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440)
咸毓不明所以,侧头问脑后的楚蔽:“怎了?”
楚蔽示意道:“你瞧,上头有刻字。”
“上头怎会有刻字?”咸毓意外,“我方才取下几张镜片查看过了,上头并无……”
咸毓一顿,忽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冰壁上有字!
她下意识上前一步。
背后紧贴着她的楚蔽也立即跟上半步,用貂衣与她一起护暖。
咸毓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冰壁上面真的有竖着刻写的字!
因为是冰刻、光线又刺眼,她方才来时分明都站在跟前了,竟然仍是错过了这个细节。
“这上面写了什么?”咸毓好奇地问道。
说着,她上前又去摘镜片。
如果可以将所有的镜片摘下来该多好,不仅可以一探究竟,而且还不会再如此刺目了。
幸好楚蔽方才进来时已经大致浏览过了,他站在咸毓身后,替她将冰壁上刻字的内容念出来。
……
原来,这上面竟然写着此地族人的历史。内容之丰富,竟比祠堂那里保存着的残破简陋的单薄书册多得多了——
他们这族人的祖先,在百年之前发现了此地地势之妙处,便设下了特殊的阵法,隔绝于外界人世,族人们在内安居乐业。
咸毓听到这里时,还只当是这世上的“桃花源”。
可接下来的细节,却又迷雾团团了起来……
那些先人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处得天独厚的冰洞,便将他们的一切雕刻在此,作为记录。
至于上面挂着的镜片,的确也是他们刻意为之。这些先人在制镜工艺上颇有造诣,一口气制作了这么多张镜片,有意挂在冰壁之上——防得便是咸毓这样的心大之人。
此后他们还制定了各项族规,不仅写在了祠堂的纸质书册中,而且更为详细地在冰壁上刻下了一切的缘由。
然而如今看来——久而久之,这个冰洞对于他们的后人而言,不过是用以选拔的场地罢了。
冰壁上的刻字的秘密,显然已经被此地的后人们一代代失传了消息,后来他们也并未发现。毕竟进来的一个个人都急着赢得比试、想必只将镜片刺眼的光线当做一道道关卡了。
不然这里的人怎会放任楚蔽一个外人进冰洞?他们显然也不知,这冰洞上面写了他们族中所有的隐私……
“你可还记得那猫撕毁了我的书。”楚蔽忽然停顿下来,问起了先前之事。
咸毓点点头:“你是说那本方志?”
“嗯。”楚蔽回道,“或许那方志中有讲此地呢?”
咸毓叹了一口气,回道:“那只猫也是无心之举,你可别……”
“嗯,”楚蔽应道,“我不与它一般见识。”
咸毓:“……”
是谁前不久还误以为那盘鱼是她给猫吃的呢?
不过也罢。不管当初那本方志中是否会写此地的传闻,当时的小猫也是无心之举。
楚蔽接着又给她念了下去。
咸毓听着听着,便无奈地摇摇头,和身后的楚蔽说道:“那我们再将取下的几张镜片物归原位吧。”
这里的人待他们不仁,他们两也不必提醒这里的族人了。
楚蔽应了一声,又说道:“后头写了圣女成亲事宜,你自己瞧瞧?”
咸毓正想偷懒。冰壁上竖写的繁体字看起来多麻烦,要是他能帮着她继续念下去多好。
楚蔽像是猜出了她的偷懒心思,他示意道:“下面有配画,你瞧。”
咸毓惊讶地望了过去。
她打起精神,眯着眼睛试图去看图文并茂的内容。
其实毕竟有关于圣女成亲的事宜,她自己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看着看着,咸毓就稳不住阵脚了!
她着急地转过头,不敢置信地问道:“那上面都是……”
她都看见了些什么!?
——他肯定没听说过“黄漫”二字吧。但那上面的内容之详细,简直就跟春宫图似的……咸毓的眼珠子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她倒是知道古代人成亲之前会恶补一些“图文并茂”的画……但这里不是记录族规的吗?!为何把圣女的事描绘得如此活色生香?还专门雕刻在冰壁上。
咸毓十分吃惊。
“不想看了?”身后的楚蔽仍旧一副淡定的口气。
咸毓没他这么厚的脸皮,她下意识回道:“……呃,不看了不看了,还是你再帮我念吧?”
但一说完她便后悔了!
什么叫做他帮她念“黄漫”?这不是更刺激的行为嘛……
但话都已经说了,咸毓只能做好心理准备。
幸好楚蔽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他念出口的内容,倒是和具体画面毫无干系。
——他在冰壁上捕捉到了更为重要的信息。
在这族人来到这里时,第一个圣女,便是一个地位较为特殊又尊贵的女子。
联系上下之间的行文,眼下看来,这里所谓的圣女规矩,很有可能是围绕着当初这个女子而“量身定制”的。
那么这个圣女到底是什么人?
或许这并不重要。
楚蔽转眼便看穿了,他们这一族人的所作所为,更像是想护住那个圣女的血脉。
他们制定族规,为圣女选拔最为勇武的族人,成亲后为了诞下下一任的圣女……一代代履行这般职责。
由此看来,圣女并非无关紧要的吉祥物职责,更像是更为神秘又贵重的身份?
听到这里,咸毓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想,她转头和楚蔽相识一眼。
两人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答案。
他们默契地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更后面的冰壁之前。
记录完了这族人的起源之后,下面的行文又写到了更为秘密的内容。
楚蔽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冰壁上响起。
行文中分明是义愤填膺的口气,却被他念得波澜不惊,不带任何的情绪。如同和尚念经一般八风不动。
咸毓倒是听得心惊肉跳。果然如此,看来这族人十有叭九是什么前朝中人了……
历朝历代皇室交替之时会发生的事。
咸毓倒是也听说过这类故事。
不过这族人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前朝皇室中人,更像是较为没落的边缘人物。
楚蔽停了下来,直接说道:“这圣女,顶多是个县主罢了。”
咸毓虽不知他为何能一口咬定,但一想到他毕竟乃是皇室出身,应该是有相关的判断能力。
而实则楚蔽说那女子是“县主”也已是高看了。
此地祖先,显而易见是前朝遗老,乃不远归顺楚朝的残兵散将。可是他们护下来的“县主”,也不过是皇室旁支中的旁支,因此才难以用更为响亮的名号重振旗鼓、复辟旧朝。
而那些人自然是不甘心得很,却又迫于新朝满天下捉拿旧朝余孽,便带着那不成气候的“县主”来此处隐姓埋名,休养生息。更有甚者,为了自保,这些人甚至不敢向后人写明真相,而是制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族规来规范后人。
其中便有圣女制度的苛刻传承,以及更多的是对外面天下的仇视。
冰壁之上,酣畅淋漓地写了一通如今天下的□□。咸毓听了楚蔽念了一遍,上面全是一些批评与指责,摆明了一副这天下落在楚家皇室手中真的是糟透了的立场。
但当他们已经猜到了这族先人的身份后,对这冰壁上的内容也不会感到惊讶了。前朝的旧人,自然对新朝满是嫌弃之情。
咸毓停下来,回想了记忆中的皇室信息,这朝代至少已经传了好几代了,皇权稳固,早已没有了朝代交替时的动乱。
那么相应的,想必这里的人也一代代隔绝人世地传承下去,早已淡化了先人的记忆。
他们这里的人,只认识祠堂族规中所制定的圣女规矩、丝毫不知第一任圣女的来源,更不知他们族人乃是前朝遗老。
他们只不过是将对外面天下的厌恶,一板一眼地代代相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