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喝了两杯白酒后有些醉，想到已经不在的大哥忍不住红了眼眶，跟舒萍絮叨着感慨，“以前厂子刚有了点起色，你爸说做生意不能寒碜，该有的门面都有，可钱都投到了厂子里，没钱买好车，他就想办法买了个二手车……”

像是想到了什么，说着说着就停了，情绪也跟着伤怀起来，婶婶抢过他的杯子不让他再喝，眼看气氛开始凝滞，婶婶就说起了面包的话题。

“听月玲说她打了一下午的电话，客户都挺乐意试卖咱们面包的，这是不是说明咱们厂的面包以后都不愁卖了？”

不光婶婶，厂里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情况当然不会这么乐观，说到底送货请客户试卖，只是一种打开市场的手段，往后有没有销量还得看面包好不好吃。

第二天舒萍就忙开了，带着胡慧瑛整理出来的学校资料出发，首先去的是本镇的幼儿园，霍峰开车。

“幼儿园园长孟晓莉，兴隆村人，四十二岁，一儿一女，儿子十九岁读高三，女儿十四岁读初二，丈夫是自来水厂正式工。”

连家庭地址都有，这么详细的资料把舒萍看笑了，不过这也仅限于镇上的学校，到县城学校的资料就简略了一半，更别说市里，只能精确到学校地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我认识，她妹妹的婆家跟我堂姐夫同宗，吃席的时候见过。”

舒萍莞尔，这关系，在农村动辄七绕八拐的真一点不稀奇，甚至走在街上掉块牌匾，砸到的十个里起码五个能攀上亲。

“那她为人怎么样，你跟她说的上话？”

霍峰蹙眉认真回想了一番后，“只见过两次不算太熟，我也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不过印象里她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车子很快开到了凤祥幼儿园，掩映在街道最里的一个红墙黑瓦的院子，围墙为了一圈，朝南两扇铁质的大门。

像绝大多数学校门口都有个看门的老大爷一样，凤祥幼儿园也不例外。

听到停车声，老大爷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低头从眼镜缝隙里往外看，见车上下来了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英武高大，女的娇俏秀丽，车子是大众，倒不像是坏人。

这年头工资不高，一年下来挣上四五万都算好的，没点家底根本买不起车，反正大爷每天在镇子上看门就没见过几辆。

“大爷，我们是镇上鸿远食品厂的，想找你们园长谈点事，请问孟园长这会在学校吗？”

舒萍直接亮明了身份，主要是也没什么可隐瞒，他们本来就是过来谈业务的。

鸿远食品厂大爷知道，他一直挺爱吃这家产的桃酥，比别家酥脆，价格还不贵，不过他也没因为舒萍一句话就放他们进去，而是认真履行着自己作为看门大爷的职责。

“哦，你们找孟园长什么事儿？”

“我们有笔生意想找孟园长谈谈，方便的话能帮我们跟孟园长说一声吗？”

舒萍笑容和煦，语速欢快，很容易感染别人，起码大爷对她印象很好。

至于舒萍身旁高大威猛的霍峰，留着高平头，古铜色皮肤，但一看就不像街上的混混，离开部队后他身上已然烙上了军人的烙印，站如松、坐如钟，气质凛然，上了年纪的人尤其喜欢这种。

虽然大爷诧异幼儿园有什么生意可谈的，但还是用门口的座机往园长办公室打了通电话，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几句话后，园长让他放行。

“成了，你们进去吧，园长办公室在东面那排第二间。”

舒萍点头向大爷道谢，跟霍峰一起进了校门，沿着青白色的水泥地往园长办公室走去。

凤翔幼儿园作为镇上的学校，校园环境自然比不上市里的，作为九零后的舒萍，印象里她小时候读的那间公立幼儿园，教学设备也比这里先进很多，游戏区域不止简单的滑滑梯和跷跷板。

园长办公室的门没关，门上贴着告示牌，舒萍走到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扣了两声等里面的人回应。

正在写材料的孟园长听到敲门声后抬头，跟门口的舒萍对上了视线，见她是个年轻小姑娘，就好奇对方找她是有什么生意要谈。

“进来，你们就是鸿远食品厂的？”

舒萍应声答应，跟霍峰一起进了办公室。

这次出来她就发现自己失误了，没提前印好名片，那样出门谈生意，直接发名片就好，就不用自己说一长串的话自我介绍，倒不是不好意思什么的，纯粹是说多了口干。

“孟园长，我是鸿远食品厂的厂长，叫舒萍，今天冒昧来找您是有件事想跟您谈谈，方便的话请给我们几分钟的时间。”

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博得了孟园长的好感，之前听说是来谈生意的，还真怕遇到一个喋喋不休的老油条。

不过孟园长之所以答应见他们，正是因为没人以谈生意的理由找过她，出于好奇才同意见的人，而且第一印象挺好，就更好奇生意的内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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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舒业务员上线

“可以, 请坐下说话吧。”

孟园长请两人坐下后起身给他们泡茶，将茶杯递给霍峰时神情略显迟疑, 跟着又多看了两眼, 有种想说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意思。

霍峰微微笑了下主动开口说，“孟园长，我们以前在富安村见过, 我姐夫叫常志鹏。”

孟园长还真想起来了，“哦, 是, 难怪看你眼熟呢，你就是常志鹏那个当兵的堂内弟。”

之所以这么多年没见面还有印象, 是因为孟晓莉家有亲戚咨询过当兵的问题，农村里有很多家庭将孩子当兵看做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征兵要求高，整个县的名额还不到二十。

有了这层关系接下来的谈话果然顺畅了许多, 在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并看到面包实物后，答应他们先给孩子们试吃。

“不是我不卖这个面子，实在是作为园长我肩上担着一百多个孩子责任，上面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也不是自己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不过我答应，只要孩子们爱吃，食品质量达标, 往后我就跟你们签长期供货的合同。”

孟园长说的话很有诚意, 舒萍在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后, 将今天带来的两箱面包留下后, 就要走了。

孟园长反而成了不好意思的那个, “你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倒让你们破费。”

“园长，您可千万别多想，虽然我们是开厂做生意的，但做的是正经生意，不兴强买强卖那套，也很乐意接受市场监督，再说食品合格证都办下来了，我相信咱们合作只是时间问题。”

孟园长高兴的点头，笑道，“您能理解就好，没想到舒厂长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以后鸿远食品厂在舒厂长的带领下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舒萍伸手跟她握了握，笑着告辞到，“那就借您的吉言，我们今天就这样吧，有需要的话您给我打电话，我们随传随到。”

“那肯定的，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跟你们合作的那一天了。”

孟园长将他们送出大门，目送车子离开才回头，大爷依旧坐在竹椅上喝茶看报，丝毫没有八卦的意思，等她回到办公室，就打电话让负责幼儿副餐的薛老师过来。

“园长，您找我？”

孟园长指着地上的两个箱子说，“这里有两箱面包，鸿源食品厂的新产品，各方面手续都是全的，今天过来免费送给咱们园的孩子试吃，要是吃的合适，他们会以进价给咱们园供货，每周两次，我觉得可行，这里有两袋样品，你先吃吃看，我刚才吃了一块还不错，奶香味很浓，孩子们应该会喜欢。”

薛老师闻言接过一袋面包，拆开后袋子里有两块沾满糖霜的面包，每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浓浓的甜香味，咬一口，表层酥脆里层松软，稍稍嚼几下就融化，吃后口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