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残疾巨佬当保镖后(196)
顾景沄心尖一烫,在余下的尺寸距离间,蓦地无暇顾及周围的众目睽睽,紧紧回抱住江玺,温言应道:“好。”
浩浩荡荡的大军头也不回地离开长安城,顾景沄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万人之巅的龙椅上,是何等的孤独无边。
秋落枫雪,转眼已过几月。
朝中六部各司其职,秉公守序安分守己,只因陛下自从江玺走后,状态时常显得很烦躁,百官们一口气紧在喉咙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被陛下拿去当出气包。
顾景沄撑着额角,盯着香炉上的淡淡轻烟:“边关那边来消息了吗?”
苏白庭将一沓文书搁在奏折旁,闻言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顾辰明看了苏白庭一眼,替他把话说出来:“陛下啊,你这问题今天问六七遍了吧?”
“……嗯?”顾景沄抬头看他:“没有,才五遍。”
顾辰明很想像苏白庭一样做出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他控制不了,只能长吁短叹痛心疾首道:“皇兄,边关除非战事恶化,江玺应付不来,才会时不时递消息来,而且每隔半月都会送战报来,这不前几天才送刚来嘛,今天没有消息那是好事。”
顾景沄按了按眉心,将一杯冷茶浇在香炉里,滋啦一声,未燃尽的龙涎香当即熄灭过去。
顾辰明当即闭上嘴巴退后几大步,按照先前多次经验来看,他皇兄又要开始进入烦躁的暴君模式了。
严修远跟着另外三个师父守在屋顶上,百无聊赖地望天。
徒儿临走时交代他们保护好陛下和要经常讨他开心,前者容易,但后者就算了吧。
江小玺一走,陛下的心像是跟着走了一样,整个人冷冰冰的,谁敢不要命去他面前晃来晃去嬉皮笑脸讨他开心?
反正他们就不敢。
………………
(详细内容可以去看110章后面的前世篇五~八,所以江玺回京后那一段我会简单带过。)
第253章 前世番外(三十九)
日光晴好,暖风簇拥着轻云,转眼两年已过,顾景沄这期间广纳天下贤士,着重提拔骁勇善战的年轻一辈,等边关战事安稳下来时,便立马任命新的将领去守边境,接替江玺班师回京。
启程回京的大军停在山林中安营扎寨,翌日一觉醒来后,却发现他们的大将军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潇洒不羁的大字。
——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众将领:“……。”
这是赶着去投胎吗?
春季时节较为潮湿,凹凸不平的黄土路上飞扬着细小的沙尘,而两侧则都是稀疏的杂树,已经长出新的枝叶,在春风中簌簌地轻抖。
风吹过来,几片花瓣打着旋儿穿过江玺的发间,日光倾泻下,长安城的轮廓在前方变得越来越清晰。
书信说大军今天就到,为了彰显皇恩浩荡,顾辰明率着兵部一干大臣候在城门口等着迎接大军进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心里吐槽他皇兄。
明明成天神思恍惚地想着江玺,现在听闻人要回来了,反倒装起矜持来,却让他顶着大太阳在这儿等人。
顾辰明心里哀怨不已,听闻有马步声哒哒传来时,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差点成为了马下亡魂,幸好被手下及时拉了一把。
“……刁民,好大胆的刁民!给本王停下!”顾辰明心有余悸地喘了几口气,朝那刁民的身影大声呵斥了几句,对方却充耳不闻,只留给他一个纵马驰骋的潇洒背影,还有阵阵滚起的灰尘。
街道上的行人避之不及,纷纷朝两旁躲去。
当街纵马可是要判罪的,尤其是还差点把贤王踩死。
顾辰明第一反应是敢这么嚣张的人只有江玺,但转念一想,那家伙是带着大军来的,身为将军怎么可能丢下他们一个人上路。
贤王气急败坏地翻身上马,朝那个刁民消失的方向追去,竟一路追着人到了养心殿。
顾辰明:“……。”
哎我去,江玺这家伙还真是随性而为,居然真的半路把大军给扔下了。
江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陛下呢?”
“在御书房里,皇兄他日理万机忙得很,难不成你还想让一国之君在城门口迎接你不成?他能让本王率着兵部几个大臣去接你就已经很皇恩浩荡了。”
顾辰明发现这家伙又长高了不少,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他斟词酌句道:“皇兄在宫外给你建了将军府,本王先带你过去,你把这一身风尘仆仆先给洗掉,然后再去见圣驾。”
江玺一听,当即不乐意道:“什么将军府,我不去!是不是你在陛下面前挑唆我回京后不能再住养心殿了?”
一口大锅突然砸在顾辰明头上:“……。”
我靠!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谁敢在皇兄面前挑唆你什么?那不就是等于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嘛。
在强大的求生欲下,顾辰明立马把锅推给朝中那帮大臣:“是大臣们进言说你现在住养心殿不合规矩的,陛下也觉得有道理,所以才让人给你建造府邸,你……你要是不想,自己到皇兄面前理论去呗。”
在这欺负老实人算什么!
江玺又向他打探了下皇宫里的事,听闻在一个月前有秀女进宫后,气呼呼地去了养心殿。
丞相方衡刚从御书房出来,额头冷不丁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未待他反应过来,胳膊已然被股力道用力一扯。
方衡踉跄几步,懵逼地盯着面前的大红柱:“……。”
御书房内,顾景沄目光定定地盯着奏折,脑海中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思绪早就飞到了城外的大军上。
也不知道江玺进城了没,他会先去将军府呢,还是先来见朕呢?
顾景沄扯过一张宣纸铺在面前,想着等会见到江玺该说什么好,先打好草稿,等下才不会失言。
提笔写了几句,又恍然觉得词不达意,于是在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叉。
门忽然被关上,殿内光线陡然昏暗了下来,顾景沄猛地拿过奏折将宣纸盖住,烦躁地呵斥道:“放肆,没有通传谁让你进来的!”
有阴影覆落在他面前,顾景沄眉头一皱,抬头的那瞬间脑海陡然一片空白,狼毫从他手中掉落,在奏折上面缓慢地渲开一圈黑雾。
江玺墨发高束,斜飞入鬓的眉峰下,一双乌黑的眼睛像是浸润了星光,幽深发亮。
顾景沄愣愣地看着面容熟悉的少年,隐在广袖下的指尖微微颤抖,紧张地看着江玺一步步朝他靠近。
他设想了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应该是在金銮殿上,自己看着凯旋归来的大将军,当着众臣的面对他大肆称赞一番,然后再加官进爵,而不是两人独处在御书房内,你看我我看你。
脑袋瓜子一向很灵光的皇帝陛下,突然间迟钝下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种久别重逢的场景,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
总觉得千言万语,都不得语。
“你回来了”这句话太过生硬,加上“我好想你”就太过暧昧,顾景沄见他拉过自己的手,像个孩子一样把脸贴在他掌心上蹭了蹭,最终生硬地憋出一句:“你怎么这么快就进宫来了,贤王他为何没有先带你去将军府?”
哼,知道先来看他这个陛下就好,不算养了只白眼狼。
也不知道他这两年在边关打仗,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伤疤。
思及此,顾景沄将手放在江玺的衣领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淡然:“让朕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江玺向来是个大机灵鬼,闻言当即攥住他的指尖,轻声道:“上战场肯定会受伤,陛下要是想看,您今晚就让臣留宿在养心殿,想看多久都没问题。”
“……。”顾景沄当即抽回自己的手,委婉地表示不行,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臣子住在养心殿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