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57)
赵炎被气得面红耳赤,咬牙道,“南国主张以和为贵,重礼重义,还望阁下对公主尊敬一些。”
“没说不尊敬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言语粗俗,学不来你们这番文人的讲究,你不爱听耳朵堵上啊,学你们那什么故事,容我想想,对,掩耳盗铃不就成了。”
“哈哈哈......”几人又是一阵狂笑。
“你......”赵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襟。
“怎么,想打架,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待会儿别见了老子的刀,吓尿了。”北人说完,一下从腰间抽出了弯刀,晃到赵炎的眼前,嚣张地道,“老子这把刀在战场上,可是喝了不少你们南国将士的血,割南瓜见过没?就是那样,一刀一个......”
话没说完,旁边突然飞来了一只筷子,北人脸色一变,来不及躲开,拿胳膊一挡,小臂一截竟被震得一阵发麻。
王荆早就忍不住了,一脚踢开跟前的屏风,站在那瞪向北人,“那是因为你没遇到老子。”
瞎心瞎眼的昏君,当年但凡他增派点援军,不下令将军撤退,也不至于让人欺到了国门之内。
那北人捂住胳膊,脸上已没了玩笑,“你是何人?”
王荆嘴角一扬,“不怕死的无名之士,今日要尔等狗命的南人。”
见他气势不凡,北人的脸上终于有了防备,但也只是虚了片刻,便镇定了下来,搬出了背后的北国,“如此说来,你们南国是不想和亲,想开战?既如此我定会禀明国君,有种,咱们战场上见。”
王荆脸色一沉,“那得见你有没有本事回到北国,他皇帝老儿怕你们,咱们这群穿草鞋的百姓,可不怕。”
一层雅间,坐的都是南国人,早就受不了欺门之辱,见有人带头,陆续不断地从雅座内走了出来,将几名北人团团围住。
见形势不对,适才带北人上来的伙计赶紧跑下楼,关上了客栈的房门。
北人大抵没料到今儿会遇上几个不怕死的南国人,他说得没错,皇帝怕他们,但这些人一旦不想要命,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杀他几个北人,易如反掌。
北人彻底慌了神,再也不敢吭声,气氛正紧张,裴安起身从雅座内走了出来,对最前面的一位北人唤道,“阿迭将军。”
北人的背心已生了一层薄汗,闻声回过头,裴安报了姓名,“在下裴安,奉命护送公主,有失远迎。”
阿迭冥前日就到了,等了一日,得知送亲队伍到了建康后,立马找上门,却被那些人告之公主还没到。
这一趟迎亲,本就是对他阿迭冥的大材小用,如此一来,他心情更糟,每到一处,都会出言讽刺,拿南国人撒气。
此时听到是护送公主的朝廷命官,总算松了一口气,语气却更加愤怒,质问道,“这就是你们君王的待客之道?”
裴安一笑,朝着众人道,“误会一场,都散了吧。”
然而,没人听他的话。
王荆立在那,如同一跟木桩,动也不动,其他人也没动。
“让将军见笑了。”裴安似乎也觉得有些丢脸,眼眸一闪,避开了他的目光。
北人脸色又生了变化,很想唾弃一声,这皇帝当的可真他妈窝囊......
见朝廷命官靠不住,阿迭冥又开始恐慌,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紧张地咽了一下喉咙,却又见裴安抽出了腰间的一把弯刀,朝着这边扔了过来,刀尖稳稳地立在了王荆的脚尖处一寸的位置。
裴安这才冷声道,“不要命了是吧,退下,违令者,诛九族。”无论是声音和面色,都与刚才完全不同,声音寒凉,眼眸阴沉。
裴安在建康两年,名声早就出来了,奸臣,手段残忍,只要是犯事之人,一套酷刑下来,死不怕,就怕还活着。
身后跟风的一堆人渐渐地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王荆对上了裴安的目光,一咬牙让开了道,他一让,个个都陆续退开。
裴安走过去,从地上拔出了自己的刀,先放回了腰间,起身同阿迭冥一笑,“都是些亡命之徒,极为难缠,让将军受惊了。”
阿迭冥确实受惊不小,捡回了一条命,倒是对裴安有了几分敬畏,若不是他,自己今儿还真就葬身他乡。
阿迭冥面上已无刚才的傲慢,拱手正式地打了招呼,“裴大人。”
“将军。”裴安回了一礼,“公主已经到了,将军打算何时走,我好提前做准备。”
经过此事,阿迭冥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南国,但念在刚被他解围的份上,宽限了半日,“明日一早出发,还望裴大人准时交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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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闹了这么一出,个个都没了心思再用饭,早早返回了客栈。
一行人上了阁楼,到了门前,裴安正要跟着芸娘进门,前面的明阳回过头,看向裴安,“裴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安脚尖一转,跟着明阳,到了客栈底下院子里的一颗柳树下。
太阳已经倾斜,明阳站在阳光底下,裴安站在阴影里,问她,“殿下,有何吩咐。”
明阳一笑,自嘲道,“本宫也就只能吩咐裴大人这一日了吧。”
裴安没说话。
和亲已成定局,谁都无法左右,她心里应该清楚。
“裴大人,本宫有一事相求。”明阳转过身,从阳光处看向他落在阴暗处的一张脸,眸子突然一深,问道,“待他日你反了这天下之时,能否容我回归故里?”
耳边瞬间安静了下来。
裴安愣了愣,一笑,眸色浓如墨,“殿下这罪,臣当真是冤枉。”
“放心,本宫和裴大人一样,恨不得搅了这天下。”明阳抬头望了一眼折射在她身上的光线,眸子生了几分红,吞下了喉咙里的哽塞,咬牙道,“这艳阳实属太美了,美得让本宫嫉妒。”
裴安意外地看向她。
“本宫最近常想,如果当初没有让本宫看到后来的一切,就让本宫死在了那一场争斗中,本宫一点都不会怨恨,可如今让本宫享受了一切,知道了生活的美好后,突然又将本宫推出去,让本宫一人去承受这千疮百孔的家国命运,本宫不甘。”
“殿下为国牺牲,为陛下分忧,是我南国的英雄。”
明阳回头看着他,眼圈微红,“裴大人也是如此认为的?在听到了南国百姓的那些言论,见识过北人的嚣张之后,裴大人还觉得本宫嫁去北国是英雄之举?本宫不信!本宫不信裴大人就没看出来,本宫去不去北国,南国迟早都会大乱。”
明阳有些激动,紧紧地盯着他。
裴安没回答她,半晌,轻声一嗤,“乱不乱,与我何干。”
明阳一愣,倒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低声道,“你不是想知道你母亲和你姑姑是怎么死的吗,本宫可以告诉你,但条件是,将来有一日,接我回故里。”
裴安眸中翻涌了一阵,缓缓地道,“那恐怕殿下的希望要落空了,你回不了临安。”所有姓赵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都得滚出临安。
第42章
当年他赵涛带着残兵伤员逃出天府,若非父亲前去接应,如今恐怕早成了一堆白骨,哪里来的皇位。
父亲怕天下大乱,将自己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临安双手奉上,让他稳坐皇位,最后这天下也如父亲所愿,确实没乱,但他裴家没了。
活鲜鲜的五条人命,因引狼入室,活活葬送。
直至今日,他还记得父亲骑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母亲的温柔,姑姑的古灵精怪,两位叔叔的爽朗笑声......
如今整个裴家只留下了他和祖母,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谁又该死,他裴家的人就该死了?
笑话。
天下如何乱,他管不着,成王败寇,强者生,赊出去的命债,他会一一讨回来,至于是何原因,他也没有指望从姓赵的人口中得知。
她愿意说就说,不说他自己会查。
没谈拢,两人都沉默了下来。