木凌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副银丝编制而成的手套戴上,把水蛭从水盆里取出来。将那几条水蛭分别放在岳秋玲的血脉处,只见蛭开始飞快地吸血,没多久,就变得鼓鼓囊囊的。奇怪的是,这几条水蛭吸了血后,颜色立刻从原先的黑色变成了青色,然后全身僵硬,从岳秋玲的身上掉了下来,死了。
木凌又拿起几条水蛭,放在刚才的位置……如此几次,几乎将整盆的水蛭都用完了,木凌才停了下来。他将那些死了的水蛭放到了盆里,jiāo给岳在云的一个手下,道,“拿去,放在火盆里烧成灰烬,人畜切莫吸进烟尘,然后连同铁盆一起,刨坑深埋。”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方法有些诡异,但是再看岳秋玲,就见她原本青嘘嘘的脸竟然恢复了原样,只是微微有些灰。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股生姜的味道,木凌叫下人将一整锅的姜汤都倒进浴桶里,然后再倒进去一通水,试了一下温度后,叫丫鬟将岳秋玲抬过来。
“啊!”一个碰到岳秋玲身子的姑娘突然大叫了一声,“小姐身上是温的!”
“什么?”岳在庭一愣,那几个神医也面面相觑,王玉符想上前去把把岳秋玲的脉,却被岳在云一把挡住,“等会儿吧,先别打扰林先生看病。”
木凌让那些丫鬟将岳秋玲抬到浴桶边,扶她进桶里。浴桶内的水很烫,还有生姜,岳秋玲一进去就身子微微一颤,没多久便满面通红满头大汗,头顶也冒出淡淡的白烟来,而插在她头顶九xué里的银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岳秋玲身体周围的水也渐渐变得浑浊。
木凌命人又拿了一个浴桶来,里面倒满热水,等岳秋玲在姜汁中泡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命丫鬟将她抬了出来,浸到旁边的浴桶里,给她洗gān净。
再被抬出来的岳秋玲,已经明显地可以看出胸口的起伏,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将岳秋玲抬回去后放到chuáng上,木凌开了一张方子给岳在云,让他去药店将房子上的药材买来,一副药加上六碗水,煎成一碗水。
岳在云吩咐人去做了,自己则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就见木凌转身回到岳秋玲身边,戴着银丝手套将岳秋玲头顶的九根银针都拔了下来,然后取出一套新的银针,在她身上又走了一遍针。直到插进岳秋玲体内的银针再不会变成黑色的了,木凌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东西收拾好。这时,药也煎好了,伙计拿了药来,木凌让先把药晾一晾,自己则伸出双手,食指勾起,用关节的坚硬处按住岳秋玲的太阳xué,用力地按了几下,然后转脸对一直趴在chuáng边眼巴巴看着的铃铛道,“拍你姐姐胸口一下。”
铃铛眨眨眼,点头,抬手在岳秋玲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咳咳……”岳秋玲突然咳嗽了一声,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张着嘴轻轻地喘气。
“秋玲!”岳在云大喜,冲上去看岳秋玲,就见她虽然还显得有些病弱,但明显是个大活人。
一旁的江南三大名医面面相觑,赵华和王玉符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石文泰却摸摸胡子走了上来,按住岳秋玲的脉搏轻轻地诊了一会儿。
“神技!真是神技!”石文泰忍不住赞,“岳姑娘身上的毒素已经全部清空,只要再将养几日便可痊愈……先生真是华佗转世,老朽佩服!”说着,他就给木凌作了个揖,“不知岳姑娘究竟所中为何毒?还请先生赐教。”
木凌并不说话,脸色有些白。
“多谢林先生救舍妹性命,我代表岳家寨拜谢林先生的大恩。”岳在庭站在木凌身边低头给他行礼,“林先生真是真人不露相!”
木凌还是没说话,腹诽了两句,这人还真能装,不过实在没力气了,想说的也说不出来,只是看一旁微微皱眉的秦望天,喊了一声,“望望。”
秦望天刚想走过去,岳在云大概太激动了,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木凌,“林先生,谢谢你……”
木凌被这莽汉摇得头晕眼花的,心说,你倒是轻点儿啊,老子晕着呢!
岳在云刚想再说两句,突然手腕子上一疼,再反应过来,已经被秦望天抓着胳膊拽开,一手接过了木凌。
“你怎么样?”秦望天发现木凌脸色苍白,衣领子上都是汗。
“。”木凌撒娇一般地往秦望天身上一靠,“抱我回去睡。”
岳在云和岳在庭突然觉得眼前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刚才那个一脸认真的林百岁,和现在这个虚弱的林百岁……是同一个人么?
秦望天却不管这些,他伸手将木凌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一闪就出了门口,急匆匆往别院里走。
“这……”岳在云有些无措,不解地看众人,是不是刚才自己弄伤林先生了?却听石文泰开口,“神庭九针是非常损jīng力的,那位先生看起来病弱,也难怪会撑不住了……实在是了不起。”
身后的赵华和王玉符对视了一眼,都对岳在庭道,“在下等今日难得见了高人,因此准备在这里多逗留几日,等这位林先生好了,再请他赐教。
随后,神医们散去,岳在云和岳铃铛留下小心看护岳秋玲。岳在庭本来与兄妹几人感情就一般,稍稍客套了几句就离去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就见端木炎正坐在院中喝茶,抬头见岳在庭回来了,端木炎淡淡一笑,“怎样啊二少爷,我没骗你吧?”
岳在庭现在满脑子还是刚才木凌软绵绵靠在秦望天怀里,要他抱自己回去的样子,突然就想……要是自己能单独抱他回房,说不定会gān出些别的来吧。
“二少爷?”端木炎见岳在庭没有回答,就又问了一句。
岳在庭点了点头,淡淡道,“只能证明他的确是有神医之能,没法说明他就是木凌。”
“哈哈哈……”端木炎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世上,会神庭九针和飞云十二针的,只有木凌,而且,会用这两套针法去救人的,也只有木凌而已。”
“什么意思?”岳在庭不解。
“这两套针极损身体,用一次,就等于毒害自己一次……木凌号称阎王敌,他之所以病重,就是因为心肠太软,拼了自己的命去救别人,与其说他是个神医,不如说他是个傻子。”
岳在庭冷冷看了端木炎一会儿,淡淡道,“医者父母心,所以他才配得上天下第一神医的称号!”
“呵……”端木炎不屑地撇撇嘴,“像他这样救下去,不用多久自己就一命呜呼了,làng费了那一身好医术!”
岳在庭实在是懒得多看那端木炎一眼,道,“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白天你自己躲好,别让人看见我们来往,别的事情晚上再说吧。”说完,转身进屋,关了门。
端木炎回头不满地看了关上的大门一眼,咬咬牙,转身离去。
……
秦望天抱着木凌回到了房间里,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chuáng上,就见木凌呼吸均匀绵长,竟然已经睡着了。伸手拿过木凌的手腕子轻轻地摸了一下,秦望天微微皱眉……他虽然不懂医术,但还是能感觉到木凌的脉象极弱,再看看那细细的手腕子,秦望天摇了摇头,将他的放回chuáng上,伸手给木凌盖好被子。
低头,突然注视到木凌的脸。
木凌静静地躺着,双眉微挑,仿佛是累了,沉沉地睡着。秦望天伸手,手指轻轻地触过木凌的眼角眉梢,感觉着手指下皮肤的温热柔软,细细看此人的眉眼。卸下了平时一惊一乍的夸张表情,没有了那一张能气死人的毒嘴……只留下清秀恬静,和那身上浅浅的兰草药香味,柔软的发,柔软的表情……给人安心的感觉,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又想起了刚才木凌给岳秋玲治病的场景,这次岳秋玲中毒来得突然,很可能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明明知道有可能bào露,也有可能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但木凌在给岳秋玲治病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这人真是很矛盾。”秦望天摇摇头,伸手轻轻抬起木凌尖尖的下巴,“明明是个天下少有的温柔,却偏偏要装作天下少有的厉害。”说完,低头……轻轻吻住木凌的嘴唇。
随后,秦望天在木凌的chuáng边守侯着,但木凌这一睡,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早上,秦望天已经开始心慌了的时候,木凌才打着哈欠,慢悠悠醒了过来。
“你醒了?”秦望天皱着眉将木凌扶起来,“没事吧?”
木凌眨眨眼,看看左右,问,“怎么了?”
“你从前天晚上睡到今天早上,你说怎么了?”秦望天伸手摸木凌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
“啊!”木凌睁大了眼睛看秦望天,“两天一夜啊,我就说那么饿呢!”说完,掀开被子翻身爬起来。秦望天还是有些担心,问,“马上起来不要紧啊?”
“现在什么时辰啦?”木凌看天,“我们去百鲜居!”
“去百鲜居gān什么?”秦望天有些无力,“你要是饿了,我叫东西给你吃,别自己去了。”
“那怎么行?”木凌翻翻白眼,“新鲜的菜好吃么。”边说,边掰手指,“嗯,一天两夜就是十顿饭……”说完,拉住秦望天往外走,“走,望望,我们去把那十顿饭补回来。”
秦望天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一天两夜要十顿饭,你一天要吃几顿啊?!”
第25章
本着少吃一顿对不起木家列祖列宗的原则,木凌和秦望天来到了百鲜居。木凌用神技救活已死的岳秋玲,并且为了救人自己病倒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落霞城,百鲜居的老板一见他来了,就单独摆了一桌,奉上了百鲜居所有的招牌菜,让木凌一次性吃个过瘾。
木凌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美滋滋伸爪子,开始吃那满满一桌子的菜。
秦望天在一旁给他端茶倒水,还一个劲地叫他,“慢点,别噎着……”眼神中流露而出的那几分宠溺,后来秦望天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好笑。
木凌山喝海吃一顿之后,终于吃了个沟满渠平,打着饱嗝再也吃不下了,才很豪迈地对老板来了一句,“老板!剩下的打包!”
“好嘞!”开饭馆的其实只要你不吃霸王餐,再怎么能吃他们都是欢迎的,客人吃得越多,就证明厨子的手艺越好。在打包的时候,掌柜的还特地给木凌多加了几个菜,秦望天去拿菜的时候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想给掌柜的一些银两,没想到那掌柜的大手一挥,道,“岳姑娘为人慷慨乐善好施,是个难得的大好人,我们落霞城的人都很喜欢她,林先生救了她一命,别说吃我几个菜,就算让我把这饭馆关了,我也眉头都不皱一下!”
秦望天听后,也感觉很是欣慰……岳南风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岳在云、岳秋玲还有岳铃铛,却都是不错的人。
“望望,我们走走消消食。”木凌觉得自己吃得有些撑,就伸了伸胳膊踢踢腿,往百鲜居外走去。秦望天托店小二的将打包的食物送回岳家寨他们的别院去,自己跟着木凌,溜溜达达地在集市上面逛开了。
跟在木凌身后,秦望天看着木凌的背影,觉得有些困惑,为什么感觉更瘦了些呢?吃下去的东西都上哪儿去了?
忍不住就走上前,伸手掐了一把木凌的腰。
“啊!”木凌惊得一蹦,回头狠狠瞪秦望天,“小流氓!”
“谁流氓你了!”秦望天翻了个白眼,道,“我是想摸摸看,感觉你好像瘦了些。”
木凌微微一愣,随即一撇嘴,“老子天生丽质,咋吃都不会胖的!”
秦望天却低声问,“你老实说,是不是跟你的病有关?”
木凌不支声,跑去路旁的小摊上买小玩意儿,弄了个画着脸谱的拨làng鼓在手上“咯噔咯噔”地转着往前走。
秦望天追上几步,问,“对了,岳秋玲究竟怎么了?”
木凌将手上的拨làng鼓停下,想了想,道,“岳在庭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秦望天一愣,看木凌,“你怎么知道?”
“岳秋玲中的毒,是西域的僵尸草。”木凌淡淡道,“这种毒草中原地区根本就弄不到,因此中原地区的名医基本上对此都是闻所未闻。这种毒可以说是很好解,也可以说是无药可解,只要会神庭九针,可以控制脉络就能轻易地解毒。”
“天下会神庭九针的,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秦望天问。
木凌挑挑眉,“那可没准,说不定还有能人呢。”说完,又转起了那个拨làng鼓,“岳秋玲的毒,明显是有人故意下的……”
“你觉得是岳在庭?”秦望天问。
“嗯……”木凌皱皱鼻子,“不知道,不过他会怀疑我身份那是绝对的。”说完,木凌转眼看了秦望天一眼,见他双眉微皱,就抬手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无所谓啦,我那么威名远播,做人低调一点用个假名字也是说得通的么!”说完,伸了个懒腰,“太阳正好,回家睡觉!”
秦望天看着木凌乐呵呵地往回走,就跟上几步,突然问,“你累不累?”
木凌眨眨眼,不解地看他,“嗯?”
秦望天走上两步,背对木凌,回头低声问,“要不要背你?”
木凌摸摸下巴,笑嘻嘻回答,“要。”双手攀着秦望天的肩膀,跳了上去,一手搂着秦望天的脖颈,另一只手继续拿着那个小拨làng鼓转啊转。秦望天背着木凌,向岳家寨走去,脚下是青青的石板街,身旁是热闹的人群,还有“咯噔咯噔”的拨làng鼓声音,送两人远去。
……
回到了岳家寨,就见大家都忙前忙后的,不同以往的是,以前好些下人看见木凌都带着几分不屑,觉得他是个骗吃骗喝的混混,但今天看见木凌都给他鞠个躬,就像是看着一尊会移动的活菩萨。
木凌还是该吃吃该睡睡,时不时地抽上那么一阵,跟秦望天在院子里闹得jī飞狗跳的。岳在云几乎天天都来找木凌他们,对木凌是更加的敬重,岳秋玲的身体也是一天好过一天了。倒是以前经常来的岳在庭,最近总是不见人,据说是在忙过几天继承大典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落霞城出了件大事,无涯派的众弟子和苍山派的众弟子打了起来,死伤过半。
岳在云听说这事后连连自责,本来当日是要给双方调停的,但是被岳秋玲的事情一耽搁,众人都给忘了。因为死的人在是多了些,连官府的人都介入了,落霞城的知府派人来岳家寨送信,说是要调查此事。岳在云跟去处理了,木凌则坐在院子里架着腿似乎是在琢磨什么。
秦望天看了看他的神色,笑问,“你又想着什么了?”
木凌摸摸下巴,“为什么岳在云从来没提起过岳南风尸体的事情呢?之前他不是特地请了江南三大名医跑来验尸什么的么,怎么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还有上次钱华说岳南风根本没死的事情。”秦望天在木凌的身边坐下,“祠堂直通后面的乱葬坑,乱葬坑里又无缘无故多出了那么多具尸体……还有啊,上次棺材铺掌柜说的……”秦望天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因为木凌正含笑盯着他看呢。
“看什么?”秦望天不解。
就听木凌“啧啧”了两声,道,“望望啊,改名叫汪汪吧,看这警觉性!”
秦望天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木凌说他狗呢,眯起眼睛,道,“我要是叫汪汪,你就是。”
木凌眨眨眼,“什么?”
“猪都没你能吃!”秦望天笑眯眯,“还有你这样吃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猪!”
木凌脸上现出杀气来,扑上去,“死小鬼!”
秦望天伸手就接住扑过来的木凌,也不躲,让木凌打,伸手摸木凌的腰。
“不准摸!”木凌掐住秦望天的腮帮子往两边扯,“让你嘴碎,死小孩!”
“你再说我小孩!”秦望天瞪眼,“我哪里都比你大!”
“小流氓!”木凌捏住秦望天的肉不放,越想越气,这小孩真过分,嘴比自己还毒,他现在才几岁啊,这样发展下去还得了?一定要管!
秦望天则是忍着疼在那里摸木凌的腰,一点点地上移……他还记得上次端木炎提到的,木凌肋部靠后的那处死xué,不知道碰到之后,会怎么样……
“啊……”木凌突然叫了一身,抓着秦望天腮帮子的手一松,身子一软就摔了下去。
“喂!”秦望天赶紧伸手接住,正纳闷呢,自己刚才好像还没碰到啊,还没想明白,突然就见木凌蹦起来,按住他就是一顿好打,“死小孩!叫你暗算老子!”
秦望天被木凌打得满院子乱窜,此时的木凌虽然凶悍,但突然之间苍白了的脸色和额角薄薄的冷汗,还是让秦望天一阵心悸,再怎么打都不敢还手了。
两人闹了一阵子,秦望天看准时机打开房门,冲进去往chuáng上一躺,拍拍身旁的chuáng板,道,“还打,你不累我都累了,躺会儿吧。”
木凌很是不慡地顺势躺在了秦望天的身边。
秦望天翻过身着木凌,木凌仰天躺着,闭着双眼静静的。秦望天看着木凌的侧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擦去木凌额角的汗水。
木凌翻了个身,背对秦望天。
秦望天躺了一会儿,突然凑过去,一手抓着木凌的肩膀,将自己的下巴架在他的脖颈上,低声问,“疼不疼?”
木凌微微一愣,不理会他。
秦望天看了看木凌,见他不做声,就低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总会有办法。”
木凌眨眨眼,钻进被子里去了。
……
到了晚上,突然城里就一阵大乱。
木凌和秦望天本来准备出去吃饭的,但是刚走到门外,就听说城中的一座客栈起火了,好多岳家寨请来的江湖群雄都住在里面,出了不少人命。
“那些江湖群雄再不济,着火了总会跑出来的吧?”木凌有些不相信,“要死的也是些平头百姓啊。”
“不是啊。”跑来报信的人道,“火已经灭了,找到好多尸体。”
“什么?”秦望天一愣,“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大派的掌门,好多人围着讨说法呢,这回岳家寨麻烦大了。”报信的边说,就边跑进岳家寨,找岳在庭和岳在云去了。
秦望天和木凌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事有蹊跷,两人也顾不得吃饭了,随着人群一起,往那家被火烧成废墟的客栈走去。
第26章
木凌和秦望天一起赶到客栈的时候,就见火已经基本上被浇灭了,官差和路人都帮忙往外搬尸体。木凌看着地上平躺着的七八具焦尸,问官差,“有伤者么?”
官差摇摇头,道,“还好都跑出来了,没人受伤。”说完,官差接着去忙了,木凌却皱着眉头,看着人群。
“喂。”秦望天伸手碰碰木凌,“gān嘛呢?”
木凌皱皱眉,“好奇怪啊,为什么没有受伤的人呢?”
秦望天也点点头,这时,就见岳在庭远远地等待着手下赶来了。
“林兄!”岳在庭看见木凌,就上前打招呼,“你身体怎么样了?”
木凌眨眨眼,摇摇头说,“嗯,好了。”
“岳二少爷!”有几个武林人士一身的烟灰,愤愤地吼道,“你们岳家寨给我们安排的是什么客栈啊?好端端地走水,我们掌门都被烧死啦!”
“掌门?”木凌听后一愣,看那几个武林人士,“你们哪个门派的啊?”
“我们是白云派的。”
“我们是鹤归派!”
“我们空乘派!”
那些弟子们一个个地报身家,木凌小声问秦望天,“都什么门派啊?听都没听说过。”
秦望天忍笑,低声回木凌,“有名气的能安排在这种小客栈么?厉害的都在岳家寨里住着呢。”
木凌挑挑眉,“原来如此啊。”
“各位英雄切莫急躁。”岳在庭对众人拱手,道,“此事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损害我岳家寨的威名,这件事岳家寨会全力彻查,必然给各位一个说法。”
说完,岳在庭找了人将尸体运回岳家寨,连客栈里的掌柜伙计都一并带走了,还派人将整个客栈都围了起来,随官差一起彻查此次失火的原因。”
“嗯。”木凌摸摸下巴看着岳在庭将人带走了,那些官差衙役连吱个声都不敢,看来是已经沟通好了。
“喂。”秦望天蹭了木凌一下,很感兴趣地问,“难得你那么热心,看热闹连吃饭都忘记了?”
木凌瞟了他一眼,道,“谁说的。”说完,往街角的一家酒楼走去,嘴里说,“那家从来没去过。“秦望天跟上去,跟木凌并排走着,道,“你刚才说的,只有人死没有人伤的情况的确挺可疑的。”
木凌冷笑了一声,“那些门派小弟都毫发无伤的跑出来了,怎可能做帮主掌门的倒反而被烧死在里头了,绝对有鬼的!”
秦望天点点头,木凌转脸看了看他,问,“喂,你潜入岳家寨也有一段时间了,三绝神刀没找到、现在连岳南风究竟是死是活也没消息、找岳在庭报仇又不见你动作,你下步怎么打算啊?”
秦望天微微一愣,说实话,他原本打算是进了岳家寨后偷取三绝神刀,然后弄得岳在庭身败名裂……但是遇到了木凌之后,他时常都会把有些事情忘掉,好像连胸中以往总是熊熊燃烧的仇恨也不知为何化解了很多。
见秦望天脸上淡淡的茫然,木凌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要不要听我一句啊?”
秦望天抬头看他,等木凌接着往下说。
木凌想了想,道,“三绝神刀一定要找到,这是你娘的遗愿,也是你应该得到的。至于岳在庭,其实那是他与岳南风之间的恩怨,你还年轻,不要去背负那些东西。”
秦望天皱眉,“你让我放过岳在庭?”
木凌摆摆手,“不是让你放过他,是让你不要花太多的心思去恨他,不值得。”
秦望天不语,似乎是在沉思。
“你想为慕容烈一家报仇,这点我很理解。”木凌淡淡道,“既然想报仇,就去将岳在庭当年的恶行昭告天下吧,光明正大地杀了他,然后你再去过你的人生,不要再恨了。”
秦望天低头不语,木凌又道,“另外,如果岳南风真的没死,那么他很有可能有别的计划,这就更好了,岳在庭害死他的朋友,害他的儿子,这本来就是他欠下的债,没理由要你还,你告诉他情况,或者看他们斗,看完了也就好了。”
秦望天听木凌讲完,朝他翻了个白眼,“婆婆妈妈的。”
“死小孩!”木凌瞪眼,“我跟你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做人不能太记仇也不能太执着。”
“老套。”秦望天继续翻白眼。
“这可是至理名言!”木凌挑挑眉,“就算你有一天看到岳在庭身败名裂了,也不一定会多快乐的。依我看啊,找到三绝神刀,把三绝和七绝都练练,功夫练好身体治好,然后我再给你把脸上的伤治好。到时候你可以做一番事业,也可以闲云野鹤,等再长大一些,找个喜欢的姑娘娶了,生一群娃娃,等到四五十年后儿孙满堂的,你下去了也好见你娘啊,对不对?”
秦望天愣住,皱眉看着木凌,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木凌撇撇嘴,撒丫子冲进前方的酒楼去吃饭了。
秦望天站在原地看着木凌冲进酒楼的身影咬牙,其实木凌说的也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就那么刺耳,尤其是那句“等再长大一些,找个喜欢的姑娘娶了,生一群娃娃,等到四五十年后儿孙满堂”,怎么听怎么心里有火!
愤愤地跟进酒楼去,秦望天臭着脸往木凌对面一坐。木凌已经在跟小二点菜了,见秦望天一张脸拉得老长,就撇撇嘴,“进门踩狗屎啦?看你那张脸,都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了。”
“啪!”秦望天将拿在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瞪了木凌一眼,心说,还不是被你气的。
木凌委委屈屈地瘪瘪嘴,哀叹,“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忠言逆耳利于行么,光听好听的,说几句实话就翻脸。”
“你再说!”秦望天咬牙切齿,“谁是小孩子?”
木凌对他做鬼脸,“小我十来岁,就是小孩子,小屁孩!”
“你……”秦望天气得不行,站起来走到木凌身边,伸手就往外拽他。
“你gān嘛?”木凌抓着桌子不肯走,挣扎,“我要吃饭!”
“走!”秦望天抓着木凌往外拖,木凌抱着桌子不肯走,“不要,我要吃饭,去哪里吃完饭再去不行啊?!”
“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大人!”秦望天见木凌拽着桌子,就伸手去抱他,“走!”
“呀!”木凌边挣扎边死死拽住桌子,“不要,小流氓!”
两人在店里闹了起来,此时有不少人在酒楼里吃饭,见两人拉拉扯扯的,都jiāo头接耳议论纷纷。秦望天上手就搂着木凌想抱起来往外带,一副恶霸qiáng抢民男的架势,不少人都被吓得惊叹不止,暗道这年头,不止有qiáng抢民女的,还有qiáng抢民男的啊!
正当秦望天搂着木凌,木凌拽着桌子,一起拖向门口的时候,就听由一个人冷笑了一声,用一种不屑的口吻道,“光天化日,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真是无耻!有rǔ斯文!”
正在战斗的秦望天和木凌都愣了一下,循声望过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张饭桌上面坐着两个人。秦望天微微皱眉,是江南三大名医中的赵华和王玉符,而刚刚说话的人,正是王玉符。这两人上次在木凌给岳秋玲治病的时候就对他诸多微,说白了,嫉妒呗。秦望天此时恼怒也稍稍地消了一些了,低头看木凌,就见他死命抓着饭桌,正不满地看他。
这时,小二的端着饭菜上来了,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木凌和秦望天,问,“两位爷,还上不上菜了?”
“上!”木凌指指桌子,“上上来。”
小二的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面,木凌从秦望天怀里挣脱出来,端起饭碗吃饭,用勺子舀起一个四喜丸子“呼呼”地chuī气,样子看起来美滋滋的。秦望天也坐下,伸手拿筷子,想想刚才的事情还是不慡,一筷子抢了木凌的四喜丸子。
木凌睁大了眼睛看秦望天,竟然敢抢他吃的?!死小孩翻天了。
秦望天将丸子塞进嘴里嚼,瞪木凌。
木凌伸勺子再去舀一个,没想到秦望天又跟他抢,连着被抢走了三个四喜丸子后,木凌怒了,将勺子一放,“你想怎样?”
秦望天不解地看他,“吃饭啊,什么怎样?”
木凌飞快地夹一道菜,秦望天抢走,又夹一道,秦望天有抢,木凌眼疾手快又夹了一道,秦望天连看都没看就抢过来塞进了自己嘴里……嚼了两口就把东西吐了出来,一个劲地咳嗽,端着茶杯喝茶。
木凌美滋滋地夹起一个四喜丸子塞到嘴里,笑眯眯问秦望天,“怎么样啊?泡椒好不好吃?”
秦望天边喝水边恶狠狠看木凌。
刚才出言本想激怒木凌的王玉符和赵华对视了一眼,见木凌似乎并不受影响,还是欢欢喜喜吃饭,就觉得更不痛快起来。毕竟么,他们都数人已经死了,但木凌一来,轻轻松松地就治好了岳秋玲。原本他们在岳家寨是被当做贵宾的,但是自从这件事情之后,那些下人甚至是岳在庭和岳在云,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不过最严重的是,这件事情还传扬开了,现在所有人都说江南三大名医根本就是沽名钓誉,连死人活人都分不清楚,因此两人对木凌很是嫉恨。
见刚刚一句话没有激怒木凌,赵华又道,“要打情骂俏就去家里,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别人还要吃饭的。”
秦望天心中自然明白两人必然是记恨木凌的,只是并不想跟他们争吵,但听他们话越说越难听,就将筷子放下了,转脸看两人。
赵华和王玉符听说秦望天只是木凌的一个下人,便觉得他是跑腿跟班的,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见木凌光吃不回嘴,就觉得他大概是个老实的,或者嘴笨,便更来了兴致,道,“坐没坐相吃没吃香,真是丢文人的脸。”
秦望天眼色一寒,他也不是什么冲动的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听人说木凌就感觉特别不慡。刚想站起来,就见木凌一手夹着个泡椒,一手托着递过去,“望望,来,再吃个泡椒下下火。”
秦望天哭笑不得,看木凌,“吃辣椒上火,哪儿有吃辣椒下火的?”
木凌眨眨眼,“怎么不行啊?这年头畜生都上酒楼来吃饭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啪!”王玉符一派桌子,站起来狠狠看着木凌,“你说谁是畜生?你有种再说一次!”
木凌眨眨眼,将泡椒放在秦望天碗里,自己夹起一筷子糖醋里脊放进嘴里,道,“我说畜生啊。”
“你……”王玉符脸上有些红,又不能恼,不然岂不是承认自己是畜生吗?
正在着急,就听木凌叼着筷子问他,“你那么激动gān什么啊?你是畜生什么人啊?还是畜生是你什么人啊?”
王玉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赵华站起来,道,“林百岁,你别得意,上次岳姑娘的病是你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你若真有本事,敢不敢跟我们兄弟比一比医术,看谁才是真正的神医?!”
木凌嘴一手拿着个jī腿,嘴里嚼着食物,伸另一只手抓住秦望天的袖子擦擦嘴。四周看了看,突然看见门口蹲着的一条小huáng狗。木凌用jī骨头引了引它,“啧啧”两声,那小狗就屁颠屁颠地摇着尾巴走了进来。木凌将jī骨头塞到小狗嘴里,将他抱起来指着王玉符和赵华,问,“你兄弟刚才说啥?”
“噗……”酒楼里看热闹的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玉符和赵华则是气得脸色铁青。
第27章
王玉符和赵华好歹也是江南三大名医,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调侃?木凌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林百岁,你不要口出狂言!”王玉符大怒,“我们好歹也是江南三大名医,你是个什么东西,年纪轻轻不分轻重,就敢对前辈无礼!”
木凌喂狗狗吃完了一根骨头,见它舔舔舌头摇摇尾巴,好像还想要的样子,就伸手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了狗狗的嘴里,那小狗美滋滋地吃了起来,木凌边轻轻地揉着它耳后柔软的皮毛,小狗享受地“哼哼”了起来。
王玉符chuī胡子瞪眼的,但木凌就是不轻不重地不搭理他,狗狗一口,自己一口地吃了起来,秦望天也拿着筷子吃饭,不再去理会两人。
王玉符和赵华觉得没面子,但是毕竟也只是文人,又不好掀桌子上来拼命,再说就算是掀桌子了,人家不理你也吵不起来,倒反而显得自己掉架子了。
两人只好暗气暗憋,坐回去继续吃饭,但是食欲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正想付了银子走了,就见门口走进了一个小丫头来,看年纪只有那么十二三岁,样子长得倒还不错,衣服穿得也挺考究。那小丫头小心翼翼地跑进来,双眼看着王玉符和赵华的方向,低声道,“两位神医……”
王玉符和赵华抬头一看见她,就是一皱眉,“怎么又是你?”
小丫头脸红红,道,“神医,求你们去看看我家小姐吧,银子我们会付的。”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是银子的问题!”赵华对那小丫头道,“你小姐在青楼里呆着,得些妇人病是难免的。”
话刚出口,就见邻桌的一些客人脸上露出些了然的深情来,那小丫头则是脸通红,咬咬牙,接着道,“我们问过郎中了,郎中说,只有江南三大名医才能有办法……你们,能不能……”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们三大名医向来是行得正坐得直,那种烟花之地是绝对不会去的。”王玉符对那丫头道,“你也不用把你家小姐接出来,治这种病有损声誉,我们不会去治的。”两人站起来,不顾小姑娘的请求往外走,看到木凌的时候,突然笑了笑,回头对那丫头道,“这位林神医可是能起死回生的,不如你求求他吧。”说完,就径直走了。
小丫头看看木凌,见木凌一手拿着个jī腿,一手抱着只小狗,桌上吃了一堆骨头,满嘴油,哪里像个神医的样子。知道是那两个神医戏耍她呢,小丫头眼圈红红地低下头往门外走,刚走了两步,就被旁边一桌的人伸出脚来绊了一下。
“哎呀……”小丫头一个趔趄摔了一跤,回头,就见饭桌上两个小年轻正对她笑呢,“这不是烟翠楼的小玉儿么,你是红牌络四娘的丫鬟吧,我说你主子最近不接客呢,原来是得病了啊。”
小丫头站起来,着急地道,“没有,小姐没有病的,只是风湿,手脚酸麻而已。”
“也对啊。”另一个小年轻笑嘻嘻地道,“不都说一双玉臂千人枕么,会酸也难免啊,哈哈哈……”正笑呢,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进了自己嘴里,像是只虫子,咂咂嘴,又一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
小丫头眼角已经沁出泪水来了,委委屈屈地低下头,转身就跑了。
秦望天微微皱眉,一方面,对那几个大人欺负一个小丫头的行为很不满,另一方面,他刚刚清楚地看见木凌手指微微一弹,两粒小药丸被弹了出去,一粒落进了那个大笑的年轻人的嘴里,另一粒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杯子里。两个年轻人却完全没有发现,将桌子上的酒水喝完后,就想招呼小二的结账。
“咕……”两人张开嘴想叫小二的,却发出了“咕咕”的,类似jī叫的声音。
两人有些不解地对视了一眼,又张嘴说话,说了半天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像jī叫,两人立刻慌了神,连邻桌的其他客人也都觉得奇怪,不解地看着两人。
两人张着嘴,脸涨得通红,但始终除了jī叫声,什么都发不出来。
秦望天看了木凌一眼,就见他面带笑容,对自己眨眨眼,突然吃惊地道,“哎呀,不会是被jī神缠上了吧?”
“jī神?”酒楼里的其他人都张大了嘴看着木凌,不明白jī神是什么东西。
木凌放下小狗,站起来走到那两个年轻人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下,道,“完了完了,真的被jī神给附体了啊!”
“这位先生,jī神是什么啊?”一旁的伙计不解地问木凌。
“唉,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见过。”木凌不赞成地看了看那两个年轻人,道,“谁让你们不尊重青楼女子的?秦楼女子是有jī神罩着的啊。”
“呵……”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从来没听说过。
秦望天叹了口气,端着饭碗继续吃饭,谁知道木凌又要出什么招整人了。
“咕咕……”那两个年轻人焦急地抓着自己的脖子看着木凌,像是让木凌救救他们。
木凌摇摇头,道,“你们知不知道,再不用三天,你们的嘴就会变尖,身上长出jī毛来,半个月内必然会变成一只大公jī,然后得jī瘟死掉。”
“呵……”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冷气,除了惊奇之外,还有些心虚,说实话,他们平时可没少取笑那些青楼女子了。
木凌同情地拍拍那两个急得都快哭出来的年轻人,道,“我告诉你们那,有一个办法可以治好的。”
两人赶紧认真听着,就听木凌道,“给jī神道歉!”
两人对视了一眼,对木凌眨眨眼,像是问――要怎么道歉?
“找个jī舍!”木凌道,“每天给里面的jī磕一百个头,坚持半个月,而且从今以后再见到青楼姑娘一定要绕道走啊!还要恭恭敬敬!”
两人苦了脸色,木凌说完,退开了进步,道,“对了,这毛病是要传染的啊!”
“哗……”四面一片起身离凳之声,吃饭的客人纷纷扔了银两转身就跑,边对两人道,“快去给jī神道歉啊,别在这里祸害人啊!”
两人哭丧着脸,就听掌柜的道,“那个……门口不远就是一个jī舍。”两人本不想去,但是嗓子实在难受得紧,只好哭哭啼啼地跑到了jī舍门口,跪下就给里面的公jī母jī磕头,把养jī的大婶吓了一跳,木凌坐回桌边美滋滋地继续吃饭。
……
酒足饭饱之后,木凌将小狗放到地上,拍拍它脑袋道,“以后还想吃好吃的,就来找我哦。”
小狗摇摇尾巴,汪汪叫了两声,转身溜溜达达地跑了。
木凌拿着牙签剔牙,边和秦望天一起出了门。
“喂。”秦望天见木凌往反方向走,就问,“不回岳家寨啊?”
木凌对他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
秦望天微微皱眉,跟上去,问,“你要去哪儿?”
木凌偏着头朝他看了看,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说,“去一个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说完,笑呵呵继续往前走。
“借问。”木凌走了一阵子,拉住一个路人,“烟翠楼在哪儿啊?”
“嘿嘿……”那路人笑了笑,道,“这大白天的就去烟翠楼啊?”
“嗯。”木凌点点头,搓搓手色咪咪地说,“听说里头的姑娘很漂亮啊?”
“那可不。”路人看来也是个同好,往前一指,道,“直走,左边第二个巷子拐弯,里头那幢青色的三层小楼就是了。”
“谢谢啊。”木凌笑嘻嘻地抬脚继续走。
“喂。”秦望天走上几步拉住木凌,道,“你大白天的去jì院gān嘛?”
木凌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关系啊?温饱思yín欲。”
秦望天有气,“你是想去给那个窑姐儿看病吧?直说不行了?gān嘛说得自己跟个色láng似地?”
木凌眨眨眼看看他,道,“看什么病啊?我吃饱了,要去看漂亮姐姐。”说完,笑呵呵问秦望天,“望望,你要不要去啊?”
秦望天脸色一黑,瞪了木凌一眼,“谁要去!”
木凌耸耸肩,“是男人都喜欢那地方。”
“呸!”秦望天抓住木凌,道,“你要是真想给那什么络四娘治病,派人接她出来不就行了么?gān嘛亲自去啊?”
木凌一副看小笨蛋的眼神看看他,道,“美女看一个有什么意思?”
秦望天不解,就见木凌手一挥,“当然要看一群~~才有感觉么,对不对?”说完,大踏步地往烟翠楼跑去。秦望天气得磨牙,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我也去。”
“哦?”木凌笑嘻嘻,“怎么?想要做大人了啊?”
“做你个头!”秦望天翻了个白眼,看着木凌恶狠狠地说,“要做大人,我也不做别人,就做了你!”
木凌听完后一脚踹过去,“死小孩!”踹完就跑。
两人追追打打来到了烟翠楼,木凌大踏步地走进大门,就见烟翠楼里挺冷清的,有几个丫头正在打扫,见木凌进来,一个丫鬟上来道,“呦,这位爷,这么早啊?”
木凌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问,“你们老板呢?”
“呃……妈妈有事情。”小丫鬟说话的样子吞吞吐吐的,木凌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来,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小丫鬟看见那一锭金子眼睛都直了,赶紧跑进去,“妈妈,有贵客来了。”
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四十来岁,浓妆艳抹的女子匆匆地跑了出来,脸上带着笑,但眼角却有些湿。见了木凌后她微微有些愣,怎么说呢,她见的男人多了,木凌和身后的秦望天这种类型,是jì院里最少见的男人。
“大爷……”那老鸨的话还没出口,就见木凌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叠银票来,往那老鸨的手里一放,很豪迈地说,“把你楼里所有的姑娘,都给我叫出来!大爷我今天包场了。”
……
第28章
木凌一说包场,烟翠楼里的人都傻了,那老鸨往木凌身后看了看,就见只有一个秦望天,没别人了。
“大爷……你们两个人?”老鸨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包全楼的姑娘?”
“嗯。”木凌点点头,往椅子上一坐,腿一架,摆出一副大爷的架势道,“都给我叫出来,所有的姑娘!”
“哦……好好。”老鸨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出钱的就是大爷,哪儿有上门的银子不赚的?就赶紧吩咐姑娘们都出来。
不一会儿,就见大厅里花枝招展站了好几排,木凌摸着下巴很感兴趣地一个个看过来,“嗯……都不错。”
“呃,大爷喜欢哪个?”老鸨问木凌。
“嗯,都喜欢。”木凌点点头。
老鸨脸上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来,道,“大爷啊,您别开玩笑了,这么多姑娘……伺候您一个?”
木凌转脸看她,“有什么不可以啊?”
“呃……”老鸨回头看那群姑娘,姑娘们倒是没什么意见,木凌样子清清秀秀的,比那些大老粗可好多了,别说给钱让陪了,不给钱也是美事一桩。
木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道,“诺,今天大爷包场,大爷让你们gān什么就gān什么,听到没?”
姑娘们面面相觑,一齐点头。
“哑巴啦?”木凌瞪眼。
“是……”姑娘们赶紧称是。
木凌站起身来,道,“都把双手伸出来,然后袖子挽起来。”
那些姑娘们就学着木凌的样子,将双手伸出来,袖子挽起来。
“举过头顶!”木凌继续吩咐。
姑娘们也都将手举过了头顶,木凌仰脸看这那满满的几排手,秦望天也跟着抬头,看出了一些端倪来……那些姑娘们的手上,无一例外,都有一块或大或小的淡紫色的斑纹。
“呃……”老鸨有些不解地看着木凌,就见他继续痞痞地咂咂嘴,摸摸下巴道,“现在看是看过了,接下来要摸摸!”
“咳咳……”秦望天一口茶水呛到,狠狠瞪木凌,忍无可忍道,“你想给人家看病就直说,装什么色láng?!”
此言一出,烟翠楼的人都愣住了,木凌噘噘嘴,不满地瞥了秦望天一眼,心说你让我过一把做大爷的瘾不行啊?
“这位大爷……您要给姑娘们看病?”老鸨睁大了眼睛看着木凌。
木凌有些没劲地坐回椅子上面,看那老鸨,“是不是姑娘的身上都莫名其妙地长出紫斑来了啊?全身酸痛,咳嗽发烧?”
“对啊……”老鸨脸上现出震惊之色来,“大爷……你怎么知道?”
木凌轻轻摇摇头,问老鸨,“病得最重的那个姑娘,在哪哪儿呢?”
“在楼上!”老鸨赶紧引着木凌上楼,“是四娘,我都快心疼死了啊。”
木凌跟着老鸨上楼,回头对那些姑娘道,“你们先原地跳!”
“啊?”姑娘们满脸的不解,看木凌,“原地跳?”
“把自己弄出一身汗来就行,还有啊。”木凌对楼下的伙计们道,“你们去买个百十来坛的醋来!”木凌说完,跟着老鸨上楼了。
秦望天有些不解,放下茶杯,也跟着木凌上了楼。
络四娘的房间在三楼,一个雅致的小阁楼,轻纱幔帐,好不jīng致,门口挂着一串琉璃的蓝色风铃,随着走廊一头chuī来的风,轻轻地摆动着,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光看小阁楼的装饰,就可以猜出,这络四娘一定是个雅致的妙人。
挑起幔帐,老鸨带着木凌和秦望天进入了络四娘休息的内阁,里头一张大chuáng上面躺着一个女子,背对着外面……看背影和身形,的确是个美人儿啊。
“妈妈。”一个小丫头走了出来,看到木凌和秦望天就是一愣,正是刚才在酒楼求王玉符他们回来医治自家小姐的丫鬟小玉。
“四娘啊。”老鸨道,“有大夫来看你了。”
“啊……我不见人,我不见人!”那四娘捂着脸用被子将自己盖起来,死也不肯出来,叫小玉送客。
小玉也急,“小姐,让大夫看看吧。”
“我不要,我没脸见人了。”络四娘还是捂着脸不肯出来,“你们让我死了吧……”
木凌觉得这络四娘挺有意思的,就慢条斯理地道,“不就是脸上长了几块斑么,有什么不好见人的,给你弄掉不就行了?”
络四娘一愣,似乎是有些犹豫,就听木凌接着道,“不是我吓唬你,你的病是再不治,你也不会死,不过会全身溃烂,到时候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啊……”络四娘吓得跳了起来,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道,求木凌“不行啊,不行……大夫您救救我啊,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变成丑八怪。”
木凌对旁边的老鸨和小丫鬟眨眨眼,意思像是问,“厉害吧?就要拿她最怕的吓唬她。”
老鸨和小玉就觉得木凌这人挺有意思的,虽然给人的感觉神神叨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隐隐有些希望,就静静地站到一旁看着。
“手给我把把脉。”木凌边说,边从旁边拿了一块姑娘的香巾盖在姑娘的脸上,然后就将她捂着自己脸的手拉下来,伸手给她把脉。
姑娘一手捂着帕子挡着脸,也没那么激动了,透过薄薄的香巾,悄悄看认真把脉的木凌,微微有些吃惊,很好看的一个男人呀。
“嗯。”木凌点点头,“果然是啊。”
“先生,我家小姐的病有救么?”小玉性急地问。
“有救有救。”木凌点点头,“去拿纸笔来,我给你们开方子。”
小玉gān净去拿了纸笔来,给木凌道,“先生,给。”
木凌接过来之后,刷刷刷的写了一张房子,递给那小丫鬟,“照着房子去抓药,有几个姑娘就抓几贴,一副都不能少。”
小丫鬟拿着方子看了看,有些为难地看老鸨,“妈妈,你看这……”
老鸨接过她递来的药方看了看,有些傻眼了,哭丧着脸看木凌,“先生啊……这些药太贵了,我这楼里有五十来个姑娘呢……每人一副,我就算倾家dàng产也买不起啊。”
木凌朝她看了看,道,“我刚刚不是在桌上放了银子了么?拿那个去买。”
“这……哪儿有让你给看病还让您买药的道理啊?”老鸨为难。
木凌搓搓手,“这样吧,以后我要是上这儿来喝花酒,你们别受我钱,姑娘随便我挑就行了。”
老鸨和小玉对视了一眼,连连点头,对木凌千恩万谢,转身一起出去买药去了。
木凌打发走了老鸨之后,就对络四娘道,“不用担心,服了药后,很快就会好的。“络四娘轻轻地点点头,低声道,“先生真是活菩萨。”
木凌摆摆手,问她,“我问你几个名字,你回忆一下,看哪个是你曾今的客人……嗯,应该不会太久,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
“嗯。”络四娘点点头,“我是烟翠楼的头牌,能上我这儿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数也不多,近半年的我都记得。”
“好。”木凌点了点头,开始一个个地问络四娘名字。
秦望天在一旁细细地听着,发现木凌问的都是那天棺材铺掌柜写在账本上的那些人名,当他问到无涯派的掌门吴鑫的时候,络四娘道,“他一个月前来过。”
木凌点点头,“我明白了。”
“有什么关系么?”络四娘问,“他当时跟我相谈甚欢,说了过几天还会再来的,但是后来就一直没来过。”
木凌见络话语中有淡淡的失落,就笑了笑道,“不是他不想来,他死了。”
“什么?”络四娘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木凌,“怎么可能……”
“世事无常么。”木凌又问络四娘,“你好好想想,他那天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络四娘回忆了一下,“都是些恩客们经常说的玩笑话……不过我记得他当时特别的高兴,意气风发的,说什么,他很快就要天下无敌了。”
木凌微微皱起眉,“他有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天下无敌?”
络四娘摇摇头,“这倒没有。”
“嗯。”木凌摸摸下巴,沉默不语。
正这时,老鸨和小玉她们都买药回来了,问木凌怎么用,木凌道,“先放到小锅里煮,三碗水煮成一碗,将汤喝掉。剩下的药渣不要扔,在楼下大堂里支一个锅子,里头放满醋,将药渣放进去,点火煮半个时辰,关窗着,让整个屋子里都充满醋味。将醋捞出来,每个人的房间里都去熏一圈,chuáng单被子都放到后院烧掉重新买新的,碗筷全部放到醋了煮过,然后洗净。”
老鸨点头,赶紧下去忙了。
木凌站起来,对络四娘道,“吃了药后,记得叫丫头拿醋来熏房子,这几天经常到院子里走动走动,出出汗,很快就好了。”说完,就跟秦望天告辞走了。
出了烟翠楼的大门,木凌一路都似乎在想心事,秦望天有些好奇地跟上来问,“那些人都什么病?”
木凌看了看他,道,“中的是尸毒。”
“什么?”秦望天吃惊,“尸毒?”
第29章
“好好的大活人为什么会中尸毒?”秦望天不解地问,“而且还是整个烟翠楼的人都得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木凌想了想,道,“问题就出在那吴鑫的身上了。”
“吴鑫?”秦望天想了想,“就是和苍山派那个齐落一起死了的无涯派掌门?”
“嗯。”木凌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看过的那些酱紫色的尸体?”
“记得。”秦望天点点头。
“吴鑫说会成为天下无敌,大概跟那些尸体有关,不过呢,他非但没成为天下无敌,到反而是沾染了一身的尸毒,然后就到烟翠楼来传染给了络四娘……因为年轻的女子性yīn一些,因此比较容易感染……而且尸毒最怕的其实就是醋,这些小姐们平时都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也并不怎么运动,倒是那些丫鬟没事还往厨房里跑跑,因此也没什么事。”
木凌和秦望天回到岳家寨的时候,天已经挺晚的了,两人刚进寨门,就听到里头一阵喧哗之声传来,木凌敏锐地感觉到――又有热闹可以凑了。跟秦望天一起跑进去,就见大院里有两派人正在吵架,两人仔细一听,发现那些人一帮是支持岳在庭的,一帮是支持岳在云的,正吵得不可开jiāo呢。
“都不是岳家寨的人。”秦望天凑到木凌耳边低声道,“看这争得面红耳赤的。”
木凌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也没什么大意思,就拉了拉秦望天的一袖子,道,“走了望望,回房吃饭去。”
两人刚刚要走,就听身后的人一语不合,已经打了起来,正这时,就见人影一闪,一个人飞入了人群中,双手一摆内力一震,将两帮人都震开到了两边。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疑惑……震开两帮人的正是岳在庭,木凌他们疑惑的则是――这岳在庭的功夫怎么好像莫名地好了一些?
“二少爷?”人群中有不少站在岳在云这边的,反对岳在庭的理由就是说他武功不够好,但是如今被岳在庭这轻轻松松地一掌震开,都有些吃惊,岳在庭的功夫很好啊。
“各位!”岳在庭对几人微微一拱手,道,“各位的美意,在庭心领了,也在此谢过,不过么……大家以和为贵,等到继承大典的时候,我自会与在云公平竞争,请大家拭目以待,切不要随意动手,伤了和气。
木凌看了看秦望天,对他挑挑眉――论耍嘴皮子,还真是没人能gān过岳在庭去。
两人都觉得没劲继续往回走,到了院门口,就见岳在云等在那里。
“林大哥!”岳在云看到木凌后又惊又喜,冲上来道,“我一天都没见你了,今天去哪儿玩了。”
木凌眨眨眼,伸手拍拍他肩膀,“嗯,今天去了个好地方。”
“是哪儿?”岳在云追问,“下次要是有空,我跟你一起去。”
“哇!”木凌点点头,“那真是个千古少有的好地方啊,里面的姐姐一个比一个漂亮!”
“啊?”岳在云有些不解地问,“姐姐?”
“对啊!”木凌挑挑眉,“尤其是那个络四娘啊,简直就是风华绝代,绝代风华啊。”
“络四娘……”岳在云眉头一皱,看木凌,“你去烟翠楼了?”
“嗯。”木凌笑眯眯地点点头,“小云呀,你这就不对了啊,落霞城里有这么美好的地方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呀?”
“你……”岳在云看了看木凌身后的秦望天,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那些窑姐儿都是……你让她们碰你了?”
木凌眨眨眼,摇头,“没。”
岳在云微微松了口气,却听木凌道,“自然是我碰她们了。”
“你!”岳在云咬牙,推了木凌一把,狠狠道,“下流无耻!”说完,转身就跑了。
“哇……”木凌拍了拍自己被岳在云推疼了的肩膀,道,“这年头的小孩怎么都愿意打人啊?”
“是你该打。”身后秦望天冷冷地道,“人家不就是对你有些好感么,至于说得那么绝么?”
木凌摆摆手,伸手过去搭住秦望天的肩膀,道,“你不懂,小孩子要正确引导,让他知道这花花世界和漂亮姐姐的好处,才能让他的人生充满乐趣么,是不是?”
秦望天有些无力地对木凌道,“你直接告诉他没希望不就行了么,gān嘛拐弯抹角地刺激人?”
木凌瘪瘪嘴,道,“现在的死小孩都犟,说了要有用才行。”说完,白了秦望天一眼,回房间去叫下人准备吃的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随着岳在庭就任大典的临近,整个岳家寨也热闹了起来,人们开始张灯结彩地布置。
这一天,烟翠楼的络四娘派人送了张帖子来,说是请木凌过去,要谢谢他的救命之嗯。这络四娘是落霞城出了名的美人儿,好些人想看上一眼都难上加难,而且此女子脾气也傲,看不上眼的根本不肯见,从没见过她亲自下帖子来请人的。木凌接到了帖子之后就美滋滋,换了身新衣服,准备去会美人了。
“人家病都好了,你还去gān嘛?”秦望天有些不满地看着木凌。
“就是因为病好了才要去么。”木凌朝他飞了个白眼,“我去看看那个络四娘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漂亮!”说完,就兴匆匆往外走。
“我也去!”秦望天跟上去。
“喂……我去会美人,你去gān嘛啊?”木凌不满地摆摆手,“小孩子一边去。”
“你再说!”秦望天瞪眼,道,“你不是说我是小孩子么?老子也跟你去逛jì院,看看谁才是小孩子!”说完,不理会木凌,大踏步往烟翠楼走去。
木凌皱皱鼻子,骂了声“死相!”就跟着一起去了。
烟翠楼现在已经是一扫了前几天的消沉冷落,又恢复了以往的欢声笑语,一排姑娘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招呼客人,见木凌他们来了,姑娘们都甩着香巾喊,“林先生,怎么才来啊!”
木凌抬起头,就见莺莺燕燕地一大群,瞬间心情大好,对他们摆摆手,惹得那些姑娘们又叫了起来,秦望天在后面磨牙,心说――你等着,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木凌转头看到秦望天满眼的算计,微微有些警惕――死小孩要出幺蛾子!
两人进了酒楼,老鸨第一个迎出来,道,“林恩公啊!您可来了,四娘都快急死了!”
“是么?”木凌很感兴趣地跟着老鸨往上走,秦望天想跟上去,木凌却对楼下的姑娘们招招手,道,“快来招呼秦大爷喝酒啊!”
“是!”姑娘们一个个都跑了上来,拉住秦望天就喊,“大爷,一起喝一杯吧……”
秦望天惊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那些窑姐儿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年纪不大,是个嫩的,说不定还是个雏儿呢,就笑嘻嘻道,“来呀,姐姐给你弹琴听!”
秦望天眼看着木凌进了络四娘的房里,气得磨牙,心说,“你等着,我今天非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可!”想罢,被那些窑姐儿拉去喝酒了。
木凌见秦望天被拉走了,也松了口气,跟着老鸨进了络四娘的小阁,就觉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鼻,丫鬟小玉欢欢喜喜地跑出来,给木凌行礼,“林恩公,小姐等您半天了。”
木凌对她摆摆手,“别恩公恩公的叫,叫别的吧,听着怪见外的。”
“嗯。”小玉笑着对木凌点头,“那……林先生,里边请。”
木凌点点头,随着小玉一起撩起珠玉串成的门帘子,走进了内阁。就见小茶几边端坐这一个女子,头戴朱钗,一身的鹅huáng色jīng致纱衣,脸蛋身形都是绝美佳人,木凌点点头,道:“果然是美人呀!”
络四娘几乎天天都被人夸美人,但是听到木凌的这一句夸赞不禁就微微红了脸,怎么说呢,以前那些恩客夸她美,无外乎是垂涎于她的美色,但木凌刚才的那一声“美人”,似乎只是发自真心地在夸她好看呢。
“先生。”络四娘起来给木凌行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先生真是神医,我和姐妹们只服用了一帖药,第二天便药到病除。”
“好说好说。”木凌笑眯眯地在茶几旁边坐下,见茶几上正在煮着一小壶花茶,就问,“这煮的是覆盆子和桑叶吧?真香啊。”
络四娘笑了笑,道,“先生好眼力,这茶叫络烟翠。”
“哦……”木凌点点头,“好名字啊。”
络四娘给木凌倒出一杯茶来,笑问,“先生医术了得,对茶一定也是有研究的。”
“嗯,我对吃的比较有研究。”木凌笑嘻嘻道,“茶么,其次。”
“呵……”络四娘被木凌逗乐了,对小玉点点头,小玉就跑下楼去了,没一会儿端上了一个食盒,对木凌道,“这是我家小姐一大早亲自下厨特地给先生做的,先生尝尝。”
食盒的盖子一打开,就闻到一阵奇香扑面。木凌眨眨眼,就见里面几个盆子里头,是各色的花朵……花菜啊!
络四娘将菜肴端出来,亲自用筷子夹了放到小碟子里,给木凌送过去,道,“四娘自幼清贫,生活在小山里,有时候饥荒大家都没吃的,后山却又不少花朵,我便突发奇想,自制了这些花菜,先生尝尝。
木凌见那些菜不止闻起来香,看起来还好看呢,伸筷子架起一朵huáng色的小huáng就塞进了嘴里,“嗯……好吃!”木凌指着那花道,“甜而不腻,下面还有滑溜溜的鱼肉呢!”
“嗯。”络四娘继续给木凌夹菜,“再尝尝这个……”
两人在隔间里高高兴兴地吃着菜,秦望天也摆脱了那些劝酒的窑姐,拿着酒坛子闯了上来,刚到门口,就听里头传来木凌的声音“哇……好甜呀,白白嫩嫩呢!”
“嗯……四娘你真是太棒了!”
“好美味啊……人间极品”还穿插这四娘甜美的笑声。
“死木头!”秦望天脸都气白了,抬脚就闯了进去……
第30章
秦望天一头撞进小阁里,就见木凌正拿着筷子往嘴里送菜呢,络四娘笑呵呵地在一旁给夹菜,两人吃得高兴……秦望天瞬间明白自己误会了,刚才木凌吃的是菜,不是别的。
木凌和络四娘也被一头撞闯进来的秦望天吓了一大跳,就见他脸上有些红,手里拿着个酒坛子。
“哎呀……”络四娘问,“秦先生不是喝多了吧?”
木凌眨眨眼,这小孩可是马贼啊,在大漠里喝几坛子烧刀子都不见得会上头,怎么这会儿几杯花酒下肚就晕乎乎了?
秦望天其实脸红是因为自己想太多了,有些尴尬,但一听络四娘一句“喝多了”突然就心中一动。他抬起酒坛子又喝了一口,将酒坛子往地上一扔,抬手指着木凌道,“美人!”
“咳咳……”木凌嘴里的花菜还没咽下去呢,一口就呛到了,好悬没噎死,睁大了眼睛看秦望天,心说这小鬼眼花啦?
“美人!”秦望天摇摇晃晃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木凌的胳膊,道,“你敢说大爷我是小孩子,大爷我今天就做大人给你看!”说完,不能木凌反应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扑上去就亲,嘴对嘴封住了木凌的口,手乱摸,还一个劲地往地上压。
“啊……”络四娘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这是怎么了?”
木凌也傻了,死小孩真喝醉啦?
“木木……”秦望天突然又改蛮横变成撒娇,搂着木凌蹭来蹭去,“你说过要给人家的,你怎么都不给,还跑到这里来会美人,你说了要以身相许跟我过一辈子的!”
“呵……”络四娘倒吸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木凌和秦望天,自语“你们……是那种关系啊?”
木凌可让秦望天给气炸了,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往外带,“死小孩!你抽风啊你!”
秦望天不依不饶,搂住木凌喊,“你是我的人,你自己答应过的,你还跟我海誓山盟,说要跟我姓秦,叫秦始皇的!”
“呃……”木凌一愣,就见秦望天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庸医!我的脸还没治好呢!你休想摆脱我!”
木凌眨眨眼,这小孩果然没醉。
“你个死小鬼!”木凌火了,抬手就揍人,秦望天抱住木凌不肯放,嘴里道,“你打死我我也不放手,我喜欢你!”
“呵……”这回轮到木凌倒吸一口冷气了,一旁的云四娘看得眼圈都红了,对木凌道,“林先生,您别打他,难为这孩子一往情深的。”
木凌有口难辩,这小流氓怎么这么能折腾啊,而与此同时,就听门外有人说,“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对啊,难怪小秦刚才都心不在焉的。”
“林先生好过分啊,小秦这么爱他,还来逛jì院会四娘。”
“对啊,我要是小秦,一定伤心死了。”
木凌转脸一看,就见烟翠楼的姑娘差不多都在门口围着呢,一个个都为秦望天鸣不平,说木凌始乱终弃,见了新人忘旧人。““谁丫丫的乱他了!”木凌恼羞成怒,“老子才是被乱的那个!”
话一出口,就听怀里的秦望天忍不住轻轻地“扑哧”一声,而那些姑娘的脸上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一个个jiāo头接耳,“我就说呢……林先生那么好看又瘦弱,怎么看也像是在下面的一个。”
“呀……不知道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的,好羞人啊……”
木凌气糊涂了口不择言,才知道上了秦望天的档了,无奈话都出口了也没法往回收了,气得磨牙,伸手推秦望天,“走开!”
“不走!”秦望天搂着木凌继续耍流氓,“我要你以后都不来这种地方,我要你以后都全心全意就爱我一个人。”
木凌脸刷白,火冒三丈地推秦望天,但这死小孩力气不小,抓住了死不放手,而且身边那么多姑娘,自己总不好真的揍他。
“唉,可怜啊。”络四娘颇有几分感慨地说,“这孩子太痴情了,林先生,您实在不应该负了他啊。”
“对啊。”其他的姑娘也道,“以后林先生要是来这里,我们都不要做他的生意!”
“嗯,好!”姑娘们达成一致,力挺秦望天。
“呵……”木凌抽冷气抽得都快打嗝了,狠狠将秦望天推开,站起来,越想越气,瞪秦望天,躲着脚骂,“死小孩!”说完,冲出阁楼就气哼哼地跑了。
秦望天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抬脚就追。
木凌冲出烟翠楼,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和木凌撞了个满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惊――是岳在云。
“林……林大哥。”岳在云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
木凌眯着眼睛看他,“你来gān什么?”
“我……我想来看看。”岳在云咬咬牙,“我也是男人么,来烟翠楼很正常的。”
木凌笑呵呵,“是啊,逛窑子还带着剑啊?”
岳在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过了,绝对不能让人碰你,你想来是你的事,但是哪个姑娘要是敢碰你,我就宰了她!”
“呀啊……”跑到楼前继续看热闹的姑娘们听到了岳在云的话,都吓得大叫了起来,谁不知道岳在云是岳家寨的三少爷啊,他说杀人可是真的要杀人的,都喊,“林先生,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呀,千万别来了呀!”
此时,秦望天也追到了门口,听到了岳在云的话,伸手搔搔后脑勺。
“你们行啊!”木凌气得脸都白了,恶狠狠道,“都是死小孩!”说完,抬脚在岳在云小腿肚子上踹了一脚,愤愤转身走了。
“啊,林先生。”岳在云想追,被秦望天抓住,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大概不想看到你,我去就行了。”
“嗯。”岳在云感激地点点头,“秦兄,你帮我跟林先生解释清楚啊。”
秦望天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心,转身就追木凌去了。
木凌愤愤跑出了城门,往郊外一个驿亭里一坐,气得牙都痒了,而他最气的其实是秦望天刚刚打断他吃花菜,那么好吃的花菜呀,以后都吃不到了。
秦望天追出来,见木凌坐在驿亭里,噘着嘴生闷气,就慢慢悠悠晃过去,问“喂,饿不饿啊?”
一句话戳中了木凌的痛处,木凌火大了,抬手抓住秦望天的胳膊,狠狠咬一口。
“嘶……”秦望天抽回手,“你饿了咬我gān嘛?”
“咬死你!”木凌白了他一眼。
秦望天将手上的一个小包袱往地上一扔,道,“哼,你有本事都别理我!”
“不理就不理!”木凌翻了个白眼,心说,谁要理你。
秦望天见木凌转开脸接着生气,就将袖子挽了挽,蹲下开始刨坑。他拿出一把匕首,三两下就刨了一个大大的坑,然后将那个包袱拿过打开来,里头有一个用荷叶抱住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秦望天将那个东西放到坑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上面铺上了一层细土,又从路边的林子里捡来了好些gān柴和,揪碎了放到细土上面,拿出火折子小心地点上火。
木凌用眼角时不时瞥一下秦望天,不知道他在gān什么。
秦望天笑呵呵的,从身后的腰间拿出一个酒葫芦来,往旁边一放,自言自语道,“刚刚买的桑椹酒,南方的酒就是和北方的不一样,甜丝丝的。”
木凌瘪瘪嘴,心说,死小孩,想用桑椹酒引诱我,不理你!
秦望天见木凌无动于衷,就笑了笑,心说,待会儿看你还能不能挺住……没多久,就从那个燃着火的土坑里,冒出一股清香来,像是烤肉的香味,又伴着阵阵的荷叶香气……木凌闻了闻,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都怪自己,今天为了来烟翠楼大吃一顿,早饭吃得特别少。
秦望天见火候茶不错了,就用树枝弄灭了火,将细土拨开,拿出里头那个荷叶包裹的东西来。
“呼……好烫啊。”秦望天将那荷叶包打开,一阵烤肉的香气瞬间散发了出来,木凌忍不住就转回头,看了一眼。
秦望天得意地道,“花菜算什么,你吃过大漠的骆驼肉没有?”
木凌眨眨眼,骆驼肉?
“我们在沙漠的时候啊,没吃的了就只能吃骆驼。”秦望天道,“不过我们吃的都是野骆驼,家骆驼都是用来代步的,而且也不好吃。”
木凌往旁边蹭了蹭,想看清楚荷叶包里的是什么,就见黑乎乎的一大团。
“这野骆驼啊,将肉抹上特制的腌料,然后在大漠里晒成肉gān,就能封存上几年也不会坏。”秦望天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将那黑乎乎的东西掰开,就见里面是白生生嫩嫩的肉……透着一股酒香味,“等要吃的时候,将肉放到酒里泡一泡,然后再用荷叶埋到土里,隔土烤……那才叫人间美味呢,中原人大概一辈子都吃不到的。”
木凌狠狠瞥了秦望天一眼,转开脸,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饿死了。
秦望天见木凌的样子,就笑了笑,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你还生气啊?”
木凌转脸不理他,眼角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骆驼肉,看起来好美味哦。
秦望天用匕首撕下一块肉来,递过去,送到木凌嘴边,低声道,“尝尝。”
木凌抬眼看看他。
“很香的。”秦望天凑近,看木凌,“尝尝看,比花菜好吃的。”
木凌本来想硬气一点的,但是嘴巴不受控制,啊呜一口把送到嘴边的肉吃了进去。
咂咂嘴,木凌开始晕乎乎――好好吃啊!
秦望天看着木凌的表情就笑了起来,翻身坐好了,将酒葫芦递给木凌,道,“一口酒一口肉才过瘾的。
木凌想了想,就端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桑椹酒甜丝丝的味道,瞬间让他心情大好起来。随后,秦望天又一刀刀地往下割骆驼肉,给木凌送到嘴里,一口酒一口肉,很快,木凌心情大好起来,刚才不高兴的事情,彻底忘掉。
第31章
等到华灯初上,秦望天和木凌一起回到岳家寨的时候,木凌已经被秦望天哄得眉开眼笑了,进了寨子,就见人进人出的,似乎很忙碌。
“还没折腾好么?”木凌不解地问,“走之前不是在大寨里头挂满了红花红绸子么,怎么又拆下来了?”
“林先生回来了?”带着众人忙碌的嵩百万走过来,对木凌道,“二少爷说等您回来了请您去偏厅,他们在那里调查火灾的事情,发现死者的情况有些特别。
“我才不要去。”木凌撇撇嘴,“刚刚吃好饭。”说完就想走,被秦望天轻轻拉了一把。
木凌回头,就见秦望天正看他呢,有些无奈地瘪瘪嘴,木凌问嵩百万,“偏厅在哪里啊?”
“哦,我带你们去吧。”嵩百万热情地在前面带路。
一路往偏厅走,木凌和秦望天一路纳闷,今早上布置的庆典会场都拆除了,便问嵩百万,“今早不是刚刚装上去的么?怎么都拆了?”
“哦。”嵩百万颇有几分得意地说,“这是二少爷的意思,他说继承大殿延后,原定继承大殿的日子改成比武大会,他好跟三少爷进行公平的比试,谁赢,谁就继承岳家寨。”
木凌和秦望天听后都微微皱起眉,对视了一眼――这岳在庭怎么转性了?原来不是最忌讳比试的事情的么?
没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偏厅,里头站着不少人,岳在庭岳在云都在,还有官差和几个武林人士,江南三大名医正在检查尸体。见木凌他们进来了,岳在庭赶紧迎接,边给武林人士略做了下引荐。江南三大名医里的王玉符和赵华见到木凌之后脸色更加的难看,倒是老神医石文泰对木凌挺恭敬,先给木凌行了个礼,“林先生。”
木凌对这老头也挺有好感的,虽然资历过人,但依旧虚怀若谷,很有容人之量,心肠也好,在他看来,这江南三大名医里头,只有石文泰是够格的,赶紧给他还礼,“石前辈客气了。”
在一旁的秦天和岳氏兄弟都有些奇怪,这人向来没规矩,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木凌抬头见三人都张着嘴看他呢,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也是很有礼貌的好不好!
岳在云因为下午的事情,担心木凌还在生自己的气,就小心翼翼地看木凌的眼色,殊不知木凌早就让秦望天给哄好了。
此时,房间里的大台子上面,总共平放着四具尸体,左边两具是烧焦的尸体,右边两具的尸体上布满了淡紫色的斑纹。
秦望天一看就一皱眉,回头看木凌――和络四娘她们身上的斑纹一样,只是颜色更深一些,分布也广一些。
木凌点点头,问岳在庭,“这是什么人的尸体啊?”
“这是无涯派掌门吴鑫和苍山派掌门齐落的尸体。”岳在庭回答,随后又指着右边烧焦的两具尸体,道,“这是在酒楼失火一案中找到的尸体。”
“酒楼失火已经查明了,是人为的纵火。”岳在云补充,“那几个烧死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木凌点点头,他和秦望天早就怀疑这里头有问题了。
“这几具尸体的死因都非常的奇怪。”石文泰指着吴鑫和齐落的尸体道,“这两具尸体上的尸斑颜色怪异,而且分布的情况也令人费解啊。”
“尸斑一般都分布在身体接近地面的一方,也就是说,趴着就在正面,躺着就在背面。”王玉符道,“这几个人,确切地说是中了尸毒了。”
秦望天听后转脸看看木凌,想对他挑挑眉――这王玉符还不是太废物,却见木凌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脸色也不是很好。
“林大哥?”岳在云也注意到了,就问“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啊?身体不舒服啊?”
“呵……”不远处正在查看焦尸的赵华的冷笑道,“别是看了这些尸体害怕了吧?”
木凌并不言语,还是依旧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听石文泰道,“不过有些奇怪,活人一般很难沾染上尸毒,尤其是性阳的健壮男子,除非是做盗墓贼之类一直跟尸体有接触的活计,长年生活在地xué之中的人……但这几人都是名门的掌门,自然没有可能去做那种事情。”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岳在庭点点头,问赵华和王玉符,“那几具焦尸也是因为尸毒而死的么?”
王玉符点头,指着尸体上斑驳的紫色痕迹,道,“的确!”
木凌也走上前去看尸体,他先是观察了一下吴鑫等人的尸体,又仔细地看了看焦尸,脸上现出淡淡的不解来。
“怎么?”他身边的赵华问,“林神医有不同的看法?”他故意qiáng调了“神医”两字,听起来语气中含着些讽刺,见木凌没搭理他,就接着道,“听说林神医菩萨心肠救苦救难,特地跑去烟翠楼为那里的姑娘治好了妇人病,还成了名jì络四娘的入幕之宾,真是名医的典范啊。”
众人都觉得他说得挺刺耳的,再看木凌,就见他还是专心地低头盯着台子上的两具焦尸出神,摸摸下巴,一脸的困惑。
身旁的赵华有些尴尬,这时,就见木凌抬起头来,朝他看了看,眨眨眼,突然一指他:“啊!”
赵华和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就见木凌指着他的嘴,一脸惊讶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赵华被他看得发毛,皱眉看了看四周的人,周围的人也都好奇地看着木凌,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木凌盯着赵华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自己的鼻子,对这他摆摆手,“我说闻不到尸体的味儿满房间yīn沟臭呢,原来是你在放毒气啊,快去拿大蒜漱口!”
“噗……”岳在云又是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其他人也面露尴尬,木凌的意思是赵华的嘴比这焦尸还臭,让用大蒜漱口……这也太损了。
赵华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暗地里骂自己嘴贱,明知道这人毒舌,还多说些什么,自找没趣。
“林兄觉得这些尸体有没有问题?”岳在庭问木凌。
木凌耸耸肩,也不说话,低头继续看尸体。
“至少可以肯定,这次的案子并不是单纯的纵火,而与最近落霞城内离奇增多的死人有关是吧?”负责此次案件的官差问。
“嗯。”岳在庭点头,“应该可以这么说,此次案件的确是有蹊跷。”
“那我等就回去禀报知府大人,彻查此案,到时候,还请岳家寨多多帮忙了。”官差们告辞,岳在庭命人将官差送出去。
木凌又大致地看了一会儿,就拉了拉秦望天,道,“走了望望,回房睡觉去了。”
秦望天觉得木凌的样子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就跟在他身后回别院去,待到了没人的地方,秦望天问木凌,“你怎么了?”
木凌回头看了他一眼,翻翻白眼,“什么怎么了?”
“感觉你有心事。”秦望天凑上去看木凌,“有什么话没说的?”
木凌想了想,开门进屋子之后关门,道,“两个死的不一样。”
“什么?”秦望天吃惊,看木凌,“哪两个不一样?”
“被烧死的和吴鑫他们的尸体,死状不一样。”木凌淡淡道,“吴鑫他们身上的紫色皮肤是整块的,只是被烧烂了而已,所以看起来才斑斑驳驳的。”
“整块的紫色皮肤?”秦望天吃惊,“跟那些酱紫色的gān尸一样?”
“嗯。”木凌点点头。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端木炎gān的?”秦望天问。
木凌坐到chuáng上想了想,道,“嗯,端木炎那招的确害人,但是那跟尸毒并没有关系。”
“说道尸毒。”秦望天好奇地问,“刚才石文泰也说了,中尸毒不容易,那些人是怎么中了那么严重的尸毒的?还有啊,那些窑姐的毒这么容易就解了,这些人怎么就被毒死了呢?”
木凌躺到chuáng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
“喂。”秦望天走到木凌的chuáng边坐下,伸手推推他的肩膀,“gān嘛不说话,问你呢。”
木凌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闷闷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秦望天越看越觉得木凌奇怪,扯他被子,“说来听听啊。”
木凌揪住被子,回了他一句,“睡觉!”
秦望天想了想,以为木凌想起刚才烟翠楼的事情了,也觉得现在还是别去惹他比较好,省得待会儿又发脾气,就站起身,去院子里洗洗回房睡了。
岳在庭打发走了几个名医和武林人士后,独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果然就见房间里的灯亮着,微微皱眉。
“你怎么又来了?”岳在庭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看坐在桌边的端木炎。
“呵呵……”端木炎笑了笑,道,“别生气啊,岳二公子,你照我说的做了没啊?”
“做了。”岳在庭到桌边坐下,冷淡地回答。
“怎么样啊?木凌是不是没有提出异议?”端木炎笑问。
岳在庭想了想,问端木炎,“我看木凌的神色,明明发现了焦尸与吴鑫他们的尸体是不一样的,但为什么他不说?”
端木炎哈哈笑了两声,道,“他不会说的……打死他,他也不会说。”
“为什么?”岳在庭不解地看这端木炎。
“我知道一个关于木凌的秘密。”端木炎凑过去在岳在庭耳边低语了几句,“一旦说出来,可以让木凌身败名裂!”
秦望天晚上躺在chuáng上,转身看着对面chuáng上的木凌,就见他搂着被子睡着,安安静静的,想起刚刚在烟翠楼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就真的跟他闹起来了呢。又想到了木凌之前劝他的话,还有被哄着吃东西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就睡不着了,正在chuáng上翻身,突然就听到木凌哼哼了两声。
秦望天以为木凌又要闹了呢,就盯着他看了看,见木凌微微地动了动,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看起来似乎有些难受。
秦望天站起身来,走到木凌chuáng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了一眼,就见木凌一脸的痛苦,眉头深深蹙起。
“木凌?”秦望天坐到他身边,伸手拍拍他,想问他是做恶梦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却见木凌哼哼了两句,梦呓一般低声说着什么。随后,木凌的挣动更大了起来,似乎是陷入了噩梦之中,秦望天见他的样子挺难受的,就躺到他身边,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他背,心里纳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样子?
木凌又挣动了一会儿后,抓着秦望天继续梦呓,秦望天将耳朵贴过去,才听到了含糊的几句,“师父,我不想杀人,不杀人……”
秦望天一愣,将木凌抱紧了,满腹的狐疑,什么杀不杀人的?
第32章
一整晚,木凌都睡得不踏实,折腾来折腾去的,秦望天看着有些心焦,将他搂紧了,他才稍稍安生了一些,直到天都快亮了,才沉沉地睡去。
秦望天为木凌担心了一晚,也累得够呛,但是心里却有了个疙瘩,木凌似乎被触动了什么心事……
第二天。
“呀啊……”在木凌的一声惨叫之中,秦望天醒过来,低头一看,就见木凌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而自己正袒胸露背地紧紧搂着他。见木凌终于醒了,秦望天伸手揉了揉眼睛,道:“早啊。”
“早你个头啊!”木凌伸手一拳打过去,秦望天此时已经醒了,赶紧躲开,见木凌还要踹过来,连忙道,“你昨晚做恶梦,又叫又闹的我才会好心过来抱你的。”
木凌的动作一滞,瞬间脸色煞白,跟见了鬼似地看着秦望天。秦望天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道,“gān嘛?”
木凌良久才眨了下眼,低声道,“我说什么了?”
秦望天微微皱眉,道,“光哼哼了,谁知道你说的什么?”
木凌听后,似乎是轻轻松了口气,靠到身后的墙上,低头盯着被子看了起来。秦望天习惯了那个疯疯癫癫的木凌,见他突然心事匆匆的有些不适应,就凑过去道,“喂!”
木凌抬眼看他,“gān嘛?”
“饿不饿啊?”秦望天问他,“吃早饭去?”
木凌眨眨眼,收起脸上的淡淡伤感,笑眯眯:“嗯。”
随后,两人起chuáng,洗漱了一下之后往外走,刚出院子就听到岳家寨里面钟声大作,这钟声两人之前听过,在钱华杀人的时候响过一次,那是岳家寨出大事的时候才会响的。
“出什么事了?”秦望天抓住一个飞奔着向前跑的下人问。
“老爷的尸体不见了。”下人哭丧着脸离开。
“什么?”岳在庭微微皱眉,和木凌对视了一眼,跟着那人跑向后山。
几人兜兜转转,一直出了后山,到了一个林子里,就见那里围了很多人,木凌和秦望天这才明白,难怪怎么也找不到岳南风的尸体,原来他早已下葬了。
分开人群走进去,木凌和秦望天就见岳在庭和岳在云站在墓室的暗门外,满脸的怒容。
“大家分头去找!”岳在庭咬牙道,“那个恶贼一定还没跑远呢,一定要将爹的遗体找回来!”
“是!”众家将也都面带愤愤,分头去找了。
“这是怎么了?”,木凌问走到身边的岳在云。
“爹爹的坟被挖开了。”岳在云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尸体丢了。”
“有人偷尸?”木凌吃惊地问,“还是偷陪葬品,岳老爷子不是还等着验尸的么,怎么已经下葬了?”
“呃……没有。”岳在云赶紧摇摇头,道,“那墓室是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的,父亲平时闭关练功的时候会用,里面就跟个冰窖一样很冷,容易封存尸体,所以才特意将爹爹存在这里的。”
木凌微微一愣,问:“很冷?”
“对啊。”岳在云点点头,苦笑,“也不知道爹爹练的是什么功夫,非要把自己关在冰窖里那么久。”
秦望天似乎对那个冰窖有些兴趣,却感觉身后的木凌猛的一拉他的袖子,道,“走了望望,我们吃早饭去吧。”
秦望天回头看木凌,就见他脸色不好,有些奇怪,这时,却听岳在庭对岳在云道,“在云,我想再去地宫里找找,看有没有线索,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们也去吧。”秦望天突然开口,木凌微微皱眉抬头看他,就进秦望天对他眨眨眼,木凌明白,他想乘机下去看看有没有三绝神刀刀谱的下落……
“走吧。”秦望天抓住木凌的手,微微一惊,木凌的手冰凉,只是此时岳在云和岳在庭已经下去了,秦望天也拉着木凌,跟在两人身后下去。
所谓的墓室,的确应该用地宫来形容,不知道岳南风花了多少时间来建造这样一个地窖,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千年寒冰,从地底不停地往外冒着寒气,地面白花花的一片,寒意仿佛能透过厚厚的鞋底钻进人的身体里,这几人功力深厚,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秦望天环顾四周,就见一个偌大的房间空空如也,四壁有古怪的石刻,似乎是古文字,又似乎只是花纹,地宫的中间有一个寒潭,里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冰台子高高拱起,上方有一口冻住的石棺。
“尸体就是放在那里的?”秦望天问岳在云。
“嗯,”岳在云点点头,道,“我们今早来的时候,发现上头的暗格门开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地方即便在岳家寨也是个机密,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而且谁会没事进这里头啊,我们进来一看,就发现爹爹的尸体不见了。
秦望天点点头,转回头,就见木凌脸上淡淡的,盯着一旁的石壁发着呆,岳在云一直都认为木凌不会武功,就赶紧上去问:“林大哥,你冷不冷啊?这里连内力深厚的人都受不了的。”说着,伸手抓木凌的手,一惊,“哇,怎么这么冷啊?我带你上去吧!”
“我来吧。”秦望天从岳在云的手中接过木凌的手,拉他上了冰宫的台阶,回到地面上,两人走得太急,因此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岳在庭脸上了一丝算计和一丝疑惑。
秦望天拉着木凌回了别院,进了屋,做到chuáng上担心地伸手摸他的脸,“你究竟怎么了?”
木凌低着头,不说话。
“喂!”秦望天伸手掐他腮帮子,“你是不是鬼上身啊?你真是那个木凌啊?受什么刺激啦!”
木凌缓缓抬眼,看着秦望天,轻轻叹了口气,凑过去往他肩膀上一靠,道:“冷死了。”
“你……”秦望天看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的木凌,有些哭笑不得,将他推开认真地道,“你究竟拿不拿我当朋友?”
木凌老实地摇摇头,伸手指着秦望的鼻子天认真地说,“小朋友。”
秦望天黑了脸色,道,“我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凭什么瞒着我?”
木凌睁大了眼睛,往被子里钻了钻,道:“人家没有秘密。”
“你……”秦望天扑上去按住他,“你说!”
木凌被他压得难受,见秦望天满眼的担忧,就有些无力地道:“行了行了,就是那个地宫让我想起了一些当年和司徒在外受冻时候的往事而已啦。”木凌摆摆手,“难免有些伤感么,人家也是很念旧的人。”
秦望天一看就知道木凌在搪塞他,但也没法戳穿他,想起昨晚木凌做梦时那副样子,怎么都不可能是一段好的回忆。
“你真的没骗我?”秦望天只得佯装被骗,盯着木凌看。
木凌也明知道秦望天没有被骗,盯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嗯。”
于是,两人就沉默了好久。
“走吧,吃早饭。”秦望天翻身起来,想拉着木凌走,却被木凌又拉回去坐下,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秦望天坐好,看木凌:“什么?”
“岳南风没死。”木凌想了想,道。
秦望天点点头,“这点我也猜到了,只是他明明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隐瞒,却这么轻易地bào露了,不知道是遇到了不测,还是被人害了。”
“都不是。”木凌摇摇头,淡淡道,“望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秦望天不解地看木凌,“什么秘密?”
“吴鑫和齐落,都是岳南风杀的。”木凌低声道,“岳南风在练十绝的内力。”
秦望天微微皱眉,“什么?十绝内力?十绝不是应该先练七绝神功,再练三绝神刀,怎么会有十绝的内力?”
木凌盘腿坐好,道,“当年,有一个人看了三绝和七绝后,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将两本融合到一起,取其中的jīng华,写出了一部十绝内力心法口诀。”
秦望天睁大了眼睛,“谁那么厉害?”
木凌迟疑了一下,淡淡道:“鹤来夕。”
秦望天吃惊地看木凌,“你师父?”
“嗯。”木凌点点头,“只是十绝内力并不是一般人能练的,很危险。”
“那根吴鑫他们中尸毒而死有什么关系?”秦望天不解地问。
木凌迟疑了一下,道:“鹤来夕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也是天下少有的傲慢人,他看了七绝和三绝之后,觉得十绝最jīng华的地方就在于内力,因此才只写下了内力的部分,外功的部分就没写。”
秦望天摇摇头,道:“七绝老人跟我说过,要练七绝,就要先从外功练起,有了基础才能练内功和一般的功夫不同,一旦顺序打乱则非死不可。”
木凌点点头,“岳南风大概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练了十绝的内力了。”
“等一下。”秦望天听到这里打断了木凌,问“鹤来夕写完了十绝内力了之后呢?怎么会到岳南风手里。”
木凌抿了抿嘴,道:“他很糊涂,后来弄丢了。”
秦望天挑眉,心说你当我小孩子糊弄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弄丢,但就见木凌抬起头皱皱鼻子瞪了他一眼,像是说――不信也要信!
秦望天有些无力,点点头只好装相信,接着问,“后来呢?要是岳南风偶得了十绝内力,开练了岂不是非死不可。”
“十绝其实是得天地之jīng华的东西。”木凌低声道,“如果练倒了,就会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秦望天不解,“什么意思?”
“人是先生后死的,妄练十绝的后果,就是先死后生。”木凌淡淡道,“只是一般的人没有掌握方法,所以死了就活不会来了。”
“先死……”秦望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个先死后生法,追问,“怎么才能先死后生啊?”
木凌微微皱眉,低声道:“你先变成一具尸体,人活着但身子死了,然后再一点点地将自己弄活。”
秦望天睁大了眼睛看木凌,良久才问,“然后呢?这个过程跟那些中尸毒死的人……有什么关系?”
木凌沉默了一会儿,道:“互换内力。”
“互换内力?”秦望天猛的想起来,“难怪吴鑫说他要天下第一了。”
“互换内力是假,偷换生气才是真的。”木凌道,“只要将人引进来,然后将自己的一部分内力引导给他,这个过程中,换取他的生气,这样,毒气就成功地换到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人身上偷来的生气,可以让自己复活。而那人最初的感觉,只是自己的内力增长了很多……但同时也感染了尸毒,不用多久就会死了。”
秦望天终于是明白了,“原来如此,岳南风先把那些江湖人骗进来,说要将毕生的内力都给他,肯定还会编制一个什么谎言,让他们深信不疑,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死气一点点地洗gān净。”
木凌点了点头。
秦望天突然不说话了,盯着木凌看。
木凌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看什么看?”
秦望天沉默了一会儿,问“三绝和七绝应该没有教本末倒置走火入魔之后应该怎么通过换内力起死回生吧?”见木凌脸色微变,秦望天轻轻地叹了口气,问,“这法子谁想出来的?可害死了不少人呢。”
木凌霎时脸刷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秦望天抓过去,搂住,低声道,“不怪你,是练功的人不好,杀人怪的是杀人的人,而不是铸刀剑的人。”
第33章
木凌被秦望天搂住了抱紧搓来搓去的,然后晕乎乎明白过来就发现自己被按在了chuáng上,还被亲了……
“死小孩!”木凌一脚踹开秦望天,正亲得投入的某人意犹未尽,不满地看木凌,“gān嘛?我在安慰你!”
木凌抓过被子把自己挡住,“屁,你在占老子便宜!”
“占便宜又怎样!”秦望天一把抓住木凌伸在被子外面的脚脖子,撇撇嘴,“细。”
木凌赶紧把脚缩回来,抬手砸枕头过去,飞奔下chuáng,到桌边端杯子喝茶。
虽然表现得还挺镇定的,但秦望天还是看到了木凌脸颊上淡淡的红晕,突然就心中微微有些发颤,盘腿坐到chuáng上,抬头认真看着木凌喝水的样子。纤纤瘦瘦的侧身,白白的脖子,莫名地就觉得很饿……看着看着,秦望天突然喃喃自语道,“喂,木头……我好像喜欢你。”
“噗……”木凌没提防,一口茶水喷出来,呛得直咳嗽,睁大了眼睛回头看秦望天。
“我看见你就想抱你,然后抱住了就想亲,多看一会儿会饿……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你了?”秦望天不解地问。
木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啊”地惨叫了一声,捂住耳朵,边往外冲边喊:“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秦望天不满地坐在chuáng上,抬脚踹被子,嘴里嘀咕,“死木头,烂木头。”
木凌奔出房间之后,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需要安抚一下,所以就直奔百鲜居,点了八菜一汤和一壶好酒,边喝边告诉自己,一定是早上饿过头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的。
正吃着呢,就听邻桌几位食客边吃边聊,“听说了么?岳家寨的寨主岳南风诈尸了!”
“真的假的?”另一个睁大了眼睛问,“诈尸?”
“可不是,听说昨晚从坟里跑出来了,现在岳家寨的人正到处找呢。”
“娘啊,太吓人了吧?”
“可不是,听说啊,昨晚上还出来咬人了呢。”
“那晚上还是别出去了。”
木凌边啃jī爪子边纳闷,这岳南风的尸体今天早上才发现丢了怎么才过中午就传出诈尸的事情来了,这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想不通,叼着jī爪刚刚转回头来,就看见秦望天的脸在旁边。
“呵……”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的木凌差点就把jī爪子吞下去了,捶着胸口一个劲儿地咳嗽,“要死啊你!”
秦望天往他身边一坐,跟小二的要了副碗筷,夹了块白斩jī,随后,他双眼盯着木凌将嘴里的白斩jī当他来啃。
木凌边吃饭,边继续听邻桌的人谈论岳南风诈尸的事情,听着听着,越觉得蹊跷起来,众人似乎将最近落霞城出现的所有命案,都归结到了岳南风的身上。
“有人想让岳南风来背黑锅啊。”木凌想了想,微微皱眉。
“也就是说,有其他人知道岳南风练十绝内力的事情了,是不是?”秦望天微微皱眉,“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十绝的秘密?”
木凌迟疑了一会儿,道:“端木炎大概会知道。”
“什么?”秦望天有些吃惊,“他怎么会知道?”
“具体我不清楚,不过我只知道,当年关于三绝和七绝这两本秘籍的消息,是端木烈告诉师父的。”木凌道,“后来师父千方百计得到了七绝看了一眼,然后就想追求那种武功的最高境界……所以才会练十绝的内力。”
秦望天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端木炎的确有可能听说过些什么……一切都是他在做计算,更有可能他已经和岳在庭联手了?”
“还有他最近的功力也似乎突然增qiáng了很多。”木凌微微地蹙眉,道,“端木炎这个人知道很多邪门歪道的法子,而且似乎对当年端木烈的事情非常的了解,处心积虑不知道想gān什么。”
“我们想办法找到他?”秦望天问。
“如果他真的和岳在庭合作了,那么两人必然会有接触,盯着岳在庭就可以了。”木凌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不过岳在庭肯定会把他藏起来,而且当务之急,我觉得找到岳南风,看看他究竟怎么回事,比较实际。”
“为什么?”秦望天不解。
“练十绝要在冰宫里至少呆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如果半当中跑出来,会走火入魔,到时候还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木凌淡淡道,“最后会失心疯乱杀人的。”
秦望天点点头,拿过木凌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我们今晚出去找找,顺便去岳在庭的住所探探。”
木凌看着秦望天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脸微微有些红,白了他一眼,另外拿了个杯子准备再倒一杯酒,却听秦望天道:“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木凌看着他眨眨眼,不解地问:“什么事情啊?”
“你忘记啦?”秦望天认真道,“我跟你说我喜欢你的事情,你喜欢我不?”
“咳咳……”木凌捶胸口,还没来得及捂耳朵,就听秦望天大声道,“我也不小了,我们睡吧!”
“呵……”秦望天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周遭一片抽气之声,他太激动了,说话的声音没控制好。
木凌愣了半天,“呀啊!”地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等等!”秦望天在后面追,三两步上来拉住木凌,“跑什么?亲亲你都没意见,睡一下试试么!”
“啊!”木凌抬脚就踹,嘴里骂骂咧咧,“臭流氓,你去死啊!”
随后接着跑,秦望天追,身后,酒楼掌柜的也冲出来:“有人吃霸王餐啊!”
当晚,木凌和秦望天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出了门,先往岳在庭的别院去了,到了院墙之上往里一看,两人都有些纳闷……岳在庭房里的灯没亮,莫非人不在?
木凌对秦望天摆摆手,“没人,一点气息都没有。”
秦望天皱眉,“大晚上的,上哪儿去了?”
木凌瘪瘪嘴,“人家忙么,走了,回去睡觉加宵夜!”说完就想走,被秦望天一把揪住,“还要去找岳南风呢。”
木凌一脸的不情愿,“那么晚了。”
“晚怎么了?”秦望天瞪眼,“杀人放火的事情不都是晚上做的么?!”说完,拉着木凌往后山去了。
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前方一个人影闪过……
木凌一愣,拉着秦望天躲到了一棵树上。
“gān嘛?”秦望天不解地看木凌。
“岳在云啊。”木凌伸手指了指前方。
秦望天微微一愣,看木凌,“岳在云今早讲起他老爹的时候吞吞吐吐的,你猜他会不会知道岳南风没死?”
“我觉得也是,不然早就吵翻天说要验尸了。”木凌左右看了看,道,“跟去看看吧。”
两人跟着岳在云,进入了浓密的树林。
没几个纵跃,就见岳在云落在了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面,拿出一枚竹哨来,轻轻地chuī了两下。
木凌对秦望天眨眨眼,“你猜他叫谁?”
秦望天撇撇嘴,“还能叫谁?”
果然,没多久就从竹林的深处来了一个黑影,到了岳在云的面前,岳在云满面欢喜地跑上去:“爹爹。”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吃惊……真的是岳南风啊。
“没人跟踪你吧?”岳南风往岳在庭的身后看了看,接过岳在庭给他递过来的一个食盒,跟他一起坐到一旁。
木凌皱眉轻轻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秦望天不解地问木凌,“有什么问题?”
“岳南风的功夫没练到什么境界啊。”木凌一脸的不解,“不想是真正的十绝内力。”
秦望天也有些吃惊,两人放下心头的疑惑,继续听父子俩说话。
“爹,您这样跑出冰宫不要紧啊?”岳在云有些担心,“不是说离了冰宫会走火入魔么?”
岳南风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食物吃了几口,摇摇头道,“不要紧。”
“唉……”岳在云有些自责地说,“都怪我自己不好,跑去找什么江南三大名医来,害的爹爹东躲西藏的,最后连冰宫都没法住了。
“傻孩子。”岳南风淡淡道,“那是你孝顺,我怎么会怪你呢。”
“秋玲她们都还好吧?”岳南风问。
岳在云有些生气地道,“差点就出事了,还好有林先生救了她一命……不过爹爹,其实让江南三大名医看您也不见得就能发现您还活着,我看他们都是一群庸医。”
“不还有一个你总挂在嘴边的林先生么?”岳南风打趣他。
“嗯……”岳在云红着脸道,“林先生是很厉害的,他跟那些庸医不一样!”
岳南风点点头,问:“岳在庭那里怎么样了?”
木凌和秦望天有些吃惊,哪儿有当爹的用全名来叫儿子的?看来他似乎对岳在庭心存芥蒂。
“最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岳在云站起来,道,“不过他已经答应了三天后跟我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比武,到时候我一定要他输的心服口服!”
岳南风看着岳在云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很满意,但还是提醒他,“在云,岳在庭为人心机很重,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嗯。”岳在云点头,有些不解地问,“爹爹,你明知岳在庭他不是您儿子,gān嘛还要养他那么大?”
“唉……”岳南风摇摇头,道,“起先我一直以为他是秦琪和别的男人生的,想起我当年对不起他娘在先,就想培养他长大成人,后来才发现,似乎有蹊跷……他并不是真正的在庭。”
木凌看了秦望天他一眼,就见他一脸的不慡,知道他是恨岳南风不仅抛弃了他娘,还如此不信任她。
“可是他竟然敢给爹爹您下毒,您怎么不gān脆告诉长老和天下群雄,直接杀了他啊?”岳在云不解,“还留着他为非作歹的?”
岳南风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岳在云想了想后,道,“不过爹爹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把岳家寨赢回来的,到时候您的伤也好了,我们再让他血债血偿!”
岳南风满意地笑了,父子俩又叙谈了一阵后,就各自散去。木凌和秦望天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别院。
“这岳南风,肯定是将计就计,利用岳在庭继承大典的机会,引来更多的江湖群雄,好供他换气。”秦望天有些不满地道,“他和岳在庭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一个比一个心机重。”
木凌坐到chuáng边,“以岳在云直慡的性格,应该不知道岳南风究竟是怎样治伤的。”
“而且最糟糕的是,现在岳在庭的功夫,也许已经比岳在云qiáng很多了。”秦望天叹了口气,“到时候岳南风可别偷jī不成蚀把米。”
“怎么?”木凌拿肩膀蹭蹭他,“想帮忙啊?”
秦望天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岳家寨跟我屁关系都没有。”
正说话间,就听外头一阵大乱。
秦望天站起来,却见木凌偷偷钻进了被子里。
“喂!”秦望天拉他,“不去看热闹啊?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么?”
木凌拿被子裹住自己,“才不要,一天到晚都是事情,这回说不定又是哪个倒霉鬼死了呢,不去!”
秦望天将他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往门外走。
“喂,死小鬼你不要太过分,你想看就自己去,我不去!”木凌挣扎。
“你是我的人。”秦望天qiáng调。
“谁说的?”木凌瞪眼。
秦望天认真地说,“我刚刚说喜欢你,你没答复,不过也没拒绝。既然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也就是说你也喜欢我,然后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我上哪儿都要带着你!待会儿办完事回来,咱俩一起睡!”
“滚你的两情相悦,放我下来!”木凌挣扎着,已经被秦望天抱到了院子里,这时,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也响得更厉害了,秦望天和木凌仔细一听,就听那些人是在喊,“了不得啦!僵尸出来吃人啦!就在城东啊!”
第34章
“诈尸?”木凌眨眨眼,在被子里挣扎,“我不要去,好可怕!”
秦望天一把将他按住,低声道,“喂,诈尸,还在城东,我们刚刚看见岳南风了,不可能是他啊!”
木凌想了想,“对哦。”
“去看看。”秦望天将被子一抖,把里头的木凌甩了出来,拉着他就往城东跑去。
最近落霞城尽是怪事,城中百姓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除了官差和一些实在是闲着没事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没来看热闹。木凌和秦望天赶到的时候,就见官差和岳家寨的人围着一块空地,木凌踮着脚往里头张望了一下,就见那里倒着一具酱紫色的gān尸。
“又是gān尸。”秦望天看木凌,“这不是十绝内力造成的吧?”
木凌点点头,此时,不远处岳在庭和岳在云也匆匆地带着手下赶来了,木凌看了秦望天一眼,低声道,“你猜,为什么每次岳在庭都是最后知道事情,然后匆匆地赶来呢?岳家寨其他的人都比他先到。”
“而且他也没在别院里头。”秦望天想了想,道,“你才他那么晚上哪儿去了?”
木凌摸摸下巴,“会不会逛窑子去了?”
秦望天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兄,你们也在这儿啊?”岳在庭到了之后先跟木凌打招呼。
木凌对他笑了笑,道,“我们听说有僵尸吃人,好可怕喏。”
“荒唐!”岳在云摆摆手,对木凌道,“林大哥,这种江湖传言不能信的,这世上哪儿有僵尸!”
“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尸体?”木凌指了指地上的那具gān尸。
岳在云等走过去一看,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
“二少爷,三少爷。”一个岳家寨的众走上来,指着不远处一个更夫道,“他说他看见了。”
“你看见了?”岳在庭将他叫过来,“叫什么名字?”
“呃,回二少爷,小的叫王二。”那更夫回答,“我刚刚经过的时候看见了,老吓人了……一个黑影上来就咬人,动作僵硬,都不像活人的。”
岳在庭微微地点点头,问,“你看清楚行凶之人的长相了?”
“嗯。”那更夫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岳在庭和岳在云,似乎有些犹豫。
“那人什么样子?”岳在云问。
“呃……”更夫欲言又止。
“说啊。”岳在云瞪了他一眼。
“是……是岳老寨主。”更夫仗着胆子回答。
“什么?!”岳在云双眉一皱,狠狠瞪着那个更夫,“你说什么?”
“我……我真的看见啦。”更夫战战兢兢地道,“岳老寨主威风凛凛的,我不会认错的,只是他的样子好吓人啊,看起来就像具僵尸。”
“你胡说!”岳在云一摆手,“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岳在庭看岳在云。
“因为……”岳在云很想说因为他刚刚见过岳南风,即便他爹会飞,也不可能飞到城东来杀人的,但这话没法说出口。
而周遭的那些衙差和百姓却信以为真了,开始窃窃私语,都觉得岳南风可能真的诈尸了。
木凌见岳在云急得跟什么似地,再看旁边岳在庭则是一脸的放松,觉得有趣,想了想,就凑过去问那更夫,“咦?小哥,你家住城东啊?”
“对啊。”王二点点头,看木凌。
“城东真是个好地方啊,离烟翠楼又近,每天可以看见漂亮姐姐。”木凌笑嘻嘻地道。
“嘿嘿,是啊。”王二也笑呵呵。
“对了,你晚上打更都不打灯的么?”木凌觉得有些神奇,“认得路啊?”
“唉,那算什么。”王二颇有些得意,“我从小在城东长大的,这里的街巷啊,我闭着眼睛就能走!”
“你胆子好大喏。”木凌一脸的钦佩,“黑灯瞎火地走夜路多吓人啊?怎么不打个灯呢?”
“嘿嘿。”王二笑着回答,“爷,一看您就是有钱人家的,我们打更才几个钱,要是打灯,这蜡油钱得多少啊,那岂不是白gān了。”
“哦。”木凌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你也不容易啊。”
王二接着笑,却听木凌问,“那你晚上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吓人的东西啊?万一遇上了咋办啊?跑么?““当然要跑了!”王二一摆手,“夜路走多了啊,难免遇上鬼,我前阵子还看见个白衣服的女鬼呢!”
“真的啊!”,木凌一脸的紧张,“好吓人啊,我听人说啊,看见不gān净的东西千万不能多看的,特别不能看脸,要是眼神对上,就死定了!”
“那可不!”王二认真道,“那女鬼就从我眼前飘过,我一惊,吓傻了,只知道转身就跑。也还好吓傻了,所以没看见样子,不然说不定没命了呢。”
木凌点点头,“对啊,那你怎么看见僵尸吃人,还认认真真看一会儿的,不是转身就跑啊?”
“呃……”王二张着嘴“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下意识地转脸去看岳在庭,木凌心中了然。岳在云一把抓住王二,“就是啊,而且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也没带着灯,隔那么老远,怎么能看清楚是谁gān的?”
“三……三少爷饶命啊。”王二赶紧解释,“我,我碰巧看见了……也,也可能看错了。”
“哼。”岳在云将王二一推,冷冷道,“朗朗乾坤,哪儿有那么多妖魔鬼怪,我看倒是有可能乃人为陷害!”
“二少爷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几个衙差走了上来,“最开始我们也觉得别人假扮的可能性较大,但是仔细看看那具被害的尸体……这不是人能做到的啊。”
众人都沉默了,岳在云也皱起了眉头,道,“也……也有可能,是某种毒药……”说完,就抬头看木凌,希望木凌能给他某种毒药的名字,来证明是有人陷害了岳南风。
木凌却耸耸肩,道,“这不是毒药能造成的。”
众人泄气,岳在云满脸的失望,却听木凌又道,“不过也不需要僵尸那么夸张。”
众人又抬起头,齐齐盯着木凌,动作之统一,让一旁的秦望天差点就笑出声来,木凌说话就是喜欢大喘气,这也是他折腾人的表现之一。
“其实想把人弄成那样也不难的。”木凌对几个衙差道,“你们这样应该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吧?”
衙差们点点头,看木凌“我们刚刚已经辨认过了,看不出是谁。
“把尸体抬回去吧。”木凌笑了笑,道,“找个大锅,比他还要大的锅子,然后支起来,用小火将水烧热。
衙差们面面相觑,但岳在云深知木凌的能耐,吩咐衙差和岳家寨的众手下,“赶紧去做吧。”
随后,衙差们将尸体就近运回了衙门的仵作房里,架起锅子将水烧温。
木凌伸手试了试水温,道,“把尸体放进去。”
“啊?”众人都惊骇地看着木凌,岳在庭问,“你的意思是……将尸体放进锅子里去煮啊?”
木凌点点头,“对啊,要小火慢慢炖。”
“呵……”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岳在云则说,“放进去!”
众人无奈,只得照做。
秦望天看了半天,将木凌揪到一旁,小声问,“你饿糊涂啦?煮那玩意儿gān嘛?”
木凌笑了笑,低声道:“这尸体的确是有毒,但毒并不是让他变成gān尸的主要原因。”
“那是什么?”秦望天不解。
“你见过腌肉没有啊?”木凌白了他一眼,“盐碱放太多了,肉里的水都没了,就变成瘦瘦的gān瘪样子了。”
秦望天似乎有些明白了,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是在大漠里见过以前风gān的古尸,也是gān枯的酱紫色。”
“嗯。”木凌点点头,“不过那种千百年的gān尸是一点点弄gān的,水流失的同时,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已经萎缩,因此很难泡开,但是这具gān尸是一夕间形成的,因此只是收缩而不是萎缩,可以轻松地泡胀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那具尸体就缓缓地膨胀了起来,肤色也从原来的酱紫色变成了淡淡的棕灰色,看起来有些可怕,但是面目却是清楚了起来。
“这不是赵不同么?”在场的许多武林人士都惊得叫了起来。
木凌和秦望天皱眉对视了一眼,赵不同那个大和尚自从上次和岳在云jiāo手败走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只是这次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还死得那么惨。““什么人有能耐将赵不同这样的高手杀死,还做成了gān尸?”岳在云大惊。
“继吴鑫掌门和齐落少主之后,这是死的第三个高手了。”武林人士们议论纷纷,都觉得事态严重。
木凌也是微微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随后,衙差们分头调查赵不同最近的行踪去了,希望能找到一些他被害的线索,其他的武林人士也纷纷散去,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都有所怀疑的,岳南风诈尸……究竟是真是假呢?
木凌回去的路上就说犯困了,趴在秦望天肩上要背背,秦望天现在以木凌的心上人自居,自然是欣然将他背起的。
“喂。”秦望天转脸看下巴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木凌,“究竟怎样才能瞬间把人变成gān尸的?”
木凌调整了一下姿势,含含糊糊道,“嗯……瞬间将一个人的内力抽gān,会让人的身体快速地发热,热得超过一般人能承受的极限时,人体内的水也会快速地被蒸出来。
“将人的内力抽gān?”秦望天睁大了眼睛看木凌,“什么人能做到?再说了,抽去了gān什么?”
木凌耸耸肩,“刚刚我留心观察了一下赵不同的胸口,并没有那些gān尸身上的黑掌印,但是他的手心却是黑的。”
“你是说,他正在和人对章?”秦望天问。
“嗯。”木凌点点头,“将对手的内力抽走,为己所用。”
“原来如此。”秦望天了然,“别说,这招和岳南风那招换气,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嗯……你在摸哪里啊?”木凌突然感觉到秦望天拖着他屁股的手在摸来摸去。
秦望天加快了脚步,道,“木头,我们回去做吧!我从来没有做过,你做过没有啊?”
“啊呸!”木凌伸手揪住他耳朵,“做你个头!”
“用头怎么做?”秦望天回头不解地看木凌,“不是说要用那里和那……”
“呀啊!”木凌大叫,一手捂住秦望天的嘴巴,“闭嘴!闭嘴!”
“唔……”秦望天被木凌捂住嘴说不出话来,更要命的是木凌太激动了,连他鼻子一起给捂上了。
憋得差点就翻白眼了的秦望天无奈,只好伸出舌头来舔木凌的手心……
“啊!”木凌再一次惨叫,“死小鬼,臭流氓,我打死你!”
第35章
“亲一口。”回到别院后,秦望天第一件事情就是按住木凌,欲行禽shòu之事。
“滚!”木凌拿脚顶住秦望天凑过来的胸口,“你再过来老子灭了你!”
“gān嘛那么小气,亲一口又不会死掉!”秦望天不满,伸手要抓木凌。
“你给我滚啊,死小鬼!”木凌咬着牙抬脚乱踹,“死流氓!”
“你也会说我流氓了,我哪里流氓你了!”秦望天不满地伸手脱衣服,“好,我流氓给你看!”
“啊!”木凌就见秦望天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得光溜溜的,赶紧拿被子捂住自己的眼睛,“讨厌!看见脏东西了!”
“什么脏东西!”秦望天冲上去隔着被子抱木凌,“你看一眼啊,我身材不错,要哪里有哪里,那里也很大!”
“呀啊……”木凌捂着耳朵大叫,死踹,“你滚,去把衣服穿上,这么大人了光屁股,你要不要脸啊!”
“脸算什么!”秦望天说的理直气壮,“你让我做吧,我不要脸了!”
木凌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气得脸都白了,正在挣扎,秦望天突然停下了动作……
木凌感觉他突然停了,有些奇怪,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些,“gān嘛?”刚刚问出口,就见秦望天眼睛一眯,抬头就打了个喷嚏……
喷嚏打完后,两人大眼瞪小眼,木凌就见秦望天脱得光溜溜地,坐在他身上……光溜溜的……
“啊!”
就听房间里传来了木凌惊天动地的惨叫声,bào走的木凌拿起所有的锅碗瓢盆对着秦望天猛砸,最后秦望天被他追得没办法了,只好披着衣服逃了出来……当晚,木凌睡chuáng,秦望天睡的是地板,又冷又硬……不是秦望天自己也有chuáng么,对的,他的chuáng木凌在睡,因为刚刚木凌发疯的时候,把自己的chuáng给拆了。
次日,木凌睡了个大懒觉起来,准备上街去找东西吃,就见秦望天脸色不怎么好地匆匆从外面进来,“你醒了?”
“gān嘛一大早脸色那么难看?”木凌不解地看秦望天,伸手,“给我倒杯水。”
秦望天倒了杯茶水递给木凌,慢条斯理地道,“没办法,欲求不满么。”
“噗……”木凌忍不住就一口茶水喷出来,狠狠瞪秦望天,“要死了你,不要脸!
“有什么好不要脸的?!”秦望天不满,“我不是说了喜欢你么,想跟喜欢的人睡有什么不对?!”
“你是猴子啊!”木凌摔杯子,“就会用下半身想事情啊!”
“人自然是过了前半生想下半生,有什么不对!”秦望天继续瞪眼,“下半身幸福了,下半生才会幸福!”
“呵……”木凌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孩都成jīng了,气死人了!穿衣服翻身爬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儿?“秦望天抓着他胳膊。
“去吃饭!”木凌回瞪。
“还是免了吧!”秦望天抬手摆了摆,“街上冷冷清清的,都没有人做生意了。”
“为什么?”木凌不解,“出什么事了?”
“上次不是在乱葬坑看到了那种酱紫色的尸体么?”秦望天问木凌。
“嗯。”木凌点点头。
“今早昨晚僵尸吃人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乱葬坑的尸体也找来了,还说是晚上僵尸横行。另外吴鑫他们不是说中了尸毒死的么,所以就有人传那些尸体会传染尸毒,非常的危险,所以全城的老百姓现在各个都紧张得要命,说先请了法师来做法,把僵尸抓住了才敢出门呢。
“法师做法?”木凌觉得挺新鲜,“哪儿的法师啊?”
“衙门里请的,说待会儿晌午就到外头摆祭坛了。”秦望天无所谓地道。
“要到晌午啊,那等他折腾完,岂不是早饭和中午饭都吃不到了?”木凌有那么些不慡。
“可不是。”秦望天搬了个凳子坐下,道,“岳在庭带了人马,满城找那什么假扮僵尸害人的凶手。”
“那我的早饭和中午饭怎么办?”木凌最先顾虑的还是食物。
“岳家寨厨房应该有吧。”秦望天耸耸肩,道,“我刚刚去那里啃了个白面馒头。”
“啊?”木凌吃惊,“岳家寨的伙食不是很好么?为什么只有白面馒头啃呢?”
“街市上卖菜的人都不出来,上哪儿买材料去,再大的厨子也只能做白饭和白面馒头。”秦望天无所谓地道。
“怎么这样。”木凌一脸的失望,“我不要吃白馒头,所以就说岳家寨不如黑云堡了,黑云堡都是自己种菜养牲口的,饥荒个几年也不会饿死。”
“所以说黑云堡天下第一堡么,岳家寨没得比。”秦望天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啃。
“这倒是……”木凌蹭过去,看看秦望天的苹果。
“你要啊?”秦望天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给他,“我特意拿了两个。”
木凌接过苹果擦了擦,道,“苹果是点心,越吃越饿的。”
“那就去拿个馒头给你?”秦望天接着问。
“望望……”木凌捧着苹果凑过去,坐到秦望天身边,拿肩膀蹭了蹭他,道,“我想吃你上次做的烤骆驼肉。”
秦望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懒洋洋地道,“骆驼肉啊,我倒是有……”
“那你做么。”木凌蹭他。
秦望天挑眉看了看他,道,“做也不是不可以。”
木凌皱皱鼻子,“那就去做呀,我饿。”
“行啊。”秦望天抓住木凌的手,“你想要我做啊,那你就让我做!”
木凌一脸的鄙夷,瞪秦望天,“呸,老子才不要为了块骆驼肉现身哩!”
“那你就啃白面馒头吧,我去做骆驼肉吃。”秦望天说着就想出去挖坑。
“不准!”木凌一把抓住他,“你不准去!”
“gān嘛?”秦望天道,“我也想吃了。”
“我不吃你也不准吃!”木凌死死揪住。
“都说了让你吃了,给我做不就行了?!”秦望天瞪眼,“你让我做了,我天天做骆驼肉给你吃!”
“不给!”木凌摇头不从,但还是抓住了不放手。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秦望天看着吊在自己身上一脸不高兴的木凌,又坐了回去,问,“那这样吧,不肯做的话,就亲一下好了。”
木凌瞟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要嘴对嘴的!”秦望天qiáng调,“还要亲久一点。”
“小流氓!”木凌还是有些犹豫。
“我弄到了很好的花雕来泡肉哦。”秦望天拿吃的勾木凌,“还有啊,今天不是用荷叶包,是用牛皮包的,有香味哦!”
木凌越听越觉得饿,犹豫了半天,对秦望天道,“那……你要做大一点的,味道好的。”
“自然,比你上次吃过的还要好吃!”秦望天拍胸脯保证,“那你给不给亲?”
木凌又想了一下,轻轻点点头。
秦望天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拍拍自己的腿,道,“坐上来。”
“gān嘛要坐?”
“不然怎么亲?”
“亲也不用坐上来。”木凌小声嘀咕。
“你快点决定啊,我已经很吃亏了,小心我反悔啊。”秦望天眯着眼睛威胁。
木凌又迟疑了一下,就翻身,坐到了秦望天的腿上,秦望天伸手将木凌的腰轻轻地握住,将他拉到了面前。木凌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凑过去先闻了闻。
“gān嘛?”秦望天不解。
“你早上没吃大蒜啊、葱啊之类的吧?”木凌问。
秦望天眼一瞪,“不准动!”
木凌乖乖不动了,秦望天凑过去,伸手轻轻抬起木凌的下巴,木凌低头看秦望天的手,眼睛对到一起……
“呵……”秦望天觉得好笑,瞄准了木凌的嘴,二话不说,亲住。
“唔……”木凌赶紧闭眼,秦望天双手抓住木凌的腰,用舌头撬开木凌的嘴,伸进去舔啊舔。
大概是觉得这个吻得来不易,因此秦望天花了心思狠狠亲,亲得木凌晕乎乎不说,还亲得自己也晕乎乎的,最后两人都要憋死了,秦望天才不舍地撒了嘴,木凌坐在他身上一个劲儿地喘气,“要死啊你,亲人不让换气!”
“亲人怎么换气?”秦望天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不过看你表现还不错,我给你弄吃的去!““嗯。”木凌脸上立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随后,秦望天刨坑给木凌做骆驼肉吃,没一会儿,就把木凌喂得美滋滋的。
“对了。”木凌将最后一口骆驼肉塞进嘴里,道,“我们待会儿去看法师做法吧,挺热闹的。”
“嗯。”秦望天点头,凑上去在木凌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
木凌抬手就一巴掌呼过去。
“小气!”秦望天抓着木凌的手,“刚刚不是说了给亲的?!”
“只给亲一下!”木凌拍拍手站起来,问,“对了,你嘴里怎么一股奇怪的味道?”
秦望天点点头,“对啊,刚刚去百鲜居吃馄饨了么。”
“哦……我就说一股馄饨味呢。”木凌说完也没往心里去,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刚走出三步,停住……回头,“你不是说外面没人做生意么?”
秦望天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道,“嗯……百鲜居开着,就那一家开着。”
木凌眯起眼睛,盯着秦望天看了一会儿,三两步窜出去,抓住一个下人问,“岳家寨今天早点吃的什么?”
那吓人被木凌吓了一跳,问,“林先生还没吃早饭啊?这都到了中午饭时间了。”
“早上吃的什么?”木凌问。
“呃……豆花和肉包子。”下人赶紧回答,“中午有牛肉汤,还有炒菜和鱼……”
木凌气得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下人推开,捋胳膊挽袖子回头,果然就见秦望天正准备开溜呢。
“秦望天!”木凌大吼一声,“你敢使诈,老子灭了你个小王八蛋!”
第36章
这年头的小孩子就是难管――这是木凌最后得出的结论,秦望天就是那种最最难管的死小孩!一张利嘴,你骂又骂不过他,打了他又跑得比兔子还快,挨打了也不怕,面皮都不要了还能拿他怎么办?追着秦望天满屋子乱窜,木凌气得跺脚磨牙但是也没辙,最后好不容易逮着了狠狠揍,那小王八蛋一脸的愿打打,你随便,小爷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便宜照占豆腐照吃,你能拿我怎么样?!
把自己累得够呛的木凌觉得很是不合算,索性一脚踹开秦望天,一屁股坐到台阶上生起闷气来,心里痒痒,想他堂堂黑云堡二当家的,怎么就拿这么个死小孩没招呢?以前都是他折腾别人,今天被这死小孩折腾。
秦望天见木凌在台阶上咬牙切齿的样子挺可爱的,就凑过来,递过一小包东西去,“给你。”
“什么?”木凌白了他一眼。
“松子糖。”秦望天笑了笑,“很甜的。”
木凌白了他一眼,心说,这次你休想蒙混过关!
“尝尝。”秦望天拿出一颗松子糖来,塞进自己嘴里,“甜呀。”
木凌瞄了一眼油纸包,里头满满一包huáng澄澄的松子糖,看着都甜。
“嗯。”秦望天又拿起一颗递到木凌的嘴边。木凌还是没忍住,张嘴,还没吃到,秦望天就将手一收,换了自己的嘴凑上去,亲住。
木凌刚想恼,就感觉秦望天将自己嘴里的那颗松子糖送到了他嘴里……嗯,甜的。
秦望天松开木凌的时候,木凌还在斗争中,脑子里想的是这颗糖好甜呀,松子的味道也很香……不过就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走了。”秦望天把一整包糖都塞到木凌的手里,“快晌午了,上街看热闹去。”
“哦。”木凌一手捧着糖,一手被秦望天牵着欢欢喜喜上街看热闹去了,把刚刚被又占了一次便宜的事情忘了个gāngān净净,直到走上了街才又想起来,躲着脚骂自己――木凌,猪啊你,记吃不记打。
秦望天也不是全部胡扯,街上的行人的确是比以往少了很多,大部分的店铺也都关了门,就剩下些酒楼客栈还在做买卖的,但是人也很少,赶路的都形色匆匆的。
“嗯?”木凌上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中间,就见原本人挤人的热闹大街现在变得冷冷清清,这让一向就喜欢热闹的木凌相当的不满,“其实大白天出来撞到鬼的几率比大白天出来撞到qiáng盗的几率要低得多了,这世上qiáng盗总比鬼多吧?以前没见谁不敢上街啊。”
“他们怕的倒不一定是鬼,而是怕传染尸毒吧。”秦望天走在木凌身旁,突然问,“对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木凌微微有些吃惊,瞟了秦望天一眼,见他眼里有那么几分明显的关切,突然就不自在了起来,甩胳膊加快脚步,“去看抓鬼!”
秦望天无奈摇摇头,这人真是别扭,加快了脚步跟上。
到了摆坛驱鬼的地方,木凌和秦望天都吓了一跳,就见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至少有上千人,比看戏还热闹呢,中间一个高高的大台子,有几个小道士正在忙忙碌碌地往台上搬供桌什么的,台下的人议论纷纷。
木凌踮着脚不停地张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拍了拍站在前面的一个看热闹的老头,问,“大叔啊?抓鬼的是谁啊?”
“哦,听说是县太爷亲自请来的大人物啊。”老乡很是热心地告诉木凌,“这次啊,别说是僵尸了,就算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得乖乖地听话啊。”
“真的假的?”木凌听得新鲜,问,“什么人这么厉害?”
“嘿嘿……看到那个台子上的huáng袍道士了没?”老头指了指不远处站在台子上正在茶的一个人,让木凌看。
木凌瞟了一眼,就见是个三十来岁gāngān瘦瘦的年轻道士,尖嘴猴腮的。
木凌想象中来抓鬼的肯定是个钟馗式的老头儿,没想到就一其貌不扬的小年轻,不过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么,木凌摆正了一下心态,问那老头,“大叔,这道士是什么人呀?”
“哦,他可大有来头啊!”旁边一个凑热闹的道,“黑云堡的天下第一神算听说过吧?”
木凌点点头,心说,不止听过,我以前还每天掐着玩呢,虽然是趁司徒不在的时候。
“那位啊,就是名震天下的第一神算,huáng半仙!”旁边一群看热闹的人道,“是县太爷偶尔碰到的,就亲自请来了?”
木凌眨眨眼,盯着那群人看了半天,伸手掏掏耳朵,问,“谁?”
“huáng半仙啊!”
……
木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蹦三尺高,跳着脚大骂,“放他娘的狗屁!小huánghuáng不说天仙下凡也是半仙之体,你见过哪个半仙长那副德行的?!就他那样子,你把司徒砍了他也不会跟他丫的成亲!”
“喂。”身后的秦望天赶紧拉住激动过头的木凌,小声道,“你折腾什么呀?他们也只是听说而已啊。”
木凌捋袖子,“闪开,娘的,假扮谁不好敢假扮黑云堡的心肝宝贝,老子让他活见鬼,阉他一百遍去做太监!”说完,分开人群冲了进去,秦望天无语,只好在后面跟上。
气势汹汹杀到了台子前,木凌抬脚就想往上闯,被一旁的岳在云拉住了,“林先生,你gān什么呀,千万别冲撞了huáng半仙啊。”
“丫的他算哪根柱子啊,假冒的!”木凌伸手指着台上那个huáng袍道士道,“你小子下来,爷爷跟你单挑!”
那个假的huáng半仙拿着杯子的手稍稍颤了那么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独自在台上摆出一副深沉之态,不理会木凌。一旁站立着的县太爷眉头一皱,不过他知道木凌是岳家寨的恩人,救了岳秋玲两次,因此也没有派人轰走他,而是道,“唉,huáng半仙在此,外人不得喧哗!”
木凌磨牙,他哪儿把县太爷放眼里啊,离开黑云堡很久了,木凌没事晚上做梦都想起黑云堡的弟兄们,尤其是粉嫩嫩的欣欣和最贴心的小huáng,这回突然冒出个其貌不扬的臭小子敢冒充小huáng出来坑蒙拐骗,败坏小huáng和黑云堡的名声,这让木凌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林大哥,别闹了。”岳在云已经习惯了木凌时不时地抽上那么一回,但这里这么多人,万一冲撞了大仙,他以后还不得走哪儿都被人骂了,就赶紧劝。
“唉,大人说话小孩子别顶嘴。”木凌伸手把岳在云推开,不理会心灵受到严重打击的岳在云,木凌对那县太爷道,“huáng半仙今年刚二十岁,你再看看他,告诉我他三十岁我都想夸他嫩,说他二十岁你信啊?”
木凌的话音落下,就见那假冒的huáng半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县太爷也耳闻huáng半仙的确是只有二十来岁……不过也有可能人家长得老一点。
木凌见那县太爷有些犹豫,磨着牙道,“丫的司徒就一个好色之徒,美男美女见得多了,偏偏就被个huáng半仙迷得神魂颠倒的,你睁大眼睛看看他,你他妈的是司徒,你肯跟他成亲呀?他娘的这里这么多男人,让你们跟他上chuáng和自宫挑一个,你们挑哪个?!”
周围当差的、围观的、外加县太爷都面面相觑,又瞅了一眼那huáng半仙,都咽了口唾沫,在心里暗道――自宫!
那假冒的huáng半仙此时脸色已经刷白了,看着台下的木凌,神情尴尬。
“林兄似乎很肯定他不是huáng半仙啊?”这时,岳在庭走了上来,问木凌,“可有什么证据么?”
“我见过小huáng啊。”木凌朝岳在庭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了么,黑云堡二当家木凌是我弟弟,他单木老子双木!”
秦望天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木凌气糊涂了呢,没想到还挺清醒。
岳在云看了看台上的huáng半仙,又看了看木凌,他一向都觉得木凌挺厉害的,别看平时疯疯癫癫的,但是有重要事情的时候几乎是最可靠的,就对木凌道,“林先生,话不能乱说,有没有比较确切的证据,能证明此人不是huáng半仙的?”
木凌翻了个白眼,“你要什么证据?怎么没人问问他,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真正的huáng半仙?”
“呃……他有黑云堡的令牌。”岳在云道。
“什么令牌?”木凌瞟了那个假huáng半仙一眼,“拿出来看看!”
那huáng半仙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就见那是一块铁制令牌,上面有黑色的云彩图案,正中间有一个“黑”字。
木凌翻了翻,正反面看了看,将令牌扔回去,“什么东西啊,这不是黑云堡的,说,你是不是黑鱼煲的?”
“黑鱼……”众人都有些无语。
“县太爷。”那假的huáng半仙对县太爷拱了拱手,道,“时辰就快到了,如果再胡搅蛮缠下去,误了时辰除不了僵尸,我可不负责任。”
“呃……这个……”县太爷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岳在庭和岳在云,就见两人都有些犹豫。
“这样吧。”岳在庭道,“要不然先让这位先生试试,能除妖的话,就证明他是真的,若除不了,就说明是假的,再追究他责任也不迟!”
“嗯。”县太爷点点头,“就这么办。”
那huáng半仙冷冷一笑,朝木凌看了一眼,大踏步上了台。
木凌更生气了,问岳在云,“这小子哪儿来的?”
“哦……他是今早来找本府,说他偶尔路过本地,发现城中yīn气极重,疑有僵尸作祟。”县太爷告诉木凌,“他说他为了一方百姓的安危,愿意开坛做法,将僵尸除去。”
“嗯?”木凌摸摸下巴,“他不收钱?”
“没要啊。”县太爷赶紧道,“他要是收钱,那我就觉得他可能真的是骗子呢,不过他说了他不要钱,只是为了救助苦难的老百姓,我说要给他钱,他差点就气跑了。”
木凌挑眉看了看那个在供桌边忙碌着的假冒huáng半仙,撇撇嘴,“嗯,不为了钱,冒名顶替也就是说不为了名……”
一旁的岳在庭劝木凌,“林先生,别急,先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能耐吧?”
木凌看了岳在庭一眼,四处张望了一下,见不远处的百鲜居楼上空着,一拽身旁的秦望天道,“走,望望,我们去好一点的角度看!”说完,拉着秦望天就跑了。
“喂,上这儿来gān嘛?”秦望天被木凌带着上了百鲜居,就见木凌直冲楼顶的雅间,趴在窗沿上往下望。
“我就不信他没目的。”木凌眯着眼睛道,“大白天的摆坛说抓鬼已经够诡异的了,竟然还敢假冒小huánghuáng,一定有鬼,你再看看岳在庭那个贱人,笑得一脸的得意,一定有猫腻!”
秦望天突然笑了,拿肩膀蹭了蹭木凌,问,“你刚才说岳在庭是什么?”
“是什么啊?”木凌白了他一眼,“贱人啊!”
秦望天点头,“对,是贱人,听着真解气。”
木凌扒着窗沿仔细地看那个huáng半仙的举动,秦望天则站在一旁看着他,突然回想起最开始入岳家寨的时候,他还因为恼火木凌四处勾人,在他面前说过黑云堡的坏话,当时木凌差点就把他给宰了。不过现在想起来,木凌已经够手下留情的了,只是有人假冒huáng半仙就能把他气成这样子。
那个假冒的huáng半仙已经开始开坛做法,他拿着刀剑,煞有介事地念着经文,舞着剑。
“切……”木凌不屑地撇撇嘴,“搞那么多花样gān什么,俗话说的好,善书者不择笔,你要真有能耐,根本就不用这些个道具!”
秦望天点点头,问木凌,“huáng半仙真的有通天彻地之能?”
木凌挑挑眉,“司徒天下无敌,小huáng一个眼神司徒就趴下了,可不是通天彻地呢么。”
“咳咳……”秦望天无奈,“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招人嫌呢?”
木凌白了他一眼,“彼此彼此,你那张嘴也不必我差!”
“所以说咱俩绝配呗。”秦望天得意。
“滚!”木凌转身叫小二端上来了一盘花生米,拿了两颗扔进嘴里,又拿起一颗放在手上。
“你想gān嘛?”秦望天好奇地看着木凌。
“让那个冒牌货现现眼!”木凌说着,伸手将手中的花生轻轻提一弹,随后,就见那正在舞剑的huáng半仙突然就一个趔趄,摔了个四脚朝天。
“噗……”木凌捂着嘴忍笑,那huáng半仙刚刚站起来,他又扔了一颗花生米,对着他的脚下一弹,随即,他又摔了个狗啃泥。
“哼!”木凌拿着花生米选角度,“摔到你爬不起来。”
“喂!”秦望天突然拉了木凌一把,“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啊?”木凌不解地回头看他。
“你看!”秦望天抬手指着远处的人群,就见人群莫名地骚乱了起来,最开始是在外围,但随后就见台子周围满满当当的人群都慌乱了起来,传来了尖叫声,人挤人人推人,大家纷纷想向外逃散。
“怎么了?”木凌所站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人群所看的方向,有些着急,扒着窗框,探出大半个身子去,一看就傻眼了,只见落霞城最宽阔的那条主街上,出现了几个黑色的人影,他们僵直着身子,脸色青白,正机械地往前跳――僵尸?
“怎么可能?”木凌一愣,秦望天也觉得不可思议。
“僵尸来啦,快逃啊!”此时,人群已经乱作了一团,里面的想往外挤,外面的想往里冲,好些体弱的都被撞倒在地……一时间,哭声喊声一片。
“糟了!”木凌一拍窗框,道,“不为名也不为钱,这混蛋为的是乱,这乱子要是一出,死的人一多,黑云堡和小huáng的名声非毁了不可!
第37章
“大家不要乱!”岳在云见人们纷纷惊恐逃散,有些体弱的摔倒了便被踩在了脚下,情况危急,就赶紧让岳家寨的弟兄疏散人群,救起受伤的百姓。
“那个huáng半仙不见了!”秦望天突然拍了木凌一把。
“什么?”木凌转脸望过去,就见台子上本来正在施法的假冒huáng半仙突然不见了踪影。
“跑了?”木凌气得磨牙,“这下子死无对证了!”
“应该没跑远。”秦望天道,“人那么多,很难逃出来,最多就是混进人群里去了,不过这样更难找。”
“一定要抓住他,然后证明他不是真的小huáng!”木凌皱着眉头往人群里撒么,身后的秦望天拉了拉他,问,“你看看那些僵尸,大白天的怎么会有僵尸出来的?”
此时,那些僵尸已经差不多蹦到了楼下的位置,有几个岳家寨的兄弟拿着刀剑攻过来,那几个僵尸不躲不避,身硬如铁,刀剑砍上去竟然“当当”地响,感觉像是砍到了生铁之上。
岳家寨的人一迟疑,就见那些僵尸横过僵直的手臂就是一扫,将人扫出老远去。
这时,突然骚乱的人群中有人喊,“huáng半仙呢?huáng半仙快收僵尸……”
“啊!huáng半仙跑啦!”
“怎么把僵尸引出来了就跑拉?!”
木凌见情况危急,就一拉旁边的秦望天,道,“望望,我飞到台子上去!”
“你要gān嘛?”秦望天不解地看木凌。
“少废话,快飞!”木凌说完,爬到了秦望天的身上,“快!”
秦望天无奈,只好带着木凌纵身从楼上下来,落到地面后又一个纵跃,飞过人群,落到了台上。
台下的岳在云和岳在庭一看,都微微吃惊――这秦望天好厉害的轻功。
木凌从秦望天身上下来,对着台下大吼一声,“都别乱,我能收僵尸!”
现场霎时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呆呆地看木凌,而那些僵尸却还在缓缓地往前跳动。
“林……林先生?”岳在云叫了木凌一声,木凌一拍胸脯,道,“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huáng半仙,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的?”台下有人问。
“因为,我就是huáng半仙……”木凌抬手一拍胸脯,就听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吸完了,才听到木凌说出下半句,“他哥!”
“呵……”台下又抽了一口气,此时僵尸已经越来越近,有人问木凌,“你是huáng半仙他哥?我没听说个huáng半仙有哥哥啊。”
“有啊!”木凌道,“我叫huáng大仙!”
“呵……”众人连抽冷气,木凌一摆手,“你们不信啊?定!”说完,对着跳在最前面的一个僵尸抬手一指……”
随后,就见那僵尸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僵尸看看,又回头盯着木凌看看。
就见木凌抬手又对着那些僵尸一个个地指过去,那些僵尸们就真的都僵硬在原地不动了。
“神啦!他是真的!是真的huáng大仙!”众人都惊呼不已,秦望天也觉得奇怪,就见木凌对着台下的人群喊了一声,“僵尸现在被我施法定住了,所有的人都要轻轻地走,千万别发出声音别震动地面,那些僵尸一旦再动起来,就抓不住啦!”
人群面面相觑,随后众人都扶老携幼,小心翼翼地四散离开,逃回了家。
木凌在身后喊:“记住啊,那个huáng半仙是假冒的呀,是黑鱼煲的不是黑云堡的!”
很快,人群都散了,木凌这才松了口气,跳下台,朝那些僵尸走过去。
秦望天跟在他身后,低声问,“喂,你搞的什么鬼啊?”
木凌对他翻了翻白眼,道,“回去再告诉你。”
说着,他走到了一个僵尸的身前,盯着他看了看,抬手敲了敲那僵尸举着的胳膊,“当当。”
木凌挑挑眉,将那僵尸的衣袖一扯,就听到“刺啦”的布片碎裂声之后,随后又传来了“叮当”几声,原本衣服下,手臂上捆着的几块铁片掉了下来。
“铁片?”岳在云一惊,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些人,就见他们个个面色灰白,双眼无神地直视着前方。
“这不是岳家寨的人么?”有几个岳家寨的手下认了出来,道,“是岳家寨后山管粮食的……怎么会上这儿来了?”
岳在庭微微皱眉,上前伸手探了探那几人的鼻息,回头有些吃惊地看木凌,“他们都有气息啊,不是死人!”
木凌点点头。
“那为什么会行为动作跟僵尸一样?”岳在云不解地问木凌。
木凌走到他们的身后,伸手在那些僵尸的后脖颈摸索了一下,突然抓住了一样东西,轻轻地往外一抽……就见是一枚带着铃铛的长长铁钉子。
“这是什么?”秦望天凑过来看了看。
“这种叫丧尸钉。”木凌挑挑眉,“南面的五毒教会用这种东西控制人,人一旦被这丧尸钉扎入了后颈,就会全身僵硬,再加上蛊虫的控制,可以让人僵硬地跳动,或者做些别的动作。
“蛊虫?”岳在云皱眉,“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秦望天听后,则跟木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之前那个害死钱华,假扮成丫鬟的蛊婆。
“也就是说,是有人特意将这些人弄成僵尸的样子的?”岳在云异常愤怒,“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能耐,还有那个假冒的huáng半仙呢?”
众人这时也想起来,左右张望,哪儿还有那huáng半仙的踪影。
“带着兄弟们全城去搜索!”岳在庭吩咐手下,“一定要把那个沽名钓誉的骗子找到!”
“是!”手下领命离去。
岳在云看了看木凌,问“但是……林大哥……你是怎么做到让这些人不能动的呢?”
木凌眨眨眼,“我不是说了么,我是huáng半仙的大哥。”
“可是……”岳在云不解地挠挠头,“你不是木凌的大哥么?”
“木凌那个是亲的,huánghuáng那个是gān的。”木凌拍拍手,“我的能耐没什么大不了的,刚刚那两招都是小huáng教我的。”说完,抬手拍拍秦望天,“走了望望,我们回去了。”
秦望天跟着木凌往回走,问他,“对了,刚才你怎么做到的?”
木凌拿着一根手指对他勾了勾,秦望天凑过去,就见木凌摊开手,手掌上有一根银色的细针,“这是我针灸时用的银针,我只是借着内力将针催出去,she中了那些僵尸的xué道而已,只是这针太细了,几乎看不见,因此大家都没发现。”
“运来如此。”秦望天点了点头,又问“可是那些针留在身体里还没取出来呢。”
“不要紧。”木凌摆摆手,道,“这些针是用药粉做成的,会自动融化成药……只是,这丧尸钉很是恶毒,必然要和蛊虫一起用,这几个家丁就算救回来,估计也要变成废人了。”
秦望天摇摇头,问,“这么做目的究竟是什么?就是嫁祸黑云堡?不太像啊。”
木凌摇摇头,“的确,感觉没那么简单……对了,岳在庭和岳在云的比武,就在后天吧?”
“嗯。”秦望天点点头。
“这几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木凌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有可能,尤其是端木炎似乎和岳在庭已经联手了……只是这小子鬼得很,抓不住他小辫子。”秦望天有些无力地道。
“唉……其实只要他后天比武输了不就行了么。”木凌不屑地挑挑眉,“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岳在云现在说不定打不过他。”秦望天道。
“傻老实。”木凌朝秦望天翻了个白眼,“等我给他吃个两三斤的巴豆,保证他比武那天腿软!”
秦望天忍笑,看木凌,“你怎么让他吃巴豆啊?他那么jīng明。”
“我是神医!”木凌得意,“自然有办法想让他拉的时候,就让他拉!”
秦望天摇了摇头,“不过也无所谓,谁输谁赢都一样。”
木凌看了看他,那肩膀撞了他一下,“少来,你是想岳在云赢,对吧?”
秦望天看了看木凌,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既然岳南风还没死,那么必然就会罩着岳在云的吧,另外,如果岳在云在比武的时候打败了岳在庭,之后岳在庭必然会一无所有,岳南风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嗯。”木凌点点头。
“你上次说的对,我真的犯不着去恨他,我想等等,看老天爷会不会收他,老天爷要是不收他,我就亲手宰了他,然后拿回娘亲的三绝神刀秘籍,把这些事情都忘记了。”
“这就对了么!”木凌满意地伸手在秦望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做人一定要豁达,别跟自己较劲,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么!嗯,前途一片灿烂!”
“不过,我也不想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什么的。”秦望天突然拉住木凌的手道,“等我报了仇,我们去游历吧?帮你把解药找到,救你的命,然后我再练三绝,练到十绝就可以不用那么早死,接着我们就去西北,我这些年挣了不少钱,还有帮子兄弟,我打算在西北开一个牧场,我们一起白头到老。”
木凌呆呆听秦望天说完,愣了良久之后抬脚踹了秦望天一脚,“死小孩,不要随便跟人许终身!”说完,慌手忙脚地跑了。
秦望天在后面揉揉自己被踹疼的小腿肚子,纳闷,“木凌刚刚脸红了,这么说同意了?”笑眯眯跟上。
……
接下来的时间,木凌可别扭了,都不肯和秦望天对视,秦望天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被逗乐了,伸手掐了他一把,“你害羞啊?也难怪,这样吧,我们睡过之后,你说不定就不害羞了。”
木凌见秦望天一副流氓样子就来气,又想起刚才他乱七八糟说的一大通,上chuáng钻进被子,他要睡到明早天亮!
秦望天在被子外面推他,“喂,刚过晌午啊!”
木凌不理。
“你不吃饭啦?今天你才吃了一顿啊。”秦望天继续推木凌。
木凌往被子里拱了拱,把自己藏起来,就是不出声,心说你还真当我是猪啊,记吃不记打的,老子这次绝对不被食物诱惑。
没想到秦望天在外面扯了半天被子,见木凌完全没反应,也就不qiáng求了,而是靠在木凌的身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果然是有情饮水饱么?”
“呵……”木凌在被子里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忍住!
秦望天翻了个身,靠在枕头上,伸手在木凌被被子裹着的身体上摸了摸,准确地找到了他屁股的位置,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凑到被子边低低地声音叫了一声,“凌凌……”
“……呀啊!”被子里沉默了半天,突然就爆发出木凌的一声惨叫。木凌掀被子,一把盖在秦望天的身上,自己翻身坐上去死命捶,“死小孩,叫你贫,老子今天好好教你做人的道理!”
“道理我才不要你教!”秦望天拼命从被子里钻出来,换了口气道,“不如你教我做大人吧,我的第一次就给你好了!”
“你去死啊!”木凌拿枕头按住秦望天,“你想在下面是吧,老子成全你!”
木凌边说边继续打,秦望天抓住他的手,问,“你怎么光说不做,来呀,脱我衣服!”
“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木凌说完,掀开被子要去脱秦望天的衣服,秦望天很享受地平躺在那里,四仰八叉地任木凌看,边伸手轻轻地摸上木凌的腰,开始解他的腰带。
木凌还没把秦望天的衣扣解开,秦望天已经将木凌脱得就剩下一套里衣了。
木凌感觉情况不对,自己坐在着秦望天胯部,有什么东西硬硬的顶在那里。
木凌脸一红,翻身下来,用被子裹住自己,“不要了。”
“啊?”秦望天大吃一惊,“不要了?”
“对啊,不要了。”木凌将被子裹紧,“我要睡觉!”
“睡什么觉啊。”秦望天着急,凑过去道,“我急。”
“急就去茅房呀!”木凌朝他翻了个白眼,“忍着不好的。”
“上茅房不解决问题的。”秦望天隔着被子搂着木凌蹭了蹭。
“不管!”木凌坏心眼上来了,瞟了他一眼,“谁让你发情来着,色鬼!”
“你给揉揉。”秦望天凑上去粘木凌。
“才不要,手会烂掉!”木凌挣扎,却被秦望天抓住了手,“难受呀……”
木凌见死小孩跟他撒娇,有些犹豫,就被秦望天抓住了手,按住了那滚烫而坚硬的部位……
“啊!”木凌惨叫了一声,本能地一用力。
“啊!”秦望天也惨叫一声。
“啊……”木凌赶紧收回手,就见秦望天脸都疼白了。
“那个,你没事?”木凌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是抓重了一点,小孩以后会不会不举啊?
秦望天咬牙忍住,“你怎这样,我秦家就剩下我这一根苗了,你要我绝后啊?!”
木凌哭笑不得,心说你不是岳家的么,再说了你要跟我白头到老还要后gān嘛。
“我不管!”秦望天粘上去,“你让我也摸一把!”
“才不要!”木凌赶紧护住。
“你让我也摸,死庸医,没担当,欺负了人不负责任!”秦望天又开始耍无赖。
“我呸!”木凌恼羞成怒,“你丫骂谁庸医?”
“就骂你!”
“我不是!老子是神医!”
“那你让我摸”!
“这跟是神医庸医有什么关系!”
“这根不是你的么?你给摸就神医,不给摸就庸医!”
“死小孩!”
“你怕啊?!还是你不举?”
“你他妈的才不举!”
“那让我摸!”
“摸就摸,谁怕谁啊!”
木凌出口了才发现自己说岔了,抬头就见秦望天一脸算计成功的笑容。
“刚才说的不算!”木凌脸红红,明目张胆地出尔反尔。
“呵……”秦望天得意,“早料到了,你就是庸医,说话不算!”
“死小孩!”木凌郁闷。
“就让摸一下么,你怕什么?那里小啊?”秦望天说着就伸手,被木凌抓住,“不准摸!”
“真的小?”秦望天摆出欠揍的脸,木凌又气又恼,吼,“好啦,你摸!老子才不小……啊!”话刚说完就感觉秦望天热热的手一把按住了木凌的胯下,隔着裤子轻轻地摩挲起来,动作很快,力道也够。
“嗯……”木凌一惊,想阻止,但秦望天邪笑,“别乱动哦,你命根子在我手里呢,万一待会儿掌握不好力道,那可惨了!”
木凌紧张,他才不要做太监呢,就不敢动了,秦望天放肆地揉了起来。
“啊……”木凌也不知道这小孩是平时自己经常做呢,还是隔着裤子摸比较有感觉,动作很有技巧,没几下自己就有感觉了。
“咦?”秦望天高新,“果然不是不举啊。”
“嗯……”木凌轻轻地喘息了起来,秦望天凑上去,一口亲住了木凌,撬开他嘴,将舌头伸进去搅啊搅,手上更加的卖力。没多久,就见木凌身子轻轻地一颤,难耐地哼哼了一声,秦望天赶紧连续弄了几下……木凌平时洁身自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今天碰着秦望天这个流氓,没几下,他就小腹微抖,泄了出来。
“嘿嘿……”秦望天突然就伸手进木凌的裤子里头抓了一把,惊得木凌大叫了一声一拳砸过去,秦望天赶紧躲开,将湿乎乎的手收了回来,放到嘴里舔了舔,“还是比我小!”
木凌愣了半天,大叫一声,再一次被惹翻,满屋子bào打秦望天!
第38章
次日,木凌和秦望天照旧出门吃饭去,可是到了街上,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传闻。
“听说了么?昨天那些僵尸,都是岳家寨的人,而且都是在后山帮忙的。”
“真的?”
“该不会,岳南风诈尸的时候被咬了吧,然后就……”
“哎呀,吓死人了,不过昨天那个驱僵尸的……貌似是上次救秋玲姑娘的林神医啊。”
“说起上次秋玲姑娘无缘无故地病倒了……该不会也是僵尸作祟吧?”
“那个林神医,据说是黑云堡huáng半仙的哥哥,叫huáng大仙呢。”
“岳家寨gān嘛好好的找个驱鬼的高手在寨里住下啊?”
“对啊,该不会……岳南风早就已经诈尸了,岳家寨找来抓僵尸的!”
……
木凌和秦望天在酒楼里吃饭,听到周围都是这样的传言,秦望天笑了笑,看木凌,“我说,好像这次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要诬陷huáng半仙和黑云堡啊。”
木凌点了点头,往嘴里塞了点吃的,道,“你说……如果岳南风突然出现了,还有多少人会把他当活人?”
秦望天端着杯子喝了口酒,“尤其是……他身上还有尸毒、尸斑……”
“这招真是够狠的。”木凌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人真的很有趣,有些只是受了人一饭之恩,都能铭记一生,千金奉还。但有些被人辛辛苦苦养育成人,却可以说翻脸就翻脸,非要将你置于死地才后快。”
秦望天笑了笑,凑过去看木凌,“难得看你那么伤感啊?”
木凌白了秦望天一眼,继续吃饭,道:“吃完了就回去吧,岳家寨这两天应该会来很多江湖人吧。”
“嗯。”秦望天点点头,“明天的比武大会,是在天下群雄面前比武,赢的那个直接就会被拥戴为岳家寨的寨主。”
木凌转脸看秦望天,“用不用我给岳在庭吃巴豆?”
秦望天失笑,淡淡道,“你信不信都好,我其实并不希望岳在云做岳家寨的寨主。”
“嗯?”木凌吃惊,“那岂不是便宜了岳在庭了?”
秦望天摇摇头,道,“岳在云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做这个位子,当了寨主,他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苦。”
“这么说倒是的确的。”木凌点点头,“还不如游山玩水来的自在,是不是啊?”
秦望天轻轻叹了口气,“当然,特别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
“噗……”木凌已经吃完馄饨了,正在喝汤,冷不丁秦望天凑到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把个木凌呛得将汤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咳咳……”木凌一个劲咳嗽,他吃饭时图痛快,在馄饨汤里面放了好些辣油,这下子要了命了。
秦望天见木凌的样子,笑眯眯道,“凌凌,虽然你的样子很恶心,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爱!”
木凌咳得面红耳赤,但是又说不出话来,因此无法表达他的愤怒,只好一把揪住秦望天的袖子,把满嘴的油和汤都擦在了他的袖子上面,还擤了把鼻涕。
秦望天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袖子,无奈地摇头。
两人吃饱喝足后,木凌揉着胀鼓鼓的肚子往回走,心里盘算着下午gān点什么好呢,想来想去觉得岳家寨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黑云堡多好玩啊,可以去后山的田里溜达,逗逗欣欣,掐一把小huáng,跟司徒吵上两句,或者随便抓一个兄弟来试药。
正想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岳家寨的寨门口了,刚拐过大街,就听到有刀剑之声传来。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快步走上前隐到一座土墙之后,只见寨门前正有一伙人在打架呢。岳家寨的三个寨主都在,而且是三个打一个,但是看情况,三个还打不过那一个呢。
“啧啧……”木凌撇撇嘴,“什么出息,岳家寨三打一还占下风……咦?当中那个怎么有些眼熟啊?”
正想着,就见从岳家寨的大门里,岳在云和岳在庭拿着剑冲了出来,喊了一声,“都住手,何人在岳家寨门前喧哗?”
那三个寨主正好已经招架不住了,跳出圈外喘口气。
众人分开,就见中间站着的是一个年轻人,个子瘦瘦高高,长得gāngān净净,穿着一身黑色的棉布衣服,料子和针线都很讲究,怎么说呢,感觉像是娘亲一针一线缝给孩子穿的那种。他一只手里那只一把破剑,另一只手里,提着两个很大的包袱……看起来非常的年轻,感觉都不到二十岁。
岳在云和岳在庭都微微吃惊,也就是说,刚刚他是单手在跟岳家寨的三个寨主过招了……可见此人功夫十分了得啊。
木凌看着那人的背影皱眉,“嗯……”
“怎么了?”秦望天问他。
“嘶……怎么这么眼熟呢?”木凌拍拍脑袋,“这背影像谁来着?”
“你是何人?”岳在云问。
那少年抬头看了看岳在云和岳在庭,问,“你们是谁?”
“在下岳在庭,他是我三弟岳在云。”岳在庭对他拱了拱手,“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少年一摆手,道,“我来做两件事!”
“哦?”岳在云觉得这少年怎么说呢,感觉愣愣的,就问,“哪两件事情?怎么不报上名来?”
“你们姓岳,就是岳家的当家人了,是不是?”少年问。
木凌掏耳朵,“声音也熟啊……”
“算是。”岳在庭点点头。
“我本来只有一件事做的,就是把这个给你。”说着,那少年将一个包裹给了身边一个岳家寨的兄弟,道,“半个月前,黑云堡收到了你们送去的帖子,说今天是新掌门的继承大殿,请我们帮主参加。帮主有事情出去了,所以叫我代为送一份贺礼来。”
“呵……”木凌猛的一拍脑袋,“想起来是谁了……怎么才几个月没见,长高了那么多啊,这年头小孩子长起来真快啊。”想到这里,木凌转脸看了看本来就已经比自己高了的秦望天,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要再长的?
“原来是黑云堡的兄弟,请问阁下是?”岳在庭礼貌地对他拱了拱手,心说,能代替司徒来参加岳家寨就任大殿的,一定是个在黑云堡有地位的人,只是,怎么那么年轻呢?
“我叫冯遇水。”那少年道,“是黑云堡的副帮主。”
“呵……”四周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就是黑云堡新上任的副帮主冯遇水么?原来这么年轻,也难怪功夫这么好了。
木凌转身就想跑,被秦望天一把揪住,“你现在走有用么?迟早会碰到的。”
“原来是冯副帮主,快大寨里请。”岳在庭换上一张笑脸,热情地招呼,“只可惜庆典可能要推迟几天,所以要委屈冯副帮主在我岳家寨多住几天了。”
冯遇水并不理会他,而是道,“这是一件事,我已经做完了,帮主跟我说了,送了礼就可以了,参不参加庆典不要紧的,我还有事情要尽快离开的。”
“呵……”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别看是黑云堡的副帮主,怎么说话这么愣啊?
“噗……”木凌捂嘴,别看个子是长大了点,这愣小子还是一样的愣。
岳在云虽然年纪和冯遇水差不多,但爹爹平时总是说他说话太直,但是停了冯遇水说的那几句话,岳在云莫名地就觉得心里非常的好受……这么愣的人都能做黑云堡的副帮主,自己还有救。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岳在云见冯遇水脸色不是很好,就问。
冯遇水微微一皱眉,道,“第二件事,可以分成两件,但是又可以合并成一件。”
木凌捂着嘴蹲在墙根闷闷地笑,心说,小冯啊……司徒抽了才派你来参加庆典,这不摆明了要人家好看么。
岳在云也笑了,看冯遇水,“你说来听听。”
“这两件事情都让我不高兴的。”冯遇水道,“第一件,我在城里听很多人说,岳家寨有个林百岁,是天下第一的神医。这是胡说的,天下第一神医是木凌。”
木凌微微一愣,随后摇头笑了笑,这孩子还真是孩子气。
秦望天见木凌脸上的笑意中没有了惯有的嘲弄和恶作剧,而是纯粹的笑。
“哦……”岳在庭点点头,道,“林先生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冯副帮主可以先在寨子里等一等,那么另外一件呢?”
“另外一件。”冯遇水接着道,“听说昨天有一个自称是huáng半仙大哥,huáng大仙的人在城里驱鬼……我跟你们说,huánghuáng没有哥哥的,那个人是假冒的,假冒huánghuáng的大哥来骗人,所以我很生气,听说那个假冒的人也住在你们寨里,你让他出来,我要杀了他。”
“咳……”木凌赶紧捂嘴,真是哭笑不得。
岳在云听后微微一愣,虽然他也不相信林百岁是huáng大仙,但是他毕竟是有本事的,救了全城的人。另外,岳在云对木凌非常的有好感,冯遇水刚才那句要杀了林百岁,让岳在云心里很不舒服。
“喂!”岳在云道,“林先生冒充huáng大仙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不过,既然他是我岳家寨的客人,就不容他人欺rǔ。”
“他是你岳家寨的客人?”冯遇水一皱眉,“这么说,你们不肯让我杀了他?”
“当然。”岳在云点头,就见冯遇水突然将刀一提……
“糟了糟了……愣小子要发疯啦!”木凌左右看看,赶紧冲出去,边跑边喊,“水水……”
冯遇水眉头一跳,大多数人都叫他“冯副帮主、小冯、最亲近的云四娘叫他遇水,欣欣叫他哥哥……只有一个人是叫他水水的――木凌。”
冯遇水回过头,果然就看见木凌飞也似地冲过来。
“木……”冯遇水一句“木凌”还没叫出口,就被木凌飞扑过来一个熊抱,“水水,好久没见了,想死我了啊!”
冯遇水僵在原地,不解地侧脸看木凌,就听木凌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什么都不准说!”
冯遇水赶紧闭嘴。
“呃……林先生,你们认识?”岳在庭问。
“对啊。”木凌点点头,伸手搓冯遇水的一头短发,搓得跟一个jī窝似的,道,“我都说了,我林百岁是黑云堡huáng半仙的大哥,huáng大仙么!天下第一神医木凌的大哥!”
“呃……那刚才?”岳在云不解地看冯遇水。
“他弄错了!”木凌瞟了冯遇水一眼,“是不是啊,水水?”
冯遇水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哎呀,好久没见啦,我们去叙旧!”说完,木凌一把拽住冯遇水,拉着奔自己的别院去了。
在场岳家寨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秦望天对几人点了点头,跟着木凌一起跑进了别院。
木凌将冯遇水一把拉进了房间,秦望天也进来,反手关上大门。
冯遇水被木凌弄得晕头转向的,睁大了一双眼睛看木凌。
“呼……”木凌长出了一口气,道,“假扮小huáng他大哥的是我,因为有危机情况,另外,林百岁是我的化名,他们都不知道我是木凌,所以什么都不准说,知不知道?”
冯遇水赶紧点点头,然后转脸看一旁站着的秦望天。
“这是……”木凌指了指秦望天,刚刚想说,“这是我朋友”,却听秦望天抢着说,“我是他亲亲爱人,他对于我,就好像huáng半仙对于司徒一样。”
冯遇水睁大了眼睛看看秦望天,又看看木凌,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来,气得木凌磨牙不止。
“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木凌一撇嘴,却没有否认,而是问冯遇水,“黑云堡还好么?怎么让你来了,我还以为卢御风会来呢……”
冯遇水只是盯着木凌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木凌看着他眨眨眼,问:“gān嘛不说话?”
冯遇水指指木凌,摆摆手。
木凌磨牙,“死小鬼,说不说?”
冯遇水一脸委屈地看木凌,“你让我什么都不准说的。”
“噗……”秦望天忍笑,走到桌边坐下,倒茶。
“现在可以说了。”木凌拍拍旁边的凳子,“过来坐。”
冯遇水笑呵呵地就来坐下了,道,“huánghuáng说得真准,他说我这次能遇到你。”
“真的啊。”木凌笑眯眯,“家里都还好吧?”
“嗯。”冯遇水小心翼翼地将大包袱放到了桌上,回答,“帮主和huánghuáng出远门了,有一封信要我带给你。”说着,将信递给木凌,又接着道,“四娘和卢大哥要看家,还要照顾欣欣,所以huánghuáng就让我来了。”
木凌接过信,打开看了看,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又将信收起来看冯遇水,道,“水水,这里挺乱的,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冯遇水摇头,道,“我临出门前,huánghuáng跟我说了,要我遇到你的时候就跟着你,说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所以我要留在你身边。”
木凌听后,微微皱眉,点点头,“行,那你就跟着我吧……”说着,转眼看了看那个大大的包袱,问,“这什么呀?”
“四娘帮我做的gān粮,还有她做的衣服鞋子,还有huánghuáng给我的三字经,还有帮主给的银票。”冯遇水小心翼翼地将包袱打开,“四娘说我路上要是没得吃的话,就拿出来吃,嗯……我吃了一路了,觉得路上酒楼里卖的不如四娘做的饼好吃。”
“呵……”木凌摇头,“四娘四娘,你gān脆改叫娘好了!”
冯遇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四娘是认了我做gān儿子的。”说着,将包袱里的衣服鞋子拿出来,地下是另一个大大的油纸包。
“饼?”木凌眨眨眼,凑过来看了看,“是四娘做的椒盐火腿烧饼?”
“对的。”冯遇水点点头,道,“四娘让我多带,说你也爱吃的。”
“呀,好久没吃到了,我做梦都想!”木凌一把就抓过一个烧饼吃了起来,又递了一个给秦望天,“望望,你也尝尝,四娘做的烧饼可是天下一绝啊!”
秦望天接过烧饼,见那饼是gān烙的,细心地用油纸包分开包着,每包里面还有一个小的huáng纸包。
“那个是草药。”木凌道,“和那个一起抱起来,烧饼可以放上半年,都不会坏,也不会跑味儿。”木凌捧着烧饼啃,有将刚刚跟秦望天回来时,打包准备当点心的蟹huáng包子递给冯遇水,“这个好吃!”
冯遇水接过一个包子吃了一口,“好吃!”
随后,木凌和冯遇水两人“认认真真”地吃起了东西。
秦望天拿着烧饼看看,又看看两人,心说……该不会黑云堡出来的,都是吃货?
第39章
冯遇水和木凌坐在一起,边吃东西边讲了黑云堡的近况,说欣欣现在是全堡最大的,连司徒见了她都得让三分,小丫头只听huánghuáng和四娘的话。小huáng和司徒往南方去了,说是要游山玩水,顺便做些重要的事情。
秦望天一直坐在桌边看两人边吃边jiāo流,听到有趣的地方,也跟着笑一笑,很快就到了下午,木凌说要带着冯遇水出去逛逛,还没出门,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秦望天打开门,就见岳在云站在门口。
木凌探头往外望了一眼,微微有些吃惊,“有事?”
岳在云看了看木凌身边坐着的冯遇水,对木凌道,“嗯,我想请你们去吃饭。”
木凌眨眨眼,“好啊,可是你明天不是要比武么?今天不用好好休息准备?”
“唉……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啊,不就是比个武么,打得过的就真打得过,打不过的也不是一晚上抱佛脚可以赶上的。”
木凌点点头,看秦望天,这小子倒是挺豁达的啊。
随后,四人一起上街,落霞城木凌也不是第一次逛了,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倒是冯遇水很少出门,见了什么都挺新鲜的。司徒给了他不少银票让他当盘缠,出门前四娘也跟他说了,让他看见喜欢的就买些。
冯遇水在路上左看看右看看,木凌上前伸手拍拍他肩膀,“想买什么?”
冯遇水歪着头想了想,“嗯……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感觉都没意思。”
“唉……”木凌一脸正经地说,“怎么这么小年纪就心如死水呢,要有朝气!”
冯遇水不解地看木凌,“要怎么样才算有朝气?”
“就比如说吧……看到漂亮的姐姐要流口水,看到好看的衣服要舍得花银子买。”木凌说得煞有介事。
冯遇水抬头看看他,不解地问,“看到漂亮姐姐gān嘛要留口水?又不能吃。看到好看的衣服为什么要花银子买?我喜欢四娘给我做的棉布衣服。”
木凌无语,一旁的岳在云却笑了起来,上前几步,“冯弟,你说的很合我心意啊!”
冯遇水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问,“谁是你弟?”
“咳咳……”岳在云上下打量了一下冯遇水,“你看起来比我小。”
冯遇水也盯着岳在云看看,“哪里比你小?”
“年纪啊。”岳在云问,“你多大了?”
冯遇水瞟了岳在云一眼,“你多大?”
“我今年正好十八!”岳在云道,“就快二十了!”
冯遇水回,“正好十八,怎么会就快二十了?”
“十八之后不就是二十了!”岳在云狡辩,“你究竟多大?我看你还不到十八。”
冯遇水看了看岳在云,认真道,“你别想糊弄我,四娘教过我数数了,十八之后是十九。”
身后的木凌有些嫌恶地摇摇头,转脸看着秦望天,“死小孩就是死小孩,就会为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争吵。”
四人一路走向酒楼,岳在云和冯遇水就吵了一路,而且都是无理取闹,到最后也没分出究竟谁年纪比较大一些,岳在云坚持叫冯遇水冯弟,冯遇水就叫岳在云不会数数的小云。
木凌边吃饭边问身边的秦望天,“你看,他俩很合得来啊?”
秦望天见两人连吃饭都要互瞪,比谁吃得多谁吃得少,心说,哪里看都合不来……
当晚,冯遇水会到别院里还跟木凌抱怨呢,“那个岳在云真讨厌,不会数数,还要硬冲我哥哥,明明比我小,武功也没我好,还没有我聪明。”
木凌和秦望天在一旁听着,岳在云的功夫的确是比冯遇水差了很多,但是论聪明,如果告诉岳在云冯遇水觉得他bī自己笨,他可能会气得去撞墙吧。
当晚的岳家寨很是紧张,所有的下人都在为明天的比武大会准备,整个岳家寨看起来是要过一个不眠夜了。
木凌睡不着,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秦望天走到他身边坐下,问,“这么晚还不睡,想什么呢?”
“嗯……我在想,要不要去给岳在庭吃巴豆。”木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我对岳在云还挺有信心的。”秦望天道,“如果岳在庭真的练了邪功,赢了岳在云也不为怪,岳在云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自负,让他受些打击,对他的未来比较有帮助。”
“嗯……”木凌点点头。
“你是在意别的吧?”秦望天问,“自从冯遇水带了那封信给你之后,你就心不在焉的了。”
木凌瘪瘪嘴,没说话。
“huáng半仙能算命,他告诉了你些什么关于命数的事情么?”秦望天问,“然后让你很困扰。”
木凌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huánghuáng和司徒并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而是去给我找药了。”
秦望天听后点点头,“我看得出你们黑云堡的人感情都很好,像是一家人一样,为家人去找药救命并不算什么,你也不用当成是负担。”
木凌瞟了秦望天一眼,“嗯……你小子和他们是一样大的吧?懂事不少啊,还知道教训大人。”
秦望天眯起眼睛,“那是……我起码愣。”说完,瞟了一眼对过靠在树边呼呼大睡的冯遇水。
第二天一大早,木凌就被震天的锣鼓声给惊醒了,从chuáng上爬起来,看看天才刚亮,“这是gān什么呀?”
“可能客人们已经来了。”秦望天穿衣服起来,就见门口有人在练武,推门出去一看,果然是冯遇水。
秦望天每天早晚都会练武,自认很勤奋,起码比木凌勤奋,但是没想到冯遇水比他起得还早。
见冯遇水的功夫了得,秦望天走到院门口,问他,“你能接木凌几招?”
冯遇水收招,看了秦望天一眼,道,“帮主和木凌的功夫我现在都没有想过,我眼前要超越的是卢大哥。”
“哦……”秦望天点点头,“黑云堡的第四大高手卢御风啊……你能跟他过几招?”
“上次卢大哥让我,单手跟我过了三百多招,他说我再认真练两年,就能打赢他了!”冯遇水认真地说,“打赢了卢大哥之后,再想别的。”说完,抬头看站在门前的秦望天,问,“你是不是很厉害?”
秦望天不语,木凌懒洋洋爬起来,走到门边靠着门框醒觉,对冯遇水说,“你跟他过几招试试,他跟蒋青差不多少。”
“蒋青?”冯遇水一皱眉,“这么厉害么?”
“唉……自然是青青更加厉害那么一点点啦。”木凌死不承认秦望天比蒋青qiáng。
“那就过几招吧。”冯遇水认真对秦望天道,“我一直想知道黑云堡的第三大高手究竟有多厉害。
秦望天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拿起马刀,飞身进了院子里,就跟冯遇水打了起来。招来招往,冯遇水暗自吃惊,秦望天的刀法霸道生猛,咄咄bī人不说,还透着一股苍凉之气,让人招架不住。
秦望天也很久没有遇到厉害的对手了,跟木凌打根本打不起来,太弱的又接不住自己几招,而且他向来在大漠一带活动,经常伴着苍凉大漠上的落日,在卷着huáng沙的大风之中练刀,说不出的畅快。但来了中原之,特别是落霞城里,走到哪儿都是一派的小家碧玉之风,让他觉得憋闷。如今过招,秦望天将所学都施展出来了,光跟冯遇水比招式,两人打得尽兴非常。
木凌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心里却闪过一丝不安……小huáng对冯遇水说的那句,“木凌会有麻烦,你跟在他身边帮忙。”让木凌很在意。他能有什么麻烦,这个病好不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什么地方需要人帮忙了?再打开了小huáng给他的信,木凌才明白,小huáng信里说了,有麻烦的不是他……而是他所爱之人。
木凌又挠挠头,所爱之人……他还没成亲呢,双眼不由自主地瞟到了院中正在跟冯遇水过招的秦望天身上,木凌拍脑袋,想把脑袋里的秦望天拍出去,但是拍不出去,火大了就拿头撞门框,他死也不会承认秦望天是他什么所爱之人的,不就是一个死小孩么,还是个臭不要脸的小流氓。
院子里秦望天和冯遇水打得酣畅淋漓,木凌则在门框上顶来顶去,困扰得一塌糊涂。
正这时,院门口出现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岳在云,还有跟在后面的岳在庭。
两人本来是想要去前院摆好的擂台看看的,但是听到木凌的院子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两人都好奇地走了过来。到了院门口,就见秦望天和冯遇水正打得欢呢。两人一时都看得有些傻眼了……他们虽然听说过黑云堡的人都功夫了得,但是实在没想到竟然排名在前三以外的冯遇水也会这么厉害。另外,最让两人吃惊的却是秦望天,本来两人只当他是木凌的一个下人,没想到功夫竟然这么好。岳在庭盯着秦望天看着看着,突然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想什么。
见院子外面来了人,秦望天和冯遇水也都没有再打下去的兴致了,收刀撤招跳出圈外,两人都相当地欣赏对方。
岳在云看得激动不已,跑进来对秦望天道,“原来你功夫那么好啊?”
木凌在一旁冷笑,秦望天还没用内力呢,光是跟冯遇水使招数,如果真的用内力了,估计冯遇水接不住秦望天二十招。
岳在庭看了半天,突然问,“秦兄,是出自哪个门派的?”
秦望天和木凌都微微一愣,两人心中一动……岳在庭似乎看出了些门道!秦望天的功夫,如果不是练过七绝和三绝,或者武功超qiáng的高手,一般人是很难看出门道来的,因为招式上除了快准狠之外,基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另外,七绝和三绝一脉相承,招式上虽然没有相似之处,但是气门和心法之类都是相似的,岳在庭的功夫还没有高qiáng到可以看出秦望天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么说来,莫不是他练过三绝了,三绝神刀的秘籍一直都没有找到,该不会在他手里吧?
“也没什么门派,就是随便练练,以前人打我,后来我打人,如此而已。”秦望天无所谓地道。
“跟我一样。”冯遇水有些高兴地道,“可是秦大哥你的功夫比我好!你比我有天分。”
岳在云回头看冯遇水,“他年纪跟我们差不多,说不定还没有我大呢,你凭什么叫他大哥,却不叫我!”
冯遇水瞪了岳在云一眼,“谁武功好谁是大哥!你的样子,怎么看也是当小弟的!”
“你……”岳在云气哼哼地指他,“你别得意,咱俩过几招!”
“唉……算了算了!”木凌上来打圆场,拍拍岳在云道,“你想打架的话,上擂台打么,今天你还有很大的一场架要打呢。”
岳在云回头看了岳在庭一眼,岳在庭微微一笑。
“对了,今天比武什么时候开始?”秦望天问岳在云。
“一个时辰之后。”岳在云道,“大家都去前院等吧。”说完,跟木凌等告别,和岳在庭一起去前院,做最后的准备了。
木凌带着冯遇水和秦望天,也收拾了一下东西,往前院去,刚走了几步,木凌突然问秦望天,“你确定……岳在庭他不记得你的样子了?““托你的福。”秦望天笑道,“我都面目全非了,而且都长那么大了,哪儿还能看出小时候的样子来。”
“嗯,”木凌点了点头,还是不忘嘱咐,“那个……你还是稍微提防着点岳在庭那个人。”
秦望天挑眉看了木凌半天,突然问,“你担心我?”
木凌脸上微微有些尴尬,“没有啊,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担心你啊?”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秦望天凑过去笑着对木凌道,“毕竟我们那事都做过了,你担心我是应该的么。”
木凌一瞪眼,龇牙就要咬人,身旁的冯遇水突然道,“木凌,huánghuáng真了不起。”
木凌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解地看冯遇水,“什么啊?”
“去年过年的时候,huánghuáng就说你今年这个时候能遇上自己的意中人。”冯遇水说,“所以司徒才把你踢出门的。”
“啥?”木凌睁大了眼睛看冯遇水,“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huánghuáng说你那个意中人是你的克星,所以帮主就欢欢喜喜地把你踢出去了。”冯遇水老老实实地说,“他说要为民除害。”
……
第40章
三人到了前院,就见擂台高搭,下面满满当当坐了很多的江湖人,木凌他们进去后,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众人看的是冯遇水,黑云堡的新锐,年轻功夫又好,在岳家寨的武林人士早就知道了,各个伸长了脖子看,纷纷赞叹,真的是好年轻啊。
木凌一路都黑着脸,旁边的秦望天听了冯遇水的话之后,就更加的洋洋得意起来,说自己是木凌的天命爱人。木凌一路走一路磨牙,心说,自从小huáng去了几趟仙人岛跟殷寂离学,了阵算命之后,就真快成半仙了,说什么是什么,还有那个该死的司徒,木凌咬牙,以后每晚我都咒你被小huáng反攻!
三人被安排在了离擂台最近的第一排位子,木凌坐在中间,冯遇水和秦望天各坐一边,所有江湖人都看得出来,冯遇水似乎对木凌很敬重,都纷纷怀疑起木凌的身份来。
木凌也懒得去计较了,反正冯遇水就一直肠子,要他演戏几乎不可能,再说了,戳穿了又怎样?!
随后,是几个长老代表岳南风谢过众位江湖英雄捧场的长篇大论,木凌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地东张西望,就见在擂台两边各有一个可以坐人休息的帐篷,岳在庭和岳在云都坐在里面。木凌留神观察了一下两人脸上的表情,就见岳在云是跟平常差不多的神色,只是稍稍地有一些紧张,而岳在庭则是一脸的严肃,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时不时地往帐篷外面瞟上一眼,看着所到的武林人士。
木凌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只好小心地留意他。这时,长老们的讲话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为了争夺岳家寨寨主之位而举行的比武大会。
岳在云和岳在庭双双站到了擂台的两边,手上拿着自己惯用的兵器,两人拿的都是剑。
随着钟声三响,比武正式开始。
江湖群雄们都卯足了劲在下面看着,台上的岳在云和岳在庭,已经打到了一起。
木凌摸摸下巴,两人一jiāo手,他点点头,两人的功夫好像差不多,看来很有些看头啊。
由于争夺的是岳家寨的寨主之位,因此两人用的都是岳家寨的功夫,岳家剑。其实论武功,岳家寨是那种传统的门派,师父收弟子,一个教一个的,所以练来练去就那么点能耐。而黑云堡却属于打开门收人。老大老二是天下第一和第二,又有一群厉害的兄弟做副帮主,自然是有大批的武林高手来投奔,因此在实力上面,岳家寨真是不能跟黑云堡相提并论。
木凌、秦望天还有冯遇水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看两人过招,觉得也没什么劲,冯遇水不满地摇摇头,道,“不是说岳家寨是天下第三的大帮派么,怎么下一任的寨主都那么没用,像他们这样的资质,就算练上一百年,也打不过帮主。”
冯遇水是个愣的性格,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不低,他们坐在第一排,后面看的武林人士是听不到,但台上比武的岳在云和岳在庭倒是听到了。岳在庭没表现出什么来,岳在云却火了,本来还本着试探一下的心理,跟岳在庭过招,但是被激怒之后,他就用出了十成的功力,全力攻向岳在庭,想要快点结束战斗。
岳在云是拼尽全力了,但是岳在庭招架的时候还是不慌不忙的,嘴角微微地挑起,带出一丝笑意来。
“不好。”木凌微微一皱眉,就见岳在云猛攻了一阵之后,发现岳在庭根本没有被打乱阵脚,还是不慌不忙地招架,而且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一时间就有些慌乱。
“岳在庭心机很重啊。”木凌微微摇头,“小云云要吃亏了。”
“谁让他自己沉不住气。”秦望天皱眉,低声说,“比武的时候讲究知己知彼,最忌操之过急,他心浮气躁的,武功再好也得输!”
木凌瞟了他一眼,皱皱鼻子,“好严厉喏。”
秦望天却双眼盯着擂台,木凌也转回头,就见岳在庭卖了一个破绽,岳在云一招攻上,突然,岳在庭侧身让开了一步,闪到了岳在云的右侧。此时,岳在云想撤招已经来不及了,身侧露出了一个大的破绽。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摇头……这是想帮忙都帮不成了,若是岳在庭用的是什么邪工之类的,那倒还能帮帮忙,可是岳在庭是用心眼和真功夫打败的岳在云,这怎么帮忙?
正这时,冯遇水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木凌一回头,就见岳在庭抬手击向岳在云的肋下,看样子只是要轻轻一击,但是岳在庭的眼中,却显出了一丝杀意。
就在他的掌要打上岳在云的瞬间,木凌看到了他的掌心,突然泛黑。
木凌一皱眉,轻轻地一挑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岳在庭的掌刚刚击中岳在云,于此同时,就感觉手腕一阵刺痛,感觉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下。
猛的收回手,岳在庭不解地抬头,就见台下的木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旁边的秦望天并不语,倒是冯遇水来了一句,“亲兄弟还要置之死地?卑鄙小人。”
岳在庭见再想杀岳在云已经不可能了,只好撤招站到一旁。此时,岳在云已是面色惨白,刚刚被击中的肋部不知道为什么火辣辣地疼,只好勉qiáng支撑着不要倒下去。
“比赛结束!”一个长老来宣布比赛的结果,“本次比武,岳在庭胜,现在我宣布,下一任岳家寨的寨主,是二公子,岳在庭。”
“哗……”台下的群雄都开始鼓掌,岳在庭脸上并没有多少喜形于色的表情,只是拱手对台下的众人行礼。
岳在云又是气自己不争气,又是全身难受,肋下疼的钻心,刚想下台,却被岳在庭抓住,关切地问,“在云,没事吧?哥哥下手不分轻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岳在云现在就靠一口气qiáng撑着才没有倒下去,但他和所有的江湖人都只是看见岳在庭轻轻地打了自己一掌,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只能摇摇头,想快点下去,找个地方坐一坐调息一下。
但岳在庭似乎是故意不放他走,拉着他的胳膊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找大夫看看,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岳在云只觉得胸口翻腾,喉头一阵阵的腥甜之味,难耐至极,眼见着就要一口血喷出来了,突然听有人大喊一声,“呀!僵尸啊!”
“什么?僵尸?”现在落霞城里的人对“僵尸”两个字都非常的敏感,纷纷站起来左右张望,就见刚才站着喊那一嗓子的是木凌,只见他抬手一指院子旁边的一扇偏门,“我刚刚看从那里过去啦!”
“快!快去捉僵尸!”有几个江湖人带头站了起来,往那偏门冲过去,现场也乱了,群雄纷纷操家伙追僵尸去了。木凌三两步蹦上擂台,拉过岳在庭手里的岳在云,对岳在庭道,“岳大寨主啊,快带领群雄去抓苍蝇……呃,不是,抓僵尸去啊!”
岳在庭微微眯起眼睛,看了木凌一眼,就见木凌拉过岳在云往台下走,嘴里嘀咕,“哎呀,小云云啊,怎么这么可怜呀。”
此时岳在云已经不行了,身体不自觉地就往下软,张嘴,一口血喷了出来。木凌叫过冯遇水,让他在台下接着,他扶着岳在云走到了台边,将人递下去,冯遇水抬手接住了,将岳在云抱下来,再一看他,就见脸色刷白呼吸微弱,嘴边都是血。
冯遇水皱眉,心里纳闷怎么会伤得那么重的?刚刚只是轻轻地拍了一掌而已啊。
秦望天站在台下,仰着脸看木凌将岳在云救下来,微微有些担心,注意力全部在岳在云的身上。
岳在庭站在台上,低头向下俯视,原本视线一直都在木凌身上,心里懊恼――本来可以趁机解决了岳在云的,刚刚那一掌要是打实了,岳在云并不会马上有反应,而是要等三天后,才会内力尽失而死,这一招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偏偏被木凌破坏了。这一掌没打实,因此岳在云的内力立刻就产生了反噬,才会瞬间造成重伤,虽然是伤重,但岳在庭深知以木凌的能耐,终究是可以治好的。想着想着,视线越过木凌,落到了台下秦望天的身上……稍稍仔细一看,岳在庭突然就觉得头皮一麻,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秦望天身材很高,因此以往只能与其直视,但是如今站在台上俯视……那眉眼,脸上的神情,何其相似……虽然长大了很多,皮肤也黑了很多……黑?岳在庭微微一皱眉,注意了一下秦望天的手……他的手和脸的肤色似乎有些不同……说不出的,不自然。
冯遇水看到了木凌脸上的神色,知道事情严重,因此就抱着岳在云快速跑向了别院,木凌和秦望天也都跟去了,岳在庭依然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将岳在云抱进了院子里,木凌赶紧让冯遇水把人放到chuáng上,“去到门口去守着,什么人都不准进来。”木凌吩咐冯遇水。
冯遇水点头,转身出门,让进了秦望天之后,将大门一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怎么样?”秦望天问木凌。
“岳在庭那贱人太他妈狠了。”木凌皱着眉摇摇头,“早知道就在他们过招之前给他吃巴豆了,娘的,对付小人根本就不能讲君子!”边说,边轻轻地解开岳在云的上衣,就见岳在云的肋部,有一个黑色的掌印。
秦望天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摇头,“岳在庭果然和端木炎有来往。”
“这次的这个不一样。”木凌边打开药箱把银针都拿出来,给岳在云施针,边道,“这掌比端木炎那几下子可厉害多了,端木炎的掌法都是停留在表面,目的是为了瞬间吸走人的内力,而岳在庭的这一掌,是为了将掌毒催入岳在云的体内,让他的内脏慢慢地被腐蚀,如果刚才那掌真的给打上了,岳在云比武结束的时候一点伤都不会受,却会在短短三日之内,内力尽失而亡。”
秦望天摇头,“就算不是亲的,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怎么这么狠?”
“所以说他是贱人了。”木凌一脸的不快,“等我救了小云云,亲手宰了他。”
秦望天笑了笑,摇头,“别说你想亲手宰了他,我看岳南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倒是。”木凌撇撇嘴,边拿出了一把小刀,抬手,对着那个黑色的掌印割了下去。
岳在云尽管已经昏迷了,但还是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惨白惨白的。
“这是做什么?”秦望天不解。
“这掌印是毒,存在里面的毒素会慢慢地侵蚀他的身体,一定要挖掉。”木凌边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挖着那块皮肉,边道,“岳在云这次伤得很重啊,也幸亏遇上我了,不然他可就真的死定了,唉,缘分呀。”
秦望有些哭笑不得地抬头看了看木凌,别看他嘴上说笑,脸上却是异常的认真,额头上都是汗珠。秦望天赶紧拿了块gān净的帕子用凉水打湿,轻轻地给木凌擦汗,边在一旁看着。
这时,门口传来了喧哗之声,一听那嗓子,是岳家寨的几个寨主,粗声粗气地问,“你们把云少爷弄哪儿去了,快放他出来!”
秦望天一皱眉,木凌淡淡道,“不用担心,水水在外面,除了司徒那样级别的,谁都别想进来。
果然,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打斗之声,但是片刻就停了。别看刚来的时候,冯遇水在寨门口跟那三个寨主打了好一阵子,那是出来时四娘jiāo代他了,不要随便和人打架,特别是岳家寨的人,只要不是人家欺负你,都可以忍耐一下,最好是讲讲道理,化gān戈为玉帛。冯遇水最听云四娘的话,于是就随便跟那三个寨主过了几招,也没动真格的。这会儿木凌吩咐他谁都不准放进来,冯遇水当然是认真守门了,那几个寨主哪儿是他的对手啊,没几招就全被打趴下了,点了xué道扔在一旁,还点了哑xué,不准说话。
从晌午开始,一直到傍晚,木凌始终细细地给岳在云清理身体里的毒,秦望天在一旁看着,而别院里,已经有好几十个企图靠近的人,都被冯遇水点了xué道扔在一旁,连那只来找木凌玩儿的小猫都被绑了扔在一旁。
直到天黑透了,才终于将岳在云体内最后一点毒素都清除了,木凌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给岳在云上药,包扎,给他盖上被子,让他静静地睡。
出了房门后,木凌见地上躺着一堆岳家寨的人,无奈地摇摇头,打了一桶井水,对冯遇水说,“都放了吧。”
冯遇水点头,抬手解开了众人的xué道。
众人可以活动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跳起来,冲进房间里去看岳在云,只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
“林百岁,你对我们家三少爷做了什么?”嵩百万跳出来对着木凌吼,“他跟二少爷过招的时候明明伤得很轻的,怎么进了你的屋子后就变成重伤了?”
“嚎什么?他是岳家三少爷,不是你们家三少爷。”木凌掬了把水洗手,慢条斯理道,“明早等岳在云醒了你们自己问他吧,现在他要休息,都散了吧。”说完,将水倒了,又打了一桶洗脸。
“不行……”嵩百万似乎还有异议,刚踏前了一步,突然就见木凌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嵩百万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全身冒凉气,身后的孟启泰拉了他一把,低声说,“回去吧,明早等三少爷醒了再说。”
说完,拉着嵩百万出了别院。
“你gān嘛拉我?”嵩百万瞪了孟启泰一眼,“二少爷不是吩咐了么,让我们一定要把三少爷带过去。”
“呵……”孟启泰伸手拍了拍嵩百万的脑门,“说你傻你还真是不机灵……”
“什么啊?”嵩百万不解。
“你没看见刚才守门的是谁啊?”孟启泰摇摇头,“你真相信那个林百岁就一普通卖药的?冯遇水是黑云堡的老四……你看他见着林百岁的时候,多听话?!”
好木望天
作者:耳雅
第41章
等岳在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岳在云就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连骨头都在疼,想说话,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只能微微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正在迷惑自己是不是死了,就感觉有清甜微凉的水一滴滴地滴进自己的嘴里,缓缓进入燥热得有些疼痛的喉咙,让他瞬间觉得舒服了很多,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随后,耳朵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了,眼睛也渐渐开始恢复,可以看清眼前的东西,就见一个人影趴在身边,正拿着一把小小的勺子,往自己的嘴里送水……那身影很小,穿着鹅huáng色的小袄,梳着两个发髻……
“铃铛……”岳在云发出的声音让他自己都觉得沙哑得可怕,铃铛却是惊喜地大叫了起来,“云哥哥,云哥哥醒啦!”
坐在桌边休息的岳秋玲被惊醒了,赶紧跑了过来,“三哥,你感觉怎么样?”
岳在云不解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觉得神智渐渐地清醒,然后眼前最先出现的是自己比武输给了岳在庭的画面,一阵的难受,岳家寨就这样被那个岳在庭抢走了,他对不起爹爹,也对不起眼前的两个妹妹……自己真是没用,为什么当时那么急躁呢,能好好把握就好,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最怪自己学艺不jīng。
正想着,就见眼前又有个人影晃了一下,是冯遇水,伸手摸了摸岳在云的额头,道,“已经不烧了,把药喝了。”
边说,边从桌边拿起了一小碗药,递给岳秋玲,道,“我扶他起来,你喂他。”
“嗯。”岳秋玲抹了把眼泪,伸手接过碗,冯遇水坐在岳在云的枕边,伸手扶住他双肩,对他道,“林百岁跟我说,你肋部被挖走了一大块肉,而且所中之毒也已侵入全身,虽然清除了,但还是会疼得很厉害,你要忍住。”
“嗯。”岳在云点点头,冯遇水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人扶了起来。
虽然冯遇水事先提醒了,但是那瞬间袭来的剧烈疼痛还是让岳在云脸色一白,差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木凌临出门前jiāo代过冯遇水,岳在云一醒,必须马上让他吃下药,绝对不能耽误。见岳在云似乎是要晕过去了,冯遇水抬手按住他的背部,输了些内力给他,让他缓一缓,嘴里说,“挺住,挺不过去你就完了,你甘心啊?”
岳在云猛的一愣,咬着牙忍住,心里想的只有一个念头――我不甘心,我要把岳家寨抢回来!还要保护两个妹妹。
岳秋玲赶紧用勺子将药送到岳在云嘴边,岳在云将勺子里的药喝下,又缓了缓,看了看那只药碗。
岳秋玲点点头,把勺子放下,拿着碗,将药缓缓地倒入岳在云的嘴里。岳在云一口气全部喝下,喝完后,就感觉一阵清润直抵心肺,身上的疼痛也缓解了好多,人更加清醒了一些,有些茫然地看着那碗药。
“这碗药是林先生跑了全城给你买的药材,从昨晚一直熬到今早的。”岳秋玲低声对岳在云道。
岳在云转脸看了看四周,没看见木凌和秦望天的影子。
“他们去采药了。”冯遇水道,“有几位药要用新鲜的,药铺没得卖。”
岳在云点点头,转过脸看着岳秋玲,问,“岳家寨情况怎么样了?”
岳秋玲神色有些暗淡,低声说,“三天后,就是二哥的继任典礼了,现在整个岳家寨的人都在准备。”
岳在云淡淡点点头,冯遇水见他药喝完了,就将他放下,让他再躺一会儿,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岳在云突然叫住了冯遇水,问,“林大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冯遇水转回头看看岳在云,“他是林百岁。”
岳在云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再笨,也看得出他不简单……你还对他那么尊敬,又是黑云堡的人……他究竟是谁?”
冯遇水面无表情,“他让我说,他是林百岁。”
连岳秋玲也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对岳在云道,“三哥,我本来也不想瞒你的,不过他们不让我说,林先生就是木凌木神医。”
岳在云其实从冯遇水来了之后,就已经这样怀疑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也是,这世上除了木凌之外,谁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自己还一直都当他是手无缚jī之力的文弱书生呢,真是丢死人了。
冯遇水看了岳秋玲一眼,道,“不是我说的。”说完,继续出去在门口守着,木凌出门前吩咐他了,除了岳家姐妹照顾岳在云之外,谁都不准进。冯遇水抱着那把破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边吃木凌给他买来的小零嘴儿,边逗那只叫小虎的小猫咪玩儿。
另一方面,落霞山的半山腰上,木凌背着个小背篓,手上拿着根树枝,边走边扒拉草地,找寻想要的草药。
身后的秦望天跟着,边走边道,“岳在云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
“放心吧。”木凌摆摆手,“他年轻体壮,受点伤好得快。”
秦望天点点头,又走上几步,被木凌赶到身后,不准他走前面或者旁边,怕他踩着草药。
“你以前就一个人上山采药啊?”秦望天问。
“嗯。”木凌耸耸肩,“要是哪些药太难采了,比如在什么万丈悬崖之上,就叫上司徒来,让他去送死。”
“呵……”秦望天忍不住笑,“你跟他不是好兄弟么,怎么这么折腾人啊?”
“多亏了我能折腾。”木凌拍拍胸脯,“想当年要不是我拉着他去山上采神药,能遇上huáng半仙么?我是丫司徒的大媒人,他下半辈子幸福都是我成全的。”
秦望天抬头看看天色,“喂,很晚了,再不采完就要天黑了。”
“没找到啊。”木凌撇撇嘴,心说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喂虫子啊,“那种地参很难找……啊!有了。”木凌欢欢喜喜地蹲下,扒开草堆,找到了一棵红色的小花。
“这就是地参啊?”秦望天凑过去。
“嗯。”木凌伸手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起来。
“你说……岳南风为什么没有去看比武呢?”秦望天问,“他应该很关注才对啊,毕竟岳在云和岳在庭的胜算在一半一半,他就这么拱手将毕生的心血都jiāo给岳在庭了,不心疼?”
“呵……”木凌用树枝搔搔后背,慢条斯理地道,“我跟你说啊,你和岳在云估计是托了你们娘亲的福,本性才不错,就以岳南风的所作所为啊,岳在庭要是个小贱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贱人。他要是真疼岳在云啊,早教他三绝神刀了,也不会让他冒险跟岳在庭去比武,要我看啊,他是在利用岳在云,是不是啊?”
秦望天有些不解地看木凌,这里就他们两人,“gān嘛那么大声,耳朵都震聋了。”
木凌朝天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里。
秦望天转脸望过去,就是一愣,就见远处的树林里头,站着一个人。秦望天皱起了眉,他武功不弱,别说人站在不远处,就算是在几里地之外,他都能感觉到,更奇怪的是,这人几乎没什么气息,或者说,死气沉沉的,秦望天皱眉,这是死人还是活人啊?
仔细一看那人的脸,秦望天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见那是一个头发和胡须都灰白的老人,面皮微微发青,瘦得都快脱像了,但是从轮廓上还是可以分辨出就是岳南风,只是相较于前几天见到的时候,短短几天他好像老了十岁。
秦望天看了木凌一眼,眼里淡淡的疑问。木凌则是抽了抽嘴角,也没说什么。
岳南风跟个死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木凌和秦望天看了半天,用gān涩沙哑的嗓音问木凌,“你就是神医木凌?”
木凌眨眨眼,看岳南风,道,“岳老寨主,还是算了吧,你那一身病已经没得治了。”
岳南风眯起了双眼,“你也不能治?”
木凌耸耸肩,“如果你还想活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身功夫给废了,不然,只要你活着一天,你那身邪功就会反噬你的身体一天,你过一天,会老一年,再不用多久,你就会死。”
“可是你明明治好了秋玲。”岳南风看着木凌,“阎王敌,不是死人也能救活么?”
木凌冷冷盯着岳南风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果然是你……”
“岳秋玲身上的毒是你下的?”秦望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岳南风,“你gān什么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岳南风一摆手,道,“是岳在庭那个畜生先给我下的尸蛊。”
木凌点点头,“你本来是一筹莫展,然后听岳在云跟你讲起了关于我的事情,所以就特意给秋玲下毒,看看我能不能医治,是不是?”
“事实证明你能。”岳南风道。
“呵……”木凌摇了摇头,道,“岳南风,你还真是渣到骨头里了,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救不活岳秋玲,或者我根本不想救,那样的话你岂不是平白无故害死了自己的闺女?”
“我要是再不把体内的尸毒给解了,我不过几天就要死了。”岳南风瞪大了眼睛看木凌,“我如果死了,岳在庭就会成为岳家寨真正的主人,到时候,在云秋玲他们谁都别想活。”
“这我看倒不见得。”木凌慢悠悠地道,“从本质上看你们也没差,为了保自己的命,害死谁都无所谓。”
“你能救秋玲,为什么不能救我?”岳南风很激动地道,“我跟她中的是一个毒!”
木凌摇摇头,“不一样的,岳秋玲中了尸蛊,但是她没有练十绝的内力。”
“跟十绝有关系?”岳南风睁大了眼睛。
“十绝是逆天而行,先死后生,你中的偏偏就是死人身上才有的毒,你说这不王八对绿豆,正巧对上了么?别说我了,大罗金仙也没法救你。”木凌撇撇嘴,“你要是还有一点点的良知,就将自己的功夫废了,恢复原样之后,在江湖群雄面前将自己和岳在庭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这样才是真正为了你的子女好。”
“不可能!”岳南风显得异常激动,“我死都不会废了自己的武功,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一身的盖世神功,眼看就能称霸武林了,我才不信你治不好我……我明白了。”岳南风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伸手指着木凌,“你是黑云堡的人……你怕我抢了司徒天下第一的位子,所以你才不肯救我。”
“你得了吧。”木凌摇摇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别说你还没练成十绝的内力,就算你练成了又怎么样?鹤来夕早几十年就已经会了,可是他也打不过司徒,就凭你还天下第一呢。”
“那又怎么样?!”岳南变得狂躁起来,“有了十绝内力的基础,我什么武功学不会,总有一天会成为天下第一。”
木凌摇摇头,转脸对秦望天道,“望望啊,你记住呀,每天做梦都想当天下第一的人,注定这辈子都只能在做梦的时候做天下第一,真正做了天下第一的人啊,天下第一在他眼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信你去问问,在司徒眼里,天下第一不及黑云堡里养的一条狗值钱。”
岳南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抬起那只形同枯柴的手,脸上露出杀气来,“你不治,就给他收尸!”说完,就要向秦望天冲过来,秦望天也面露杀意。
木凌抬眼看看,心说,哇,父子相残啊,赶紧抬手拦住秦望天,对岳南风道,“先等等再发疯,我跟你说个事儿。”
秦望天一皱眉,拉了木凌一把,木凌抬手一摆,“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秦望天磨牙。
“你看看他眼熟不?”木凌指指秦望天让岳南风看,“他姓秦。”
岳南风一愣,皱眉想了一下,突然仰起脸来,盯着秦望天的脸,“秦……你姓秦?”
木凌拍拍手上的土,对岳南风笑了笑,道,“你要是想杀人泄泄愤,就去找别人,当年的慕容烈一家,都是被岳在庭弄死的,玉佩也让他给抢了。”
岳南风睁大了眼睛,他最开始以为岳在庭是秦琪跟别的男人生的,后来又以为岳在庭是捡了玉佩冒名顶替的……没想到他竟然就是杀害自己好友一家的凶手,转念又想到岳在庭千方百计要置他于死地,岳南风眼珠子都红了,大吼一声,“畜生啊,我要你的命!”说完,转身狂奔离去。
木凌赶紧转身在草堆里一阵忙活,拔起了那根好不容易找到的地参往背篓里一丢,拉起秦望天就往回奔。
“gān嘛?”秦望天不解地看木。
“哇……贱人大决战啊。”木凌一脸的兴奋,“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戏怎么好不去看?!”
第42章
岳南风冲出树林后就没影儿了,木凌和秦望天跑到了岳家寨的寨门口,也没听到里头有什么打打杀杀的动静……
“没劲!”木凌撇撇嘴,“那岳南风是个缩头乌guī!”
“他要找岳在庭报仇不也得等晚上么,大白天的冲出去能gān什么?”秦望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准备和木凌一起回别院看看岳在云的伤势。两人刚刚踏进岳家寨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震天的钟响声。
“该不会已经开始了?!”木凌抖擞jīng神,拉着秦望天就冲进了寨门。
秦望天有些哭笑不得地跟着木凌,随着人流往后山走去,到了后山就见围了一大群人。
“怎么了?”木凌揪住一个家丁问。
“哎呀……衡山寨的寨主莫衡被打死了,死得可惨呢。”
“切……”木凌撇撇嘴,他还以为欲岳在庭被人打死了,死得可惨了呢,没想到是莫衡,得,这回岳家寨向着岳在云的两个寨主都报废了,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是谁gān的。
秦望天却没走,他问那个家将,“这不是岳家寨里头么?怎么会有人在岳家寨理杀岳家寨的副寨主?”
家将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小声说,“那个……我跟你们说呀,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是老寨主的僵尸作祟啊。”
“什么?”秦望天和木凌异口同声,心里琢磨着,这岳南风是失心疯了还是眼神儿不好啊,不是来找岳在庭报仇的么,怎么把莫衡给宰了。
“老寨主那样子,太恐怖啦。”那家将摆摆手,啧啧两声,转身忙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秦望天不解地看木凌。
木凌皱起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秦望天很少见木凌这个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严重的情况,刚想伸手去拍拍他,却不料木凌突然一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秦望天拖进了旁边的树林子里。
“喂……”秦望天见木凌凶神恶煞的,就挡住自己的肩膀问,“你gān嘛突然把我拉进来,该不会垂涎我的美色,想gān什么不好的事情。”
“啊呸!”木凌火大了,“你少学我胡说八道!”
秦望天差点就笑喷了,木凌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么,边想,边伸手去解木凌的衣领,“你怎么知道我垂涎你的美色,想对你gān不好的事情?”
木凌“啪”地一声拍开了秦望天的手,咬牙,“不准动,听我说!”
“怎么了?”秦望天见木凌一脸的严肃,知道情况大概不妙了,就乖乖收回了手,听木凌说。
“岳南风不止是中了尸蛊,而且尸蛊里还加了岳在庭的血。”木凌道。
“那又怎样?”秦望天不解,“加了血,毒性会增qiáng么?”
“不是增不增qiáng的问题。”木凌摇头,“岳南风没法杀岳在庭了!”
“为什么?”
“因为蛊虫里加了谁的血,中毒的人就得听谁的。”木凌认真到,“尤其是尸蛊。”
“这么说,是岳在庭让岳南风杀了莫衡?”秦望天皱眉,“他早就等着岳南风去找他了?”
木凌点点头,道,“不过尸蛊不是那种以控制为目的的蛊虫,所以只有离得很近的时候,才能贝糙纵。”
“换句话说,就是以后岳南风都无法靠近岳在庭了?”秦望天摇头,“这回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木凌皱鼻子,“什么意思啊?”
秦望天笑,“你不是神医么?而且还是黑云堡的二当家,多厉害的人物啊,怎么连这么一点都想不到?”
木凌眯起眼睛,火了,“死小孩,我又不是贱人,谁会知道贱人想什么啊?!”
秦望天也不回嘴,只是挑挑眉,一撇嘴,一脸的不屑。
秦望天这个表情比回嘴还气人呢,木凌真火了,扑上去――咬死你!
两人在林子里闹了一阵,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寨主,怎么办啊?老寨主真的诈尸啦。”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是岳老二!两人跑出了树林,果然就见岳在庭分开人群走了出来,问他话的是嵩百万。
“这事情谁都不准对外张扬。”岳在庭吩咐手下,“所有人都去搜山,找到老寨主之后,不要轻举妄动,立刻来通知我!”
“是!”属下们纷纷散去。
秦望天和木凌也想走了,却听岳在庭道,“林先生,请留步!”
木凌转回身,看岳在庭。
“在云伤势如何了?”岳在庭走上来,佯装关切地问。
木凌也懒得跟岳在庭客套,要不是没什么证据,没法现在就一刀劈了他,他早就宰了这小崽子了。懒洋洋道,“死不了。”说完就拉着秦望天要走。
却听岳在庭又说,“听说,林先生为了给在云治病,不准任何人探望。”
木凌摇摇头,笑嘻嘻,“谁说的?”
“不是么?”岳在庭吃惊,“可是,嵩寨主他们跟我说,他们都被冯副寨主给赶回来了。”
木凌点点头,道,“没错啊。”
岳在庭无奈地笑了笑,道,“我知道这次是我下手重了些,而且在云年轻脸皮也薄……一定是心有不甘的,不过不准人探望,这样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啊。”
木凌连嘴角都抽起来了,心说,你个贱人啊,不是别人脸皮薄是你脸皮厚啊,看你这戏演的,gān脆画张大白脸粉末登场得了。想了想,就眨眨眼道,“谁说不准人探望了,准人探望啊。”
岳在庭也有些被木凌说懵了,就道,“可是……刚刚我说了,嵩寨主他们被挡出来了。”
“对啊。”木凌点头啊点头,“就是因为只准人去探望,所以你们都得赶出来了啊。”
岳在庭微微皱眉,木凌拐弯儿骂自己不是人呢,但被木凌骂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人就一张毒嘴。
“林先生……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岳在庭问木凌,“不会是因为我打伤了在云,所以就生我的气了吧?”
木凌jī皮疙瘩都起来了,瞟了他一眼,拉着秦望天道,“望望,快走快走,不然晚饭没法吃了。”说完,拽着人跑了。
岳在庭站在原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冷冷的一笑。
“寨主。”一直在身后听的孟启泰走到岳在庭身旁,有些不满地说,“这林百岁明明是您请回来的,每天好吃好喝好招待,但是态度却那么嚣张,您当上了寨主,他非但一点都不替您高兴,反而还处处与你为敌……说话的时候也是,句句带刺,什么叫婉转都不知道。”
“呵……”岳在庭微微摇摇头,道,“太qiáng悍的人,是从来不需要婉转。”
“啊?”孟启泰不解地摸摸头。
“因为他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别人也不会轻视他。太讨人喜欢的人,也不会去讨好别人,因为他不缺人喜欢……”说完,问还云里雾里的孟启泰,“jiāo代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都办好了。”孟启泰回话,“对了寨主,有好些个提亲的人,好多名门正派的掌门,都把自家姑娘的名帖和画像送来了,您也不小了,要不要挑一个?”
岳在庭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问:“是么?”
“对啊。”孟启泰笑呵呵,“寨主年轻有为,样貌又好,街上不知道多少姑娘等着送上门给你呢。”
岳在庭点点头,也不言语。
“寨主,喜欢什么款式的?”孟启泰问。
岳在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要看不上我的。”
“啊?”孟启泰一愣,不解地看岳在庭,“看不上?”
岳在庭点点头,对孟启泰道,“我喜欢那种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的,高高在上,把我当灰尘的人。”
“呃……”孟启泰搔脑袋,笑,“寨主,您跟我开玩笑呢?这年头,男人哪个不喜欢女人服服帖帖的?”
岳在庭轻轻一摆手,冷笑,“那些对你服服帖帖的人,看上的大多是你的地位、权势……今天我得势,他们情愿给我做狗,明朝我失势,他们就反过来把我当狗,换句话说,喜欢这种人,还不如喜欢我自己。”
孟启泰听岳在庭说的挺吓人的,就茫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啊。““那些在你最得势的时候,都不看你一眼的人,就表示他比你qiáng很多。”岳在庭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让这样的人服服帖帖,才是有趣的。”说完,转身走了。
“死贱人,还翻出天来了。”木凌边走边踩蚂蚁,显得非常的不慡。
“别气了。”秦望天拉住他,“你都说他是贱人了,还跟他生什么气,快想想办法吧,下一步要是真让岳在庭抓住了岳南风,估计岳南风就得被当成僵尸灭了。”
“是啊。”木凌皱皱鼻子,“这岳在庭说让发现了岳南风就先通知他,你想啊,只要岳在庭再与南风旁边,岳南风就不可能正常,到时候他乱杀人,想说他不是僵尸都难了。”
“你没有办法治啊?”秦望天问。
“没办法。”木凌想了想,“除非他把那身害人的内力都废掉,不然没法给他除去尸毒啊。”
两人一筹莫展,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别院,就见冯遇水坐在台阶上面,手里抱着只小猫,正在打盹。
“水水!”木凌窜过去,揪住冯遇水腮帮子上的面皮,“让你看门你就偷懒!”
“我才没有呢。”冯遇水赶紧摆摆手,道,“我没让任何人进去!”
“岳在云吃药了么?”木凌笑嘻嘻放开了冯遇水的脸,伸长了脖子朝里头望了望。
“吃了。”冯遇水摸摸被捏红了的腮帮子,道,“不过还是伤重。”
木凌摇摇头,“唉……可怜的娃呀,我去看看他。”说完,进了房间里。
秦望天并没有跟木凌进去,而是在门口台阶上,冯遇水的旁边坐下,问,“今天有没有什么岳家寨的人来过?”
冯遇水摇摇头,“没有。”
秦望天微微皱眉,对他道,“你吃饭了没?去活动一下吧,我替你守着。”
冯遇水一手抓着猫咪的尾巴不让它跑,一边摇头,道,“不要紧,我不饿。”
“唉……”两人正说话呢,就听身后突然有人叹了口气,两人猛的一惊,回头,就见木凌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两人的身后。
“你走路没有声音啊?”秦望天瞪了木凌一眼,又看看里头,问:“岳在云怎么样了?”
木凌双手托着下巴左右摇了摇,“一蹶不振。”
秦望天和冯遇水对视了一眼,觉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他的伤情呢?”秦望天问。
“日渐好转。”木凌依旧托着腮帮子,上下点了点。
“他没有吃过东西。”冯遇水道,“一天了。”
木凌往两人当中挤了挤,占了个地方坐下,道,“唉……情况不妙啊。”
“你倒是别说四字成语了。”秦望天看木凌,“这回想看大小贱人决斗是泡汤了,岳在云也半死不活的,三天后岳在庭就继任了……怎么办?”
冯遇水听了之后,转脸看两人,“这个岳在庭有什么问题么?”
木凌伸出一只手搭着冯遇水的肩膀,道,“水水啊,我告诉你啊,这岳在庭是人里面的极品,极品里面的再极品,他简直坏到无故人后无来者,背叛朋友,杀人放火,欺师灭祖外加杀兄弑父,简直就是渣里面的渣渣,渣渣里面的渣渣渣!”
冯遇水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才道,“这么坏?”
木凌点点头,“可不是。”
“好,我去杀了他。”冯遇水提着剑站起来。
“等等!”木凌一把抓住他衣角,指指地上,“坐下。”
冯遇水乖乖地坐下了,不解地看木凌。
“你别乱来啊。”木凌伸手拍冯遇水的脑门,“你现在是黑云堡副寨主,你要是没有证据就宰了岳家寨的未来寨主,到时候岳家寨和黑云堡非打起来不可啊,虽然我们是不怕,不过江湖人总会说我们理亏的,这么吃亏的事情不能做。”
“那怎么办?”冯遇水问
“嗯……”木凌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转脸看看秦望天又看看冯遇水,“不能宰了他,不代表不能教训他么,对不对啊?”
冯遇水和秦望天一起点头。
木凌琢磨了一下,“现在就是时间太紧,不能让岳在庭轻而易举地就当上岳家寨寨主……能拖延个几天,最好是等岳在云身体好了,到时候才有戏唱么,对不对?”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秦望天看木凌。
“嗯哼哼哼……”木凌笑眯眯地摸摸下巴,神秘兮兮地道,“是有个好主意!”
有了好主意的木凌,就自顾自捣鼓开了,弄了一大堆草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折腾什么。秦望天好奇地凑过去看看,就被木凌从房间里撵了出来,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木凌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小瓶子的药。
“这是什么?”秦望天不解。
木凌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道:“有了这个,我要让岳在庭出尽洋相!”说完,捂着嘴闷闷地笑了起来。
秦望天摇头。
木凌溜溜达达来到水井边,将药瓶的塞子拔出来,将一整瓶白色的粉末都倒了进去。
“喂!”秦望天一惊,冲过来看木凌,“你怎么倒水井里?”
“下毒呀。”木凌笑眯眯。
“你不是要毒岳在庭么,怎么放自家门口的井里头了?”秦望天哭笑不得,“这水以后还怎么喝啊?”
“木凌皱皱鼻子,打起一桶水,道,“所有的井与井之间都是通的么,岳在庭只要喝水,就一定会中毒!简直就是最高明的下毒计策呀。”
“那别人喝水呢?”秦望天哭笑不得。
“呵呵呵……”木凌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伸手掬起一把水喝了几口,“这药是特别给岳在庭准备的,只有他会中毒!对他人无害。”
“这么神?”秦望天似乎有些不信,木凌撇撇嘴,得意,“不然怎么叫神医呢?看着吧!有那小贱人受的。”说完,又把水倒回井里。正想和秦望天出门吃饭呢,突然……木凌的肚子“咕噜噜”了一声。
“呀……”木凌捂着肚子,转身就奔向茅房。
秦望天皱眉摇头,又看看水井……自言自语道,“不要紧吧……”
……
第43章
半个时辰后,木凌和秦望天出门吃饭去。
“拉肚子是因为喝凉水,不是因为药粉的问题!”木凌跟秦望天qiáng调第三百遍,“你不准笑!”
秦望天一直忍笑,问木凌,“那吃了这药之后究竟会有啥反应?”
木凌又贼笑了起来,“嗯哼哼,就是不得了的反应呀。”
秦望天见木凌神秘兮兮的,便也不再多问,静待事情的发展。
当晚,岳家寨热闹非凡,岳在庭摆酒庆祝,各路武林群雄都来了,更有趣的是,那些武林群雄还都把闺女给带来了。木凌和秦望天入座,放眼四望,那叫个花枝招展,花团锦簇啊。
“唉,可惜啊。”木凌啧啧了两声。
“怎么个可惜法?”秦望天问木凌。
“这么多丫头呢,我们黑云堡好些小子都打着光棍呢,这有空让司徒也给他们办个相亲大会好了,那些小伙子各个顶呱呱,比这岳小贱人可好多了。”木凌不满地小声嘀咕。
这时,人群都有些骚动,因为岳在庭缓缓地走了出来,就见他一身白色的锦袍,头顶束着银冠,一派的英俊潇洒,在场好些姑娘都羞红了脸,低头不敢看。
木凌他们的一桌上,正好坐着红莲门的掌门和他的闺女,那女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样子清清秀秀的,脸圆圆眼睛大大,一身红衣,远远地瞄了岳在庭一眼后,赶紧就红着脸低头,旁边她爹洪万奇赶紧拉她,“小莲,快抬头啊,不抬头岳掌门看不见你!”
木凌正喝酒呢,差点就喷出来了,心说,你要把你女儿给这小贱人呀,你这不是把你闺女往火坑里推么?
秦望天倒是没什么表情,他现在比较好奇木凌那个神奇的药,会是个什么药性。
随后,宴会正式开始,岳在庭上台,对众人笑着说了几句,无非都是些客套话。木凌在下头看着,这岳在庭大概之前受的挫折对他也有那么点推动的作用,尽管现在是chūn风得意,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得意忘形的样子,也算是难得的了。
岳在庭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冷笑连连,想想只是几天前,他刚刚输给墨麒麟的时候,下面哪个人肯多看他一眼了?每一个人都在嘲笑他,都说岳在云才是下一任的寨主……当时岳在云高高在上,而他则是被踩在脚下,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毁了。但是现在才短短几天,就换做他高高在上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将前途无量……该说人生如戏好呢,还是世事无常好呢?
正想着,岳在庭扫视了一下四周,就见所有人都仰着脸看他,唯独在东面的一桌上,两个人与众不同。那里坐的是秦望天和木凌,木凌低头吃着桌上的菜,似乎对那盘蜜汁藕很感兴趣,秦望天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盯着木凌吃东西。
岳在庭莫名地就盯着那桌的木凌和秦望天发起了呆来,洪万奇不知所以,还以为岳在庭是看自个儿闺女看呆了,美得跟什么似地,心说,要是能跟岳在庭攀上亲戚,那可发达了。
而在座其他那些武林人士都挺不服气的,有些个姑娘们看了洪晓莲一眼,觉得很普通么,都不屑地撇撇嘴。
木凌可没看见那么多,只是专心研究眼前这盆蜜汁藕是怎么做的,味道那么好呢,可惜太少了。
岳在庭又说了几句,就请大家随意,随后,就络绎不绝地有群雄跑去给岳在庭敬酒,岳在庭一一回敬。
木凌低头专心吃饭,秦望天跟一旁伺候的下人说多拿几盆蜜汁藕上来,边凑过去问木凌,“还没反应啊?”
木凌撇撇嘴,笑嘻嘻,“快啦,快啦!”
而此时,坐在两人对过的洪万奇也是跃跃欲试,就想拉着女儿过去给岳在庭敬杯酒。可洪晓莲挺腼腆的,扭扭捏捏地不肯过去,正这时,就见岳在庭走了过来。
洪万奇有些傻,其他的江湖群雄也有些傻,木凌接着吃菜。岳在庭径直走到了洪万奇他们的桌边,对洪万奇道,“洪掌门,我敬你一杯。”
“哦……不敢不敢。”洪万奇赶紧站起来回敬岳在庭,嘴上说,“应该我给岳寨主去敬酒才对么,哈哈哈……”
岳在庭喝完了一杯酒,就在木凌身边坐下,也就是洪晓莲的旁边,笑道,“不介意我搭个座吧?”
“不介意不介意。”洪万奇赶紧给岳在庭满酒,笑道,“岳寨主年轻有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过奖。”岳在庭笑着回敬,转脸看正在专心吃蜜汁藕的木凌,笑道,“林兄,菜可合口味?”
“嗯。”木凌点点头,“蜜汁藕好吃。”
“哈哈……喜欢吃就叫厨房多上些。”岳在庭笑着举杯,对秦望天道,“来,秦兄,我们也来喝一杯。”
秦望天朝他看了一眼,端起酒杯,岳在庭将杯子凑过来,跟秦望天轻轻地一碰杯,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秦望天是真不想跟他喝酒,只拿回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刚刚喝完,木凌送了一筷子藕过去,“望望,吃一口。”
秦望天虽然不明白木凌为什么突然叫他吃藕,但也本能地张嘴将藕吃了下去。
岳在庭含笑看了看,问秦望天,“秦兄是哪儿人啊?”
秦望天微微一愣,就听木凌道,“岳寨主,你问错人啦。”
“问错人?”岳在庭不解地看木凌,就见木凌抬眼示意了一下对面傻乎乎的红莲门小丫头,道,“你该问问人家是哪里人,多大了才对么……我家望望已经有心上人啦,你问也没有用呀。”
“哈哈……”一旁的洪万奇笑了起来,赶紧对岳在庭道,“小莲今年刚刚十八岁,是江南出生的。”
岳在庭笑了笑,“是么。”
木凌朝秦望天眨眨眼,意思像是说――注意,快开始了。
秦望天睁大了眼睛瞪着,就见岳在庭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旁的洪万奇不停地跟岳在庭嘀嘀咕咕地说东说西,大多数都是在夸奖自己的女儿,最开始岳在庭还耐着性子听听,但后来没什么兴趣了,就想站起来,但一动……就觉得不对劲。
秦望天注意到岳在庭的脸色突然就白了一白,然后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似乎是有什么不适。
木凌吃完了两盆蜜汁藕,觉得吃得太甜了,所以就改吃咸的来调剂一下,转而开始吃排骨。
洪万奇本来以为岳在庭坐一会儿就会走,没想到他僵在原地不动弹,以为他真的是对女儿有意思了,就假意起来出去了一会儿,让洪晓莲和岳在庭聊。
洪晓莲尴尬地看了岳在庭一眼,低头继续咬筷子。
木凌看得挺乐的,再看身边其他座位上的姑娘,一个个牙都快咬碎了,就笑道,“岳寨主,你这样厚此薄彼不行啊,要跟其他的姑娘也敬杯酒么!”
岳在庭脸色难看,就是不肯站起来,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时,洪万奇也回来了,见自家闺女还和岳在庭坐得老远,暗自骂姑娘不争气,这多好的机会呀,都不知道把握。走到了姑娘的身边,道,“小莲,快给岳寨主满酒呀。”
洪晓莲点点头,站起来给岳在庭倒酒,可这时候,突然就被她爹轻轻地推了一把。
“哎呦……”洪晓莲一个没站稳,摔向前,正好摔在了岳在庭的怀里。
这一下动静不小,邻桌的人都看见了,其他对岳在庭有好感的女子都暗道洪晓莲好不要脸,正在磨牙,突然就听洪晓莲“呀啊……”地尖叫了一声,猛的弹开,因为动作太猛了些,将身旁的桌子带了一把,木凌轻轻地一碰桌脚,整张桌子就“哗啦啦”一声,掀翻了。
这下所有的人都看过来了,都纳闷这是怎么了,仔细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见岳在庭坐在那里,一脸的尴尬,而洪晓莲则退到一旁,一脸惊惧地看着岳在庭的腰部……
众人顺着洪晓莲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岳在庭腰部以下,那尴尬的位置,正高高地顶着一个小帐篷……
“呵……”好些个姑娘都红着脸啐了口“死不要脸。”
其他的武林人士也很尴尬,有几个暗笑,“妈的,这岳在庭敢情没见过女人,大白天的就发情,硬成这样,真是好兴致。”
岳在尴尬异常,但是这个位置无奈连遮也遮不住。
木凌对秦望天眨眨眼,秦望天眉头皱到一处,有些哭笑不得地看木凌,心说,你这招也太损了啊。
岳在庭尴尬地站起来,但那地方还是直挺挺的,顶着衣服的前摆隆起老高,好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嵩百万等愣了好一会儿,赶紧就上来帮岳在庭挡住,让他先下去。
木凌见岳在庭落荒而逃,捂着嘴闷闷地笑,对秦望天眨眨眼。
“这样要持续多久?”秦望天凑过去,在木凌的耳边问。
“嘿嘿。”木凌笑呵呵,“一个月左右吧。”
秦望天睁大了眼睛,问,“他会不会死啊?要是这样死了那可就太难看了。”
“应该不会吧。”木凌望着天眨眨眼,笑嘻嘻,“不过这之后半年都会不举。”
“呵……”秦望天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木凌挑大拇指。
前院的宴会立刻一团乱,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木凌见满桌子的菜也掀翻了,就拿了邻桌的一小坛子酒,拉着秦望天一起出门去别处喝了。
好不容易跑到后院的岳在庭脸都气白了,独自回到房间里,撩开衣服一看……岳在庭也是一脸的无奈,这时,就听门口的嵩百万问,“那个……寨主,要不要找个窑姐来给你下下火啊?”
“滚!”岳在庭大吼了一声,门口那些人赶紧就都跑了。岳在庭无奈,只好坐到chuáng上自己解决问题。弄了一阵,突然就想起了木凌的脸,然后就全身火热,但折腾了半天也泄不出来,而那地方偏偏又下不去,气得他把枕头被子都扔了,往chuáng上一躺,只得闷头睡觉,希望明天能好过来。
“哈哈哈……”木凌和秦望天一路跑出岳家寨,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真是解气。”秦望天笑着道。
“厉害吧?”木凌得意,“哼,这岳在庭,等一个月后才能继承寨主之位呢,到时候啊,huáng花菜都凉了,岳在云的病也好了。”
“这次在江湖群雄面前这么出丑,岳在庭近期必然是不敢作怪了。”秦望天道,“不过,我怕他会对岳在云不利,更何况现在整个岳家寨里,几乎已经没有岳在云的人了。”
“嗯。”木凌点点头,“那就索性搬出岳家寨吧。”
“搬出岳家寨的话,要住哪里呢?”秦望天问,“客栈么?我怕人太杂,不利于岳在云养病。”
“住城里的黑云钱庄吧。”木凌笑了笑,“那是黑云堡的地方,舒服又安全。”说完,又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前面的几个稻草堆,“上去喝酒。”
“gān嘛上稻草堆喝酒?”秦望天见木凌已经一个纵身上了草堆,也跟了上去。
“我以前就喜欢在晒谷子的地方喝酒,找个高一些的草堆,一坛酒,对着满天的星斗喝。”木凌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口,对秦望天道,“望望,岳在庭好像发现你的身份了。”
“嗯?”秦望天微微皱眉,“何以见得?”
“他刚刚跟你喝酒的时候,给你下药了。”木凌不轻不重地说。
“什么?”秦望天觉得有些恶心,“该不会是什么恶心的药,跟岳南风中的那些一样……”
“放心吧。”木凌笑了笑,“我后来不是给你吃了块蜜汁藕么,解药在上头了,想在我面前下毒,那岳在庭可不是嫩了一点半点了。”
“岳在庭心机深沉,留在世上必然是后患。”秦望天道,“正好这段时间我们努力搜集他为恶的证据,到时候公之于众。
“嗯。”木凌点点头,躺倒在草垛上面,“好舒服呀……”
秦望天坐在一旁喝酒,转脸,见木凌躺下了,就放下酒坛子,凑过去。
“gān嘛?”木凌睁眼,看压在自己身上的秦望天,“走开啦,重死。”
“你还挺向着我的么。”秦望天突然笑着问木凌,“刚才那句我家望望……说得真顺口啊。”
“我少自作多情,我说的是我叫叫汪汪的小狗。”木凌伸了个懒腰,准备下草垛回家睡觉,被秦望天抓住,“亲一下再走吧?”
木凌白了他一眼,但也没拒绝,被秦望天按住,凑上去,在嘴角亲了一口。
第44章
次日,木凌、秦望天和冯遇水,带着伤重的岳在云离开了岳家寨,去了黑云钱庄住下,下午,就从岳家寨传出消息,原本计划在明天举行的继任典礼,改到下个月进行。
黑云钱庄很大,前面是钱庄,后头是一个有几十间厢房的庄园,庄主姓苏,叫苏长峰,是黑云堡的一个舵主,因为老家在落霞城,因此被分到这里来管钱庄的。木凌和冯遇水去的时候,苏长峰差点没吓趴下,赶紧安排住处给两人住下。
“老苏啊。”木凌拍拍他肩膀,“你忙你的,别管我们就行,另外,找几个兄弟帮我查些事情。”
“行,二当家的尽管吩咐。”苏长峰恭恭敬敬地回答。
木凌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苏长峰就带着人忙去了,木凌依旧带着秦望天进进出出地忙碌,顺便上山给岳在云采药,这一天下午,木凌和秦望天溜溜达达地从外面吃了饭回来,就想去岳在云的房间看看他的情况,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岳在云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
“喂!”木凌一指岳在云,“小鬼,谁准你起来的?”
岳在云本来站着就颤颤巍巍的,被木凌一声吼吓了一跳,差点就仰面摔进房里去,幸好一旁的冯遇水伸手拦了他一把。
“快抬进去!”木凌怒气冲冲地道,秦望天赶紧和冯遇水一起将人抬进了房间里。
“你折腾什么呀?”木凌瞪了岳在云一眼,又回头瞪冯遇水,“你怎么不看着他?”
冯遇水眨眨眼,“你说不准让人进去,没说不准他出来。”
木凌气得直喘气,伸手揪住冯遇水的耳朵,“小呆子!还敢顶嘴。”
冯遇水被木凌掐得哎哎叫,岳在云有些过意不去了,就对木凌道,“林……大哥,你别怪他了,跟他没关系。”
木凌松了手,冯遇水避到一边去揉耳朵。
木凌搬了张凳子在岳在云旁边坐下,问,“你想起来gān嘛?”
岳在云抬眼看了看木凌,道,“练功。”
“哈?”木凌歪着头,掏掏耳朵,“你连站都站不稳,怎么练功啊?”
岳在云也不说话,坐在chuáng上发呆,木凌知道他心里有气,毕竟也还是小孩子心性么,他应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遭受打击。
“别气啦。”木凌拍拍他,道,“这事儿不怪你,是因为岳在庭练了乱七八糟的邪功。”
“邪功?”岳在云不解地仰起脸看木凌,木凌左右看看冯遇水和秦望天,道,“唉,我也不瞒你,我不是什么林百岁,我是木凌,不过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毕竟说出来挺麻烦的么,对不对?”
岳在云看了看木凌,点点头,不做声。
“嗯,我进岳家寨只是个巧合。”木凌对岳在云道,“没什么目的的,不过后来发现岳在庭有问题,所以就顺便留下来研究了一下。”
“你刚才说,岳在庭练邪功,是怎么回事啊?”岳在云仰起脸看木凌。
随后,木凌就将岳在庭和端木炎合作,通过邪功将内力在短期内提高的事情大致跟岳在云讲了一遍,不过将秦望天和三绝的那几段都省略了。
岳在云听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他功夫突然之间好了那么多。”
“对啊。”木凌点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所以你并不用因为输给他而太难过。”
“那我要怎样才能将岳家寨抢回来……”岳在云似乎有些想不通,木凌道,“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好起来,岳在庭的就任大典已经推迟到一个月后了。”
“真的?”岳在云大吃一惊。
“对啊!”木凌点头,“所以说了,你要在这一个月内将身体养好,然后我们搜集证据,现在岳家寨能说话的人也就是你了,到时候有了岳在庭的罪证,你就能将岳家寨抢回来了,你不好好养病,到时候身体垮了,比岳在庭先趴下,那可怎么办?”
岳在云想了想,认真对木凌点头,道,“嗯,林……木大哥,我知道了。”
木凌满意地点点头,转脸对正站在一旁的冯遇水勾勾手指头。冯遇水想了想,捂着耳朵走过去。
木凌看了他一会儿,眯起眼睛道,“这一个月,你负责全天跟着岳在云,要保证他吃药、吃饭、睡觉、还有安全,听到没有?”
冯遇水皱了皱鼻子,不过还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木凌满意,站起来,转身就见秦望天正靠在门边看他呢,有些别扭,但还是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道,“走,望望,我们去找线索。”
秦望天有些无奈地看着木凌,边拉住他,示意他等等,边回头对冯遇水招招手。
冯遇水一向佩服比较有本事的人,就乖乖地跑了出去。
秦望天对着墙外打了个口哨,没多久,就有四个人翻了进来,跑到秦望天身边,“老大!”
木凌看见这四人就是一愣,想起来是最初见到秦望天时,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四个小弟。不过这四个小弟真的是……木凌瞧着几人的长相捂着嘴笑,就见他们一个矮胖、一个高瘦、一个三白眼,一个麻子脸,真是各有千秋。
秦望天对几人点点头,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好了。”四个手下对秦望天恭恭敬敬地道:“兄弟们都好,您放心吧。”
秦望天点点头,伸手指指木凌,道,“叫大嫂!”
“噗……”在房间里喝药的岳在云一口药喷出来,一个劲儿咳嗽,冯遇水也是一脸――“哦~原来你才是大嫂”的表情看着木凌。
木凌可是气得鼻子都歪了,偏偏那四个手下还挺白目的,转身,恭恭敬敬地给木凌鞠了个躬,一齐喊,“大嫂!”
“呵……”木凌倒抽了一口气,抬脚就踹,“你们他奶奶的叫谁!”抡拳头追打,“打死你们!”
四个手下被木凌追得满院子跑,最后都躲到秦望天身后,“大哥,大嫂好凶悍!”
“你敢再叫!”木凌吼了一嗓子就要扑上来拼命,被秦望天一把抱住,木凌抬手就打,秦望天早就被打习惯了,也无所谓,搂着木凌不放。木凌又不能打死他或者打残他,至于为什么不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他没想过要打死他或者打残他就是了……总之木凌是又气又急又没办法,拉住秦望天张嘴就咬,顺便拿脚踹。
四个手下对视了一眼,自言自语,“哇,大哥和大嫂关系不错啊,不都说了么,打是亲骂是爱,心疼拿脚踹,再不解气就死命踩……”
正在用力踩秦望天脚背的木凌抬在空中的脚愣是没踩下去。
“这是我四个手下,甲乙丙丁。”秦望天对木凌道,“很好记吧?”
木凌白了秦望天一眼,又看那四个手下,撇嘴,“你们是四兄弟?怎么一点都不像啊?”
“不是,我们的名字是老大取的。”那个甲笑嘻嘻地回答。
木凌抽了抽嘴角,看秦望天,“白痴才会这么取名!”
“有什么不好啊?”秦望天眨眨眼,“实用又好记!”
木凌想骂他两句,不过突然想起司徒曾经也因为记不手下的名字,而要求集体改名叫一二三四,相比之下好像还是甲乙丙丁更好一些……
“你就四个手下?”木凌看了看那四人,别说,看起来样子不怎么样,功夫好像还不错么。
“不是啊。”秦望天摇头,“还有天gān地支等十二个,另外的就叫一二三四……”
“咳咳……”岳在云这碗药就没喝下一半,都咳出来了。
木凌直喘气――白痴程度和司徒不分上下!
“对了……大嫂是男的吧?”甲问乙。
“你还敢叫!”木凌火大了,“谁再敢叫我就毒哑他!”
“哇好凶喏。”丙对丁点点头,“不过也是啊,是男的就不能叫嫂,要叫夫才对啊!”
众人都点点头,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对啊,大夫!”
“咳咳……”岳在云的药已经没有了,就剩下gān咳,本来就是肋部受的伤,再一笑,肋叉子疼得都坐不住了,一个劲直哼哼。
旁边的冯遇水伸手一指木凌,道:“没错,他就是大夫,专给人治病的!”
“哦……”四个手下又一起对木凌行礼,改口,叫“大夫!”
木凌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要被气吐血了,一脚踹开还粘着自己的秦望天,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秦望天忍笑,对甲乙丙丁道,“你们四个守在这里,听他的吩咐。”说着,指了指冯遇水。
“是!”四个手下乖乖点头,见秦望天追着木凌去了,甲乙丙丁在后面挥手,“大哥大夫走好!”
木凌捂着耳朵奔出大门……
见两人走了,甲乙丙丁对视了一眼,回头看冯遇水。冯遇水摸摸下巴,转脸看岳在云,“你药喝完了?”
“嗯。”岳在云点点头。
“那饿不饿?”冯遇水瞟了他一眼,“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吧?疗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吃了!”
岳在云看看自己的胳膊,这几天折腾下来,确实是瘦了一些,头也晕乎乎的,就对冯遇水点头,“嗯,要吃的!”
冯遇水拿了张银票给甲乙丙丁,道,“要吃的!”
四人面面相觑,转身出了门,没多久,就每人提着好几个食盒回来,各色的菜点放了一chuáng铺。冯遇水往旁边一坐,塞了个jī腿到岳在云嘴里。
岳在云咬了几口,有些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冯遇水看了看他的样子,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拿起一个jī腿啃了一口,“真没用,吃饭的样子像个娘们。”
岳在云一皱眉,瞪了冯遇水一眼,“你说谁像娘们?”
冯遇水又咬了两口,jī腿就剩下一根骨头了,对岳在云挑挑眉,“看到没?这才是男人吃饭的样子,男子汉么,斗志不斗气,跟自己过不去那是丫头的做法!”
岳在云火了,也两口将一个jī腿吃下去,噎得直翻白眼,回瞪,“谁丫头啦!我也行!”
冯遇水伸手拿狮子头,岳在云也去拿,冯遇水几口吃完一只肘子,岳在云也几口吃完。随后,两人山呼海吃,风卷残云一般,将满chuáng的菜点都吃完了,最后仰天躺在chuáng上打饱嗝,肚子胀得鼓鼓囊囊的,舒服地吐出一口气……好饱啊。
门口的甲乙丙丁看着揪心,对视了一眼,“见过自杀的,没见过玩命吃着想撑死的……”
另一头,木凌气哼哼地冲出了黑云钱庄,没两步就让秦望天给追上了。
秦望天觉得木凌生气的样子挺逗的,就上去拿肩膀蹭蹭他,“gān嘛?生气啦?小弟们也是因为喜欢你。”
木凌白了他一眼,也不支声,继续往前走。
“我们去哪儿?”秦望天问,“不去岳家寨?”
“不去。”木凌摇摇头,道,“岳在庭最近那样子,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我们暂时不用去管他。”
“那从哪儿找线索?”秦望天好奇。
“先找端木炎。”木凌冷冷一笑,“有了这小子才能兴起风làng来呢,找着他老子先宰了他。”
“你知道他在哪儿?”秦望天jīng神一振。
“不知道啊。”木凌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为什么要知道?”
秦望天泄气,“那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是。”木凌边走边四处看,“这小子反正肯定是在落霞城里,而且么……一定会去落霞山上。”
“为什么那么肯定?”秦望天问。
“岳在庭得了那病,估计第二天就慌了,他能找谁治?找江南三大名医?”木凌一脸不屑地望天,“除了石文泰,另外两个有屁用啊,石文泰为人太正直,岳在庭肯定不肯让他看,你说他会找谁?”
“端木炎……”秦望天想了想,了然,“哦……难怪你这几天让苏庄主买了那么多药材呢,敢情是把能治岳在庭病的药都买了,然后端木炎没办法,只能上山去给岳在庭采药了。”
“哼哼哼。”木凌龇牙笑了笑,“人多的地方不能奈他何,到了人少的地方,五马分尸,毁尸灭迹!
说罢,两人向落霞山走去,正走着,就听一阵鞭pào声响。
“这是做什么?”木凌远远地看见好几家大酒楼前都放起了鞭pào,所有人都驻足观看,二楼上站着几个人,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这几个人都是岳家寨的,衣服他们认得。只见那些人都手拿着一张红色的布告,对着人群高声念,“正逢天下群雄齐集落霞城,岳家寨四小姐岳秋玲,于三日之后,在岳家寨举行比武招亲!”
“什么?”木凌听得一愣,转脸看旁边的秦望天,就见他也是深深皱着眉,摇头,“岳家寨这副样子,岳在云的伤又重,岳秋玲怎么可能有那个闲心思?”
“还用问?!”木凌怒气冲冲地一脚踹翻了路边一块上马石,“准是岳在庭那个小贱人又在出幺蛾子了。”
“怎么办?”秦望天问,“万一是岳在庭qiáng迫岳秋玲的……”
“唉,先别管那个端木炎了。”木凌拉起秦望天往岳家寨跑,“我们先去看看岳姑娘,不行的话就救出来,婚嫁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事情,岳在庭那贱人找的妹夫一定跟他一样渣,才不能把岳姑娘给他呢!她要找夫家,我给介绍好了,找一百个好的给她挑!”
秦望天跟着木凌往前跑,“那药的事情,万一端木炎采了解药了……““唉……放心,早料到他要出yīn招的!”木凌得意,“山上我撒过药粉了,岳在庭不用还好,要是用了……啧啧,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45章
两人到了岳家寨,就见门口围了好多人,都往里头递名帖,岳家寨门口拍着好几张桌子,伙计们正忙着登记造册呢,这些都是参加三天后比武招亲的。
木凌皱眉看了看,拉着秦望天从院墙外面翻了进去,直奔岳秋玲的房间。
“岳姑娘!”木凌见岳秋玲独自坐在房间里落泪,和秦望天一起走了进去。
“木先生。”岳秋玲赶紧站起来,木凌和秦望天看着她的样子都挺难过的。
“究竟怎么回事?”木凌问。
岳秋玲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今天早上才有人来通知我,说让我准备好,挑好喜服,比武招亲之后,直接就拜堂成亲。”
“什么?”木凌瞪大了眼睛,“没人跟你商量一下?”
岳秋玲摇摇头,“没有。”
木凌一皱眉,对岳秋玲道,“走,别在这儿呆着了,上别处去躲着,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岳秋玲含着眼泪摇摇头,“我没法走。”
“为什么?”秦望天不解。
木凌也是一愣,随后四周望了望,问岳秋玲,“铃铛哪儿去了?”
岳秋玲摇摇头,“一大早被人带走了,说是我准备成亲忙不过来,让铃铛先去别处住两天。”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不用问,岳在庭将铃铛带走当人质了,这样就算没有守卫,岳秋玲也乖乖的不敢逃走。
木凌皱眉摇摇头,失策啊,早知道当时就把岳秋玲和岳铃铛一起带走了,实在是没想到岳在庭渣到这种程度。
“木先生,你快想办法救救铃铛吧。”岳秋玲求木凌,“我怕她受委屈。”
“铃铛在哪儿你知道么?”木凌问。
岳秋玲摇摇头,“不知道。”
木凌想了想,对岳秋玲道,“你也别太担心,静下心在这里等着,我们找到铃铛之后再来救你。”
岳秋玲点点头,木凌见她一脸的担忧,对她笑了笑道,“你别担心,岳在庭就算抽了,也不会无缘无故伤害铃铛的,另外,你别看他举行什么比武招亲,我也有办法把他给搅huáng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说完,就拉着秦望天走了。
两人出了门,对视了一眼都摇头叹气,上哪儿去找岳铃铛呢?
“岳在庭他究竟想怎么样?”秦望天摇头,“是借着妹妹拉拢江湖门派,还是有别的什么意图?”
木凌耸耸肩,“岳在庭一定是想弄些歪门邪道的招数来拖着我们,不让我们有心思对付他。”
秦望天点点头,问木凌,“那怎么办?是先救铃铛,还是破坏比武招亲?“木凌摸了摸下巴,“岳在庭既然把铃铛抓走了,就一定是放在了一个我们没法找到的地方,而且这样找铃铛的话,我们被动他主动……不是办法。”
“嗯。”秦望天也点头,伸手摸摸木凌的下巴,“回去再想吧。”
木凌点了头才想起来被秦望天占便宜了……突然就纠结了起来,暗骂自己,木凌呀,你堕落啦,怎么这个小流氓吃你豆腐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两人回到了黑云钱庄,自然是不敢把这事告诉岳在云的,不然他还不得急死啊,于是就关起了房门,在里面商议。
“不如我们今晚去岳家寨吧?”秦望天提议,“暗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岳铃铛,就算找不到,也好看看岳在庭究竟有什么目的。”
“嗯……”木凌点点头,但眉头还是皱着。
“怎么了?”秦望天倒了杯水给他,“有什么问题?”
“有些担心。”木凌老实道,“我怕岳在庭是故意要引我们去岳家寨的。““也没准。”秦望天点点头,安慰木凌,“你说了算吧,去不去都行。”
“嗯……去看看吧。”木凌想了想,放下茶杯,“顺便去看看岳在庭到底打什么注意。”随后,两人就照往常该gān什么gān什么,到了晚上,都换上夜行衣,赶往岳家寨。
岳家寨里照旧热闹,这几天那些家人估计是快被折腾死了,一会儿摆宴,一会儿又要比武招亲。
木凌和秦望天来到了岳在庭的院子外面,就见里头灯亮着,看来岳在庭再……不过也是,他那样能上哪儿去。
木凌和秦望天悄悄地落到了厢房的房顶上面,轻轻揭开房瓦,向里观看。就见下面有个人,正在桌边忙碌着,一旁的chuáng上传来了岳在庭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大,你的药究竟有没有用啊?”
在忙碌着的那人,正是端木炎,端木炎也挺纳闷,摇摇头,“不应该啊……我是亲自去采的药,按理来说不会错的。”
“你真是没用!”岳在庭咬牙,“那木凌也太损了,给我下这种药,但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的毒……”
“他厉害着呢。”端木炎撇撇嘴,“要是真把他惹火了,小心他毒死你。”
“呵……岳在庭有些不屑地笑了笑,“我命大,死不了!”
“究竟还要这样多久?”岳在庭皱眉问端木炎,“好了之后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大概一个月左右药效会退下去。”端木炎道,“你忍一忍吧。”
“那……我们的计划呢?这样关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啊!”岳在庭生气,抬脚踹翻了chuáng头的柜子,样子看起来甚是气闷。
“二公子,你都安排好了吧?”端木炎问岳在庭,“你可答应了我做岳家寨的女婿,将来扶我做天下第一的神医的,别忘了。”
“不是都昭告天下说三天后比武招亲了么,你照早就安排好的做不就行了?”岳在庭看了他一眼,“到时候你跟秋玲拜堂成亲,岳家寨的二当家位子也是你的。”
“嘿嘿……”端木炎显得很高兴,收拾了一下东西,道,“我先走了。”
“嘶……”岳在庭伸手拦住端木炎,不解地问,“怎么有些痒?”
“痒?”端木炎一愣,道,“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大办法了,你忍忍吧……”
“忍?”岳在庭大怒,“这怎么忍啊?”
“你不能抓啊,伤了下半辈子可算是废了,到时候有再好的武功都没用。”端木炎边说,边掀起地上的一块石板,“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说完,就带上石板走了。
端木炎一走,岳在庭就在chuáng上滚了起来,那个尴尬的部位奇痒难耐,但是又不能抓,那滋味,还不如捅他两刀呢,在chuáng上恨得牙痒,双手抓着被子忍着,心说,木凌,你等着!
木凌则是在房顶上看得直无罪,对秦望天使了个眼色,双双落到了院外。
秦望天就见木凌趴在地上,伸手轻轻地敲击了几下地面,静静地听了听,抬起头来微一笑,对秦望天道,“原来这地道跟通往乱葬坑的那个是通的。
秦望天了然,“难怪端木炎每次都能神出鬼没,岳在庭也能瞬间就没了踪影,原来是从地道走了啊。”
“走!”木凌拉了秦望天一把,“我们去追上那小子。”
秦望天跟木凌一起往后山跑,边道,“没想到岳在庭竟然想让端木炎来做岳秋玲的丈夫,真是……明明就知道那是个人渣。”
木凌也摇头,“gān脆啊,我们这次找到他,然后直接把他宰了,以绝后患!”
秦望天也点点头,觉得可行。
两人到了乱葬坑的位置等着,没多久,就见端木炎急匆匆地从地道里出来了,手上拿着个方形的小药箱子。刚想往林子里走,突然就感觉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端木炎。”
端木炎听到这声音就脸色苍白,缓缓转回脸,只见木凌和秦望天正站在他身后,含笑看着他。
“你们……”端木炎赶紧抱紧了箱子猛的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木凌微微一愣,感觉有些别扭,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么?
“你们想怎样?”端木炎警惕地看着木凌和秦望天。
“还能怎样?”木凌白了他一眼,“你心术不正,仗着一身医术行凶作恶,今天爷爷替天行道宰了你!”说完,抬手就要一掌劈下去,端木炎赶紧拿药箱子一挡,高喊,“等一下!你们要怎样才能饶过我一命?”
木凌有些不耐烦,道,“哎呀,少废话,纳命来吧。”说完,一掌就要拍下去,只是在掌要挨上的同时,突然注意到了端木炎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木凌一滞,就见端木炎的手按住了举在头顶的药箱,瞬间,数十道幽兰的光芒she出……是暗器。
还好木凌事先就有准备,一个侧身让开。但与此同时,就见端木炎将手放到地上,对着身边的一块石头猛的一按“轰”地一声,地底突然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股兰色的浓烟冒了上来。
木凌赶紧一个转身,飞身一把抓住闭气的秦望天的肩膀,腾身而起。
端木炎趁势转身就跑,木凌抬手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弹出,不偏不倚,正好she中了端木炎的肩膀。
“噗……”端木炎一口血喷出来,差点就一头栽下去,赶紧抓住旁边的一棵树。木凌想对着他的心口she第二颗药丸,突然就感觉身边的秦望天一把抓住他,翻身跃向傍边,瞬间,只见端木炎拉下了树gān边的一根绳索,一时间,早已架在树冠上的无数把弓弩万箭齐发,木凌一皱眉,拉着秦望天,在好无助力的情况下,腾身跃到更上方,几个纵跃躲过了乱箭,落到了一旁的乱葬坑之上。此时,端木炎已经跑没影了,木凌也没心思去看他,回头,就见秦望天皱着眉,脸色刷白。
木凌抬手在他胸前轻轻拍了一下,秦望天就一口血呕了出来,衣襟前红了一片。
“谁让你胡来的?”木凌狠狠瞪了他一眼,“几把弩箭我对付不了么?”
秦望天靠着旁边的一棵树轻轻地喘气,有些无奈地看木凌。
木凌伸手把他的脉,瞪眼,“筋脉逆行,你行啊!”
秦望天有些无辜,喘了半天,伸手用袖子擦了把嘴边的血,对木凌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万一你没留神,被伤着了呢?”
木凌没话说,刚才在空中,两人完全没有助力,要改变动作是需要很高qiáng的内力的,秦望天内力根本不够,但看见机关发出箭来,却qiáng行运功在空中翻转……才会造成筋脉逆行。罪魁祸首也是那七绝,这七绝就是能在你想要的时候,不惜毁坏身体而给你提供大量的内力,一时有用,但用过之后却是后患无穷。
“可惜让那端木炎给跑了。”秦望天喘匀了气,道,“看来他们真的是早有准备。”
“你的七绝……”木凌突然盯着秦望天,自言自语道,“要是能练到第七绝就好了,这样不仅不用死,之前积累的伤也都能痊愈,说不定脸也会恢复。”
“练七绝哪儿有那么容易的?”秦望天笑了笑,“我一年前就练到六绝了,就这最后一绝,死也练不上去。”
“嗯……”木凌摸着下巴想了想,拉着秦望天,快速赶回了黑云钱庄。
两人悄悄回到了院子里,进屋关上房门,木凌一指chuáng,对秦望天道,“上去!”
秦望天又惊又喜,“你要跟我做啊?”
“做你个头啊!”木凌狠狠一眼瞪过去,“去坐着,你以为筋脉逆行是闹着玩的啊?”
秦望天叹了口气,道,“我睡一晚就好了。”
木凌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扔上了chuáng。
“你好粗鲁。”秦望天看木凌,佯装可怜。
“别动!”木凌让秦望天在chuáng上坐好,伸手给秦望天把脉。
秦望天转脸,就见木凌盘腿坐在身边,低头给他把脉的同时,似乎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秦望天好奇地问。
“嗯……一般人如果筋脉逆行的话,早就吐血而亡了,为什么你吐出一口血之后,没有别的反应呢?”
秦望天耸耸肩,“大概七绝练的吧,我以前也偶尔会运功不当导致筋脉逆行,不过每次吐完血后,第二天筋脉就又正常了。
木凌想了想,坐在秦望天身后,道,“你现在筋脉是逆的,试着运用七绝的内力来调息,就跟平常筋脉顺畅的时候,一样练功试试。”
“啊?”秦望天一愣,回头看木凌,“筋脉逆行的时候练功,会走火入魔的。”
“有我在呢,怕什么?”木凌伸双手放在秦望天的背部,“一旦有什么问题,我就qiáng行把你的筋脉顺过来,你试试!”
秦望天想了想,这说不定也是个办法,以前自己一练到这一层就卡住,索性一咬牙,按照木凌的方法,运功调息。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秦望天就觉全身血气上涌,浑身发热,木凌见秦望天脑袋上冒出白烟,紧皱双眉像是很难受,心说别是有什么问题吧?!就想阻止他,但双手刚刚一碰到他的肩膀,就觉一阵极qiáng的内力袭来,双手一痛,木凌一皱眉,竟然被生生地弹开。随后,就见秦望天突然身子一颤,猛的睁开眼,一把站起来。
“能动了?”木凌也睁大了眼睛,这功夫咋那么邪门呢?
就见秦望天捂着心口,靠在墙边,“好难受……”
“哪里难受?”木凌心说别是玩出事来了,随便试试没想到不可控制了,刚想过去,却见秦望天突然一掌击向了墙壁,随后,木凌就觉得房子微微地颤了颤,睁大了眼睛,不是吧?
秦望天一掌击出,感觉身上那胀痛的感觉竟然瞬间没有了,相反全身舒慡,jīng神百倍,内力似乎是比以前翻了一倍,正在不解,就见木凌飞奔下chuáng,拽着他就踹开窗户飞了出去。
两人刚刚冲到院子里,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再回头……房子的墙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后,整个塌了下来。
两人都傻了,冯遇水等听到动静也冲了出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木凌他们。
木凌看看左右,就见秦望天看着自己的双手,转脸看他,“真的行啊……”
木凌眨眨眼,随后很想不通地抱住旁边的一棵树撞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撞了一会儿,木凌回头指着秦望天对脸色刷白的苏长峰说,“老苏,房子是他弄塌的,你叫他赔钱,不管我的事!”
歪打正着地找到了练功之道的秦望天最近痴迷于将自己的筋脉逆来逆去,最后越练越乱,一会儿正一会儿反,而内力竟然是一日千里……
木凌看着秦望天短短三天就几乎将内力翻了三倍,那个后悔呀……再这样下去死小孩的功夫要比他好了。
而秦望天则更加地“疼爱”木凌,时不时地拉住亲一口,赞叹,“贤内助!”
木凌被气得跳脚。
第46章
第四天的头上,岳秋玲比武招亲正式开始,木凌和秦望天这几天将岳家寨都找遍了,也没找见小铃铛,真是不知道岳在庭究竟将她藏到哪儿去了。
“不过那天端木炎被我打伤了,虽然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应该没那么快恢复。”木凌跟秦望天一起换好了衣服准备去比武招亲的会场,今天两人的目的只有一个――搞破坏!管他是文试还是武试,总之搅huáng了就行了。
木凌觉得这是项很有趣的体力活,因此先跑去大吃了一顿,还买了一大堆零嘴,边吃边溜溜达达赶往岳家寨,一路盘算着,该出什么招捣乱好呢?最好是一次性解决,永无后患的方法。
两人到了招亲的会场外面,抬头一看就见里头人山人海,有来参加比试的,但更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木凌和秦望天左右看看觉得挤不进去,就找了棵大树爬上去,往里头望。就见正中间有一个三丈多高的大台子,上面有梅花桩,是用来比武的地方,在台子的后面是一幢三层的小阁楼,整个楼都围着着帐幔,里面坐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隔着纱幔看不清楚长相,但还是可以感觉到那是个婀娜多姿的年轻少女。很多围观看热闹的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岳秋玲到底什么样子,听传说是个美人。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摇头,其实岳秋玲要说多漂亮也不算,最多就是普通清秀而已,并不是什么倾倾城的长相,也不是引人注目的可爱,皮肤相较一般女子微黑一些,性格慡朗心底善良,是个很有内秀的女子。说实话,这样的女孩子绝对不适合比武招亲,而要慢慢地相处,才能发现她可爱的地方,若是一般只注重外貌的凡夫俗子,或者只是为了攀附岳家寨的权势……绝对不会善待岳秋玲的。倒是岳铃铛,虽然年纪小小,但能看出来是一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大美人……”木凌突然敲着下巴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喂。”秦望天蹭了蹭他,“想什么呢?”
木凌仰脸看着秦望天,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突然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秦望天被木凌的笑容晃得一颤,就觉得后脊背直刮凉风,木凌肯定又有什么损招了。
“喂。”木凌伸手拍了拍秦望天,道,“借你那四个手下用一用。”
“用来gān嘛?”秦望天睁大了眼睛看木凌,“你可别拿来试药啊。”
“唉……我看那几个小子都挺机灵的,借来让他们帮个忙!”木凌神秘兮兮地将手里的几大包吃的都塞进了秦望天的怀里,转身下树,往回奔。途中,他顺道去了趟烟翠楼,去络四娘房里转了一圈,捧了一大堆东西出来,进了黑云钱庄的别院,就吼,“甲乙丙丁!”
四个随从正在院子里打瞌睡呢,见木凌叫,就屁颠颠地跟进了他屋里。
“脱衣服!”木凌二话不说,先一声吼。
=口=……甲乙丙丁愣住了,秦望天也跟了进来,四个手下冲过去抓住秦望天,“老大,大夫想gān嘛?!”
秦望天也哭笑不得地看木凌,木凌白了几人一眼,“谁让你们都脱光了?把外套脱了,换上这些!”说着,将四条裙子放到了桌上,四件都是红彤彤的长裙子……
甲乙丙丁齐刷刷咽了一口唾沫,看向那堆衣服,又回头哭丧着脸看秦望天。秦望天叹了口气,道,“照做吧。”
“老大……”甲乙丙丁一起哭倒在秦望天的脚边,抱着秦望天的腿嚎啕:“大哥啊,我们好歹也是名震天下,半面修罗手下的马贼啊!怎么好学娘们船裙子啊,大哥!”
秦望天无奈看木凌,像是问,你说怎么办吧。
木凌正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打开,回头对着甲乙丙丁一声吼,“还不快去换!”
甲乙丙丁一愣,赞叹,不愧是黑云堡二当家,好有气势喏,四人瘪瘪嘴,乖乖捧起衣服,回答了一声“是”,就转身出门,换裙子去了。
过了一会儿,四人穿着裙子进来了,秦望天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摇头,这四人本来在男人里面就算长得难看的了,这回换上裙子,那样子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太未免也太寒碜了。
木凌却显得很满意,点点头,“嗯,把裤子脱了,腿毛露出来。”
“噗……”端着茶杯喝茶的秦望天一口茶水喷出来,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再在房间里面呆下去,还是出去等。
甲乙丙丁照做,这裤子一脱实在是太恐怖了,这八条腿,又黑又壮不说,还满腿的黑毛,又粗又硬。木凌边看边点头,“嗯,太好了!”
秦望天在一旁摇头,“太恶心了才是吧。”
“要的就是这效果!”木凌得意,“越恶心越好。”随后又叫过四人,拿了桌上的瓶瓶罐罐,抬手就是一通抹。最后死人转过脸来给秦望天一看,秦望天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看木凌,“你要gān嘛,这大白天的带出去,多吓人啊?!”
“呵呵呵……”木凌对他眨眨眼,“山人自有妙计!”,说完,木凌拿出笔墨,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了一堆,闷笑了几声将纸折好揣进怀里,带着众人出门,再一次赶向会场。
因为甲乙丙丁的造型实在太过惊悚了,所以沿街大摇大摆地走肯定是不行的,木凌带着几人上了房,往会场赶,没走几步,木凌就站住了。
“怎么不走了?”秦望天看木凌,木凌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一把拉过旁边的甲,扔进了前方的一条小弄堂里。
弄堂里有一个正在扫地的伙计,是旁边饭馆里头打杂的,见“啪”的一声有一个人从天上摔了下来,吓了一跳。甲是趴在地上的,所以脸看不见,只看见了一条裙子。伙计赶紧上前问,“姑娘,没事吧?”
甲揉着被摔疼了的下巴,仰起脸来,看了那伙计一眼,心说,你叫谁姑娘呢?
那伙计看到甲的长相,突然愣住了。
木凌和秦望天挑眉蹲在房顶上观察,就见那伙计的脸由正常渐渐地变白,然后又变青,最后变黑。随后,就听那伙计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扔了笤帚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鬼啊!有鬼啊!”
甲楚楚可怜状趴在地上,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木凌则是蹲在房顶上赞叹,“哦……效果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好呀!”
随后,木凌带着众人,来到了会场外,先潜入了岳家寨里,然后从后面偷偷上了岳秋玲呆着的小角楼里。
“岳姑娘!”木凌和秦望天躲在屏风后面,对岳秋玲招了招手。
岳秋玲赶紧跑到了后面,“木先生……”话没说完,就看见了木凌身后的甲乙丙丁,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木凌对她“嘘”了一声,让她躲到屏风后面去,揪过甲来,给了他揣在怀里的那张纸条,道,“这上面几句话背熟,还有说话时候的动作记牢,待会儿帘子一打开,你就按照这个边说边做,要大声说,中气十足的,知道么!”
“行!”甲点点头,拿着纸条边背边走到了刚刚岳秋玲站着的地方去了。
此时,来比武招亲的人已经不少了,主持本次招亲的是嵩百万。他拿着一面铜锣,敲了一阵子,让众人安静下来,随后开始宣布本次比武招亲的注意事项。
台下有不少江湖豪杰都是慕名而来的,一方面他们想要攀附岳家寨的权势,另一方面又听说这岳秋玲长得不错,是来看美人的,所以就在台下起哄,说要让岳小姐露个脸,他们好看看。
嵩百万自然知道岳秋玲对于这次的招亲很不满,就想敷衍几句,却不料从角楼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岳秋玲的,木凌用内力轻轻地助岳秋玲将声音传出去,听起来飘飘渺渺的。只听岳秋玲道,“嵩寨主,无妨,让他们把帘子拉开吧。”
嵩百万一愣,心里觉得奇怪,不过岳秋玲自愿这样是最好不过了,就命令手下将两边的帘子拉开。
江湖群雄都来了兴致,“这岳姑娘不愧是武林世家出身,很大方啊。”
“就是啊,听声音就肯定是个美人啊!”
众人伸长脖子踮着脚,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就见帘子缓缓地打开……
随着帘子的拉开,就见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一步。嵩百万心里美,心说自家小姐虽然不算是倾国倾城,但也是个美人儿,看把这些没见识的江湖群雄看的,都傻了……脸都青了。
正得意呢,突然就听楼上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呀啊~呔!”,嵩百万回头,愣住。
甲是个矮胖的身材,大脸盘子,满下巴的络腮胡,往前走了两步,一踩阁楼的围栏,露出裙子外的小腿上全是腿毛,胸口塞的两个馒头一个高一个低,头发上插满了红花,一张大白脸涂了至少有几斤粉,眉毛都涂没了,绿色的眼影,腮红那个红啊……一张血盆大口,脖子比一般人的腿还粗,双手一插熊腰,大声吼,“各路江湖英雄!小女子今年年方十八,使得一手好刺绣,会洗衣会做饭,还会跨马打仗,你们哪个要娶我?!来来来,快来跟你家小姐我拜堂成亲呀啊啊啊啊啊!”
瞬间,原本喧闹的会场里鸦雀无声,众人都保持着=口=的表情,仰脸的动作,定格在那里,所有人的脑中都一片空白,随后……
“哐啷”一声,是嵩百万手里的铜锣落地了,江湖群雄被这一声响惊醒,都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转身疯了一般地往外跑,嘴里喊,“娘喂!鬼啊!”
屏风后面的木凌和秦望天等也愣了片刻,随后捂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岳秋玲也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一个劲喊,“天啊……”
木凌叫过乙丙丁,对他们耳语了几句,三人点头。
楼下,人群如cháo水一般退去,嵩百万急得直跳,招手大吼,“等等啊,弄错啦!不是啊!”边说,边招呼手下上去看看。
这时,就听甲接着大吼,“你们都别走,我还有三个姐妹呢,她们可都比我漂亮啊!”
还有一小半没来得及跑的,都战战兢兢回过头,这时,就见剩下的乙丙丁也跑了上来,四个人站了一排,一个赛过一个的丑。
只见四人双手轻轻一提裙摆,抬脚跨出一步,露出八条毛茸茸的腿,齐齐仰脸看着西边的落日,抬手做了个弯弓she大雕的豪迈姿势,一起喊,“我们是貌美如花,岳家四姐妹!”
“呕……”人群中传来呕声一片,江湖群雄们纷纷包头鼠窜,嘴里喊,“鬼啊,妖怪啊!”
这时,嵩百万和手下也都向楼上冲来,木凌对岳秋玲低声道,“岳姑娘,得罪了。”
岳秋玲点点头,木凌轻轻地点住了她的xué道,随后和秦望天飞身跃到了房梁之上。
“四小姐!”嵩百万冲上楼,就见岳秋玲靠在屏风旁边,被点了xué道。
“嵩寨主,救命呀。”岳秋玲装作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仰脸看着嵩百万,“那些人。”
“四小姐别怕!”嵩百万伸手解开岳秋玲的xué道,带着手下冲到前台,就见那四个妖jīng还在那儿搔首弄姿呢。嵩百万拿着刀一指,“你们是什么人?!”
甲乙丙丁看了一眼,觉得差不多了,就一起转身,对着嵩百万他们扭了一下四个大大的屁股,说了一声,“我们是岳家四姐妹!”说完,一踩围栏,飞身下楼,冲进还没散的人群,抓住跑得慢的江湖群雄,“你娶我吧?我们成亲,相公别跑啊!等等奴家!”把那群江湖人吓的,鬼哭láng嚎一般飞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整个比武招亲的会场里空空如也,一个江湖人都没留下,都吓跑了。
偏偏这甲乙丙丁功夫一流,岳家寨的众人逮了半天愣没抓住,眼睁睁地看着人跑了。
木凌和秦望天也趁乱跑出了会场,冲回别院之后,坐到地上就开始捶地哈哈大笑。房门口的冯遇水和房里的岳在云都有些傻,不明白两人遇上什么事了这么高兴。没多久,甲乙丙丁也都翻墙进来了,一个个还都出了满脑袋的汗,妆都化了,变成了大花脸,头上的花也歪歪斜斜的,坐在院子里喘气。
冯遇水在门口傻了,长大了嘴盯着院子里头大口喘气的甲乙丙丁,甲抬起头,看见冯遇水的表情之后觉得挺逗,也可能是刚刚玩得挺过瘾,就站起来,扭搭扭搭的过去,对冯遇水抛了个媚眼,道,“小冯,见过女人没?女人都这样!”
“呵……”冯遇水一口冷气倒吸,愣了良久之后转身就冲进房里。
“你gān嘛?”岳在云看着冲进来盯着自己猛看的冯遇水,不解地问。
冯遇水盯着岳云看了良久,总算用岳在云的脸将刚刚那张恐怖的脸盖住了,才松了口气,心里暗道,要是女人都那样,我还是要男人比较好!也大概是视觉反差太大了,冯遇水突然就觉得,岳在云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这一次的遭遇,让冯遇水从此之后对“女人”两个字产生了严重的心理yīn影。
第47章
第二天,整个落霞城都传遍了,说岳秋玲长得跟个夜叉似地,赛过钟无艳啊,绝对不能娶,而原定的比武招亲,也只得作罢。
“这样好是好,不过岳姑娘以后会不会找不到婆家啊?”秦望天不无担忧地问。
木凌撇撇嘴,“那怕什么,她的亲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给她找一个既体贴又懂事的,让她一辈子有人疼,享一辈子福,一点儿苦都吃不着!”
所谓有笑的就有哭的,木凌他们是痛快了,岳在庭可别提多窝火了,好好的比武招亲让人给搅huáng了,还要落人笑柄。他现在整天都不能出房间,看着自己那尴尬的地方掰手指算时间,端木炎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就劝,“二公子,你别着急啊。”
“怎么可能不急?!”岳在庭满脸的怨气,“这样子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功夫练了一半,现在不上不下的……”
“你可以晚上出去么。”端木炎无所谓地道,“谁看见了,杀了不就完了?”
岳在庭不语,端木炎咳嗽了两声,皱眉,“这个木凌,真是厉害,还好没让他打中第二下,不然我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木凌他们显然已经盯上我们了。”岳在庭皱眉,“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现在铃铛还在我们手上,他们应该不敢乱来,本来想趁着比武招亲,多给我太忙找些事情做,好不要影响我的计划,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摆平了,木凌真是不容小觑。”
“要让他们忙还不容易么。”端木炎笑了笑,“随便给几个岳在云的手下下些毒,或者折腾出几场瘟疫来,木凌菩萨心肠,自然就没空管别的了。”
岳在庭白了端木炎一眼,冷笑,“你就不能想些光明正大的主意,你别忘了你是也是治病救人的神医。”
“呵……”端木炎撇了撇嘴,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嘶了一声,喃喃自语,“话说回来,这秦望天究竟什么来头啊,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而且他武功那么好,在江湖上必然是大有来头……怎么就没名气呢?”
岳在庭听到端木炎的话,并没做声,而是问,“岳在云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端木炎耸耸肩,“有木凌在身旁,自然是一天好过一天……”见岳在庭皱眉,就笑,“不用担心的,他就算全好了,也不见得能打过你,等过几天岳南风那个老鬼也死了,这岳家寨根本没人能跟你抢。”
岳在庭点点头,道:“别的先不管了,我们今晚开始行动,找大鱼下手,你去准备一下。”
“好。”端木炎站起来,问,“这么多名门正派的掌门在眼前呢,你先找谁?”
岳在庭微微迟疑,这时,有下人来报,说红莲门的掌门洪万奇带着女儿来了。岳在庭挑起嘴角笑了一笑,“就要这个送上门来的吧。”
端木炎点点头,转身离去。
成功地搅huáng了比武招亲的木凌和秦望天,这几天满城转悠,为什么?自然是找被岳在庭藏起来的岳铃铛了,无奈两人几乎把落霞城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不见岳铃铛的踪影。
“岳在庭那个小子。”木凌恨得牙痒痒,“不知道他把铃铛藏哪儿了。”
“他也算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应该不会伤害铃铛的。”秦望天淡淡道,“有铃铛在他手上,我们就不能直接杀了他,他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
“唉……”木凌觉得有些烦,一烦他就饿,于是就拉着秦望天,走进了最常去的百鲜居里头。
刚进门,木凌就看见了两个极度影响他们食欲的人――江南三大名医里面的王玉符和赵华。
两人看到木凌,脸色也是微变,低头继续吃饭,并不做声。
木凌和秦望天找了一张离他们最远的位子坐了下来,点菜吃饭。
“这两人怎么还在落霞城呢?”秦望天小声问木凌。
“我哪儿知道啊,大概人家喜欢凑热闹吧,别管他们。”木凌边说,边伸筷子夹菜,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正吃着呢,就感觉有个人走到了桌边,木凌很不情愿地朝上看了一眼,发现是王玉符。
木凌眨眨眼,啃着嘴里的jī爪,心说你要是敢找麻烦影响我吃饭,老子就拿jī屁股塞你的嘴。
“林先生。”王玉符恭恭敬敬地给木凌行了个礼。
“咳咳……”木凌差点把整个jī爪都吞进去了,赶紧吐出来拍胸口,好险啊好险。秦望天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盯着站在一旁的王玉符,此人向来不待见木凌,怎么今天这么客气了?”
见木凌和秦望天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王玉符有些尴尬,低声道,“我兄弟二人以前多有得罪,还请林先生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鬼上身了――木凌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年头,要不就是吃脏东西了?再不然就是撞邪了。
“好说好说。”木凌笑满腹狐疑,但还是嘻嘻地对几人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本来也是么,哪次吃亏的人也不是他,低头继续吃东西。
“呃……”王玉符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木凌将jī骨头都吐出来,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咯吱咯吱嚼着,问两人,“你俩究竟什么事?”
王玉符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赵华,压低了声音说,“林先生吃完饭后,能不能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儿?”木凌问。
“不瞒先生,石文泰,石老突然感染了怪疾。”王玉符对木凌道,“我俩已经治了好几天了,依旧束手无策。”
“我们毕竟是江南三大神医。”赵华不无尴尬地道,“本来经过这一次,我们的名声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如果现在自个儿病了都治不好,那以后还拿什么颜面混下去?”
木凌很理解地点点头,“这倒是!”
“现在能救石老的只有林先生了。”王玉符道,“还请林先生看在石老与你并无过节的份上,救他一命。”
木凌听后,问,“石老得的什么怪病啊?”
“就是长睡不醒。”赵华回答。
木凌嘴角抽了抽,“你们确定他还有气,不是寿终正寝了?”
两人脸色变了变,尴尬地看木凌,心说我们好歹也是神医,你当我们死人活人都分不出来么。
“开个玩笑,别当真么。”木凌摆摆手,问,“病根能找到么?”
两人都摇摇头,“脉象正常,一切正常,但就是不醒,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样啊。”木凌点点头,“行了,我吃好饭跟你们走一趟吧。”
王玉符和赵华面露喜色,秦望天却皱着眉头看木凌,用眼神询问――不要紧么?
木凌对他眨眨眼,示意他别紧张,接着吃饭,见旁边两人还站着,就问,“你俩还有事,还是想一起吃?”
“呃,不是……”王玉符摇摇头,对木凌道,“可否,请林先生单独跟我们去?”
木凌微微一愣,不解,“为什么?”
“石老在他开的回chūn堂里,现住在回chūn阁,石老脾气古怪,回chūn阁只有大夫能进去。”王玉符低声道,“可以让这位秦兄在门口等着。”
木凌觉得好笑,点点头,“行,没问题。”
听木凌答应了,两人脸上满是欣喜,或者说是轻松,长长出了一口气后,回自个儿桌上吃饭去了。
木凌觉笑而不语,低头继续吃饭。
“他们有问题。”秦望天低声对木凌道,“你真的要去?我怕有陷阱。”
木凌对他摆摆手,“去看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么,不用担心。”
秦望天无奈,只能说,“我就在门口等着,你自己小心。”
木凌点头啊点头,继续吃饭,心说这死小孩,把我当小媳妇了不成?!
吃晚饭,四人溜溜达达地往城北的回chūn堂赶,王玉符和赵华似乎是很着急,木凌则是沿街一会儿看看小玩意儿,一会儿逗逗小狗,要不然就买些零嘴,跟秦望天边吃边闹。
好不容易到了回chūn堂门口,木凌仰脸看了看,这是落霞城最大的药铺子,只是大门关着,只开了一扇小小的角门。
进了角门,王玉符警惕地关上了小门,带这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进了回chūn堂的内阁。
木凌边走边看,这回chūn堂里面很深,看来是内有乾坤,石文泰一看就是个医痴,这世上但凡是痴子,不管有没有本事基本上都是穷光蛋,所以木凌可以肯定,这回chūn堂绝对不是石文泰的。走廊弯来拐去,好不容易来到了一座小巧的阁楼前面,仰脸看了看,就见一块小小的匾额,写着几个字――回chūn阁。
木凌挑挑眉,这地方看起来可不像是糟老头子住的地方,倒像是姑娘的闺阁。
“林先生请。”王玉符抬手打开回chūn阁的门,引着木凌进去,赵华也跟了进去,秦望天在门口等着,皱眉抱着胳膊,心里有些担心,但是木凌嘱咐了他不准跟进去,他也没辙。
木凌随着王玉符和赵华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房间,走进去看了看,就见chuáng上空空的,哪儿有什么石文泰啊?木凌不解地回头看王玉符和赵华,“人呢?”
“呵呵……”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丝yīn狠来,盯着木凌看了看,伸手从腰间掏出两把匕首。
木凌眨眨眼,心说不是吧,这两个是真的缺心眼不成?
“林百岁。”王玉符拿着刀冷眼看着木凌,“你害我们两兄弟颜面扫地,今天我们跟你算总账!”
木凌觉得他们的样子挺有意思的,想了想,就佯装害怕地说,“你们不要乱来啊,望望就在楼下,我叫他上来揍你们。”
“呵……之所以让你进回chūn阁,是因为这里的内墙和外墙之间是空的,无论你叫多响,外面都听不到。另外,地下有暗道,我们杀了你,然后从暗道里逃走,那秦望天根本没地方抓我们!”
木凌差点儿乐了,不过这两个神医还挺好玩的,木凌决定留着慢慢玩,所以还是佯装很害怕很害怕,躲到chuáng铺里面,用帐子挡住自己,“望望救命呀……”
王玉符和赵华看见木凌害怕的样子乐了,就拿着刀bī近过去,木凌哧溜一下就逃到他们身后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多想,还是追着木凌过来。于是,木凌在房间里转圈,两人就跟,没几圈下来,已经累得直喘气了。王玉符和赵华只是两个书生,哪儿经得起木凌折腾呀,没多久就累趴下了,木凌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揪着chuáng帐道,“哎呀,别追我呀,我怕怕。”
两人仰起脸来看木凌,将手里的刀扔了,冲着门大喊,“这样行了吧?”
木凌朝门口看了看,笑道,“他们问你呢,这样行不行?”
片刻之后,就听门口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听声音是个少女,“让木先生见笑了。”
木凌找了张凳子坐下,把腿架起来,就见门口袅袅婷婷走进了一个红衣服的少女,木抬眼一看,眼熟啊……是上次在破庙里害死了钱华的那个蛊婆。
“小女子欧阳玉,见过木凌,木神医。”那女子笑眯眯地给木凌来了个万福,娇滴滴道,“久闻木神医威名,今日得见,小女子三生有幸。”
木凌挑起嘴角笑了笑,“姓欧阳……我说谁那么大本事呢,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毒娘子欧阳玉啊,失敬失敬。”
欧阳玉轻轻地掩嘴笑了一声,“木神医过奖了。”
见两人寒暄,坐在地上的王玉符抬头看那欧阳玉,“你要我们做的我们都做了,可以把解药给我们了吧?”
欧阳玉嘿嘿地笑了两声,抬手扔了两颗药丸子地上,王玉符和赵华赶紧捡起来,刚想塞进嘴里,就听木凌冷冷道,“别吃。”
两人一愣,停住了手,转脸看木凌。
木凌换了条腿架着,挠挠小腿肚子,道,“你俩看看自己的手腕子。”
王玉符和赵华对视了一眼,看自己的手腕,就见手腕子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圈红印来,就想条红线似地围绕这手腕一圈,唯独正中间筋脉的地方,空了一小截。
“月……月老红……”两人睁大了眼睛盯着欧阳玉,“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下的……”
欧阳玉冷冷笑了一声,摇摇头指了指桌上的一炉正在冒着淡淡白眼的盘香,“你们一进来就中了越老红了,剧烈的运动,能促使毒性蔓延,等红线两头撞到一起了,你们也就死定了。”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华恶狠狠地等着欧阳玉。
“不来点儿狠的,我怎么能试出这位是不是真正的神医木凌呢。”欧阳玉笑了笑,对木凌道,“小女子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林先生非但自己没中毒,还在他们马上就要死的时候停了下来,真是太厉害了。”
木凌并没搭理她,而是低头看看地上的王玉符和赵华,摇摇头,这两个糊涂人。
秦望天在楼下等着,突然就听到阁楼上方的窗户打开,随后,木凌探出个脑袋来,对他摆摆手,“望望,站远点。”
秦望天不解地后退了几步,就见木凌抬手,扔下了两个人来,正是王玉符和赵华,两人脚腕子上捆着绳子,倒吊在空中,血都冲到了脑袋里,难受得要命,但抬手看看手腕子上的红印,竟然渐渐地淡下去了,才长出了一口气。
“就这么挂上一个时辰,毒就解了。”木凌拍拍手,回头看了欧阳玉一眼,道,“你找我什么事?”
欧阳玉轻轻一笑,对木凌道,“我想,跟木神医做一比jiāo易。”
“什么jiāo易?”木凌很感兴趣地问。
“你帮我解了身上的毒。”欧阳玉笑道,“我告诉你端木炎在哪儿。”
“你俩不是一路的么?”木凌似乎有些吃惊。
“原本是。”欧阳玉摇摇头,“不过这个男人太没有出息了,我已经厌倦了,想摆脱他。”
木凌挑眉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呢,我对端木炎在哪儿并没什么兴趣。”
欧阳玉一愣,“你不想抓住他么?他最近可能又要害人了。”
木凌失笑,“他一直都在害人,总之这个条件不够,你想我给你治病,还想借我的手把端木炎杀了,就应该有些更好的报酬。”
欧阳玉有些哭笑不得,木凌是在跟她讨价还价,无奈问道,“你想怎么样?要奴家以身相许么?”
木凌gān笑了两声,“免了,我要两样东西。”
“哪两样?”欧阳玉问。
“第一样,你是毒娘子,我要你的传家宝,千年蛊王。”木凌不含糊地开价。
“呵……”欧阳玉摇头,“我就那么点体己私房,木神医这不是在剜我的心头肉么?”
“给不给随你。”木凌掏耳朵,一副地主样子。
“好。”欧阳玉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jīng致的金盒子来,jiāo给木凌,“蛊王在里面。”木凌拿起来闻了闻,满意地揣起来。
“第二样呢?”欧阳玉问。
“我要方子。”木凌接着笑。
“什么方子?”欧阳玉一愣。
“你卧薪尝胆跟了端木炎那么久,为的不就是当年端木烈留下来的那张能吸人内力的方子么?”木凌说得不紧不慢,“既然你肯离开他了,就表示你弄到手了,对不对?”
“你……”欧阳玉苦笑摇头,“都说斗武别找司徒,斗心眼别找木凌,果然是对的!”
木凌摆摆手,“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性命最值钱,你就说成不成jiāo吧?”
欧阳玉考虑了良久,一咬牙,点头,“成jiāo!”
狠狠敲了欧阳玉一笔竹杠的木凌,笑容满面地对她招招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欧阳玉走了过去,伸出手腕子放到桌上。木凌抬手,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按住她的脉门,凝神把脉。
“嗯……”木凌微微地皱眉。
欧阳玉一脸的紧张,“你有办法治的吧?”
木凌叹了口气,点点头,“治是能治,不过得花费些功夫,你中的是天竺兰,毒素已经侵入了筋脉,还好你内力不差,不过要有好的心法口诀来去毒。”
“你真的能治?!”欧阳玉jīng神一振,看着木凌,“这个世上,已经很久没出现那么让我佩服的男人了。”
木凌撇撇嘴,“少拍马屁,去拿纸笔来,我给你写几句心法口诀,你这三天照着这个口诀来练,禁食,三日后到黑云钱庄来找我,我给你施针去毒。”说完,伸手,“药方子拿来。”
欧阳玉见木凌软硬不吃,只好将方子拿了出来,jiāo给木凌。
木凌打开看了一眼,皱眉,摇摇头收了起来,抬头看欧阳玉,“你练过了没?”
欧阳玉老实地摇了摇头,“我打算把天竺兰的毒清除了以后就开始修炼。”
木凌叹了口气,认真对她道,“这江湖上会武功的女子里,你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有能耐的了,我奉劝你一句,别练这方子。”
欧阳玉似乎有些不甘心,看木凌,“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木凌冷笑,抖了抖手上的方子,“这东西害人害己,人世间万物皆要遵循一个天理,逆天而行是为错。做了错的事,必会有错的结果,你也不傻,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女孩子么,gān嘛在这腥风血雨里淌来淌去的?找个心爱之人,好好过日子,有人疼爱,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欧阳玉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木凌跟她讲大道理呢。
“你听不听随便。”木凌站起来,问,“端木炎在哪儿?”
欧阳玉想了想,笑,“我已经给里你两样了,第三样,等你给我治好了再说,不然我就亏本了。“木凌点点头,离去,走到门口,回头,“别作恶太多,不然的话,一旦哪天想学好了,却背了一身赎不完的罪,不值!”说完,溜溜达达地下楼了。
第48章
秦望天在楼下等了有半个时辰,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正想进去呢,就见木凌推门出来了。
“怎么样?”秦望天走上前问木凌,“那么久?”
“哼哼。”木凌得意地笑了笑,“今天做了笔不错的买卖。”说完,大摇大摆地甩着胳膊走出去了,秦望天赶紧跟上。
回去的路上,木凌似乎很着急,也不东张西望了,就是往回跑。
“喂。”秦望天跟在他身旁,“你gān嘛?急着上茅房啊?”
“啊呸。”木凌白了秦望天一眼,“我可是为你好。”
“为我好?”秦望天更加的不解,跟着木凌进了黑云钱庄,木凌吩咐下人端两盆gān净的水到自己房间里去。
没多久,就见下人端着两个gān净的木盆进来,里头装满了水。木凌打发走了下人关上门,就叫秦望天,“望望过来,脱衣服。”
秦望天笑,“你怎么总叫人脱衣服?”
木凌飞了个白眼给他,“我给你治病。”
“治什么病?”秦望天眨眨眼,“我七绝就快练成了,不会有事的。”
“是你身上的伤!”木凌挑挑眉,“把你脸上的疤弄掉,看看你原本长什么样,省的你没事总叫老子庸医。”
“你有办法治了?”秦望天大吃一惊。
木凌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纯金做成的盒子来,对秦望天晃了晃,“治疗烧伤的灵丹妙药,绝对不留疤,还能让你的皮肤流光水滑。”
秦望天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那么一下,问,“真的?”
木凌白了他一眼,“快脱衣服。”
秦望天解衣带,嘴里说,“要是你能在别的地方催我脱衣服就好了。”说着,凑近木凌,“比如说在chuáng上。”
木凌伸手,揪住秦望天胸前微凸的地方,拧……
“嘶……”秦望天赶紧拍开木凌的手,见他笑得贼兮兮,磨牙,“你小心引火烧身!告诉你,等我功夫练得比你好了,第一件事情就qiáng了你!”
木凌有一点点紧张,死小孩要是练成了七绝就真的比他厉害了……
“怎么,怕啦?”秦望天凑过去,“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尽量你情我愿的。”说着,伸手拍了木凌的屁股一把。
“呀啊!”木凌抬手就把一盆水泼了过去,秦望天被浇了个透凉,乖乖端着空盆出去打水。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秦望天的上衣给扒了,老老实实地躺在chuáng上。
木凌搬了两个凳子放到chuáng边,将木盆放在凳子上,伸手浸在一个盆里,不多会儿,那个盆里的水就变得滚烫,还直冒水汽。秦望天皱眉,木凌的内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将水弄热了之后,木凌拿出了那个装着千年蛊王的金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秦望天好奇地看着,就见金色的盒子里面,爬出了一跳丑陋的纯黑色虫子,肥嘟嘟一节一节的,背上有黑色的甲纹,huáng色的斑点……样子很有些吓人,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虫子。
“这是什么?”秦望天皱眉。
“毒中之毒,千年蛊王。”木凌有些兴奋地回答,说着,将盒子微微一抖,那条蛊王掉进了热水里。
“吱……”掉进滚烫的热水中的蛊王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叫声,随后就在热水里翻滚了起来。盆中的热水被它搅得不停翻腾,木凌睁大了眼睛看着,就见那原本黑色的蛊王渐渐地变成了红色,而周围的水则是变成了黑色,越来越黑渐渐就变成了墨汁一般。再看那条蛊王,已经变得跟烧红的铁一般的火红,透明,隐约可以看到内部的脏器和纹理。
“真恶心。”秦望天摇摇头,皱眉看着。
“恶心?”,木凌得意,“这可是宝贝!”说完,拿了双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了那条被烫傻了的蛊王,放到了旁边的凉水里,像是涮肉似地涮了涮。那蛊王软乎乎的,被洗了个gān净。
“这是在gān吗?”秦望天不解。
“这蛊王一遇到危险或者不适就会放毒,刚刚用热水一烫,它将周身的毒都放出去了,想再产生毒就需要半盏茶的时间,现在它就是一条没毒的大肉虫,说着,甩了甩那肉呼呼的虫子问秦望天,“要吃不?很补的!”
秦望天嘴角都快抽筋了,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木凌笑眯眯,伸手将那条蛊虫放到了自己的手掌心,双掌合十,运用内力……
秦望天就觉瞬间一股寒意袭人,木凌的额角微微现出汗水来……片刻之后,木凌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开。再看,只见他双掌之间冒出了屡屡白色的寒气,掌中有冰,那条红色的蛊王已经凝结成了一跟红色的冰条。
“呼……”木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小声嘀咕,“要是司徒在就好了,使唤他来冻,这招太费内力了。”
秦望天暗自赞叹,一般男子内力都属纯阳,纯阳练到了极致才能转yīn,换句话说,想要将一样东西弄热很容易,但是要弄冷甚至结冰,则需要最高的内力境界,木凌真是不简单。
将那条蛊王东城了冰条之后,木凌坐到chuáng边,拿了个药罐,一个碾子,轻轻地捣起了药。
“碾碎了?”秦望天睁大了眼睛问木凌。
“嗯。”木凌点点头,“要做成药粉。”
“那蛊王呢?死了?”秦望天好奇地问。
“留着个脑袋就行。”木凌说着,用筷子从药罐里夹出了一个硬邦邦的圆球来,打开金盒子,在刚刚那热水盆里舀了一些黑水,再将那颗圆球,也就是蛊王的脑袋放了进去,关上盒子,找块布擦了擦,收好。
“它会自己活过来?”秦望天吃惊。
“嗯。”木凌点点头,“不过大概要长上一年,才能长成刚才那么大。”
“这是神物还是妖物啊。”秦望天自言自语,“忒恶心了。”
木凌将药罐里的蛊王捣成了粉末,拿碾子拌了拌,觉得差不多了,就从自己的药箱里头,拿出了一贯专门治疗烫伤的白玉薄荷膏药来,这是木凌自己配置的。将整罐的膏药都倒进了药罐里,然后细心地搅拌,拌匀后,木凌脱了鞋爬到chuáng上,跨坐在秦望天的身上。
“gān嘛?”秦望天仰脸望着木凌。
“给你上药啊。”木凌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gān嘛?”
秦望天皱皱鼻子,“你换个姿势么,这样坐着我会有反应的。”
木凌一愣,脸微红,狠狠瞪了秦望天一眼,“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命重要还是gān那事重要啊?!”
秦望天回瞪了木凌一眼,“两个一样重要!你要是肯让我做,命给你都行!”
“死小孩!臭流氓!”木凌抬手,又在秦望天的胸口拧了一把。
“呵……”秦望天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牙盯着木凌,“你再闹,我有反应给你看你信不信,已经硬了!”
“闭嘴!”木凌呲牙,“你敢硬起来老子就阉了你!”
秦望天想回嘴,但是发现木凌正坐在自己身上,要是他疯起来,一抬手自己说不定就真的废了,只得不做声了。
木凌见他老实了,才想到正题,瞪秦望天,“你不准动哦!”
“嗯。”秦望天点点头。
木凌伸手进药罐子里,掏出一块蛊王的粉末和膏药混合的rǔ状物体,涂在了秦望天的脖颈上面,一点点地往上抹匀。秦望天不自主地轻轻颤了一下,那药膏极凉,擦在身上感觉很怪异,他还能分辨出那凉冰冰的膏药里头,木凌的手指,是有体温的。
木凌细致地沿着秦望天身上明显的烧伤痕迹,一点点地将药膏涂抹开,小心翼翼地从脖颈到下巴,再到脸颊,将那几乎占满了半张脸的烧伤处,都仔细地涂满,涂匀,轻轻地按摩,让药膏渗透到皮肤里面去。
秦望天仰着脸,药膏微凉,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些犯,眼前是木凌清晰脸,一双清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安静而略带温柔。秦望天看了良久,突然低声道,“木凌,我想亲你。”
木凌微微一愣,道,“现在不准动。”
“那能动了就能亲呀?”秦望天笑眯眯问,“给亲一下嘴好不好?”
木凌白了他一眼,左右看看,没涂到的地方再补了补,见脸部已经都涂满了,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一点点地向下涂,脖子、肩膀、锁骨、胸口、腹部……胯……
秦望天咬牙也没忍住,木凌碰到了一个热热的地方,磨牙,“死小孩,这样也能有反应,你是猴子呀?!”
“你把我全身都摸遍了,我再没反应就不正常了!”秦望天郁闷地白了木凌一眼,“死妖孽!勾人jīng。”
“你说什么?!”木凌将最后一点药涂满,秦望天嘀咕,“腿上还有呢,怎么不给治?”
木凌撇撇嘴,“你真以为你是丫头啊,要全身白白嫩嫩的才嫁得出去?!你个大老爷们腿上有块疤算什么?”
“庸医……”秦望天小声嘀咕。
木凌眯眼,嘿嘿笑了两声,“等明天早上一起来,你就知道什么是神医了!”说完,翻身下chuáng,道,“你乖乖躺着吧,明早就好了。”
“唉!”秦望天赶紧叫住要往外走的木凌,“别走啊你,我怎么办?”
木凌不解地回头看他,“什么怎么办?躺着呗,等晚饭的时候我给你拿吃的来,睡一觉不就天亮了么。”
“不是啊!”秦望天着急,“那里!”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有了反应的尴尬位置。
木凌撇撇嘴,“自己解决!”
“我又不能动!”秦望天得寸进尺,“我不管啊,待会儿不舒服了我就乱动,要是把药膏蹭掉了,明天除疤除得不匀,你就是庸医!”
“你……”木凌瘪着嘴抓住门框挠啊挠,咬牙切齿骂秦望天是个死小孩。
到了近傍晚的时候,冯遇水就见木凌面红耳赤地从秦望天的房间里冲出来,打了井水洗手,洗完一桶又一桶。
第49章
第二天早上,众人就听到秦望天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木凌的惨叫。
冯遇水和已经能下chuáng了的岳在云都大吃一惊,虽然木凌经常是一惊一乍的,不过像今天叫得那么惨,还是头一回听到,甲乙丙丁也都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众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秦望天的房间门口,推开门,就见木凌傻愣愣地站在chuáng边,秦望天则坐在chuáng边掏耳朵。
冯遇水和岳在云看了秦望天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快步走了进去,站到chuáng边细看秦望天的脸,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老大……”甲乙丙丁也张大了嘴说不上话来。
秦望天只觉得身上粘腻腻的药膏已经都没有了,以前烧伤的地方经常会有一种gān涩又紧紧的感觉,但现在却是前所未有的舒服,只是众人的表情太可怕了一些,尤其是木凌,像是见鬼了一般。秦望天挑挑眉,心说别是把我给整毁容了吧,虽然本来就是毁容的。
“甲!”秦望天叫了一声傻站在那里的手下,“给我拿面铜镜来。”
甲反应过来,赶紧冲到旁边的柜子上拿下一面铜镜来,举到秦望天的面前。
秦望天接过镜子抬眼一看,自己也愣住了。
随后,醒过来了的甲乙丙丁扑上去趴到chuáng边,抱住秦望天的腿死命蹭,“老大,你好帅啊,我们死也要追随你!”
秦望天往镜子里一望,觉得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自己原先什么样子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yīn阳脸那是肯定的。现在脸上的颜色是出乎意料的匀,样貌么……是还蛮顺眼的,又看看众人,至于震惊成这个样子么?
秦望天自己没觉得怎样,可在别人看来,这改变真的是太大了。秦望天其实烧伤也不算太严重,只是两半边脸的颜色上有差别,因此看起来很别扭,两半失去了平衡,让人的视线总是被他烧伤的那半边脸吸引过去,再加上木凌给他用了一些膏药,肤色整体变黑了一些,挡住了两半脸的色差,但看着还是别扭。总之你第一眼看见秦望天,大概不会去考虑这人是好看还是难看,而是会觉得这人长得真别扭,似乎原本不应该是长这个样子的。
现在这两边一对称,众人才发现,秦望天真是长得太好了,不能说是秀气或者英俊,而是一种霸道的英气。五官分明且都带着一股力道,直bī人心底的第一印象,的确是能用一个帅字来形容的。
甲乙丙丁本来就觉得自家老大长得帅还很有气势,如今一看,立刻就臣服了,抱着大腿誓死效忠。岳在云莫名对秦望天就很有好感,毕竟是同一血脉的,只觉得亲切,如今看见了他真正面目,英武帅气,还带着一些霸道,也是欣喜非常,暗暗就想,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木凌了吧。冯遇水的脑袋比较简单一些,他只是单纯地觉得秦望天这个样子很顺眼,比之前好看,而且还好看了很多,所以一时就愣住了。
不过,最震惊的还是木凌了,秦望天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过了,木凌本来真没觉得秦望天有多好看,好吧,他的确觉得这孩子长得不错就是脸上有疤所以làng费了,谁知道把疤弄没了会帅成这样?今早猛的一眼看到,给了木凌一个不小的打击,才会让他那么大声地叫了出来,还有些后悔,不给治好就好了,这样看着多别扭。
秦望天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赞叹,“那千年蛊王还真是厉害啊,才一晚上而已。”
木凌瘪瘪嘴,见其他几人还张大了嘴看着,就往外哄人,“看什么呀?有什么好看的啊?该gān嘛gān嘛去!”
打这以后,秦望天更加用心地练功,但功夫到了七绝的坎儿上,有些过不去了。
木凌也觉得挺纳闷的,按理来说,内力已经到那个境界了,怎么就上不去了呢?逆着筋脉练了很久,还是不上不下的,秦望天就有些急躁。
“别急,你这么死练也不是办法,出去逛逛吧,换换脑子,说不定就通了呢?”木凌拉着秦望天出门,嘴上安慰,心里却一个劲地拍手,“最好练不成!让死小孩骑到头上来还得了?!”
两人上了街,落霞城终于是安生下来了,所谓十天一过场,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看起来了不得,但是一旦过去了,也就淡了。就好像岳家寨比武的事情一样,前一天还有人在为岳在云的意外马而觉得可惜,过了一天,众人已经将这个事情淡忘了,茶余饭后又换上了全新的话题。
秦望天和木凌走进了酒楼里,两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秦望天以前yīn阳脸会被人看,现在一张脸平整了,还是一样会被人看。
两人落座点菜吃饭,秦望天还是心不在焉的,木凌戳戳碗里的饭,看他,“你gān嘛那么急?练功夫不能急于求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秦望天看了木凌一眼,道,“说是这么说,可是就差一步了,这一步练过去了,就能换一个境界,现在感觉就像挤在dòng口了,进不进出不出的,难受。”
木凌给他夹了两筷子菜,“快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秦望天无奈,只好举筷子吃饭,食不知味。
木凌摇摇头,问,“你gān嘛那么想要练成?你功夫已经很好了。”
秦望天白了木凌一眼,“这不没你好么,打不过你我怎么压你啊?!”
木凌被肉丸子噎住,死小孩练功就是为了这个?
正吃着呢,突然就听楼下一片喧哗之声,两人靠窗坐着,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就见下面走过了一大队人马,看样子都是官差的打扮。为首的一个一身暗红色软甲,手上提着把大刀,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前面有县衙的官差开道,一看就是个大官,威风凛凛的。
秦望天看了一眼,赶紧将头缩了来,皱眉。
木凌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路上也有好些看热闹的人,就笑问,“这人是谁啊?”
秦望天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对木凌道,“快吃吧,吃完了赶紧回去。”
木凌见秦望天似乎有些古怪,就凑过去问,“他是谁啊?你认识啊?”
“驻守边关的漠北总兵梁广德。”秦望天压低声音道,“以前经常跟我作对。”
木凌挑挑眉,问,“这么说,他也认得你?”
秦望天点头,“你看见他少了半只耳朵么?就是我给削掉的,这家伙恨我入骨。”
“哦……”木凌睁大了眼睛看秦望天,“可你现在已经不是yīn阳脸了么,他说不定不认得你了。”
秦望天摇摇头,对木凌一龇牙,“这可没准,我觉得就算我化成灰,他可能都认得我。”
木凌点点头,赶紧往嘴里塞吃的,“那可不得了,吃完了先回家吧,最近别出来了。”
马贼这种名声,比山贼悍匪还坏,木凌深知如果让别人知道了秦望天的真实身份,那恐怕整个落霞城的武林人士都要跟他为敌了,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奇怪。”秦望天边吃饭边自言自语,“这梁广德一直都在漠北的,怎么无缘无故就上落霞城来了?”
正吃饭间,已经有几个下去看热闹的人上楼来了,有好事的就问,“这人是谁啊?哪儿来的大官?”
“是平北将军梁广德。”一个凑热闹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听的,愣把人家的官职给听错了,也许在老百姓看来,武官基本上都是将军。
“大将军来落霞城gān什么?”
“听说是马贼头子,修罗门的半面修罗在这里出现过,他正好到附近办事,就来看看了。”
“半面修罗?听说过啊,听说杀人不眨眼,是个烧杀抢掠坏事做绝的人啊!”
“可不是,马贼啊!啧啧。”
秦望天微微皱眉,木凌那筷子戳戳秦望天的胳膊,“望望,有人黑你!”
秦望天失笑,问,“什么黑不黑的?”
“他们说你杀人不眨眼,还说你烧杀抢掠坏事做绝。”木凌眨眨眼,“你不是专门劫当官的,从不伤害老百姓的么?再说了,他们又不认识你,说得跟真的似地,这一传十十传百,不就被黑了么。”
秦望天笑了笑,“那又怎样?人怕出名猪怕壮么,一旦半红不黑的时候,自然人人都想拉你下马。你看看司徒和你,黑云堡刚起来的时候,有多少人黑你们,说司徒好像也是这两句,杀人不眨眼,说你是妖医,没事实就诋毁呗……再看看现在,天下第一,各个都对你们敬畏有加。”
“这倒是。”木凌摸摸下巴,“不过出来黑人的基本都是有目的的,像岳在庭那样的,表面是正人君子,人皮下面就任嘛不是,卑鄙小人……啊,你猜这回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难说。”秦望天皱眉想了想,道,“你不是说他可能看出我身份了么,他做了不少亏心事,大概做梦都怕去去找他,再加上我又跟你在一起,必然是要想些办法的……别说,把梁广德搬来还是个法子。”
木凌点点头,道,“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这些江湖群雄们估计知道了你的身份后,会对你群起而攻之的。
秦望天笑了笑,摆摆手,“拉到吧,一群乌合之众,真正有能耐的,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着呢,谁有空来这儿折腾,这我倒不担心,不过这事儿来得有些早,一旦被说穿了,我下一步在落霞城活动可能会有难度,能避就避吧。”
“嗯。”木凌满意地点点头,伸手一拍秦望天的肩膀,“好气魄,大丈夫不跟小人一般见识,有大将风度!”
秦望天一把抓住木凌想抽回去的手,道,“全世界都不待见我也无所谓,我只要你喜欢我就成。”
话刚说完,就见木凌愣了半天,突然就捂着耳朵惨叫了一声,站起来就跑。
秦望天叹了口气摇摇头,将银子放到桌上,追着木凌出了门。
回到黑云钱庄的别院,木凌还不自在呢,脑子里就是秦望天那句“我只要你喜欢我就行。”满脑子乱飞,眼前还时不时闪过秦望天认真的眼神。忍无可忍,木凌拿两根筷子夹自己的中指,肯定是中邪啦!
刚过了晌午,黑云钱庄的门外就听到有人喧哗,没多久,就有个下人跑进来,对木凌道,“二当家的,有官差上门了,硬说我们窝藏朝廷钦犯,要进来搜查。”
木凌一皱眉,看了秦望天一眼――这么快?!
“苏老板在门口周旋呢。”伙计低声对木凌道,“岳公子房间的chuáng板低下有暗道,可通向暗室。”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木凌想了想,拉着秦望天进了岳在云的房间。
岳在云正坐在chuáng上喝药呢,木凌拉着秦望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讲岳在云拉起来,掀开chuáng板往里一看,就见暗室里最多就能装下四个人,秦望天叫甲乙丙丁先下去,盖上chuáng板,让岳在云躺上。
“这是怎么了?”冯遇水不解。
木凌左右看了看,将秦望天拉过来,藏到岳在云chuáng头的屏风后面,道,“别出来。”说完,拉了一把还有些愣的冯遇水,“有人硬闯进来,是望望的仇家。”
“什么?”冯遇水皱眉,“秦大哥武功那么好,怕什么?”说完,瞟了木凌一眼,心说不还有你么,那人比你还厉害么?
“望望一露了脸,就没法再在这儿待下去了。”木凌道,“他还有事要办,所以不能让人看见。”
冯遇水是直肠子,只能接受最简单的事情,听木凌一说,就自动理解成――秦望天有麻烦但又不能现身,所以就只能躲避,那么做兄弟的,自然是要帮他挡住。另外一点,也是冯遇水一直都负责黑云堡的安全,虽然这里是黑云钱庄,但好歹也是黑云堡的地方,哪个不要命的说闯就闯啊,绝对饶不了他!
这时,外头已经拦不住了,苏长峰被推搡了进来,就见大批的官差涌了进来,举着刀剑,冯遇水上前一脚将推着苏长峰的一个兵士踹了出去,冷冷道,“黑云堡的地方也敢乱闯?吃了熊心豹胆了?”
木凌忍不住拍手,“水水学问见长啊,刚刚说了个成语!”
黑云堡三个字还是有一定的震慑作用的,就见那些兵士有些犹豫,纷纷往两边退开,这时,就见梁广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把大刀,目中无人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冯遇水,又瞟过木凌,问,“谁是当家的?”
苏长峰皱皱眉,走上了几步,对梁广德道,“这钱庄是黑云堡的生意,这位是我们的二当家。”说着,伸手指了指木凌。
“啊?”梁广德皱皱眉,看了看木凌,不屑,“我不是江湖人,不过听说黑云堡是天下第一的武林帮派,功夫了得,怎么二当家的是个书生?”
木凌盯着他瞧了瞧,皮笑肉不笑,只说了一句,“水水,打出去!”
冯遇水一点头,二话不说,抬手一掌劈向梁广德的面门,梁广德一愣,赶紧挡住自己的脸,想架开冯遇水的掌,可冯遇水那只是虚晃一招,抬脚就对着梁广德的肚子踹了过去,一脚就将人整个踹飞了起来,飞出数丈远,直摔出了大门。
梁广德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大马路上,撞得头晕眼花的,差点就一口气上不来了,坐在地上喘了半天菜缓过劲来。他是个边将,一直都在军营里,几乎没怎么和江湖人打过jiāo道,对这些门派也不甚了解。他做武官的,走到哪儿都有人让他三分,今天真是有些懵了。
说起这梁广德,跟秦望天的确是有些仇怨的。本来他在漠北日子过得挺好的,偏偏就出了个半面修罗,专劫官家的东西。你做马贼的,要是抢的是百姓,那官府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可偏偏劫的是官,因此他的上头都bī着他抓人,可半面修罗在沙漠里头就跟只野láng似地,带着一群手下就是群láng,哪儿那么容易抓住啊。他失手了几次,耳朵还被人削去了一半,偏偏有几个同僚就跟上头参劾他,说他连一个马贼都抓不住,不配做总兵。
梁广德被bī得没办法了,就卯足了劲想要抓住半面修罗,可偏偏此人却突然销声匿迹了,怎么都寻不着。上头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要是再抓不住,就摇撤他的职。正没头绪呢,突然就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件,说是半面修罗出现在了落霞城,正好现在落霞城的黑云钱庄里江湖群雄聚集,可以一并除之。梁广德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风风火火地杀来了。他联络了江湖人,但因为着急,就自己先带着大批的兵马杀了过来,没想到刚刚进门,就让人一个窝心脚给踹了出来。
木凌摇摇头,走了出去,就见不知道从哪儿涌来了不少江湖人,像是来看热闹的,可是都拿着刀剑,有几个就问,“听说黑云堡窝藏恶名昭彰的半面修罗,可是属实?”
“对啊,马贼为祸一方,人人得而诛之。”
木凌摇头,这年头人心不古,都说恶人还有三分善呢,这些正义之士都挑着人家的错看人,一听是马贼,就群起而攻之,自觉地惩恶扬善了,有意忽略了人家从不动百姓,饥荒之时还劫官济贫的事实,秦望天说得一点都没错,都是乌合之众。冷冷一笑,道,“谁敢闯我黑云堡的地方,我管你是拌面汤面炸酱面,黑云堡木凌在这儿,敢擅闯的,杀!”
江湖群雄们一愣,盯着木凌看了半天,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林百岁,真的就是木凌!
第50章
黑云堡木凌这个名头,对梁广德这样的朝廷命官虽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但是对于江湖群雄来说,这震慑的效果无疑是惊人的。
“木……你真的是木凌?”有几个江湖人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木凌从怀里掏出黑云堡的令牌来,往众人面前一亮,冷笑,“擅闯黑云堡,伤我黑云堡的弟兄,什么下场,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江湖群雄都不傻,谁敢就这么上来硬碰硬啊,有几个就道,“木二当家的,你可能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要擅闯黑云堡的地方,而是要缉拿马贼半面修罗。
木凌微微一皱眉,“什么半面修罗?”
“我们听说你的随从秦望天,就是马贼半面修罗。”有几个胆大的喊,“这位梁将军是专门捉拿马贼的大将,你不如让你那随从出来,给他看看。如果那秦望天并不是半面修罗,那么我们给他赔罪,如果是,这漠北马贼杀人不眨眼,罪孽滔天,黑云堡虽然势力雄厚,也没有包庇这样败类的理由吧?”
“对!让秦望天出来!”
好些江湖人都起哄。
木凌见惯了世面了,哪儿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微微一笑,道,“江湖群雄,什么时候成了官府的奴才了?”
那些江湖人都有些尴尬,看了梁广德一眼,其实众人心知肚明,所谓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谁会无缘无故地跑来跟黑云堡作对啊。他们这次来,完全是因为得了这位梁广德的好处,而梁广德来,又是因为得了岳在庭给的好处,以及他对半面修罗的恨意。
“不如这样吧。”木凌笑了笑,对众人道,“让你们见秦望天自然是可的,只是就凭这梁广德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他是有意栽赃,还是诚心陷害呢?总得有个能作准的说法才行,怎么才能证明秦望天就是半面修罗。”
“这好办!”梁广德一甩胳膊,大喇喇道,“那半面修罗顾名思义,是个yīn阳脸,只要让他出来,我们看一眼就明白了!”
木凌听后点点头,道,“那么也就是说,只要秦望天他不是yīn阳脸,就肯定不是半面修罗了,是吧?”
“那是当然!”梁广德一拍胸脯,“他要不是yīn阳脸,我梁广德,给你磕头认错!”
木凌淡淡一笑,点点头,又看江湖群雄,道,“梁广德他不是江湖人,如果认对了,那么他当官的抓马贼,我也不跟他计较。如果他认错了,当街磕头认错,也公道。不过么,你们可是江湖人,黑云堡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不想掺和这事儿的,给苏掌柜的道个歉,站远点。要是想掺和这事儿的……”说到这里,木凌从旁边一个伙计的手里拿过一把刀,往地上一扔,“我脾气比司徒好些,不要你们的脑袋,不过……要你们一人一条右手!”说完,一挑眉,“你们看着办吧。”
江湖群雄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木凌的条件开得也太横了。些个都打退堂鼓了,有几个仗着胆子问,“那要是那秦望天真的就是半面修罗呢?”
“这好办。”木凌笑,“礼尚往来么,如果他不是,我要你们一条右手,如果他是,我当着你们的面砍了他。”
江湖群雄面面相觑,就听木凌接着道,“别磨磨蹭蹭的,我数到三,想掺和的,都留下,不想掺和的,给苏掌柜的道个歉,然后滚远些。”
说完,木凌就开始数数,刚数到二,就见江湖群雄一起给苏长峰道了声“得罪。”就都远远地跑一旁去等着了,没一个想要掺一脚的。
木凌在心里冷笑,转脸看梁广德,见他脸色刷白,就笑了笑,“梁广德,你睁大了眼睛看清楚了!”说完,对冯遇水道,“叫望望出来。”
冯遇水收起刀,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就带着秦望天出来了。
秦望天往人前一周站,江湖群雄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幸亏刚才没留下,这秦望天比之前白了些,但明显不是什么yīn阳脸,可见之前他是化了妆了。
秦望天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众人,又看看木凌。木凌心说,这小坏蛋,真够jīng明的,就伸手摸了一把秦望天的脸,伸出五指给江湖众人看看,道,“各位,这可是不是化妆化的!”说完,问梁广德,“梁广德,你说说,他哪儿是yīn阳脸?”
梁广德也愣住了,刚刚秦望天走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就是半面修罗,可是当秦望天走到了近前,他仔细一看,似乎又有些不对劲,最主要的是――为什么不是yīn阳脸了?一时间没法确认,就犹豫了起来。
他这一犹豫,江湖群雄都惊了,感情让梁广德给忽悠了,这秦望天不是yīn阳脸,就肯定不是半面修罗了啊!
见风使舵一般都是江湖群雄的必备之技能,一看见秦望天不是yīn阳脸,那些人就来劲了,纷纷指责梁广德信口雌huáng冤枉好人,把个梁广德噎得没话说,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木凌偏偏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眯着眼睛看梁广德,冷笑,“梁将军,磕头认错吧!”
梁广德嘎巴嘎巴嘴,脸臊得通红,站也不是磕头也不是,犹豫了半天,就听江湖群雄也都起哄,要他赔罪。那些江湖人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用梁广德给那木凌出出气,人家气一顺呀,就不会记自己的仇了。
梁广德没办法,面红耳赤,但他堂堂一个边关总兵,总不能出尔反尔,说出去多让人笑话呀,只好往地上一跪,给木凌磕了个头,“多有得罪了。”
刚想站起来,木凌赶紧闪开,摆摆手,“梁将军,你拜错人了,你跟我道歉做什么,你污蔑的是望望,要跟他道歉才是啊!”
梁广德恨得牙都痒痒了,这木凌太坏了,怎么不早说啊?!刚刚自己跪下的时候就可以提醒了,gān嘛要等他头都磕完了才说,这不是白占自己便宜么。
无奈,只好咬着牙,给秦望天又磕了一个,随后站起来,转身愤愤地走了。
木凌得意地笑了笑,扫了江湖群雄一眼,那些江湖人赶紧也灰溜溜地走了。
打发走了众人,木凌微微皱眉,跟秦望天一起回到了钱庄里。
“老大。”甲乙丙丁也从chuáng底下的dòng里出来,关切地问,“那梁广德走了?”
秦望天点点头,见木凌眉头紧锁,就问,“你刚才也够敢赌的,要是梁广德一口认定是我,你还真砍了我呀?”
木凌翻了个白眼,“我就说砍了你,又没说砍死你,也没说拿什么砍你!一刀砍不中,也叫砍了你,拿huáng瓜砍,照样是砍!”说完,晃晃悠悠走了。
众人都无语,只得加qiáng戒备,又过了两天,依旧相安无事,木凌却想起了一件怪事来。
“你怎么了?坐立不安的?”秦望天练完功,满头大汗地到院子里打水洗脸,见木凌皱着眉头走来走去的,就问。
“欧阳玉。”木凌道,“我跟她说好了,这几天来,我给她治毒的,她怎么就没来……”想到这里,木凌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抓起秦望天的胳膊给他把脉。
“你gān嘛呀?”秦望天被他吓了一跳,就见木凌抓着他的手腕子,脸色越来越难看,道,“糟了,着了道了!着了道了!”变说,边拉着秦望天进屋去。
“出什么事了?”秦望天不解。
“你别再练功了!”木凌狠狠盯着他,边伸手从怀里将那套银针拿出来。
秦望天不解,“为什么?”
“你先坐下,待会儿跟你说!”木凌边说,边要给秦望天施针,秦望天一惊,心说好好地gān嘛要给自己扎针,就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他闪那一下用了几分内力,突然就感觉胸口一滞,瞬间喘不上气来,想要运一遍内力,心口就剧痛了起来。
“望望!”木凌见秦望天脸色惨白双眼满是血丝,就赶紧拍他身后的大xué,“你别运功啊!”
秦望天被木凌拍了两下,一张口,一大口黑血就喷了出来,咳嗽着靠倒在一旁,心口剧痛难忍。
木凌一皱眉,拉过秦望天按在chuáng上,将针插进他的主要大xué。房里的动静,引来了门外的冯遇水。
“怎么了?”冯遇水见秦望天突然呕血,赶紧冲了过来。
“快!”木凌对冯遇水一指,“用内力护住他的筋脉!”
第51章
冯遇水赶紧跳到了chuáng上,用内力按着秦望天的后心,稳住他的筋脉,就觉秦望天体内真气乱走,一惊,“走火入魔?!”
木凌边给秦望天施针,边咬着下嘴唇,“都怪我疏忽大意。”
这时,门口甲乙丙丁和岳在云也都进来了,惊讶地看着chuáng上的三人,一个个都不敢靠近,担心地看着。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秦望天的脸色终于是稍微好转了一些,木凌停了手,站起来,示意冯遇水可以了。
冯遇水也累得够呛,擦擦汗站了起来,问木凌,“怎么会这样?”
木凌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天欧阳玉用那两大神医骗我去,其实目的并不单单是我,而是要害望望。”
“什么?”岳在云等也都走了过来。
“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当时院子里有不少花,只要在花上洒些逆龙香,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望望中毒了。”
“逆龙香?”众人不解,“是什么东西啊?”
“逆龙香是一种内毒,对普通人基本无害,但是对筋脉逆行来练七绝的望望却是要命的剧毒,如果在中毒之后的三天内,依然筋脉逆行地练功的话,就会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废,重则命丧huáng泉……”木凌抬手就掀翻了一张桌子,“那蛊婆肯定是跟端木炎说好了,施了毒之后,好拿到解她毒药的解药,所以她才没来。前两天梁广德突然出现,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一件事?”岳在云和冯遇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直肠子,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甲乙丙丁却是一拍大腿,甲咬牙切齿地道,“他是想确定老大是不是用了蛊王来治了脸,治了,就证明老大的确中毒了!”
“没错。”木凌皱眉,“蛊王去毒后虽然无毒,但毕竟是毒王,人体内若是无毒还好,若是有毒,就会令毒性加倍,如果我发现望望中毒了,三天内,是绝对不会给他用蛊王的。”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老大筋脉逆行练功的?!”甲乙丙丁在原地转圈,“yīn险,怎么这么yīn险啊!”
“一定是那天被端木炎偷袭的时候,望望筋脉逆行qiáng催内力的招式被他看到了。”木凌摇头,“这家伙yīn损恶毒,偏偏心机还那么重,再加上个岳在庭……我怎么就这么疏忽呢。”
见木凌一脸的担忧,冯遇水问,“木大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先别自责了,看看能不能治好吧?”
木凌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一些办法,不过……要三天三夜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
“行!”冯遇水道,“我这几天就在门口守着,谁都不让进来!”
木凌微微点点头,道,“这三天恐怕岳在庭会招人来硬闯,只要守住三天,我就能把望望救回来。”
“您放心吧!”甲乙丙丁拍胸口,“我们死也会守着三天三夜的!”
岳在云也道,“放心吧木大哥,我好歹也是岳家寨的三少爷,若是岳家寨的人来,我一定会挡住他们的!”
木凌点点头,“事不宜迟,我马上开始!”
“好……”冯遇水和岳在云带着甲乙丙丁到了门口,关上房门守着,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变故来的有些突然,只好焦急地在门口等着。
木凌见众人走了,就将外套脱了,挽起袖子,拿出自己的药箱,用刀子隔开自己的腕子,滴了些血在一个茶盏里,给秦望天喝下去。
喝完后,他将茶盏放到一旁,爬到chuáng上,拿出自己那套已经多年未用的金针。
举着针,木凌盯着秦望天看了一会儿,摇摇头,伸手摸摸他的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非连命都赔给你……你要挺住,不能死,知不知道。”说完,施针。
秦望天只觉得意识模糊,眼前漆黑全身无力,宛如在梦境之中,只是在那一片混沌之中,感觉有熟悉的声音飘入耳内,不禁疑惑……木凌的声音,原来也可以如此温柔。
房间门关上之后,里头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岳在云和冯遇水还有甲乙丙丁在门口守着,gān着急没办法。
天黑了又亮了,房间里头除了灯一直亮着之外,一点变化都没有,一转眼,一天过去了。
“要不要给他们弄点吃的?”岳在云问冯遇水,“木大哥那么爱吃,会不会饿坏了?”
冯遇水摇摇头,道,“他说三天之内,绝对不能进去的。”
“急死人了。”岳在云往台阶上一坐,这时,出去打探消息的甲乙丙丁回来了,冲进的院子,就压低了声音说,“出事了。”
冯遇水岳在云就怕听到“出事”两个字,转脸看甲乙丙丁,“出什么事了?”
“昨天夜里,名门正派的掌门莫名地死了好多个。”甲一脸焦急地道,“都传言是半面修罗做的,还说半面修罗就是老大。”
“不是已经证明了秦大哥不是半面修罗了么?”冯遇水皱眉,“他们这么纠缠不休的究竟想怎么样!”
“现在街头巷尾都说,其实大哥就是半面修罗。是为的什么不可告人目的才来的中原,至于大哥的脸,他们都说有神医木凌在,自然是能治好的。”乙很有些不满地道,“城里早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好些个人,再加上大哥又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所以大家都怀疑了。“岳在云也皱眉点头,“对啊,木大哥和秦大哥来了之后,似乎就开始出事了……这时机也掌握得刚刚好……偏偏现在他们忙着疗伤,都不能出来澄清一下,就越传越真了。
“那个梁广德,带着兵马满城地搜寻半面修罗呢。”丙摇着头道,“等他搜到这儿,不过我看他们搜查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标就是这里。”
“什么人?!”正说着,就听冯遇水突然抬头对着房顶喊了一声,众人仰脸,就见人影一闪。
冯遇水飞身上了房顶,就是一愣,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房顶上,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人背对着他,也不说话,冯遇水就看见他一个清清瘦瘦的背影,以及一头长长的黑发,发丝柔软,在微风里轻扬。
冯遇水一皱眉,这人的武功在他之上,他是故意露出气息,好让自己发现他的。
“你是谁?”冯遇水按住自己腰间的破刀,警惕地看着那人。
那人缓缓回过头,看了冯遇水一眼,似乎是在打量。冯遇水仔细地看了看,那人很年轻,他并不认识,gāngān净净的一张脸,给人的感觉清清冷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究竟是谁?”冯遇水感觉到那人的功夫很高qiáng,想着待会儿要怎样敌对,才能挡住他不让他进屋里去。
那人看着冯遇水紧张的样子,微微点点头,开口,“别担心,我是木凌的朋友。”
冯遇水一愣,心却是放松了下来,感觉眼前之人不会说谎。
“这个东西你接着。”那人说着,抬手扔了一样东西给冯遇水。
冯遇水伸手一接,拿到眼前一看,就见是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上面画着祥云腾龙,正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晟”字。冯遇水认识的字不多,这个“晟”字,分开他认识,一个日一个成,但是合在一起念什么,他就不懂了。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不解地仰脸看那人,“这是什么?”
那人似乎是微微吃了一惊,随后就浅浅地笑了一下,道,“如果有官兵找你们的麻烦,就拿这块令牌给他们看,叫他们滚多远,他们就会滚多远,地方官府皇亲国戚,见了这块令牌都得听你们的……到时候,记得给木凌。”说完,转身一个纵身,没影了。
冯遇水明白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他现在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刚刚见那人的时候,感觉只是普通的清秀,但是一笑起来,真好看呢。
搔搔头,拿着玉佩下了房顶。
岳在云等在下面都很紧张,一方面担心冯遇水的安危,一方面又担心是调虎离山,见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几人都松了口气,凑过去问,“没事吧?”
“没,遇到个怪人。”冯遇水拿出令牌来给岳在云看。
接过令牌一看,岳在云和甲乙丙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看秦望天,“这东西谁给你的啊?”
冯遇水想了想,道,“一个很好看的年轻人,武功也很好。”见几人都张口结舌的样子,就问,“这令牌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个‘晟’字什么意思啊?”岳在云吃惊地看着冯遇水,“这块令牌是当朝皇帝的!别说他一个梁广德,就算是巡抚太尉,哪个见了这个都得给你下跪的。”
“真的?”冯遇水摸摸头,“难道我刚刚看到的人是皇帝?皇帝功夫还这么好么?”
“那人什么样子?”甲问,“他为什么给你这块令牌?”
“他说他是木凌的朋友。”冯遇水道,“嗯,样子么,最开始没太深的印象,不过越看越好看就是了。”
甲乙丙丁对视了一眼,心里隐约猜到了那人是谁,也不动声色,就对冯遇水道,“看来我们是有高人相助了,如果可以避免和官府的冲突,那是最好不过了。”
冯遇水点点头,收起了令牌,继续坐到门口等待,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甲乙丙丁轮班休息,岳在云想跟冯遇水换一换,他守夜,冯遇水休息一下,被拒绝了。冯遇水道,“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呢,乖乖去睡觉,我看着就行,反正我在黑云堡的时候也都是负责守卫的,习惯了,不要紧的。”
岳在云拗不过他,不过他也是个硬气的,木凌和秦望天对他算是有恩,没人家,自己早就死了,要不是为了帮他们岳家寨,两人也不会被人害,就坐在门口,陪冯遇水一起守卫。
……
且不说房间外面的人怎么心急火燎,房间里头,木凌只是全神贯注地给秦望天施针。秦望天很争气,好几次在鬼门关前打了个滚,都又挺过来了,木凌一边给他施针,一边不停地给他输内力,稳住他的心脉。
木凌给秦望天用的,就是已经失传多年的飞云十二针。这套针法相当地损耗内力,之所以叫飞云十二针,其实就是每施十二针,遍用内力催动对方体内的真气绕筋脉一周,将其体内的毒素带出来,这样反复十二次,方能将中毒之人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但是施针之人的内力必须相当之高,即便如此,也会损耗大半的内力,相当的伤身体。木凌施针,到第三遍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肋下生疼,咬咬牙,坚持住继续来。
而这期间,秦望天体内真气的变化也给了木凌一点惊喜,秦望天的脉象很奇怪,虽然有走火入魔的紊乱症状,但也有一定的规律,而且时qiáng时弱,感觉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内力,正待破茧而出。
木凌边医治边想,难怪世人怎么练都练不破这七绝呢,原来是有这个讲究。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说不定这次对秦望天来说,是因祸得福。
到了第二天的夜晚,冯遇水他们越来越紧张,因为只要再熬过几个时辰,秦望天和木凌就能出来了,但是现在,落霞城中的情势也是越来越混乱。
甲乙丙丁不停地出去打探消息,说各大门派的掌门死了很多,现在武林人士都聚集在岳家寨里,说要找半面修罗讨个公道。
“不知道木大哥他们怎么样了。”岳在云站起来又坐下,正焦急着,就见苏长峰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道,“了不得了,好些个江湖人,还有大批的朝廷人马,正往这里赶来呢。”
冯遇水和岳在云都一皱眉,冯遇水对苏长峰道,“掌柜的,你带着伙计们先避一避,免得伤着你们。”
“不行!”苏长峰把多年不用的刀都带来了,拍着胸脯道,“木当家的是黑云堡的人,我受了黑云堡多大的恩惠啊,怎么可能扔下木当家的,别说我苏长峰一个人,就算把全家性命都搭进去,我也在所不惜的。兄弟们也是这么想的,谁敢动我黑云堡的人,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拍门的声音,听喊声,是什么“官兵查案,快开门。”
岳在云一皱眉,看甲乙丙丁,“你们先隐蔽不要出来,他们认得你们,出来了就等于告诉他们秦大哥就是拌面修罗了。”
甲乙丙丁急得直蹦,甲突然一拍脑袋,道,“甲乙丙丁是马贼,岳家四姐妹不是啊!走兄弟们!化妆去!”说完,四人飞奔近门,穿裙子去了。
“到院子外面说去。”岳在云关键时刻,脑子比冯遇水转得快些,对冯遇水道,“理论的事情我去就行,我是岳家寨的人,他们不敢伤我,你在这门前死守着,甲乙丙丁守着屋子一圈,死也不能让人进去!”
冯遇水盯着岳在云扛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些吃惊,点点头,将令牌jiāo给了岳在云,道,“要是这次救了木凌和秦望天,我就算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岳在云笑了笑,将令牌收起来,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准赖账!”说完,对苏长峰道,“点火把!我们到院子外面去理论。”
“是!”苏长峰等的胸脯也拔起来了,跟着岳在云走到了院门外,命手下打开大门。
手下将门打开,就见先是梁广德带着大批的官兵冲了进来,嘴里嚷嚷着,“叫木凌和秦望天出来,我有巡抚大人的亲笔批示,捉拿秦望天回去审问!”
走到院门口,就见岳在云挡在那里,梁广德撇撇嘴,道,“怎么样啊,岳家三公子,你岳家寨是正义之士,怎么可以包庇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马贼呢?快乖乖将人jiāo出来!”
岳在云并不言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时,门口好多江湖人也涌了过来,纷纷叫嚷,“你们黑云堡的给我们一个jiāo代,究竟那秦望天是不是马贼半面修罗啊?还有,我们的掌门是不是他杀掉的!”
眼看群情激奋,吼声震天,岳在云怕打扰了木凌他们,就道,“都别吵了!”
江湖群雄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岳在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时,就见岳在云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给梁广德看了看,道,“梁大人,你看看这个,认得么?!”
梁广德撇着大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手上拿着巡抚大人的批示,听了岳在云的话,只是瞟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眼。这一眼,让梁广德就感觉从脚下刷地一声,一直麻到了头顶,腿都有些软了,凑过去细细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岳在云冷笑了一声,问,“梁广德,你不跪么?”
“呃……跪,跪!”梁广德双腿一软,“咕咚”一声就跪下了,还招呼身后的将士,吼,“都瞎了啊!跪下!快跪下!”随后,那几千jīng兵呼啦啦地全跪下了,跟着梁广德三叩九拜,山呼万岁。
岳在云一仰脸,道,“梁广德,我命令你率这几千jīng兵,死守黑云钱庄,将所有不相gān的人都赶出去,留下一个,我就要你满门抄斩!”
梁广德叫苦不迭,心说这岳在云都翻出天去了,怎么连皇帝独一份的那块金牌都能弄到手啊?!
但无奈,见这块金牌就等于是见皇帝,梁广德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违抗,赶紧带着军兵站起来,道,“来啊,给我们把这群江湖人都轰出去,死守黑云钱庄,谁都不准进去!”
身后的江湖人可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看着那些将黑云钱庄团团围住的军兵,弄不明白情况,来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么,怎么这么快就临阵倒戈了呢。
双方就开始口角,随后那些不满的江湖人还跟官兵打了起来。
梁广德只能组织官兵跟那些江湖人打,只是官兵毕竟是打仗的,要论拳脚的话,哪儿打得过江湖人啊,岳在云想着的是能拦住一会儿是一会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了!便对梁广德道,“梁广德,敢放进一个来,你的乌纱不保性命也不保!”
梁广德都快哭了,心说自己好好的在边关呆着多好啊,gān嘛要跑来这里趟这种浑水呀。只好带着将士拼命地挡住,外面瞬间就打得热闹了起来。
外头的骚乱,房间里的木凌自然是听得见的,他根本顾不得去着急,因为现在是最重要的关口。
木凌发现秦望天有几次已经气绝了,但是缓了一会儿,就又活过来了,而且每这样一次,他体内的毒素就会回清除一些,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力会qiáng上近一倍。但是,秦望天一次次死过去,又一次次活回来所要花费的时间却也越来越长。
现在是第四次,秦望天已经没气了,木凌死命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而秦望天也似乎是在与自己争斗,体内争气乱走的同时,突然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恢复了呼吸,开始缓缓地喘气。
木凌伸手给他把脉,一阵欣喜,毒就快清除gān净了,而木凌此时也明白了,所谓的七绝,就是要七次绝气后又活过来,才能练至最高境界。
“望望。”木凌伸手抓住秦望天的手,给他施针,道,“你再坚持一会儿,还有三次!”
秦望天此时意识模糊,只是本能地抓紧木凌的手,嘴里梦呓一般反反复复念这一个字――凌……
第52章
官兵们和那些江湖群雄打得难分难解,一时在门口僵持不下,岳在云皱着眉头在里头看着。眼看那些官兵就快不行了,岳在云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时间再拖得长一些,这时,突然就见有四个穿着花裙子的人影落到了他面前,手上拿着刀,大吼,“小的们,修要猖狂,岳家四姐妹在此呀!”
那些江湖人一见这四人就把鼻子皱到一起了,比武招亲之后他们都落下了些病根,不敢再轻易去比武招亲了,这也亏得是小姐的面目让他们看见了,若是没看见,真的招亲成功了娶回家的是这么一个的话,都没地方哭去。甲乙丙丁拿着刀就冲过去挡住那些已经冲破了官兵包围圈的武林人士,边打边回头对岳在云道,“岳少爷,进去避一避,这里jiāo给我们!”
岳在云知道四兄弟是怕他受伤,毕竟他现在内力一点都用不上来,除了要帮忙之外,他还不能让自己受伤,不然的话就等于是在给木凌添麻烦。想罢,岳在云只好回到了院子里……就见冯遇水正站在房顶之上,焦急地往外看着。
“怎么样?”见岳在云回来,冯遇水问。
“甲乙丙丁挡住了,暂时应该没有问题。”岳在云往房间里望进去,就见灯还亮着。这时,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随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捉拿半面修罗秦望天!还我岳家寨的声誉!”
说话间,就有好些人从院墙外冲了进来,是岳家寨的两个寨主,还有岳家寨的好些兄弟。
“嵩寨主,你们……”岳在云皱眉,暗道那些官兵真是没用,那么多人都挡不住几个。
“三少爷!”嵩百万一撇嘴,道,“你竟然勾结漠北马贼,简直就是丢尽了我岳家寨的脸面!今天我等奉寨主之命,前来捉你回去受家法,还要抓住这漠北马贼,就地阵法!”
岳在云听得一皱眉,冷笑,“嵩百万,你反了吧,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对我说话,是因为我爹死了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么,你这样做家臣,说出去不怕被人耻笑么?!”
嵩百万脸上变色,但还是一挥手,道,“给我上!捉拿岳在云,捉拿拌面修罗!”
岳在云一皱眉,冯遇水往他前面一挡,拔剑就挡住了那些送上门的岳家寨弟兄。冯遇水现在可不跟他们客气,来一个就直接砍死一个,几招下来,众人都被他鬼神一般的气势给镇住了,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岳在云在身后暗暗叫好,正这时,突然就听房上传来了一声冷笑,“黑云堡的新秀,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么……只有你一个人,能有什么用处?!”话音落处,就见有四个老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这几个老头手上都拿着刀剑,满头的白发,却是一脸的凶恶,冯遇水一皱眉,就听身后的岳在云低呼了一声,“魔山四鬼!”
“哈哈哈……”那几个老头看着岳在云冷笑了起来,“小娃娃还有点见识啊!”
岳在云低声对冯遇水道,“小心呀,这四个老鬼很厉害!”
冯遇水眯起眼睛,他虽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魔山四鬼也是听说过的,这四人是江湖上有名的坏蛋,专门偷人家的绝学,做些绝人门户的事情。
“嵩百万!”岳在云怒不可遏地道,“我岳家寨什么时候轮沦落到要跟这些江湖败类在一起了,你们这样对得起我爹么?!”
嵩百万等也没办法,不知道岳在庭是从哪里弄来的这魔山四鬼,岳在云大概还不知道呢,岳在庭已经让魔山死鬼进了岳家寨,顶替钱华的那个职务,现在这四人也是岳家寨的副寨主,另外还有几个江湖上著名的大魔头。
“哈哈哈……”这时,就听房顶上还有人在那里冷笑,“不只是魔山四鬼,还有我们几个呢。”
岳在云和冯遇水抬起头,就见上面站着六七个人,年纪有大有小,无一例外的是一脸的邪气,正是江湖上著名的几个魔头。岳在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嵩百万,就听在房顶上的一个妖媚女人笑呵呵地道,“这是哪家的娃娃呀,怎么长得那么俊呀,给姐姐做个gān弟弟吧。”
岳在云忍不住皱眉,这个女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臭名昭彰,专门袭击年轻俊美的武林新秀的花娘娘,孔三珍,此女子心狠手辣,但是武艺极高……这些都是江湖上人人唾弃的邪门歪道,今天竟然都依托了岳家寨,可惜岳家寨数十年的声誉,都要毁在岳在庭的手里了。
冯遇水却不为所动,只是拿着刀挡在前面,冷声道,“擅闯我黑云堡之地者,死!”
“呵……”魔山四鬼笑了笑,“小娃娃大言不惭,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老人家的厉害!”说完,就四人一起向冯遇水攻了过去。
冯遇水抬刀招架,将最近司徒教他的几招功夫都使出来了,只一jiāo手就唬住了那四个老头。几人面面相觑,心说怎么这人年纪轻轻,武艺这么高qiáng?!
房顶上的几人见冯遇水不好对付,就往院中一跳,跟那四鬼一起群战冯遇水。
岳在云gān着急又帮不上忙,只能道,“你们还是江湖前辈么?这么多人打一个?!”
魔山四鬼恬着脸回答,“你也会说我们是武林败类了,败类哪儿能跟你讲道理?!”说完,提醒在一旁看的嵩百万,“嵩寨主,你光看gān什么?快带着人捉拿岳在云啊,再进去房间里瞧瞧,那秦望天在不在!”
嵩百万如梦初醒,赶紧带着手下要往里头闯,岳在云是打定主意了,就算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嵩百万进去,抽出剑正想要攻上去,没想到冯遇水一脚踢飞了一个魔头,从人群中杀了出来,手起刀落……就听嵩百万惨叫了一声,一条胳膊让冯遇水砍掉了,那些魔头们也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再看冯遇水,身上也多了好多血口子。岳在云再一旁看着都有些揪心,冯遇水将他往身后一挡,“木凌好不容易救活你,别给他添乱了!”
岳在云这辈子大概头一回儿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呢,咬着牙站在他身后。
冯遇水等在外头战得难解难分,里头木凌和秦望天也是到了生死关头。木凌铤而走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似乎是得到了出乎预料的好功效,眼看秦望天已经冲过了五绝,第六绝就在眼前了,木凌想要再用内力催动他体内的真气,却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一张嘴,将一口血喷了出来。木凌心知不好,撩开衣摆看了看自己的肋下,就见那块原本只有巴掌大的黑印,大了几乎有三倍。
有些惨然地笑了笑,木凌低头看还迷迷糊糊的秦望天,摇头,“不治好你,说不定又要被说庸医了呢,是不是?我才不要做庸医。”说完,运功调息了一阵,将内力又聚拢,集中jīng神,咬牙忍着痛催动秦望天体内的真气,助他冲破第六关……
外面的刀剑之声统统都传到了木凌的耳朵里头,他知道岳在庭请来了很多人来帮忙,这次那些江湖人也心怀各异,一方面是受了蛊惑,想给掌门报仇,一方面想巴结岳在庭,另一方面,其实也是黑云堡树大招风,很多人想趁机削弱黑云堡的实力。
而且他现在有一些担心冯遇水和岳在云,这两个小孩儿都是直肠子,要是以一当十地这样打下去,死也不退让,别出什么事啊。
正想着,木凌突然就一抬眼,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源源而来,一阵欣喜。木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抬手将已经渐渐有一些意识的秦望天扶起来,在他耳边说,“望望,不会有事了,集中jīng力,还有最后的一关!冲过去,就能练成七绝了!“秦望天模糊中,还是微微地一点头,眉头紧锁满头的大汗,看得出他也在拼命挣扎。
木凌将最后的一点内力都用上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是护住秦望天的筋脉,其他的所有,都要靠他自己来冲破,过则生,不过则亡……
外间,冯遇水浴血而战,毫不退让,那些魔头都吃惊非小,谁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厉害,但是也可以看见,冯遇水已经渐渐不支了。另外还有好些江湖人已经跑了进来,想要来个前后夹击,正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影落到了冯遇水的身旁,抬手一把抓住了冯遇水的衣领,反手一扔,将他扔向了一旁的岳在云。岳在云赶紧伸手接住,在低头一看,此时冯遇水已经全身是伤,但双眼还是亮晶晶的,盯着那个代替他迎战魔头的人,道,“就是他……他给我令牌的……”
“你先别说话。”岳在云也搞不清楚状况,只是觉得冯遇水满身血的样子太吓人了。
那人代替冯遇水迎战众人,他的功夫显然是在冯遇水之上的,而且出招也狠,那些魔头都吓了一跳,赶紧退出圈外。抬眼细看,就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黑衣人,都面面相觑,魔山四鬼问,“年轻人,你是谁,gān嘛趟这浑水?”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站在原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冷冷道,“黑云堡的地方不是随便进的,黑云堡的人也不是随便能伤的,今天你们对黑云堡做的任何事情,明日黑云堡都会十倍地还给你们,你们自己想清楚。”
那些魔头被眼前之人震慑到了,对视了一眼,都猜不出他的身份,但是此人武功极佳,说话的语气,又像是黑云堡的人。
“呵……年轻人少说大话了。”魔山四鬼撇撇嘴,冷笑道,“你再厉害也不是一个人么?对我们这么多人,能gān什么?”
“哎呀……”正说话间,众人就见从外面的院子里,突然就飞进了四个人来。这四个人与其说是飞进来的,不如说是被人扔进来的,一屁股摔在的地上后,几人疼得“哎哎”直叫,揉着屁股就喊,“娘啊,好厉害啊。”
“甲乙丙丁……”岳在云不解地看他俩,心说别是又来了很什么高手魔头了吧。
而此时,那个与众魔头对峙的黑衣却是愣了一下,撤后了一步,站到冯遇水他们的身边,不再做声。
那些魔头都不明白怎么了,突然感觉到有一丝异样,院子外面刚刚还有震天的喊杀声和兵器jiāo战声呢,怎么顷刻之间就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呢?
正纳闷,突然就听房顶上传来了一声冷笑,透着那么一丝丝的狠戾,伴着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谁敢那么欺负我黑云堡的人?”
众魔头都一惊,回头,却见黑影一闪,一个人以极快地速度从院墙上消失,几人正纳闷呢,就感觉一丝寒冷的杀意出现在身后,赶紧回头,就见在他们的面前,落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眼前两人的出现让那些魔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见这两人都是一身黑衣,一个是鹰眸隼目,一身的霸气,另一个则是清秀俊雅,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少年。
“帮主……”冯遇水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其他人却是一愣,都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黑云堡堡主司徒么……看到活的了,那些魔头都觉得脖颈发凉,感觉离死期大概不远了。
来的人,正是司徒和小huáng,因为小huáng算出木凌近日有劫,因此两人先去了趟南海,办完事后,就急匆匆转道赶来了落霞城。
小huáng并不理会那些江湖人,而是急匆匆地转身跑到冯遇水身旁,伸手给他把脉。
“huáng先生……”冯遇水有些担忧地说,“木凌他……”
“别担心。”小huáng拿出包袱里头的绷带和金疮药给冯遇水处理伤口,抬头,对站在司徒身后的那个黑衣人喊,“蒋青,来帮个忙。”
那个黑衣人,正是蒋青,他也是收到了小huáng给他送去的信,说木凌可能有难,就赶来帮忙了。听小huáng叫他,蒋青赶紧跑到了冯遇水的身边,帮小huáng扶起他。岳在云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眼前的都是什么人啊,在那里对敌的是司徒,给令牌的是蒋青,而眼前这谪仙一般的少年竟然就是传说中的huáng半仙。
小huáng和蒋青两人帮冯遇水处理了伤口,那些江湖人看到司徒出现,都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们基本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只是因为岳在庭事先告诉他们了,说木凌正在给秦望天疗伤,没法反抗,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秦望天。众魔头是以为有利可图才来的,但谁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司徒来。
司徒见几人脸上有些惧意,冷笑一声,袖子一抖,黑金侯落到了手中,“别以为就这么算了,你们今天一个都活不了!”
话音落处,那些江湖人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四散开,往院墙外面跑,司徒纵身跃起,翻身飞到他们前方,抬手一掌击出,将人都打回了院子里。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到了木凌他们所在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内力袭来……
司徒一愣,赶紧一个飞身挡在了小huáng他们的身边,运内力挡开了那股诡异的劲风,而那些江湖群雄和魔头们,则是被这阵莫名的内力,撞得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从房间里she出的这股内力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司徒一皱眉,当年鹤来夕练成十绝的时候,内力有些相像,但是没有这个来的邪,因为鹤来夕的内力怎么说呢,算是抄近路了,并不是纯粹的十绝。七绝老人的套路是差不多,不过内力跟这个比起来可差远了……木凌在里头搞什么鬼?
正想着,突然,房间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从房间里头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来,就见此人头发微乱,双眼通红,连眸子都是红的,正是秦望天,他此时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只是表情有些吓人。手上抱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用chuáng单裹着,看起来极瘦弱,靠在他臂弯里闭着眼睛,脸色很白,是木凌。
“木凌……”小huáng想跑过去看看,却被司徒拦住,就见秦望天缓缓地转过头,看了看小huáng和司徒他们,茫然地问,“你们谁会医术?木凌怎么了?”
“我能医治。”小huáng道,“你快把木凌发下,他样子看来不好。”
“大哥!”甲乙丙丁也觉得秦望天的情况有些怪,就喊,“快让huáng先生给看看吧。”
秦望天盯着小huáng看了良久,道,“要不是那么多人那么吵,木凌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他刚刚吐了好些血”
小huáng听后有些难过,认真对他道,“快让我看看木凌。”说着,司徒就伸手过去接。秦望天有些不舍地将木凌放到了司徒的手上,见司徒抱着人和小huáng一起进了房间里,才缓缓地转回头,看着院子里的那些人,面无表情地问,“谁让你们来的?木凌给我治病,你们在外面那么吵,是什么意思?想我跟他走火入魔?还是想趁机杀了我们?我们没害过你们,你们gān嘛赶尽杀绝?”
那些魔头都不是胆小的,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了,秦望天平平淡淡几句话,听起来却异常的可怖?最诡异的,还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怪异的内力,以及那有些妖异的气息。
秦望天的情绪似乎很平缓,只是气势慑人,就见他突然笑了起来,道,“是不是岳在庭叫你们来的?他一次次夺走的都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们是他的帮凶么?正好!”话音一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影一闪,与此同时,听到了一阵惨叫之声。众人转眼,就见那魔山四鬼中的两鬼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迸she,场面看起来惨烈异常。
“谁想要绝世武功的?”秦望天笑得惨然,“我根本就不在乎!”说着,一手抓过一个想要偷袭的江湖人,抬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扯,那人的脑袋竟然整个被揪了下来。
那些江湖人都吓傻了,纷纷想要逃走。
秦望天冷笑,“想跑……谁都走不了,都给我把命留下!”说着,冲出去,一路抓住江湖人就杀,往岳家寨的方向杀去。
“大哥……”甲乙丙丁见秦望天的样子吓人,就想追过去,却被蒋青拦住,“现在别靠近他,让他发泄一下吧。”说着,回头看看房间里的情况,“你们跟他去,他估计会杀去岳家寨找岳在庭,如果岳在庭在,此人心术不正,功夫又邪异,杀了也就杀了。”
“那岳在庭鬼着呢。”甲忍不住道,“没见这么多人给他卖命,但是他自己早就跑没影了么。”
“如果找不到岳在庭,秦大哥会不会滥杀无辜啊?”岳在云担心。
“你们跟去。”蒋青对甲乙丙丁道,“如果他找不到岳在庭,开始伤及无辜的话,就对他说‘木凌醒了,要见他’”蒋青叹了口气,“应该就能阻止他的。”说完,和岳在云一起抬着冯遇水,进了房间里头。
甲乙丙丁对视了一眼,飞身追疯了一般杀那些江湖人的秦望天去了。
秦望天一路杀向岳家寨,脑子里还是刚刚自己醒过来时,木凌口吐鲜血晕倒在他身边的样子,心一抽一抽的疼。当年娘亲病死,周放背叛,慕容烈一家惨死,所有的痛都涌上心头了,也没有这次那么的痛,他恨岳在庭,但当年的恨却因为木凌而渐渐缓解,但现在又因为木凌而重新燃烧了起来,他从未如此恨过,脑中一闪过木凌的脸他就有痛彻心扉之感,莫大的仇恨将他淹没,他只想亲手将岳在庭给扯碎。
……
第53章
小huáng给木凌把过脉后,就让司徒先输一部分内力给木凌,帮他护住了心脉,再给他服下药去,这药是小huáng和殷寂离研究了木凌的病情之后,千方百计弄来的,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木凌不知道,自从他离开了黑云堡之后,黑云堡的人为了给他治病,什么法子都想过了,一刻都没闲着。
司徒给木凌输了些内力后,皱眉,“怎么弄的,内力只剩下两成了。”
“什么?”小huáng大惊,伸手轻轻撩开木凌的衣裳角,就见肋部一块黑色的印记已经蔓延开来了,皱着眉道,“了不得了司徒,必须快些给木凌治病,不然的话,我恐怕他挨不住小半年了。”
“半年……”司徒摇摇头,“不说至少还能撑一年的么,这木头怎么搞的……为了救人连命都不要了。”
将缓过来的木凌平放到chuáng上,司徒给他盖上了被子,留小huáng在房间里照顾他,自己则和岳在云、蒋青走到了门外。
岳在云将在落霞城所发生的事情大致都将了一遍给司徒听,司徒皱着眉听完后摇摇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给木凌去找解药,岳家寨的乱子的确是气人,但是我们恐怕没时间关。”
岳在云听完点点头,道,“司徒帮主,这次木大哥他们完全都是为了帮我岳家寨,才会弄成这样,我的命也是木大哥救的,我现在只想略尽一份绵薄之力,帮主木大哥去找解药,只要能救他的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缓。”
司徒看了岳在云一眼,点点头,“好。”
秦望天一路杀去了岳家寨,那些来助阵的魔头都被他杀光了,只是冲进了岳家寨,却哪儿都找不到岳在庭的身影。其实岳在庭听说去偷袭木凌他们的行动有变,司徒突然来了,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便和端木炎一起,躲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密道里头,暂时不出来。
秦望天在岳家寨找了一圈,哪儿都没看见岳在庭,就感觉不甘与怨气一点点地往上涌,可是无奈没有发泄的途径,越想越气,正当他想要将怒火转移到岳家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就听甲乙丙丁在后面喊了一嗓子,“老大……木凌醒啦!”
只这一嗓子,秦望天就一愣,呆站在原地良久,转回头看甲乙丙丁,“木凌醒了?”
“对啊!”甲赶紧点头,“在黑云钱庄呢?你还在这儿gān嘛呀?快回去看看他!”
话刚说完,就见人影一闪,秦望天已经奔回黑云钱庄去了。
甲乙丙丁这才松了口气,对视了一眼,急匆匆地追着秦望天回去了。
黑云钱庄里头,苏长峰正带着人在打扫,就见满地的尸体和血水,秦望天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么,苏长峰见他茫然的样子,就道,“这些有一半是官兵和他们自相残杀造成的,不用介意,反正都是该死的鬼!”
秦望天低头,走向了后院,就见院门口,司徒和蒋青站在那里,两人见他回来,都很感兴趣地打量了起来,想好好看看木凌豁出性命去救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仔细一看,司徒就乐了,很客气地对秦望天道,“木凌在里面,他暂时没问题,不用担心。”说着,帮秦望天打开门,让他进去。
秦望天走进了门,就见小huáng坐在chuáng边,木凌正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便缓缓地走了过去。坐到了chuáng边,小huáng将手里的帕子给他,道,“他刚吃了要,那个药会发热,他可能会出汗,你帮他擦擦,别让他踢被子。”
秦望天点点头,伸手接过帕子,问小huáng,“他怎么样?”
小huáng看了看他,道,“这药是我和爹爹一起配的,至少可以保住木凌三个月的命,但不会超过半年,必须给他找到药。”
秦望天一愣,仰起脸,“药……就是木凌说过的那三味奇药?”
“对!”小huáng点了点头,道,“我跟司徒这次去南海,就是为了找驼峰牛的牛huáng,我们已经有了一线索,这次赶回来,是知道木凌有麻烦,我们马上就要再返回去找药的。”
“你们有牛huáng的线索了?”秦望天大喜过望。
“还有两味。”小huáng点点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紧迫,牛huáng的事情,我跟司徒可以解决,但至少也要花掉一个月的时间。而另一味麝香,则要你们自己解决了。”
“麝香在哪儿能找到?”秦望天追问,“有没有线索?”
小huáng点了点头,道,“好的麝香基本都产自北部,据古志里有记载,长白山的深山里,就有这种麝。有很多砍柴的樵夫见过,却没有抓住过……我们派了很多黑云堡的兄弟去查探,基本已经查明,就在长白山的天池附近。
“我们立刻就去!”秦望天道,“去长白山天池!”
小huáng点点头,道,“你带着木凌一块儿去,必须在两个月内取到麝香,然后,转去西北,我们在那里会合……上极北的千年雪山,找神羚……神羚可遇不可求,但是我给木凌卜过一挂,木凌会长命百岁的,只是有一劫而已,之前去神仙岛的时候,爹爹也给木凌测了命数,说要往北行,此行艰难但若能挨过,将会苦尽甘来。”
秦望天点头,“我明白了……那,木凌明天能不能醒?他现在的情况……”
小huáng摇摇头,道,“他醒过来是没问题的,这三个月内身体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不适,只是他损耗了太多的内力,如今内力只剩下了两成左右,你要好好照顾他。”
秦望天眉头一皱,想到木凌那八成内力去哪儿了,又想想自己突然高了近十倍的内力……七绝成了么……是木凌的八成内力换回来的。”
小huáng见他一脸的忧愁,就站起来,伸手拍拍秦望天的肩膀,道,“放心吧,木凌是福相,你也有福……你俩前半生都历经磨难,后半生必然福泽绵延,相守到老的。”
秦望天仰起脸来看小huáng,小huáng对他笑了笑,道,“我出去了,你陪着他吧,木凌不喜欢人家垂头丧气的,去梳洗一下。”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门关上,房间里就剩下秦望天和木凌两个人,伸手抓住木凌的手,静静地看着木凌的脸,平时一贯嚣张又气人的人……如今竟然如此的安静。微微皱眉,秦望天伸手想轻轻拭去木凌嘴角未擦gān的血迹,但血迹已经gān涸了。凑过去,秦望天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将那血迹舔gān净,呆呆地看着木凌嘴角微湿的痕迹,秦望天突然也觉得有些疲累,就靠在了木凌的枕边。抓紧木凌的手,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的……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你把我的病都治好了,一路之上也都是你在照顾我,如今咱们换过来了。”
看着木凌的侧脸,秦望天想,如果他还醒着,一定会跳着脚磨牙跟自己理论,还会得意地说自己是神医吧,“只留下两成的内力……那你今后应该打不过我了吧,看你再神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秦望天缓缓闭上眼睛,道,“从今天起,由我护着你。”
门口,小huáng打了水洗手,蒋青也是许久未见了,两人站在井边叙旧,转脸,就见司徒一直在那里闷闷地笑。
小huáng有些不解,问,“司徒,木凌都病成这样了,你还笑啊?”
司徒对两人摆摆手,“唉,这算什么,那木头以前病最重的时候都没气了,最后还不是活过来了,他命比蟑螂还硬呢,放心。再说了,岳父大人不也说了么,他会长命百岁!”
蒋青和小huáng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力。
“那你gān嘛那么高兴?”小huáng不解地问司徒。
“嘿嘿。”司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往上挑的嘴角,问小huáng,“那秦望天,就是木凌的有缘人,是吧?”
“嗯。”小huáng点点头,“他和木凌很配,人也很不错。”
&ldquo%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