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王妃驭夫记+番外(329)
朱晖只一手按住她肩膀,她就动弹不得。
“陪我躺会儿。”他道,声音中带着餍足的愉悦。
“是。”
“你就不能,跟我撒撒娇么?”
“妾身不擅。”
“你若是能生孩子就好了。”朱晖喟叹道,“生个儿子,我亲自教养;生个女儿,你也定然会教得很好。”
家中几个子女,都已经被养歪了,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婉然想起曾经撕心裂肺的经历,痛不可挡。
做不了母亲,何尝不是她心中永久的痛?虽然若是替朱晖生孩子,她也会担心孩子的处境;可是她还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一个和自己骨肉相连的孩子。
听着她有些凝滞的呼吸声,朱晖侧头看她,只来得及看她眼中水光一闪,再看已然波澜无惊。
“老爷已有三子三女,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的。”婉然轻声道。
“可那些,都不是你生的。”朱晖叹道,“罢了,以后不管哪个再生了孩子,都抱到你膝下养着。他们长大的,都和你不亲;你自己养大的,才是你的依仗。我年长你十几岁,终究要走到你前面的。”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对自己说话。
婉然怅然地想,若是一开始他便如此,两个人会不会走到另一种更好的境地呢?
可是,现在他一文不名,待日后起复,又是什么样子?她真的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淡声道:“妾身也是姨娘生的,知道在姨娘和母亲之间,如何左右为难,也见到过姨娘想亲近自己的孩子而不能,是何等残忍。妾身又如何能做出那种事情,把自己受过的痛苦加诸于别人?”
“你这么善良,总会吃亏的。”
“公道自在人心。”
朱晖许久没有说话,专注地看着依旧面如桃花的婉然,伸手在被子中找到她柔如无骨的小手,握在掌心。
婉然垂眸不语,犹豫了下,没有缩回手。
“夫人——”白兰小声在外面喊道,打断了两人之间难得的静谧和谐。
朱晖怒道:“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夫人歇息!”
白兰“扑通”一声跪下,道:“老爷,并非奴婢胆大,而实在,实在是这事情,只能由老爷、夫人处理。”
婉然轻声道:“知道了,你起来吧,叫水来。”
她又对朱晖道:“老爷,您且歇着,妾身出去看看。”
第425章 落定
朱晖和婉然一起穿戴整齐出去,看见院子里灯火通明,有几个婆子被按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怎么回事?”朱晖怒气冲冲地道。
“老爷,妾身来问吧。”婉然声音不疾不徐。
朱晖点点头,回身坐在下人抬出来的椅子上。
“白兰,你来说,不着急。”
“是,夫人。这几个老东西,胆大妄为,半夜偷府里的东西出去卖。还,还说是大姑娘指使的……”白兰手指着放在旁边的铁皮箱子道。
朱晖一惊,拍了下椅子上的扶手:“胡说八道。”
婉然淡声道:“先把箱子打开。”
箱子被打开,里面珠光宝气,硕大的东珠、各色玉石、猫眼儿碧玺,数不胜数,扒拉开上面一层,下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有几百两之巨。
婉然信手拿起一件蓝色点翠镶东珠璎珞,道:“这是大姑娘生辰,我送予她的,剩下这些,我也多见她佩戴过。你们几个,都是大姑娘院里的,竟然敢监守自盗。”
那些婆子们见状纷纷磕头如捣蒜,口称不敢,但是支支吾吾也都没有什么申辩的理由,只一味地往院门看着。
婉然看了一眼朱晖。
朱晖道:“你只管问。”
看这情形,分明与大姑娘有关,这几人才不敢说。否则人赃俱获,哪个不知道坦白从宽?
婉然刚想问,就见大姑娘秀容带着丫鬟,一边走一边哭嚎着进来:“爹,你要替我做主。我院子里的人,不知道得了谁的好处,听谁的话,把我的嫁妆,都偷走了!”
她哭声粗犷,动作带风,裙裾飞起,泼妇一般就冲了过来。
朱晖怒斥:“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秀容跪倒在他脚下:“爹,你女儿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婉然不疾不徐道:“大姑娘先不必委屈,为恶之人已经在此,还怕真相不明么?”
“你个贱婢……”
“啪!”
秀容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看着朱晖,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她是你的母亲!”朱晖怒道,“谁教你的规矩!”
婉然仿佛没听到这边的动静,径直走到几个婆子面前:“我给你们自救机会,否则真的坐实了罪名,全家都要发卖到盐场做苦力,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们想好了再说,我只听你们说一遍,过后再如何痛哭流涕,我都一概不会再听。”
几个人面面相觑。
看刚才的情形,老爷向着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这时候把脏水泼到夫人身上,那就是自寻死路。
最终有个胆大些的磕头道:“回夫人,是大姑娘,她让老奴们……”
“我撕烂你的嘴!”秀容也不哭了,咆哮着冲过来。
婉乔被她撞了个趔趄,若不是白兰扶了她一把恐怕都跌倒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秀容和婆子厮打一处。
这个继女,她知道不省心,也知道缺少教养少跟筋,却没想到了如此程度。
这件事情,以朱晖大怒,对秀容动了家法,把几个婆子发卖了而结束。
闹到寅时,终于回到床上躺下,两人都没了睡意。
“婉然,”朱晖忽然道,口气苍凉,“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官场不顺,他还可以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来安慰自己;可是亲生女儿,在自己失势的时候,竟然让人偷运嫁妆到婆家,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秀容的哭喊声还在耳边:“爹,你已经是一介布衣了。我若是没多多的嫁妆傍身,讨得公婆喜爱,以后哪里还有活路?”
这声音太刺耳,几乎让他心神俱裂。
婉然想了想后道:“养不教,父之过;然而,还有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情如何,实乃先天生成与后天教化共同促成。”
朱晖苦笑:“你从来都不说任何人的不是,今天,也是把你惹急了吧。”
才会如此指责,秀容“性本恶”。
婉然道:“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有些不可以。人活于世,总有底线,生身父母,手足血脉,便是最不可破的底线。”
朱晖落到如此境地,谁落井下石都可以,他的儿女,绝不可以。
“罢了,也是父女缘浅。我天亮就让人去吴家送信,过几日就上门迎娶秀容,一切从简。以后,就由她去吧。”
“是,我会准备起来。”
“婉然,”朱晖话锋一转,语气温和,“当初,你只身从甘南嫁回京城,既没有娘家撑腰,也没有嫁妆傍身,你可惶恐?”
婉然垂眸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还是开诚布公道:“如何能不惶恐?可是,这世上总有人,能令人战胜惶恐,奋勇而上;因为,她曾经用生命守护过你,也值得你用一切去回报。”
我愿以一世挣扎,换你此生无忧。
漫天冰雪中,她像救世的菩萨一般,将她抱出水深火热。
朱晖当然明白她说的是谁,道:“她被救走,你是不是很高兴?”
“说不高兴是违心的;可是我还是很歉疚,拖累了老爷。”
“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
朱晖以为,闹事的秀容嫁出去,就剩下他和婉然的岁月静好了,却没想到,温姨娘找到他,痛哭流涕说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身老体弱需要照顾,请求他放了她。
朱晖冷笑着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滚吧。”
他原本以为她和三郎分离,会撕心裂肺,不想她收拾细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