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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118)

作者: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他呼吸匀长,睡得正熟。

宁长风静静凝视他许久,眼底一层又一层的泛起红潮,又一点一点被压下去,湮没在静寂无声中。

谁来做容器,答案已不言而喻。

他拗不过容衍,更舍不得抛下容衍,让他带着除夕独自在人世间浑噩一生。

死容易,思念却很难。

宁长风掌心覆住容衍的手,缓缓运起异能,小腹开始缓缓抽搐,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自他额间鼻头冒出,连绵成片滑落脖颈,终于——

能源核心被抽了出来。

那是一颗莹绿色的珠子,琉璃珠大小,悬在宁长风掌心,肉眼可见精纯的能量在珠体内缓缓游逸。

他舔了舔迅速变得干枯的嘴唇,将珠体送进了容衍体内。

容衍在睡梦中蹙了蹙眉,手指下意识抚上他侧脸,指腹在他眼睑处抹了抹,呢喃了一句:“别哭……”

宁长风低低“嗯”了一声,被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包裹,他阖上眼,紧紧抱着容衍睡了过去。

次日。

容衍睁开双眼,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

一颗莹绿色的珠子悬在丹田处,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

宁长风头枕在他胳膊上,双手紧紧搂着他,下颌抵着他锁骨睡得正香,眼睑下的憔悴清晰可见。

容衍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自己从他的禁锢中脱身,平静地起身穿衣,替熟睡的宁长风掖好被角,以防走了热气。

他弯腰,掌心聚起一团绿色能量,不太熟练地送进宁长风体内。因为能量的滋养,宁长风脸上的憔悴逐渐褪去,恢复了血色。

他无意识地攥紧被角,似要挽留什么,却陷入更深的睡眠。

从祭司宫带来的玉瓶静静立在柜子上,被容衍抄进袖子里带走。

*

黔南山脉外,火炮爆.炸声不绝于耳,远在盛京的景泰蓝集举国之力调来了无数重炮,在葭野平原一字排开,从头裹到脚的重甲士兵如黑云压阵,日夜对着南越炮轰,誓将活尸大军阻在金平城外。

南越境内被轰得千疮百孔,硝烟弥漫在整个国境上空,遮住高高在上的祭司宫,经久不散。

姚厝不得不弃了老巢,袭击了与之相连的南昭国,带着新制成的活尸大军逃窜至黔南山脉,包围了藏在山腹之中的桃花源。

“还我原液!还我原液!”

凄厉的嘶吼声回荡在山脉上空,数十万活尸在操纵下扒在山体上,它们用身体撞、用指甲刨、用獠牙啃,土石簌簌而落,山体在一点点变薄。

姚厝已丢弃躯壳,漆黑虫体膨胀至数倍。它盘在山头高高扬起头部,吐出的毒液落在山体上,腐蚀出一个又一个大洞。

山体摇晃不已,藏于山腹内的百姓互相抱着瑟瑟发抖,跪下祈求神灵的垂怜。

他们知道神就住在桃林里的小楼上,但无人敢进去打扰。

因为与神同住的那个人不喜欢他的神被觊觎。

直到容衍自桃林内走出,漫天的哭喊与祈求声俱是一静,无数人张着嘴忘记了磕头,泪痕遍布的脸上涌现出一瞬间的茫然。

容衍挥手,身后绿色的能量屏障缓缓形成,将整个桃花林笼罩其中。

原来拥有媲美神灵的力量是这种感觉,只要他想,整个人间顷刻便能翻云覆雨,宁长风却一直在压抑能量,陪他用凡人的方式生活着。

容衍苦笑,掌心飞出无数绿色光点,散落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他们纷纷仰头,睁大眼,在惊愕中沉睡过去。

落无心出现在他身后。

绿色光点落在他身上,却并非催眠,他只觉神清气爽,体内污浊被扫荡一空。

容衍低声嘱咐:“替我守好他。”

落无心上前一步,面露不忍:“主人——”

容衍打断他,轻轻道:“我这一生犯过不该犯的罪,杀过不该杀之人,算来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他不一样,他正直、光明、磊落,善良又心软,不该再为苍生献祭自己的生命。”

他不要宁长风做谁的神,他只做他自己。

“告诉他——”

“罢了。”

靴底踏过湿软泥土,卷起翻飞的粉红花瓣,带着它们一路往山腹外行去。

石门缓缓打开,容衍从里面走出来。

摇晃的山体骤然一停,母蛊停止喷射毒液,自山尖滑落半截身躯,垂下硕大的头颅,悬在容衍面前嗅闻。

它闻到了原液的味道。

那是它殚精竭虑数年从自己身上剥离出的“解药”,可解长生蛊之毒,逆转生死。

代价就是它会被永远困在这具丑陋恶心的蛊虫体内,不得往生。

但是没关系,只要宣和活过来,它就算只能远远地看着守着,也知足了。

母蛊的口器翕张,腥臭涎液往下滴落,它操纵成千上万的活尸开口:“你居然喝下了原液,我要吃了你!”

容衍目光扫过蛊虫盘在山头的庞大身躯,轻而易举便透过蛊虫漆黑扭动的身躯找到了它藏在体内的能源核心。那是一颗和宁长风的相仿的珠子,正往外散出丝丝缕缕蓝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逸出体外,无声地牵住了每一具活尸体内的子蛊,操纵着它们的一举一动。

原来如此。

他掌心聚起异能,朝母蛊的迎面撞来的头颅拍了下去。

母蛊一时不察被拍得一偏,硕大身躯朝半山腰砸去,趁此机会容衍纵身跃上它的背部,将异能灌注指尖,划开它黏滑的躯体,伸手朝里探去。

母蛊受痛挣扎,毒液呈散射状喷出,硕大的躯体坠落山谷,翻滚扭曲成一团,高大的树木被它的毒液拦腰蚀断,虫躯碾过之处万物枯萎,生机断绝。

容衍死死抠住母蛊的躯体,被毒液溅射到的地方迅速腐烂,露出森森白骨,又在木系异能的催化下新生出血肉,如此往复。

白骨与血肉交替出现在他身上,犹如在地狱与人间不停转换的罗刹。

难以言喻的疼痛侵蚀着他,容衍的手却始终很稳,坚定不移地深入母蛊体内,直到攥住那颗蓝黑色的珠子。

“不——”

挣扎扭动的身躯突然停下,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成千上万的活尸口中发出悲鸣:“求你——”

容衍没有听它辩白。

他被腐蚀得只剩白骨的五指攥住那颗散发着蓝黑雾气的能源珠一扯,母蛊发出一声震彻山野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猝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无数朝山谷涌来的活尸随着能源珠被扯出,齐齐停在了原地。

纷乱的山谷骤然一寂,只余漫山烟尘飞舞。

容衍被甩飞出去,撞倒一株枯树。

血肉迅速在他森白的手骨上覆盖,眨眼恢复如初,他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山谷空荡无声,他耳边却震耳欲聋,吵闹得很。

姚厝的声音自能源珠里传来,传进他脑海中:“就算那个人类给了你能源核心又怎样?我的灵魂不死不灭,随时可以降临在另一个世界,你们永远杀不死我!”

掌心的能源珠在鼓动,有什么东西似要从里面挣脱而出。

容衍收拢五指,喘息声如风箱在他胸口拉锯,巨大的能量消耗令他身体逐渐僵直变冷,心尖有一处突然变得滚烫,那里搁着宁长风的一滴心头血,正源源不断地暖着他的心窝。

他感受着心口的暖意,突然急促地笑了一声,低声喃喃:“是吗?那就一起罢!”

言毕不等珠体内的灵魂逃窜而出便将能源珠硬生生摁进了体内!

能源珠甫一入体,便被宁长风的能源核心缠上,丝丝缕缕的绿色光团与蓝黑雾气纠缠,阻止了它的逃窜。

姚厝惊慌失措的声音自体内传出:“你疯了吗,两种源性不同的能量——你会爆体而亡的!”

容衍踉跄着爬起:“我做事,从来不喜欢留后患。”

“疯子!疯子!放我出去!”

蓝黑雾气歇斯底里的挣扎,却被能量光团困住,死死囚禁在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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