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软饭了(178)
秦小满点点头:“看过了,这县衙的知县住的后宅没想到还挺大,正房就有五间,都快赶上咱们家的宅子了。我让两个家丁再仔细的查检一番,没什么就能把东西都收拾出来住下了。”
杜衡道:“一县之长住处自是宽敞些,只是这县衙未免也太漂亮轩敞了,但愿只是前者充门面而建造,并非搜刮民脂民膏所为。”
秦小满道:“往后就会知道了,现在不急这些距你上任还有几日呢。”
“幸好是有堂哥的岳父提前安排了一二,否则不晓得还得收拾多久。只是不晓得这人可不可尽用。”
“日久见人心,左右是现在一切小心为上。”杜衡也有点疲倦,却不忘问:“两个孩子呢?”
“赶了这么几日的路,两个家伙都困倦的很,床铺收拾好就爬上去敞手敞脚睡了,而下睡的正熟。”
杜衡应声:“睡了好,等睡醒也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吃个夜饭熟悉熟悉。”
他喝了点茶水醒醒神,进卧房看了一眼。
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并肩睡在一个枕头上,清晰可闻平稳的呼吸声。
孩子睡了,杜衡和秦小满却还休息不得,虽是有仆役打理收拾,但两人才来,许多事情还得亲自上手。
待着忙碌完太阳已经微有些偏西,易炎传话来说县衙里的官员又请他用饭,杜衡没理会,以舟车劳顿为由拒了。
此时内宅的厨房也升起了火,米饭的清甜香味传出,看着袅袅炊烟从烟囱中飘上黄昏如火的天空,即便是前路波澜,但此刻也多出了一份心安来。
杜衡休整了两日的时间恢复了精神,已是五月十六,距离他上任的时间还有四日。
该他办的事情不管早一天还是迟一天都得办,为了一切尽早进入正轨,他决定早些进前衙处理一些公务。
县衙夏秋卯时二刻就要坐堂,春冬为卯时末刻,五日休沐一回。
天灰蒙蒙亮,杜衡便起了身。
他绞了冷水帕子醒了醒神,敷一下微微浮肿的眼睛,盥洗过后,秦小满取来了他的绿袍官服。
读书人是习惯早起的,不过春闱之后,杜衡一直在县城,又未谋上职务,日子过得有些懈怠,若无要紧事已经许久不曾这个时间做事,乍然再如此,不免微有不适。
秦小满挠了一下他的胳肢窝,杜衡一个激灵:“别闹。”
“谁闹,我瞧你还有睡意,怕你杜大人进了前衙叫下属看了笑话。”
杜衡展开双手让秦小满给他整理穿戴官袍:“怕什么,他们见我一副不理事的模样心里只怕是更高兴,也便露出些马脚来。”
秦小满把衣袋系的紧紧,一身绿色官袍把杜衡衬的更加白皙,看着挺拔清俊的年轻大人,只怕是那人人传颂的潇洒探花郎也不过如此。
他反手在杜衡的屁股上拍了一把,露出了一抹狡黠笑意:“好了。”
杜衡捏了一下秦小满的耳尖:“拍出些褶皱来,叫下属瞧见了才真被笑话。”
两人戏谑了一番,倒是没了睡意,一道前去吃了早食,距离县衙开门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杜衡才抱着乌纱帽往前衙正堂去。
杜衡进了正堂便直奔靠着仪门的礼房典史门子,他没进去,就杵在外头,瞧着正对礼房立着的告示栏。
时间逼近卯时二刻,杜衡老远便听见了停轿的声音。
不过片刻,一名提着衣摆急慌慌跑进仪门的官吏就和杜衡撞了个正巧。
礼房典史门子的李典史看见天色微亮下,长身玉立在礼房门口的杜衡,吓的一个趔趄。
杜衡到了县城三日,他只在门口接见时见过一面,而下天色不明一时间可能眼拙认不出是何许人,但那一身官袍却是看不走眼。
“大、大人,您今日怎过来了?”
杜衡笑眯眯道:“本官过来瞧瞧,顺手处理一二政务。”
李典史额头起了一层虚汗:“大人宵衣旰食,当真是让人钦佩。”
杜衡懒得同之说些客套话,道:“你是何许人?”
李典史当即自报了家门。
杜衡道:“那县衙官吏点卯也当是你办吧?”
“回禀大人,点卯一事正是由礼房负责。”李典史主动告罪:“是小人渎职了。”
杜衡看了一眼可以说是静悄悄的县衙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既未迟到,又还能点卯,毕竟同僚尽数未到。”
李典史听杜衡语气轻松,但却不知他究竟是喜是怒,这天未央,倒是像到了盛夏正午一般。
“你既来了那就在此处点卯吧,本官先进正堂。”
“是。”
杜衡扭身便去了正堂受理案子旁的理政堂。
李典史又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实巴交把快积了灰的点卯册给取了出来。
约莫到了卯时三刻,陆续才有声音传来:“李典史早啊,当真是勤勉之表率啊~”
“李典史今日怎还站在外头,莫非消遣早食?”
“知县大人过来了?!怎也不早通知一声,我今日是车马堵在了道上才迟来片刻,还请李典史通融。”
“小人如何敢忤逆知县大人的意思,白典史明日早些前来才是。”
杜衡在靠窗的位置听着外头的声音从朗声调侃变成惊诧,接着变成一阵急切的窃窃,他不动声色悠悠翻了一页县志。
约莫到了卯时末,礼房典史才带着点卯册前来。
杜衡接过点卯册扫了一眼,迟到者八人,分别是教谕训导各房典史等人,其中教谕来的是最迟的一个。
他当着礼房典史道了一句:“好啊,迟到的竟都是为尊上者。”
李典史冒着威势将教谕的名字录下手都在发抖,而今又闻杜衡的话瑟缩着不敢回答。
教谕倒霉只怕他在县衙的差事也干到头了,正欲开口说两句好话周旋,杜衡先行合上册子:“你去通知一声,辰时一刻所有官员以及六房典史到二堂会室一趟。”
李典史也只能应声:“是。”
到了时间,杜衡才往会室前去,这朝人倒是齐整按时到了。
杜衡站在讲堂上看着或心虚或未有事发生的诸人,面上挂了一抹笑。
“本官今日来前衙看看,顺道见见人。”杜衡把手里的点卯册往桌上一丢:“而下县衙里的主事齐聚,本官甚是欣慰。”
“下官今日来迟,还请大人降罪。”
此时底下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请罪。
有人开了口,接着便有人述说迟到缘由,什么老母病重,幼子哭闹云云,杜衡默不作声的听着,直到重新恢复安静。
他忽而看向居在首位的教谕蒋作无:“教谕大人,你呢?”
蒋作无似是没有料到杜衡会当众点他,微有一顿,随后起身告罪:“下官来县衙之前先去了一趟县学查看学生读书,是下官不对。”
杜衡笑而不答,凡县官皆需到衙门点卯以后方才能去他处办事,若有急事也需有人告假,这教谕迟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竟还有脸给自己贴金,也不怪县衙里的一众官吏一个比一个来的晚。
“教谕如此关切劳心县学之事,想来院试与乡试县里能增不少才学之士。”杜衡道:“当真为勤勉之表率。”
话毕,杜衡又转头看向诸人:“满堂可有人知晓朝廷上朝迟期者作何处罚?”
料也无人应答,杜衡径直道:“迟一刻者罚款三千,两刻二十大板,一应记录在册年底考课。”
堂下已有人在暗暗抹汗。
杜衡却话锋一转:“不过那总归是朝廷,这是秋阳县是地方上,自不可能如此严格要求诸位。”
“春夏点卯时间不同,本官也是血肉之躯,能体谅春夏交替乍然更替了点卯时间不适,今日迟到也就作罢。从明日起礼房按时点卯,若有迟到者一律记录在册,届时誊抄一份贴于县衙门外的告示栏上,也好鼓励秋阳县的老百姓勤勉营生。”
“可有异议?”
诸人谁敢有异议:“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