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557)
这才是不对劲的地方。
开头几日万良当然已经都旁敲侧击过无数回了,而陛下应对他的反应波澜不惊,反倒显得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于是接着他也暂且耐下心来,以为陛下过几日总会有所动作。
没想到他低估了陛下的心性,哪怕是男女之情,陛下竟然也如此沉得住气?
难道亦或是前不久经美人那头的态度,扰了不下不高兴?
万良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陛下已经对经美人失了兴致。
但若是如此,那陛下为何有同往日里不一般的行径,例如一日比一日睡得早,真当像是个孤家寡人一般。
此番种种,就算万良克制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也不成,但他还是不敢完全放下心来。
于是眼下万良带着无姬过来,也想着顺势再观摩观摩。
两人轻手轻脚地进了炼丹殿内。
上首的楚蔽一动不动地正在打坐,哪怕必然听得出他们两人的脚步声,但也并未睁开眼睛,显然是并未有所反应。
但一旁的史玄道人却是乍一眼便瞧见了这两人。
一个是皇帝跟前的老内侍,一个是侍卫。
难不成是来找皇帝有事的?那再好不过了!这两人能不能将这个进来后就一言不发快要将他憋死的皇帝给请走?!
史玄道人心中亦是有对自己的愧疚之心。他不得不承认,来了皇宫之后,他身上的道术亦是有所懈怠了。
瞧,才刚进来两个人,他便走神发现了。
但这并非是他来了皇宫之后飞黄腾达吃香的喝辣的所导致的,而是他千真万确被精神折磨所导致的!
史玄道人很难忍住不用幽怨的眼神看向这些皇宫中人。
并且,就算眼下他们变得人多势众,但也拦不住他想超他们质问的激动的心。
“咳咳,”史玄道人直接问道,“不知我那小道友近日可好?”
这已经是他无数回问起了。
面对他这一而再的询问,这些人给的回复也是周而复始的各自如出一辙。
冷面的皇帝,永远的忽视他,一句都不会回他话。
老道的老内侍,则是永远的打太极,答非所问。
而眼下,史玄道人当着他们几人面再次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所见到的结果也没有任何的意外可言。
冷面皇帝仍旧一点儿都没有理会他。
而眼下那老内侍虽然现身了,但皇帝不言,内侍便也没啃声。
史玄道人:“……”
真当是气煞他也!
他在问了一句:“敢问陛下,你们将我那小道友如何了?!”
说实话,这位史玄道人除了平日里完成被逼完成的差事之外,他在两仪殿内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询问小道友了。
莫说是偶尔过来装装样子的楚蔽了,就算是肯主动揽事的万良,也早就耳朵起茧了。
此时,一向不管事的无姬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观摩着这个激动的史玄道人是否会惹怒陛下。
毕竟对方不知道,其口中所心心念念担心挂念的小道友本人,乃是经美人。
而陛下不见得会容忍这个史玄道人一而再地质问吧?
无姬是这般想的。但这是他余光一瞥,却发现立在一旁的万内侍脸色颇为奇怪。
无姬:“……?”
这又是他不懂了吗。
万良眼下的确是存了一份特殊的心。他来此也算是一种顺水推舟,眼下这是巴不得史玄道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在陛下跟前询问经美人的近况。
万良心中一叹。
如今他都到了盼望史玄道人能触动陛下的地步了。
而此刻的史玄道人竟然不负万良心中的所托,在一而再所求失望之后,还是没有彻底的气馁,反而激发了更多的勇气和不忿。
只见忽然之间,在炼丹炉旁盘腿坐着的史玄道人坐不下去了,他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朝上首的楚蔽问道:“陛下,贫道就此一事所求,陛下为何不能宽宏大量呢?”
史玄道人眼睛一酸,险些都快要哭了。
都怪一旁的炼丹炉烟灰熏的。
这下连观摩中的无姬都缩起了脑袋。
这史玄道人是不想活了吗?为何如此大胆地敢质问陛下。
而他接着又一瞥。咦!?为何万内侍的脸上有一阵的兴奋之色一闪而过?
史玄道人眼见着分明这几个人都难得到场了,但他还是如同与一众哑巴对话一般,得不到一丝的回应。
这真是欺人太甚!
史玄道人愤愤不平地看向一张张的嘴脸,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也罢也罢。
或许这便是他的劫难。
“陛下!”他再次同上首说道,“贫道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贫道代为小道友受罪?贫道愿意!”
万良心中一动,估摸着接下来有戏了。
果不其然,上首一直闭目养神的楚蔽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自然一直听得见方才的那些话,不过是不想理会罢了。
而万良了解楚蔽,眼下这史玄道人总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好事归好事,但此时陛下的脸色肯定也会是什么好脸色。
但万良却反倒默默满意。
他果然没料错。陛下怎会真当一点儿古怪都没有呢。
楚蔽只不过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沉得住气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旁人可以一而再地来触霉头。
“你代她?”他冷声质问道,“你能代她作甚?”
史玄道人一副英勇就义的态度:“陛下尽管吩咐!”
这是已经将生死置之与度外了。
楚蔽眉间微蹙。
旁人为她如此义气,他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因为这便显得他们之间还不够亲昵了。
史玄道人哪知道眼前这当皇帝的小心眼。
他的心中只有担心,他担心自己那个有缘相遇的小道友。
他们如今所遭遇的事情皆是无妄之灾,他做不到置之不理,他还是有他的本性,就算在所不惜,他也只想问心无愧。
楚蔽自认自己没有道人所谓的心性本性,他在不少人眼中是个“恶人”、是个“疯帝”,也就这个史玄道人,竟然比酸儒书生都刚正地一而再想与他讲道理,谈条件。
但这厮又是在讲什么废话。
他代她?
“旁人带不了她。”他淡淡回道。
这话说得万良的嘴角倒是压不住了。
然而史玄道人却彻底垮了脸。
上首的皇帝所言,一字一句,皆是让他心惊肉跳。什么叫做“代不了”?他的小道友到底被他们怎么了?!
一开始史玄道人不是没有被他们安抚稳定过。
但是他的一颗心,无法永永远远地就此安定下来。
随着时间一日日的推移,他难免再次提心吊胆了起来。然后等到他再次一而再询问自己小道友的安危时,却一直得不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直到眼下,他听见冷面皇帝薄凉地说道“无人可以代替小道友”。
这……什么意思?
史玄道人心中慌乱一片。
尤其是眼前的皇帝在外界的名声并不好,当他听见这句话时,脑海中的画面甚至忍不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走邪门歪道的道士动过祭献的手段。
史玄道人就算有生以来从未亲自见识过,那也凭借自己的道术积累,自然有所耳闻过。
而眼前的冷面皇帝说出那话的那一刻,他心中便不由地觉得不太妙了。
难不成……难不成……
他们到底把他的小道友如何了!
史玄道人心绪激愤,恨不得冲上前去好生质问对方,他们到底将他的小道友如何了。
然而此时的楚蔽确实正在难得地走神中。
全然没把史玄道人当回事。
等到他不一会儿便回过神来时,目光也是略过半空,来到了门口墙边的万良那头。
“怎都过来了?”他一如既往平淡的口气。
万良闻言回道:“奴婢瞧着陛下来此也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