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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夺娇(双重生)+番外(19)

作者:长安宴灯 阅读记录

“你懂什么!”鸢尾一把抓住她的手,转身警惕地瞥了房内一眼,压低声音:

“你是没看出这人心机有多深,在小姐面前装出一副孱弱样,一离开小姐视线,锋利的爪牙是藏也不藏,那眼神,恨不得当场将我活剐喽!”

流萤笑着弹她脑壳:“哪有那么夸张,我倒是觉得这少年挺可怜的。依你说,他装成这副模样图什么呢?图明府的钱财,还是想借机捞个一官半职?”

“总不能是图咱们小姐罢。”流萤随口说笑着,蓦地脚步一顿,与鸢尾面面相觑。

真说不准……

“快走,不能留小姐与他共处一室!”两人着急慌忙往回赶。

厢房内,少年取出一枚碧玉印章递给明斟雪。

通透碧玉,质地不俗,不似盛京之物。

明斟雪不解其意,待到翻过印章底部细看时,倏的目露惊异。

“崇州薛九齐之印。”明斟雪抬眸去望他,“这是薛伯伯留给你的?”

少年微微颔首。

明斟雪眉间紧蹙:“薛伯伯将你托付给了明府?”

“是。”薛昭答。

“难怪你会出现在岁末宴,声称无家可归非要随我回府。”

明斟雪长叹了声,小心翼翼问道:“薛伯伯他…走得很痛苦么?”

薛昭摇摇头,神色平静。

没有痛苦。

他出手干净利落。

颈骨爆开一声裂响,鲜活的一条命便被折断于掌中,手段之快之狠,薛老先生甚至没来得及察觉到疼痛,便已咽了气。

干脆。

独孤凛回味着掌控一人生死时颤栗着的愉悦感,心底生腾起复仇的快意与铲平背叛者后的空虚。

不允许有任何背叛。

哪怕是心腹……

“依薛老所托,小姐可否收容我?”少年眸色深深紧盯住她。

急待自少女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薛老与明相关系匪浅,临终托付,这重情分总能让小姐松了口罢,独孤凛这样想。

明斟雪冷静打量着他,不急于给出答复,反而出其不意问了句:

“薛伯父真的是因病亡故的么?”

少年眼睫一扫,故作忧伤,道:“是。”

“我应该相信公子吗?”她仍未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放松警惕,“换言之,公子真的值得我信任吗?”

聪明。

独孤凛薄唇一勾,黑眸中流露出几分欣赏。

盛京顶级名门培养出来的嫡女,绝非绣花枕头一个,她心思足够缜密。

只可惜,对上了靠手段心机取胜的下一任帝王。

她根本不是对手。

厢房内陷入一片死寂,除却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昏暗中,液滴坠落时粘稠的响声听入耳中格外清晰。

一滴又一滴,打破僵局。

缓慢,冰冷,静静流逝……

“什么声音。”明斟雪瞳仁骤缩,望向少年失了血色的面容。

他阖上眼眸,神色平静,额上沁出的密密麻麻的冷汗却暴露了此刻无声承受着的痛苦。

“取一盏灯过来。”她疾声吩咐道。

灯火暖和的光晕一寸一寸照亮被殷红的血浸湿的衣角。

一滴一滴,榻下蓄了小小的一滩血泊。

“伤口为何崩裂开了!快去唤沈老郎中来!”明斟雪慌了神。

纤纤素手突然被人攥住。

明斟雪俯下身子去看他。

少年面色惨白,手掌冰冷。

薄唇艰难翕合,气若游丝道:“薛老遗志…还请小姐怜惜……”

明斟雪咬着唇瓣,思量半晌,这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

“我会将印章交给父亲,之后如何,便要看父亲的意思了。”

沈老郎中过来诊疾,少女披上大氅,离去时思忖再三,漾开一个浅浅笑容。

“多谢公子舍身相救,公子且好生养着身体罢,祝你早日病愈。”

独孤凛怔愣了一瞬。

她对他笑了。

这是前世所不曾有的境遇。

少年眸中熄灭的光亮再度复燃。

夜已深了。

门扉方一被阖上,独孤凛撩起眼皮,眸中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与阴鸷。

方才伪装出的半点可怜劲、病弱气也无。

只心口暖融融的,十分熨帖舒服。

“藏风。”独孤凛抱臂,扫了支摘窗一眼。

窗子“吱呀”一声被自外开启,藏风现身。

“将那棵拦腰折断的树伪造的再真些,莫要在天亮之后被看出人为的痕迹。”

“另外,”他淡淡瞥了眼那窝啾咪不止的幼鸟。

借着月色,幼鸟似是被黑暗中隐匿的凶兽盯上了,扑棱着翅膀发出惊恐的叫声。

“把那窝小东西带走,聒噪的很。”他眸色冰冷,全无丝毫在雨中护住幼鸟的耐心。

“藏风遵令。既然放在此处会吵到殿下,不如弃之于荒野。”

独孤凛眉心一拧,眼前忽然浮现出少女的面容。

记忆中,她对小动物总有着十足的耐心。

否则独孤凛也不会拿雏鸟去博她同情。

心念一动,他突然改了主意,吩咐道:“不必,在济世堂找棵牢靠的树安置了。”

藏风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殿下的伤……”

独孤凛低头瞥了眼伤口:“无妨,本王若真想防,便是数十个持刀的蠢货围攻本王一人,也毫无胜算。”

他敛眸欣赏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突然出手猛地一击。

“殿下!!”藏风惊呼。

独孤凛闷哼了声,望着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涌出的血瞬间将洁白的纱布浸红,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

“藏风,可怕吗?”语气充斥着愉悦。

藏风惊得说不出话。

独孤凛眸底的疯狂压过了沉重的夜色,唇角弯了弯,他漫不经心擦拭着指尖血渍:

“这样,小姐就能多可怜可怜我了。”

第14章 今朝淋雪(二修)

◎他很想问一句,斟儿疼不疼。◎

少年于一个骤雪天被接入相府。

那日清早,新雪簌簌飘个不休。

“下雪了。”明斟雪自毛绒绒的兜帽间探出脑袋,捧着汤婆子倏的钻进雪地里。

穿着百褶袄裙的侍女跟在她身后追。

“小姐慢些跑。”

“知道啦。”

正是一生中最恣意明媚的年纪,明斟雪撇了油纸伞,发间缀着的合欢粉发带随风轻盈飘在雪里。

像误入凡尘的小仙娥。

风很自由,她也很自在。

独孤凛步入相府时,在庭前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犹豫片刻,墨靴朝雪地里缓慢迈出一小步。

自她于骤雪天崩逝后,独孤凛再不肯踏入雪野一步。

逢上盛京城落雪的日子,他会将自己关在御殿内,郁郁寡欢,艰难熬过残忍的每一个日夜。

白的雪,红的梅,无一不会让他睹物思人。

待到雪化了,便拎上一壶酒去看望明斟雪,静静守在她的陵墓前。

独孤凛自恃冷静克制,难捱的日子里却又不得不借用烈酒来麻醉自己。

他那时总会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对她说:“再等一等孤。”

“孤很快便会来陪你。”

而今,他总算没有食言。

纷纷扬扬的碎玉琼瑶借着北风的势,泼洒地越发密而厚。

“公子重伤未愈,撑把伞挡雪吧。”明府的小厮递来一柄油纸伞。

前世未能走到最后,终是未圆之缺憾。

今朝若是同淋一场雪,此生也算和她共白头,了无遗憾了。

“不必。”独孤凛望向少女发上飘落的一层白絮,接过伞收入掌中,朝她走去。

“早梅开了!”

一树玉尘轻覆着红梅,明斟雪转身将汤婆子塞入侍女手里,踮起脚尖去摘落了新雪的梅花。

“这一枝送给流萤。”

“这一枝留给鸢尾。”

“这枝……”

厚重积雪压弯了枝头,颤颤巍巍眼看着便要尽数倾倒,重重砸了树下之人满头满脸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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