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河山沟一家人(23)
余秀敏把一分钱放到他的小手里,“这些压岁钱娘给你放着,不是又给你一个了吗?”
周源不高兴,“可是这个小,娘拿走的大。”他又不是小傻子,可别想骗他。
余秀敏无奈的看看坐在一旁的周将,又转头看向儿子,“那你要那么多钱干啥?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花吗?”
周源抬起来胳膊猛地擦擦眼泪,“我存着,不花。”
周温看他这样竟然觉得十分好玩,倒是比刚刚有精神很多。
周将低头看她瞪着俩眼看儿子,嘴角也带了笑意。
“你过来我问你,我回来的时候教给你的几个字你都还记得吗?”
周源瞪着俩眼睛啊了一声,不是说压岁钱的事情吗?为啥突然说这个,“我记得。”
周将拿出来桌子上的本子跟笔,“过来写。”
周源觉得很委屈,“小叔说过年不能学习。”
周将眉头倒是皱的很紧,这是什么话,周场一天到晚没什么好听话。
“你小叔还说过年不能吃饭,你不是吃饭了吗?”
周源脑袋就摇了起来,“小叔没说过。”
余秀敏看男人要教育儿子,就过去伸手把闺女要接到怀里。
周将没松手,“没事,我抱着吧。”
周将看着他,从兜里拿出来一毛钱,“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换你给你娘的那些,你看行吗?”
周源虽然不知道说啥,但也知道现在不能说不,因为他爹真的很凶,小叔都害怕,小手接了过来。
“我看行吧。”说着还啜泣了两下,鼻头红红的。
余秀敏去外面拿上一个洗脸盆倒上水端进来,“过来,洗洗你的小脏脸。”
周源这会已经高兴起来,偷偷看看他爹,没让他再去写字,应该是忘记了。
周将抱着周温看着她,“你刚刚乐什么呢?还看哥哥的热闹呢。”
周温没什么反应,也不吭声。
大队里因为炸玉米花也热闹了一下午,等到天黑后面还有在排队的。
周洪山让田耽回家做饭,“大川,晚上在家吃饭。”
赵大川很想不客气,但今个是大年初一,“不用,我答应媳妇得回家。”
周洪山也没强留,毕竟是大日子,“行,改天来家吃饭,今辛苦你了。”
赵大川摆摆手,“跟我还客气。”当年他媳妇做手术差钱,是周洪山拿来的,救命的事,他赵大川一辈子都记心里,这点事不算啥。
一直到晚上六点多,赵大川才完事,收拾了东西回家,周洪山把人送到村口。
到家里周场拿出来簸箕把炸的玉米花挖出来一大海碗。
田耽在弯腰弄堂屋的炉子,看他着急忙慌的,“你干啥去?”
周场还没吭声,周喜在旁边拿着一本书悠哉哉的开口,“他给王奶奶送去的。”
周喜喜欢看书,她手里的这本就是外国的小说,是翻译过来的,她其实很想看原版的,总觉得翻译过来的缺了一些味道。
田耽把炉子里面的煤球弄好,又把茶壶放上去,煤火炉子下面的通风盖打开,这得烧上一大壶的热水,晚上洗脸洗脚也好用。
“别给你王奶奶拿这个,她牙不好,而且吃多容易上火,你把柜子里的酥皮的点心装上一些给送去。”
周场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又过去包点心。
周洪山回来看到也没问,他今个晚上要去刘叔家里陪着喝两杯。
大年初二一般都是外嫁的闺女回娘家,但目前周家只需要招待,田耽也不用准备过年的节礼,她和上一盆面先醒着。
余秀敏在剁肉馅,今天晚上要包明天早上吃的扁食。
周场去送完点心回来,她们已经在堂屋里包上了。
周喜依旧在旁边拿着一本书边看边照看周温,来了兴致还给周温读上几句。
周温之前就听过,周喜最喜欢照顾她,因为自己不闹不哭,这样就不耽误看书。
余秀敏虽然听不懂,但听着就觉得舒服,手下包着扁食放到锅排上,“希望我们家小温也能跟周喜一样,喜欢读书。”
周喜听见这话就高兴,嫂子有眼光,要不她就喜欢这个嫂子呢。
田耽看她一眼,手下的动作没停,“我们周温肯定比她姑姑强。”
周喜又撇撇嘴,逗着周温,“你奶奶现在是个偏心眼子,没你之前,她是家里最公正的,有了你,那心眼子都在你身上。”
周场洗了手坐在旁边也伸手包,叹了一声气,有些找打的声音,“那怎么办,谁让你不讨喜。”
周喜瞪着眼睛,“周场你要挨揍是吧。”
田耽不理他们兄妹俩斗嘴,从懂事起俩人就吵吵闹闹,反正也习惯了,她站起来还要把明天槐花回来要做的肉拿出来。
周洪山大概是晚上九点多才到家,这个点孩子们都各回各屋了。
田耽靠在床头凑着煤油灯在看书,听到外面堂屋门打开的动静披上衣服起来出去看他,闻见他身上的酒味,皱着眉头嫌弃的伸手拉过他的胳膊,接过他身上的外套。
“周洪山,你喝醉了没?”
周洪山摆摆手,满嘴胡话,“我都没喝酒怎么会醉。”
田耽压根不相信,拽着里屋躺下,又倒上一盆子热水给洗湿毛巾给他擦擦脸擦擦手。
“洪山,起来洗脚,洗完再睡。”说着把他扯着坐起来。
周洪山坐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田耽,伸手突然抱着她的腰,头埋进她的怀里,“田耽,我想我妹妹跟二哥了。”
那个最小的妹妹和比周洪山大不到两岁的二哥。
田耽微微叹了一声气,手摸在他的头上,越是过年他心里越能想到兄弟姐妹,总归应该是团圆的时候。
“都过去了。”
周洪山哽咽出声,“都怨我,我娘临死前交待的要照顾好他们的。”
田耽没再开口,只是默默的陪着他,也不松手。
煤油灯滋啦啦的烧着,两个人相拥的影子照应在墙上,看起来很是强大,强大到能扛起整个大周家。
过了好大一会,周洪山才慢慢松开手,重重的叹上一口气,伸手抹过脸。
田耽煤油灯下看的也不真切,只能觉得他眼睛红红的,他就是这样,哭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转身出去把洗脚水端进来,“泡泡脚。”
周洪山只是轻轻嗯了一下,就没再说话。
田耽躺回到床上,她也有兄弟姐妹,但这么一想已经分开二十多年,不知道他们在大洋彼岸过的好不好,反正她当初没离开这里也从来没后悔过,人各有命。
第二天一早,周洪山在院子里先劈了柴火。、
田耽起来先洗漱好,昨晚上包的扁食都放在外面,盖上了一层布,现在冻的都硬邦邦的。
周喜一大早就开始背单词,她是家里最爱最爱读书学习的,一家子也就见怪不怪,而且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打扰她。
周场自从大哥回来从不敢睡懒觉,自己自觉起来。
余秀敏给周源穿好衣服也进到厨房里帮忙,路过院子里干活的周洪山叫了一声爹,周洪山只是嗯了下,她到厨房里看看婆婆。
“娘,我爹咋了?”
田耽正在烧火,早上就把扁食下锅里就行,“没事,你去外面院子里,择上一把芫荽吧,周将吃扁食也爱吃酸汤的。”
余秀敏知道婆婆不想说,也不多问,哎了一声转身去拔芫荽。
周将把周温放到小推车里,今个天好,没风太阳也晒的人暖洋洋的。
周场给周源洗好手跟脸。
周将看他招招手,“过来,周场。”
周场以为他哥喊他有啥活,小跑着过去,“咋了?”还笑着低头逗逗周温,不过一如既往的小侄女不给面子,不爱笑,“我问过爹要不要帮忙,爹不让我干。”解释了一句,他觉得不对劲。
周将从来不管爹跟娘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自己都能处理好。
“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去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