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159)
楚蔽看着她低垂的目光,到底是不再多言。
咸毓也一时没有想说的话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后,咸毓又抬起头来。
分明他一开始有话要说才一直来找她的,没想到他要说的话这么少吗?
那她要回去睡觉了!
咸毓拿起一包裹的药瓶,准备起身,朝他说道:“那我进去了?”
“还有一事。”他叫住了她。
咸毓问:“什么?”
楚蔽目光像是随意地望向了夜空中的明月,淡淡问道:“你喜欢哪个颜色?”
“啊?”
作者有话说:
万良:谁走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才不会问的?!
——
第109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石壁开合起落, 黑黝黝的暗道上响起了前后不一的脚步声。
越到深处,周身的寒湿气息越发的浓重。
使得初来乍到之人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咳!”
他随即就猛地捂紧了自己的嘴!恨不得能够重回方才那一瞬,将自己发出的声音扼杀在摇篮之中。
带路的墨衣人上前同自己的弟兄们交接。
几个人轻声地快速交谈了几句闲话。
……
“来的莫不是个傻子吧?”能被自己的咳嗽声吓得半死。
“诶?你净瞎说!他若是个傻的,那你就是个瘫儿了。”
“怎么地?太阳打北边出来了?你这小子都夸起人来了?”
“行了行了!你我好生招待着便是。”
……
烛火光彤彤, 浓黑的暗室终见了光明。
粗长的烛柱阴影背后, 是一道道玄铁牢笼的倒影。
石壁门打开之后, 领头进来的一个墨衣人上前说道:“到了,您进去吧, 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客气了客气了!”严颢差点儿想弯腰给对方鞠躬, “有劳了有劳了!”
对面的墨衣人差点儿想笑出声,脸带疤的嘴皮子抖了抖,又假装凶狠地转身大步离去。
严颢一边目送人离开, 一边倒退地往后走。他伸长着脖子,一边望着一片漆黑的来处一边下意识地倒退, 一不留神间脚下险些被凹凸不平的石头地给绊倒:“啊呀!”
严颢狼狈地单手撑地,到底是没有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他连忙直起了腰来。
再也不敢倒着走路了。
“不慌不慌不慌不慌不慌……”他自己嘴里碎碎念着,不断地暗示自己。
外头的守卫都好好站着呢,长得也不像是吃人的洪水猛兽。就算他进来后的每道石壁机关都沉重得估计以数人之力都难以推开, 但他可不是什么擅闯的敌人。他不是!
可四下变得寂静无声, 分明不再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仍教人心里发慌。
严颢记得今日所行的任务, 但此情此景吓得他都恍惚间以为自己是来给人送行的……呸!莫要再想得如此晦气了。
他打起了精神来。
接着, 严颢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脚下的青石地有些踌躇不前。
他蹲下身来, 低头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 正个人都陷入了停滞的模样。发了许久的愣, 直到腿酸无比, 他才抖了抖身子,晃了晃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抬头举目望去。
果不其然,在灯光昏暗的不远处,玄铁牢笼里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乍一眼看尤为的唬人。
严颢下意识地想躲在可以蔽身之物的背后,但此处较为空荡,他缩了缩自己的身子也是白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越走近、离牢笼越近,牢笼分隔里外两个地界的安全感倒使得他心下有了些胆量。
于是他渐渐地将全部的目光都投注在了牢笼内的身影上。
他眯眼望了望里头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钟老?”
“……钟、钟老?”
他轻轻喊了几声。
那个背对着他坐的身影却像是老僧入定了般,一丝反应都没有。
总不可能已经归……严颢连忙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想什么呢?!
人肯定是好好着的,不然他过来作甚?
“……钟老?钟老?”
“我是小严!”
严颢直接自报家门地又喊了起来。
可是回应他的还是寂静无声的画面。
严颢大着胆子走到了牢笼之前,他攀着玄铁柱子,眯起眼睛努力往里张望,嘴里试探地说道:“钟老……我大半夜过来也是情非得已,因他们说白日里不太好将我运进来……”
他顿了顿,忍不住感叹道:“这儿是哪儿我都不知,顶多听民间……”
他连忙又止住了自己不该说下去的话。
民间传言的当今……当年在太极殿大开杀戒之后,满殿内外的尸首都无处收敛,而……咳咳,据传陛下专门挖了一个大坑葬送了所有尸骸……严颢总觉得就是此处?
不然他怎会进来后就觉得毛骨悚然。
分明见的都是大活人,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见了鬼差似的。
“……钟老?”严颢继续一个人朝里头的背影说道,“话说此处的机关甚是精妙呐,看样子是网罗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啊咳咳,当我没说。”
他怎么又扯远了。
安危要紧,他连忙补充了一句:“那个,我不是说我来带您逃出去的意思……”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又苍白,严颢说完自己说也默然了。
……
过了半晌。他正要再找个话头。
眼前牢里的身影终于动了。
严颢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紧张见证着这道花发披肩的身影慢慢转过身来。
等到他见到钟老身穿囚衣的那一刻,就算是他早已在心中有了些准备,但还是难掩的震撼。
昔日里在天下文人心目中颇有地位的钟老,分明早已退隐的钟老,到头来如今却穿上了灰扑扑的囚衣。
严颢还记得那个墨衣人在带他来的时候,就同他简单提过。
钟老刚进来时,那都是被他们好吃好喝招待着的。但是那老翁脾气犟、口风紧,大家忍了他许久了、他还对陛下装疯卖傻。于是之后才削减了这老头子的吃穿用度。
原本都不给他穿囚衣的,如今让他穿上胸口一个大字的囚衣,让他好好认清一下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严颢不由自主地也望了自己的胸口一眼。
啊……他来日也绝对不会这般,他慌个什么劲。
这地可真凉啊。
牢笼里的老人睁开了苍老的眼睛,嘶哑着声音说道:“既然不是来救我的,那还来做什么?”
严颢终于听见钟老说话了!他有些激动、更带着好奇地问道:“钟老,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关在了这里?”
老人浑浊的目光慢慢地挪移到牢笼外的人脸上,接着他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艰难地咳嗽了两声,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小严呀!”严颢摸不着头脑,“晚辈严颢,您先前还夸过我一二呢,钟老你怎么不记得了?”
钟老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如今的后生倒是机敏过人呐。”
此话虽像是在夸人。但严颢听出来钟老是在讽人。
虽他也不知钟老为何讽刺于他,但他也解释了起来:“钟老,晚辈不才,人生在世也不过是为了安身立命,我自认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父母……”
“虚伪至极!”钟老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那日私宅你也在场,亲眼看见刺客被伏诛——你难道还想不到我会受牵连?眼下还问我如何进来的?!”
严颢一愣,无辜道:“可是……可是晚辈不就没被抓么……”
所以说陛下还是英明的,分得清他是个忠心之人。
钟老:“……”
老人苍老地目光再次打量到他的身上。
他不见日光许久的褶皱面皮上也没有多少的血色。
他自嘲地一笑,像是闲聊般地说道:“那就是老朽我冥顽不灵、不从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