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知青媳妇跑路后(3)
分析事情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关键就在于最后谁得到了好处。
舅爷死后,唯一得到好处的就是程家,人财两得。
想到这里,程涛扯了扯嘴角,他这位舅爷心是有多大,明知道妻子心里有人竟然还娶,脑子坏了吗?竟然还因此和俩姐姐都生分了,真是拎不清。
程涛心里堵得慌,虽然严格说起来被戴绿帽子的不是他,但感觉还是怪怪的。
其次是舅爷耍牌赌博这事,他其实是被人硬拉过去的,从头到尾就没摸着牌,只是当时被人拦住没法立刻脱身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硬拉舅爷过去的人就是程传伟。
俩人虽然同村同龄却算不上多熟,这次对方却掏钱请舅爷随便玩,要说没有目的根本不可能。
现在看应该是为了把舅爷支开,好和孟晓琴顺利离开。
谁知道舅爷因为担心孩子,找机会溜回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庆幸逃过一劫,就见证了这对痴男怨女的一往情深。
遇见这事,哪个男人能忍?但是舅爷终究失了先机,叫对方抢了先,生生挨了一闷棍。
不过,舅爷确实做了件大胆事,但那件事和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没有关联,等闲暇下来再处理也不晚。
以上,是程涛基于事实做出的推测。这样一来,关于舅爷当初为什么会被匆匆下葬也有了解释,毕竟主推这件事情的大队长程相良,就是程传伟的父亲,说不得就是为了给儿子擦屁股才会这么干。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舅爷匆匆离世,奶奶的苦难就此拉开帷幕,之后几十年,她都活在懊悔和思念中。
总是要讨回个公道的。
按照正常发展,舅爷今天死去,程相良站出来主持大局,但是现在他这个倒霉蛋穿过来了。事态已然发生变化,他得好好想想应对之法。
后脑勺火燎似的胀痛,程涛伸手按了按,痛感明显。
完事后,他得去好好包扎一下。
这样想着,程涛坐起身。
身上带血的棉布短袖他不准备换下来,只是找了一条看起来还崭新的毛巾缠在了脑袋上。
后脑勺的伤口虽然不流血了,但总感觉凉飕飕的,这样能好受一些。
趿拉上草鞋,程涛轻手轻脚走出屋子,到院子里转了转。
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
院子很宽敞,围墙不高却是用石头垒的,看上去非常漂亮又坚固。
相比之下,几间屋就有些不够看了,全是半泥砖屋。所谓半泥砖,就是下面用青砖上边用泥砖砌墙的房子。
唯一可取的大概就是面积大,功能划分明确。
堂屋四大间,东西间是卧室,屋里都盘着炕,中间两间则是吃饭待客的地方。
西屋是工具房。旁边架着茅草棚,棚下放着十几口咸菜缸,因为放置太久,缸里集满灰尘,靠墙边的几个还被砸出了豁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东屋是厨屋。屋檐下放着两口大水缸,往南是压水井,出水口放着石槽,石槽下挖着下水道,洗菜洗衣的脏水能直接排到墙外。
本是很温馨的农家小院,现在却因为主人敷衍的生活态度显得有些破败。
看到大门虚掩着,程涛走过去插上门栓,又绕去屋后查看。
八分地再加上后边那个山头,是原身的爹围起来的自留地。
现在管得严,啥都要求定量生产,但是自留地的利用却可以由社员们自由裁量。
他家自留地利用率着实不算高,八分地就稀稀拉拉种了两畦菜。几棵果树,还因为没打理过都是枝杈,再晚两年,它们恐怕都得被荒草吃了。
倒是后面山头上的白杨、榆槐树长的茂盛。
自留地东西两边都夯着土墙,墙里种着花椒,墙外编着荆棘,记忆里这些都是原身爹娘从别处挪来的,当时颇费了一番功夫。
只是这些落在舅爷手里算是白瞎了,几年没打理,这里直接变成了荒草地。
程涛心里预备着抽时间好好修整修整,就听见有人敲他家大门。
眼神一敛,程涛想出去,却在抬脚的时候转了个弯,他得先去看看小崽儿。
程小墩刚醒,迷迷瞪瞪就开始扒拉,却没有碰着人。他立刻睁开眼睛,翻身往四周看,陪着他的爸爸确实没在。
小崽儿撇撇嘴,眼眶里立刻蓄起了泪花。
正好这时候,程涛推门走了进来。
程小墩立刻抬头,看到程涛,他眨巴眨巴眼睛把泪收了回去,踩着衣裳堆颤颤巍巍站起来,扁着嘴伸出小手,“爸爸,要抱。”
程涛脚步一顿,喜当爹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
“咣咣咣”敲门声变急,根本就像在砸门了。
程小墩被吓了一跳,身体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程涛快走两步,在他倒下之前把人抱了起来。
不过小崽儿还是受到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程涛身体一僵,他哄娃经验几乎为零,以前在福利院大孩子帮忙照顾小孩子,只能和人干瞪眼的他,每次都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所以这要怎么哄啊?
“乖,不哭了,没事儿了。”程涛僵硬的晃晃胳膊。
察觉到程小墩真的有安静下来,程涛松了一口气。
垂眼就见一只白嫩嫩的脚丫伸到了他嘴边儿。
“做什么?”程涛看程小墩哼哧哼哧伸着脚丫,不解的问道。
程小墩委屈巴巴:“爸爸给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程涛:“……”
眼看小崽儿眼眶里开始蓄泪,程涛赶紧照办,对着小脚丫吹了几下。
大门外开始吵吵嚷嚷,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程涛脸色微定,看了眼窝在他怀里揉脚丫子的程小墩,抬步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程涛了,现在的程涛木讷、怯懦、不知变通,他不能太出格。
第3章 今天咋没看到传伟?
秋收收尾后,忙碌整年的社员们难得有了余闲。
早饭后,村东头的小广场聚集了不少纳凉说话的社员。
大榕树下,几个妇女在做针线。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传伟的亲事又黄了。”胖婶拿针理理头发,“高月兰赖人家女方要高额彩礼,可是我听说是传伟不乐意。”
“你听她胡咧咧,她嘴里能有几句实话?”庆嫂是知道内情的,“我听说相看的时候双方都挺满意,完事儿俩人还约着去逛百货大楼,瞅着相处的不错。——女方那边都默认商量订婚的事儿了,谁知道传伟突然反悔了。”
“要我说这相亲有成的也有不成的,临结婚反悔的也不是没有,能有啥?偏偏高月兰不要脸,四处胡咧咧,人女方压根就没提过彩礼的事。”庆嫂拿小钳把针带出来,语气愤懑。
“那高月兰够缺德的。”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传出索要高额彩礼的名声,那姑娘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这哪是结亲,根本就是结仇。
“她不要脸的时候还少了?前边南洼小李庄,现但凡听到谁给介绍的是咱程仓里的后生,别说考虑,能直接拿扫把轰人。”一直没说话的花大娘冷哼,语气很不好。
胖婶不想断官司,赶紧岔开话题,“你们说也奇了怪了,他家老大锦驹那是样样优秀,十里八村谁提起来不夸,怎么二小子这么不省心。”
“要不怎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庆嫂语气平淡。
花大娘跟着叹气,可不就是这样。
“你们说传伟到底想干啥?村里跟他一般大的,俩娃仨娃都有了,他就挺着不谈对象,不结婚。要是真不想就不该继续相看啊,因为他相亲,村里其他后生都跟着受连累,”胖婶感叹,突然她想到什么,“哎,你们说传伟是不是还没死心?”
胖婶虽然没明着说,不过在程仓里,程传伟和知青孟晓琴的事儿谁不知道?
“……我以前遇见过俩人去县城看电影,那时候孟知青笑的跟朵花似的,哪像现在整天跟泡在苦瓜缸里一样,没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