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66)
他默了几息,倒也大方承认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放缓了些:“嗯,不杀你了。”
“——然后你想让我这个小嫔妃为你所用,对你唯命是从,听你的安排去争宠,成了陛下身边的一枚你的棋子?好助你成就大业!”
咸毓觉得她完全猜透彻了。
呵,男人,果然都是这么狗。
楚蔽:“……”
他忍耐了下来,闭了闭眼。
……但这回是真没忍住,抬手就曲指轻敲她的额头:“你莫说胡话了。”
“哎呦,”咸毓仰头往后躲,“你怎么还打我!”
楚蔽问道:“你昔年在家中都是看什么闲书的?”
史不史、传不传的,难道是话本和茶馆说书吗?
“我不读书!”咸毓理直气壮。
经美人是草包美人,肯定没读什么书。
他现在就是在面试的环节吧?好家伙,如此的猝不及防,不经意间测试她的本性。这人手头还收买了多少的棋子呢?
楚蔽想起她曾在此殿西处荒地的行径,便转而说道:“若是觉得平日里闲闷无趣,我可赠你几本书瞧瞧。”
“你干嘛?贿赂我?”咸毓紧张了起来,这人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还一副要杀她的样子,现在开始怀柔政策了?不会是……
“你不会想让我死了也不做怨死鬼吧?”咸毓问道。
这样杀了人也用不担心冤魂再来找他报仇了,真是好心计。到这时候了还能给自己营造一个完美无害的好形象,不贵是典型的古代皇权政治家。想到这里咸毓就在替女主可惜,女主小姐姐她人美心善的,光摊上了这种男主,唉……
楚蔽又敲了她一下额头:“又想到哪里去了?”
“哎!”咸毓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你又打我?”
他搞什么花花肠子呢?现在来卖好人卡她才不收呢。
咸毓脑中胡思乱想着。假如他接下来真的要把她送到皇帝大叔身边,炒作一番让她变成新晋宠妃,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了,”楚蔽面上无甚虚假之意,他耐心劝道,“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咸毓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是我胡思乱想?”
一开始她就以为他今天才是胡思乱想的那一个。大晚上好好的突然跑过来想灭她的口。
楚蔽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不杀你了,你总该信我不是楚霰了吧?”
咸毓听了反而想往后挪了:“你当真?还是虚晃一招?”
楚蔽袖中的手动了动。
咸毓立马闪了闪。
楚蔽一顿,他只是伸手拧了拧眉:“你先同我说,你何时开罪了楚霰,使得他想杀你?”
咸毓抱起了一团皱的被衾,看着他:“你真不知?”
楚蔽循循善诱:“你且说来。”
咸毓却沉默了。
楚蔽疑惑地看她,主动说道:“可是因楚霰曾与太子妃有旧情之因?”
咸毓闭紧了嘴,只抬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楚蔽心中一闷:“你莫要对我防心这般重。”
“那你难道防心不重吗?”咸毓回嘴道。
楚蔽一顿,承认道:“可我如今也未再怀疑你了。”
咸毓一撇嘴。
他说的意思是,他以前防过她、现在她防他,他们两两抵消了。
他倒是说得公平公正似的。可是别以为她真是草包!这背后分明还有不平等的参量在:她和他身份地位上面不等,哪来什么两两抵消。
“你不是楚霰?”咸毓问道。
楚蔽颔首:“我何曾承认过我是楚霰。”
咸毓确认地问道:“你想用你不会杀我,来证明你不是楚霰?”
楚蔽拧眉。
他不想杀她是一桩事。
他不是楚霰是另一桩事。
咸毓看他动不动拧眉的帅脸,忍不住问道:“那日北苑球场小殿,你不愿现身见众人,是因不想面对太子妃?”
楚蔽闻言,觉得她这问话有歧义。
他那时确实不便现身,躲于暗处看那太子妃会如何同她打交道。但她这话说得,还是未有打消对他的误解。
知她转不过脑来,楚蔽生出了耐心,“你且听着,那楚霰与太子妃的旧情,那是他二人之间的事,你我皆是旁观者。是以你若不信我并非楚霰,我大可以同你在此探讨一番他二人的旧事。如此坦荡的旁人之言,你该信我并非楚霰了吧?”
咸毓也听懂他的话了。
如果是男主楚霰本人,现在还不会将自己心中的爱恨公之于众,确实肯定不会拿自己的瓜当做谈资的。除非他已经是个心理扭曲人格分裂的大变态了。
……哎,其实她在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他长得不像是男主。如果不是他今天突然凶狠了起来,她怎会认为他是楚霰。现在他这么耐心的说,她不可能听不懂。
“好吧,”咸毓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酷盖,抱着被衾,心中藏着一丝淡淡的低落,“你不是楚霰你还想杀我。”
她纤细的脖颈上留着数道红痕,被长发挡着烛火光都依然清晰可见,低垂的羽睫扑闪了两下,垂眸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楚蔽手指颤了颤,说道:“你就当我方才疯了。”
咸毓抬眼,满是怪异地问道:“你时常发疯?”
楚蔽一噎,颔首愣是应了下来:“算是罢。旁人都是这般说的?”
咸毓有些意外:“之前同你打交道时,也没见的你像今夜这般疯狂呐。”
他这是藏得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你近来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楚蔽:“……算是罢。”
咸毓忍不住好奇打听道:“什么刺激呀?”
楚蔽盯着她的双眸,沉声道:“教人发觉了我与你又来往。”
咸毓一听又是和一开始有些相像的答案,不由地反问道:“你不是都有杀人之心了吗?那你与其杀我为何去不去杀撞破你的人?我好欺负吗?”
自是因他原想不受其扰。
不过眼下,楚蔽嘴角细微地弯了弯,说道:“我不是你口中的楚霰,不是王爷,只是你口中的‘殿下’。你不介意我同你来往?”
“你是楚霰我也不介意啊,如果你不想杀我的话。”咸毓也不分什么人。
楚蔽嘴角淡了下去。
“你同人都这般没有防范?”
咸毓点头:“每天防人多累啊。”
她就一条咸鱼,没精力防范谁。
光她不得不等着男主来送她盒饭这件事,她都觉得累得慌了。
不过今天刚才整那么一出,都像是一场提前彩排了。
咸毓一边消化着,一边心下又有些空荡荡的。
一时之间人就有些恹恹的。
“经美人。”楚蔽突然开口喊她。
咸毓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干嘛?”
见她对此称呼毫无反应,楚蔽提醒道:“我在你的榻上。”
咸毓奇怪:“又不是我邀你上来的?你刚才不是想杀……”
这前半句话说得有些歧义,咸毓顿了顿,问道:“好了啦,你被谁撞见了我们两暗地里勾结了?”
现在他是想找她一起灭了别人的口吗?
“正是因那日。”楚蔽意有所指地说道。
咸毓疑惑:“哪日?”
楚蔽不疾不徐地示意她不远处。
咸毓跟着他的示意,望见了不远处的……屏风。
……嘶,为什么又要提那晚社死的事情。她以为早就翻篇了。
咸毓岔开话题,突然一脸正色地问道:“殿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蔽缓缓凝视她的脸,不动声色地回道:“你问吧。”
咸毓:“你,杀过人吗?”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快速地补充道:“你不愿回答,我也可以不听的。”
她一脸忐忑,但楚蔽的心下也并非是枯井无波。
静谧的殿内响起了他微凉的嗓音:“……我杀过。”
“……嗷。”咸毓倒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