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神助攻(116)
为了让他睡得更舒服些,韶晟小心翼翼地去搬正他的睡姿,谁知刚将其搬正盖好袍子,尤见怜便又侧过身体,将其右臂伸出袍子外,吹着冷风。
反复替他矫正睡姿无果,韶晟索性任由尤见怜“张牙舞爪”的睡姿,拈起一道灵力挡去吹来的风寒,反正他已找到杀死灵兽的办法,明日定可离开此地。
破劫后,韶晟背着已陷入昏迷的尤见怜回到天外仙,这里是泰山下离九溪宫最近的一座小镇,也向来由九溪宫庇护,数千年来一直较为安定。
他不敢贸然带尤见怜回九溪宫,但他如今也无法治愈他的伤。
正当他举步维艰之际,抬眸时前方无声无息突然出现高大的身影令他心下一紧。
韶晟低眉吞吐道:“……师、师父,我……他在劫中是因我而受的伤……”
板着脸的容渊看着如此狼狈的徒儿,终是没有太过严厉,蹙起眉头,看了眼趴在徒儿背上昏迷的尤见怜,道:“带他回九溪宫。”
他收韶晟为徒那天,他便言明,他的徒儿,他从不会带其渡劫。
虽然韶晟不似其他几位师兄师弟的徒儿那般天赋极佳,但好在他一向乖巧,有苦不言,勤学踏实。他虽然平日里严厉从来不说一个“好”字,但心里他却是十分满意这个徒儿。
无论别家的徒儿再好,总归没有自己的徒儿好。
韶晟有些迟疑,道:“可是、他是猫妖。”
容渊冷着脸道:“为师难道看不出来?”
韶晟:“……不是,可是宫规……”
容渊沉默片刻,道:“九溪宫弟子断不可为弃恩不报之举。你……你小师叔那般天地不畏,难道真的会怕一只猫妖?罢了,为师自会与帝君等言明。先回宫吧。”
韶晟眼底有些微红,感动道:“是,师父。”
数日后尤见怜迷迷糊糊的揉开双眼,看见陌生的环境里坐在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对正在阅读古卷的韶晟两眼弯弯一笑。
“这里是哪儿?”尤见怜翻个身,双手拖着下巴望着他笑着。
韶晟看着他这般精神气,必定已经已无大碍,心下安心不少,面上却依旧冷淡道:“九溪宫沁园东十二斋的其中一斋。”
九溪宫?
他竟然真的因他随口一句便违反宫规带他入了九溪宫了?
尤见怜心下有些复杂,抬眸环顾四周,屋内不见尘埃,陈设古雅,清心逸致,独具大家风范。
尤见怜道:“你就住这儿?”
韶晟道:“不是。这里是我们九溪宫专门接待来自四海八荒的道友的。我……我与我师父住在七溪宫。”
尤见怜道:“你带我入九溪宫不怕被宫规惩罚?”
“不会。我小……你且安心在此养伤。只是别乱走,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与我说,也可与院中的侍者说。”
“好。”尤见怜甜甜一笑。
韶晟收敛起目光,道:“我出去看看师叔为你今日配的仙药可好了。”话尽,他将手中的竹卷放下,起身出门。
再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小师叔容潮的生辰,也是他命丧无烬渊一千八百年整的祭日。师父刻意叮嘱他莫要让这只猫妖靠近六溪宫。
尤见怜醒来后,在九溪宫难以下咽的汤药喂养数日后,灵力已基本恢复。这日晚间,闲来无事,他已整日未见韶晟,便出门走走。
抬眼望去,今夜的九溪宫有些不同,仍旧是清冷沉寂,但却格外明亮。
九处不同方位各座楼阁上下皆是灯火通明。
其中北方有一处有明暗灵光交错,似是有打斗。
片刻之后,尤见怜余光瞥见青石板上多了一抹打着伞的影子,他迅速转过身。
那触目惊心的红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尤见怜动作微僵。
朝姒浓妆带笑,妖娆的身姿着一身的殷红色罗裙,手中持着一把红铁伞,那红色比涓涓鲜血还要艳丽。
那把红铁伞长尤见怜是第一见,约三寸有余,伞面由麒麟皮浸染血液而铺就,十八股伞骨及中心伞柄皆由玄铁而制,整张伞挂上了十八串铁铃,名为“舞动”。但此前他已经听闻这把“舞动”在出手与杀人之际,铁铃皆会传出清脆悦耳的铃声,而其余时刻,无论你如何对其晃动,铁铃皆不会发出一丝声响,久而久之,六界便将之称为“死亡之声”。
尤见怜不知何时她已现身在此,迤迤然而立于月光下,一张天生魅人的脸容颜娇艳,其上挂着熟悉的笑意似乎永远不会散去。
据传闻她与生俱来的魅惑总是轻而易举令六界众生为其入迷,自愿肝脑涂地、为其所用,
尤见怜目光有些惊挫,躬身行了一礼。
“小妖拜见陛下。”
朝姒一双黑亮的眼睛朝韶晟眨了眨:“很好奇为何孤会在此?”朝姒嫣然笑着,道:“九溪宫的灵障虽复杂,可又岂会真的能够阻孤。你反应力倒是不错。”
看着尤见怜垂眸不语,朝姒又道:“你能够接近韶晟,舍命换取信任进入九溪宫,虽不曾完成任务,倒也有足够资格入孤座下。”其实入魔者于她而言,本是多多益善,可若想得一真正有用且可用之魔,则难上加难。
话落,一道墨色灵力出自朝姒之手打入尤见怜体内。
尤见怜忍着吃痛,捂住胸口。
他知道这是她对他下的魔蛊咒。
“孤期待与你幽都再见。”说着她抬眸望向他身后,看着站在月洞门下沉着脸的韶晟。韶晟虽是来此见尤见怜无意中发现她已入九溪宫,但她破劫九溪宫结界一事,宫内几位上神必定已经知晓,加上她刚刚在花月楼与容花交过手,他们势必很快发现她身在此处。
今夜同样是朝穆的祭日,而她虽惋惜不舍唯一的亲弟弟,但她如今已经贵为女帝,须为整个魔界的子民安危考虑,如今尚不可与九重天摩擦过重。
话落,朝姒已然消失。
尤见怜躬身而起,抬眸看见韶晟那一瞬间他面上闪过一丝煞白,尤见怜旋即有些心虚笑道:“我都一天未见你了,本想着出去找你,你今日去哪儿了呀?”他不知道他在此站了多久,又到底听到多少。
韶晟看了他一眼,原本沉重的面容多了几分疏冷,握着药瓶的手不自的也加重了力度,道:“你让我带你回九溪宫到底是何目的?”
尤见怜嘻嘻哈哈道:“我就是、就是随口一提,谁知道你这个大善人真的趁着我昏迷把我带回来了呢?”
看着韶晟沉默不语,尤见怜生怕他起疑,又道:“你别生气嘛!这样,我也带你回招摇山可好?我们算扯平,如何?”
韶晟明知他在含糊其辞,动了动喉咙却终究没有直言拆穿他。
尤见怜试探着道:“其实我找你本也是要说此事的,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打算明日便回招摇山。”
韶晟道:“你若入魔,我们便是敌人。”
闻声尤见怜心下传来一阵刺痛感,他渐渐收起笑容,沉声望向他道:“韶晟,我说我不会入魔,你会相信我吗?”
韶晟看见他棕色的瞳孔望向自己时那抹期待的亮光,半晌点了下头。
尤见怜重新笑了起来,道:“要不要和我去招摇山看看?”说着他又死乞白赖补充道:“如今我可伤势尚未痊愈,若是路上遇见危险怎么办?”
韶晟犹豫了下才又点了下头,道:“不过我要先问过我师父。先进屋上药吧。”说完,韶晟默默地往厢房走去。
尤见怜咧嘴笑了笑,小跑跟上,道:“你刚刚‘你若入魔,我们便是敌人’言外之意是承认我们是朋友喽?”
韶晟:……
天乐一千零五十二年秋。
尤见怜收到七日后前往北漠渡飞仙劫的通知,当晚他回到彩云洞收拾行囊。他虽未来得及将此事告知韶晟,但他们此前已约定明日在招摇山下见,到时再与他说此事也不迟。
第七劫是他的爱劫,此劫生死难测,虽然他如今身中魔蛊咒,但此前他已决心继续渡劫,来日他定能想到解除魔蛊咒的法子,与韶晟皆做自在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