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是个技术活儿(89)
景阳至今都刻在脑海里一幅画卷。
朝霞如缎,她偷偷站在城楼上,贪恋地看着远去的大军,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她分不清哪个是穆珩,但是她知道,她喜欢的人,就在其中。
皇上本来对于两人交好,也乐见其成。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原因,父皇对待穆珩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彻底否定了这门亲事。wap.zwwx.OrG
也就是这几日,真相才水落石出。
皇后娘娘,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景阳公主。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中有极其短暂的遗憾。
但是她很快就以命令的口吻道:“终究是你们有缘无分。驸马对你百般好,你不要做出令父皇母后蒙羞的事情,知道吗?”
很显然,皇后对于景阳公主和鹿秧是一对怨偶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景阳恨。
当年为什么父皇要信人谗言,怀疑穆珩,强势阻拦婚事?
现在,母后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还对她提这样那样的要求?
她有考虑过,自己过得幸福还是不幸福吗?
从她委身于鹿秧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她和穆珩,再无可能。
可是穆珩一直没有成亲,她心疼的同时,或许还有一种难以对外人道的可怜的妄想——穆珩会不会,有一点点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如此?
她希望穆珩过得好。
然而随着穆珩声望渐起,不少诋毁他的声音出现。
幸好,这些都没有影响他立下赫赫战功。
后来,在宫里,穆珩被人算计了……
再后来,他奉旨娶了一个没有亲生母亲教导,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懦弱女人……
景阳知道,他们终究,越行越远。
这些年,景阳已经很少做梦梦见穆珩了。
即使在梦里,她都清醒地知道,他们不可能。
她这一生所有关于爱的火花,已经被彻底浇灭。
从此之后,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守着她无法爱上的丈夫、女儿苟且度日。
景阳公主一度以为,信阳会比她幸福。
因为她不是母后所出,所以母后对她,要客气很多。
有时候,爱是双刃剑,尤其是母亲的爱。
只是景阳公主没想到,信阳的婚事,和自己一样不顺。
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但是聪明如她,已经感觉到了,信阳的这门亲事,好像是做不成了。
所以她思考再三,决定来看看这个妹妹。
信阳公主又哭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景阳来了。
她擦了擦已经红肿不堪的眼睛,先坐起来,低头整理了下衣裳,然后又起身给景阳行礼:“姐姐——”
两个字挤出来,泪也顺着脸颊滑下。
“哭有用的话,我现在也不会是这般下场。”景阳公主近乎冷酷地道。
她原本就是内敛的性子,现在更加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威压。
信阳和这个姐姐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
她挨着景阳坐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地往下滴。
大概这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天流了吧。
哭吧,哭个痛快,然后重新振作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父皇没有给你们赐婚?是裴清钧不愿意?”景阳公主严肃地问道,“你要是受了委屈,告诉我,父皇母后那边,我帮你去说。”
信阳公主眼中水汽氤氲。
她说:“姐姐,是我拒绝了这婚事的。”
景阳公主震惊:“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什么时候,她改变主意了?
难道是遇到了更好的人选?
“他喜欢别人。”信阳公主低头。
“喜欢别人?”景阳公主不信,“我怎么没听说过?父皇母后肯定也让人查清楚了,要是真有那样的心头好存在,他们不会同意这婚事的。”
父皇母后,虽然在家国利益面前或许会有所取舍,但是他们也都爱女儿。
“他就是喜欢别人,我知道的。”
“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让人去查。”景阳公主冷冷地道。
第108章 母子争执
“姐姐,不要查了。”信阳公主渐渐逼退了眼中的水意,目光坚毅果决,“我只哭这一场,以后就不再想了。这世上青年才俊如此之多,民间不都有俗语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吗?我不愁。”
你自然不愁嫁。
可是以后你会明白,人生之中,能让你心脏悸动的人,只有一个,无可替代。
就算其他事情再美好,都弥补不了这种意难平。
不过景阳公主,到底没说出口。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觉得她们姐妹的骄傲都是相似的。
就像穆珩出事,景阳不屑于对他的王妃落井下石。
就像裴清钧另有所爱,信阳不想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婚事。
“没事就好。”
除了这句,景阳公主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
因为身为过来人,她比谁都明白,有多么难以走出来。
“我今晚留下陪你。”景阳道。
信阳笑了笑,“那姐夫,该记恨我了。”
景阳没有接话。
信阳公主知道,这是不该触碰的话题。
可是她觉得姐夫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始终不喜欢他,对他淡淡的,甚至有些厌恶。
信阳让人送水进来,姐妹俩梳洗卧谈。
最后,景阳公主道:“好了,再说就太晚了,赶紧睡吧,明日就能回去了。”
这围猎,真的很无趣。
只是就算是父皇来这里,也不见得是出于欢喜,所以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现在只是有些庆幸,终于结束了,可以不用再和讨厌的人虚与委蛇。
有些贵妇,真的让她很烦躁。
比如总是追捧她和鹿秧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那种,尤其让她讨厌,偏偏还说不出一个“不”字,只能强忍听着。
与此同时,有人却在咆哮。
“娘,您为什么不相信我?”云琅在对着宣平侯夫人大喊。
他就是想要四千两银子,然后等着银子下崽儿,变成四万两,甚至四十万两。
娘之前明明也是意动了,现在却又不情愿。
云琅非常生气。
他这过去的二十多年,时间精力都用在捯饬自己,所以现在除了外表确实可圈可点之外,文不成武不就,自然也没什么被肯定的成就感。
可以说,他之前的最大成功,就是成功迷住了涉世未深的谢解意,从她那里,骗来了一两万银子的钱物。
只可惜,也就一锤子买卖,后来谢解意嫁了人,去了尼姑庵。
这几年,云琅是仗着自己的外貌欺骗了不少小姑娘,可是真正愿意为他花大钱的,一个都没有。
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谢解意,简直对他掏心掏肺,倾其所有。/p>
便是偶尔也有昏了头脑的,也没有那个财力。
总之,云琅觉得,“狙击”谢解意,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成绩了。
然后他就只能指着老子什么时候给他腾位置,让他做个侯爷。
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谢解意她杀了个回马枪,又漂漂亮亮地回来。
人傻,命好,去哪里说理去?
穆王生死未卜,谢解意还有两个孩子作为护身符,成为穆王府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这般福泽绵厚,他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好在他当年没有在得意的时候和谢解意撕破脸,一直以来都是以被害者的形象出现,所以云琅觉得,未必不能再重演一遍。
而且这次,如果能够成功,掏出来的,那可是金山银山。
云琅觉得,比起巨大的获利空间,这四千两,简直什么都不算。
没想到,他已经阐明利弊,嘴皮子都磨破了,自己的亲娘还是不松口拿银子。
“儿啊,娘怎么会害你呢?”宣平侯夫人道,“你说从前,你和他私相授受,娘什么时候管过?因为娘知道,你能拿捏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